「糟糕,他發現了!」
賀絲縷和雅各同時喊出這句話,不同的是她忙著發動,而他忙著發愣。
「我要把葛雷的身世公諸於世!」
盧迪氣憤的大叫。
「我要西班牙的全國人民,都知道他們敬愛的國王做了什麼對不起祖先的事,我要教王室蒙羞!」
收養孤兒,原本是一件高尚的行為。可在注重血統的王室,葛雷的出生卻成了一項恥辱,這讓從小到大都受王室照顧的葛雷無法忍受,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利用他威脅王室。
因此,他當下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吃驚的事。他將雅各推下車,重重地關上車門,一個人將車駛向斷崖。
「葛雷少爺!」
雅各跌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葛雷揚長而去,卻無法做些什麼。
「不,葛雷!」
而賀絲縷也一樣,她開車的速度再快,也追不上他的車速,親眼看著他在她面前墜落斷崖。
我要讓一切結束,不再因為我的存在而產生困擾。
她彷彿能聽見他在推下雅各之前的自言自語,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刺痛她。
我不要再因為我的出生……不要再因為我的存在……
「不,葛雷!」
她痛苦的呼喊。
「不!」
他們都是相同的人。同樣不幸的出生,同樣寂寞的靈魂,是命運讓他們在這個世間相遇,分享所有的對和錯,找到彼此。
我想要有個家。
她想起他一再重複的話。
我想要生很多的孩子。
他想要很多很多的小孩,圍著他玩,圍著他叫爸爸,而這個夢想只有她能給他,她卻遲遲到今天才發現。
她也想……要一個家。
她也想生許多小孩,和他組成一個家庭。
她想要握著他的手,和他一起看夕陽;想要陪著孩子在公園裡面玩耍。他們一定會很疼小孩,給他們全部的愛,因為他們都有一個不幸的童年,不希望他們的孩子在沒有愛的環境下長大……
她也想要一個家,好想好想!
「可惡,葛雷這混帳居然自我了斷,我得重新再想辦法奪權……」
耳邊傳來盧迪可惡的詛咒聲,但她已經不在乎。
「菲絲爾服裝公司」的春裝發表會上,擠滿了前來下單的人。呈現T字型的伸展台上一片衣香鬢影,處處是驚奇。
有監於這幾年流行民族風,「菲絲爾服裝公司」不但在這次的發表會上,大膽採用民族風的設計,就連舞台佈置,也充滿了強烈的異國色彩,教人一陣眼花撩亂。
這次採用的是西班牙風。作風一向大膽、前衛的「菲絲爾服裝公司」,在來年的陽光尚未照耀之前,即在寒風中發表明年春季的新作,而且還請到西班牙最著名的鬥牛來為整個發表會增添更多的看頭,更凸顯其用心。
當然他們不是真的把西班牙的鬥牛搬來,而是製作了不少看板,分佈在場內,讓整個會場看起來就像是鬥牛場,被群牛圍觀。
有了一大群牛,接下來免不了要有劍及紅布。這些道具當然握在模特兒的手上,事實上,設計師規定他們每個人都得拿這兩樣東西才可以出場,這讓賀絲縷很不耐煩。
離葛雷墜崖後已過了半年。這半年中,她什麼事都不做,什麼case都不想接,就連S也拿她沒轍,頻頻說要開除她,她也說YES。
好不容易,她想開了。想找個服裝秀玩玩,偏偏又遇見變態設計師,安排他們大冷天穿著單薄的衣服,拿著紅布和劍耍猴戲,差點沒把她氣出毛病。
「Rebecca,快要輪到你嘍,你準備一下。」
助理人員通知她,即將輪到她上場。她這才收起不悅的表情,換上一張亮麗的臉,等待出場。
在音樂的指引下,她緩緩走上伸展台,婀娜多姿的身影,招來不少欽羨的目光,她一律視而不見。
由於這次他們展出的主題是西班牙,所以設計師特地在模特兒身上下功夫,找來許多外國籍的男性模特兒共同走秀,分配成一組一組。
剛開始的時候,賀絲縷還沒發現她身邊的男模特兒是誰,反正老外在她的眼裡都一個樣兒,沒有人特別耀眼。等到她照著劇本轉過身,對男模特兒微笑的時候,才發現她原來的搭檔不見了,被某個人掉包。
「你……」她有一瞬間說不出話,跟原先模特兒掉包的人居然是葛雷!
「是我,葛雷。」他主動報出大名。「我也來客串模特兒了。」
這時他們已走到伸展台的尾端,他們只好各自轉圈,左右搖晃一下後又回到原地,兩人繼續對話。
「你沒死?」她很想揚高音調,只可惜情勢不由人,不容許她發威。
「對,我沒死。」他笑著點頭。「本來我也以為我必死無疑,誰知道老天爺憐憫我,在我掉下懸崖之前,及時伸出一隻手接住我,讓我有命活到現在向你解釋。」
「你的意思是……你被上帝救了?」這是什麼鬼理論?
「不,應該說是聖母才對。」他信奉的是天主教,別弄錯。「聖母覺得我可憐,在斷崖的山壁中安排了一根粗樹枝將我勾住,我因而大難不死,逃過一劫。」
葛雷這一段話說完,他們剛好也走到展示台後端,兩人又各自轉了一圈後下台,到後台換上另一套衣服,接著又一次出場。
「你既然沒死,為什麼拖到現在才來找我?」賀絲縷對台下的觀眾微微一笑,心中的怨氣卻相對加深,完全反應在她握緊的劍把上。
「沒辦法,事情總得有個了結。」看著她緊握的拳頭,葛雷心驚膽跳的解釋。「為了讓類似盧迪將軍的事情不再出現,我要雅各將計就計,公佈我已經死亡的消息,讓所有懷抱著這類陰謀的人死心。」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葛雷·巴塞這個人嘍?」賀絲縷總算聽懂他的故事。
「對,現在我有一個新的名字,叫做荷西·馬羅,你喜歡嗎?」他反問。
「聽起來就像痞子的名字。」她皺眉,不怎麼喜歡葛雷這個新姓名。
「但它還是花了我半年的時間。」他咧嘴一笑。「我等了足足半年才拿到新護照、新的信用卡,才能到台灣來找你。」畢竟要取得一個新身份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像他又要從頭來過,更是件大工程,花個一年半載是免不了的。
聽起來十分合情合理,但她為了他傷心大半年,半年中都沒有收入,這筆帳當然要跟他算。
「我為你傷心了半年。」她揚高下巴,堅決討回公道。
「我知道。」要不然他幹麼特地跑來跟她賠罪。
「所以我一定要報復,你害我傷心這麼久。」連本帶利一起討回來。
「好啊!」他還挺爽快的。「報復就報復,反正我們以後的日子還長得很——喂,你幹麼拿劍刺我?我又不是牛!」
葛雷側身躲避賀絲縷探過來的劍,不知情的人會以為到了鬥牛現場,演出一場活生生的人牛大戰。
「誰叫你要讓我傷心!」她不客氣的刺他,管他怎麼抗議。「你應該慶幸這次我身上沒有槍,不然我一定在你身上射出一個大洞。」光用假劍戳他已經算客氣了,還嫌?
「這……」也對啦!若不是她今天正好走秀,否則光憑她動不動就掏槍的個性,他恐怕早已中彈身亡。
「別跑!」賀絲縷打定主意絕不饒過他。
「哇!」看來他不逃命不行了,趕快下台。
一場好好的服裝秀就這麼告吹。設計師氣得當場昏倒,鬧場的人卻早已手牽手,穿著設計師的衣服逃亡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