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現代,台灣 >> 患得患失 >> 癡心夢裡人作者:舒琳 | 收藏本站
癡心夢裡人 第七章 作者:舒琳
    季曉寒直到送琪琪上了娃娃車後,還是沒有勇氣面對谷鈺哲。

    不過,她很慶幸昨晚兩人的爭執沒有吵醒琪琪,否則她真不知道該如何向女兒解釋大人之間的紛爭。

    只是小孩子很好哄騙,真正棘手的是,她不知該如何向谷鈺哲解釋自己的行為。她根本說不出心房裡還住著一個已死去多年的男人,而且他的死還間接的和她有關。

    不!她實在難以啟口!

    她邊想邊往後頭走去,直到站在谷鈺哲的房門前,她才意識到自己很想知道他是否還在生她的氣。

    憑著一股衝動、一股勇氣,她伸手敲敲了門。可是一連敲了幾次,裡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在一陣驚疑不定中,她轉了轉門把,發現門並沒有鎖,她立刻推開房門。

    季曉寒意外的發現房裡空無一人,床上的棉被摺得很整齊。

    她第一個反應是他可能出門散步了,因為昨天晚上她睡得斷斷續續的,她七點多起床時並沒有聽見機車的聲音。

    但她還是走到後院查看,一看之下,她大驚失色,那裡根本沒有機車的影子,心裡湧現一股不祥的預感,她急忙奔到他的房間。

    不見了,他的東西全不見了!發現這個事實的季曉寒跌坐在床沿。

    他走了,他竟然將她的氣話當真地走了!

    這個認知迅速地逼出她的淚水,沿著雙頰一顆顆地滑落。

    「不!」她狂喊一聲,拔腿奔出大門,站在店門口試圖尋找他的身影,但是大街上哪裡有他的蹤影?

    她感到昏眩,就像啜飲了滿滿的一杯毒酒,麻木中帶著一陣陣痛楚地看不見希望所在……

    這是幻象嗎?還是在睡夢中?

    她到底是醒著?還是依舊在酣眠?

    冷冽北風呼嘯而過,她等了好久好久,老天還是不肯給她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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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寒姊,你怎麼了?」林雪莉一進門,便發現季曉寒神情呆滯地坐在窗前。

    一連喊了好幾聲,季曉寒還是一動也不動,急得林雪莉搖著她的肩,不住的喊:「曉寒姊、曉寒姊……你不舒服嗎?你別嚇我!」

    過了片刻,季曉寒才幽幽地說:「雪莉,他走了……阿哲……走了……」哀怨的話一說完,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林雪莉這才吁了一口氣,原本她想回去補眠,但心念一轉,還是到店裡看看,沒想到她作了個正確的決定。

    「曉寒姊,阿哲不是走了,他只是要請假幾天。」季曉寒猛地抬頭看著她,「請假?你怎麼知道?」

    「他早上打電話跟我說的。」

    「他打電話給你?他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季曉寒覺得氣憤。

    「你們不是吵架了嗎?」

    「他還跟你說我們吵架!那他還說了什麼?」

    林雪莉可以感覺到火山似乎要矮發了。「他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說……只是說……」

    她有些猶豫,不知道若是把谷鈺哲最後說的那句話說出來,季曉寒會有什麼反應。

    「說什麼?雪莉,你快說啊!」季曉寒又氣又急地催促。

    林雪莉嚇了一跳,立刻衝口道:「他說『他靈魂中的流浪因子又蠢蠢欲動了』。」

    季曉寒渾身一震,他想用這種方式懲罰她?

    之前心碎欲裂的痛楚未消,加上現在的一陣急怒攻心,情緒在水深火熱中起伏翻騰,季曉寒忍不住大叫一聲——

    「該死的谷鈺哲,該死!你最好永遠別回來!」說完,她轉身直衝向二樓,消失在一臉驚嚇的林雪莉面前。

    現在,她不用想像也終於知道季曉寒發飆的樣子了,在咋舌之餘,她猛地想起谷鈺哲對她的警告——

    你還有回頭是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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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鈺哲去了一趟南部。

    因為妹妹谷鈺薇意外地找到他後,一直要他撥空去看看母親。

    對於他老是神秘的失蹤,妹妹和大哥已經習以為常,因為他們知道他會照顧自己,但母親就不同了,對於子女她永遠會擔心,所以這趟回去,他不僅想要靜一靜,更打算好好陪陪聚少離多的母親,教她老人家安心。

    一連三天,他在母親身邊又獲得了力量。

    有一回,他試探性地問:「媽,如果你的媳婦進門時還帶著一個四歲小女孩,你會接受嗎?」

    他相信母親已聽出也看出一些端倪,但她一句話也沒有多問,只是慈祥地笑說:「只要是你所愛的,我也會愛她像你一樣。」她頓了頓,像洞悉一切的智者般又說:「去吧,你的心已不在這裡,儘管去追尋你想追尋的吧,我會耐心地等待你的喜訊。」

    於是,他又回來了,在這個夜半時分,他終於又回到夜以繼日縈繞在心頭的人兒身邊。

    只是當他來到後門想用鑰匙開門時,卻發現開不了,登時明白林雪莉在電話中說的「曉寒姊很生氣、很生氣」是什麼意思了。

    她居然連鎖都換了!

    谷鈺哲搖頭苦笑,但沒打算一走了之,他來到前門,對著二樓開始大喊:「我的茱麗葉,羅密歐回來了,你怎麼忍心在此寒冷的冬夜,將一個風塵僕僕又歸心似箭的旅人丟棄在門外?」

    季曉寒本以為她在作夢,但躺在床上了無睡意的她很快就知道這是個活生生的事實——他竟然三更半夜的在門口鬼吼鬼叫的!

    為了連日來所受的相思之苦,她鐵了心地不予理會,但他也不死心地又在樓下大叫著——

    「大膽的情郎,你永遠得不到一吻,雖然接近了目標——你可別悲傷,她永遠不衰老,儘管摘不到幸福,你永遠在愛著,她永遠美麗動人!」

    季曉寒聽出來他又在念詩了,雖然她不知道他念的是哪一首詩,但詩中的情意令她有些動心,但她還是執拗地不肯見他,只是用棉被蒙住頭,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感受。

    此時,已有鄰居在大聲叫罵,要谷鈺哲安靜一點,但他不為所動,還是逕自地吟唱著——

    「若是你鍾情的女郎嬌嗔顰眉,就抓住她的酥手,讓她說痛快,並深深品味她舉世無雙的慧眼……」

    季曉寒雖然躲在棉被裡,但他的一字一句還是直入她的心坎裡,這首詩令她忍不住發笑,也驅走了她心裡的怨懟。

    她霍地跳下床,衝到陽台,對著樓下像個傻瓜似還在念詩的他大笑說:「笨蛋羅密歐,你再念下去,不用我宰了你,你也會被鄰居一人一口口水地將你淹死!」

    谷鈺哲大喜過望,不禁又大喊:「親愛的茱麗葉,你終於肯憐憫我為了你而瘋狂的心,令我有著忘情的狂喜!」

    「好了,別念了。」她咯咯地大笑,已分不清他到底在吟詩還是在說話。「等我一下,我去開門。」說完,她便衝出房間,但在下樓之前,她不忘打開琪琪的房門,看看她有沒有被吵醒。

    還好,她睡得很香、很甜。

    季曉寒跑到大門口,又迫不及待地替情人開了門。

    谷鈺哲一進門,她馬上發難,質問道:「你還曉得回……」但她話還沒說完,小嘴已被他給堵住了。

    「唔……」她像徵性地掙扎幾下,隨即像遇火的蜜糖般融化在他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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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曉寒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到谷鈺哲房裡的。

    當她意識到時,他已經脫掉她的睡衣,也脫了他自己的衣服,兩具赤裸裸的軀體、兩個空虛的靈魂緊緊地交纏在床上。

    「天哪!曉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吮吻著她,發自內心的吶喊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你想得心碎!」她心中一陣悸動,眼眶一陣發熱,淚水就這麼沿著臉頰滑落,想停也停不了。

    「哦,別哭,你哭得我的心也碎了。」他吻去她的淚痕,嘗著她鹹鹹的淚水,也嘗到相思的苦澀。

    她的淚流得更急了。「哲,別再離開我……也別再逼我……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她瘋狂地吻著他的唇、吻著他的臉,哀怨地請求著。

    「好、好……」他立時給予承諾。「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季曉寒破涕為笑,直勾勾地望著他,「如果我要天上的星月、海底的龍珠呢?」

    谷鈺哲輕柔地捧著她的小臉,毫不猶豫且認真地說:「我一樣會上天下地的找給你。」

    她緊摟著他,揉著他的發,口裡發出雲雀般的笑聲。「阿哲,你真傻!可天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你的傻氣。」

    「天知道,我也知道。」他定定地看她,「是你讓我變得傻了、癡了、呆了,這全是為了你。」

    聞言,季曉寒心中快樂的雲雀立時衝向天際。「阿哲,我的阿哲,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別管怎麼辦……陽光緊緊地擁抱大地,月光在吻著海波,但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吻我!吻我就對了!」

    她伸手將他拉下來,給他一個深深的法式熱吻。

    他呼應地挑逗她的粉嫩,吻得她虛軟無力,讓她忘我的以舌不斷地糾纏著他靈活的舌尖。

    這份愛的禮物實在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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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莉實在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一連三天,她越來越害怕推開咖啡屋的大門了,因為她怕又聽到季曉寒在廚房對著鍋碗瓢盆發洩她的怒氣,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她也怕看見季曉寒時而怨恨難消、時而哀傷欲泣的神情,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唉!」她哀歎一聲,還是認命地推門而入。

    咦,怎麼今天這麼安靜?難道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她躡手躡腳地走向廚房,卻沒想到會看到一場好戲。

    谷鈺哲附在季曉寒耳邊不知說些什麼,惹來她嬌羞的又喊又打,不一會兒季曉寒又含情脈脈地依偎在谷鈺哲的懷裡,兩人竊竊私語地有說又笑,最後,兩人緊貼在一起熱情地擁吻。

    林雪莉眼珠子都快掉下來,臉紅心跳地趕緊離開廚房門口。

    呼!在長吁了一口氣後,她的嘴角不禁揚起一道歡樂的弧度。

    太好了!原來這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是暴風雨後的雨過天晴。

    此時,她不禁暗忖,是否應該放膽接受吳克強的追求,因為——

    愛情也有它動人甜蜜的一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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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冬夜,季曉寒躺在熟睡的谷鈺哲身邊卻睜大雙眼,輾轉難眠。

    這陣子以來,早晨,他們的柔情更深;夜晚,他們的激情更濃。

    可她感覺到彼此間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醞釀。

    他不安她不肯透露過去,而她不安他曾喚她「范妮·葛德汶」的事,老是疑神疑鬼地覺得他好像知道什麼。

    輕歎一聲,她忍不住翻身面對著他,下一秒間,她便對上了他忽地睜開的黑瞳。

    「睡不著嗎?寶貝。」他語音模糊地問道。

    「嗯。」她隨即被擁入他的懷中。

    「你又在胡思亂想了,我多愁善感的小東西。」

    這聲「小東西」令她心頭陡地一震,但谷鈺哲一無所覺。

    「我看你需要一個假期,長久以來的壓力讓你快喘不過氣來了。」

    聽著他穩定有力的心跳聲,季曉寒感到自己的不安漸漸地被撫平。「一個假期?這個主意聽來不錯。」

    「下星期就是聖誕節,我們休息兩天,前一天我們單獨出去玩,到了聖誕節當天,我們邀雪莉和吳克強一起去吃頓大餐,你說這樣好不好?」他想起還欠雪莉一頓大餐,而聖誕節這樣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已和她大有進展的吳克強。

    聖誕節?這個名詞刺痛著季曉寒的心,但她故作興奮地說:「好啊,這樣太好了,我舉雙手贊成。」

    谷鈺哲笑得很開心,因為他知道她喜歡和心愛的人共度節日,所以他才做出這個安排。

    「那你想去哪裡玩?」他支起手肘興致勃勃地看著她問道。

    季曉寒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她不動聲色地說:「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也得在琪琪放學前趕回來,所以最好不要去太遠。」她邊說邊注意他的表情,然後盡可能讓語氣顯得自然的又說:「我們去烏來好不好?天氣很冷,正好可以去洗溫泉。」

    「嗯,這個主意不錯……好,就這麼決定了!」他高興地緊擁了她一下。「曉寒,你會怕冷嗎?這種天氣坐摩拖車很冷的,我看我還是……『租』一輛車好了。」

    「租車?你哪有閒錢租車啊?」她似好奇又似嗔罵地說。「不用了,我們騎你的哈雷就行了,既方便又不怕塞車。何況我一直很想坐坐那輛車,坐上它一定很過癮、很拉風!」

    有那麼一瞬間,谷鈺哲很想將他的身份背景全盤托出,但話到了喉嚨卻說不出口,因為他怕她的反應會很激烈,也怕壞了這個才剛成形的出遊計畫。

    下一次吧,或許等過了聖誕節,他再找個時間跟她說吧。

    「阿哲,你怎麼不說話?生氣啦?我沒有笑你的意思。」季曉寒以為她的話傷到他的自尊,連忙解釋。

    「我知道,也沒有生氣。」他揉揉她的長髮笑說。

    「那就好。」她明顯的鬆了口氣。「阿哲,說到這,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她想起他上次離開時去跟雪莉借錢的事。

    「什麼事?」

    「我想我還是給你一些薪水當零用錢好了,免得你出門……很為難。」她含蓄地說。

    谷鈺哲頓時覺得自己欺騙她的作為很卑劣,可是他又有他的顧忌、他的堅持……直到現在她連一句「我愛你」都沒有。

    良久,他才輕歎地道:「不用了。」

    她本想說什麼來說服他,但他制止了她。

    「曉寒,你聽我說,我拒絕不是因為自尊心作祟,而是我……」就在話快說不下去時,忽地腦中靈光一現,他接著說:「算了,我還是提前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好了。」

    「什麼好消息?」

    「我的書已經有出版社願意出版,而且他們也給了我一部分稿酬,所以你不用擔心,這次休假的花費就由我全權負責。」這話並非事實,但在無可奈何下,他也只能選擇這個下下之策。

    季曉寒十分驚喜。「這真是太好了!阿哲,我就知道你絕非泛泛之輩,你的才華一定會被肯定的。」

    「謝謝你這麼相信我。」他很感動,卻無法多說什麼,因為要說謊來圓之前的謊言,令他感到惶惶然。「好了,快睡吧,免得你的黑眼圈又跑出來了。」

    「嗯。」

    兩人相擁而眠卻各有心思,不消說,這下子連谷鈺哲也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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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誕節前一天,寒冷依舊,天空有著暗沉沉的雲。

    在送走了琪琪後,季曉寒和谷鈺哲立刻往烏來風景區出發。

    寒風在耳邊呼嘯,暈紅了季曉寒的臉,但風馳電掣的刺激感令她毫不在乎,相反的,它喚出了她狂野的靈魂。

    她敞開胸懷放聲歡笑,毫無顧忌地振臂歡呼,惹得谷鈺哲忍不住出言制止。

    「曉寒,抓緊我,小心別掉下去,我可不想到了目的地卻發現愛人不見了。」他大聲喊道,好壓過呼呼作響的風聲和不住咆哮的引擎聲。

    季曉寒只是咯咯直笑,好一會兒,她才心滿意足的抱緊他的腰,臉頰緊緊地貼著他寬闊的背,但不知怎地,淚水卻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她多希望當年在聖誕節和李紹華一起去烏來時,也能像這樣緊緊地摟著他、貼著他,但她只能極力壓抑地離他遠遠的,她還記得那時,她的淚也像這樣不聽使喚地落下來,飄散在風中。

    是的,她想重溫舊夢,是以才會提出到烏來出遊的建議。

    雖然她覺得自己的動機很卑劣,但她情不自禁。她渴望透過她緊抱著的這個男人,一一實現當年那些她想做卻無法做的事。

    一次,一次就好——她這樣告訴自己,試著減輕心裡的罪惡感——然後,她發誓要將李紹華忘了,徹徹底底地忘了,讓他多年來糾纏不休的影子就像她此刻的眼淚一樣,一點一滴地消失在空氣中。

    一踏進這片多年來不曾也不敢再造訪的土地,和谷鈺哲手牽著手漫步的季曉寒感觸特別深刻。

    「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她忍不住輕吟出當年李紹華曾說過的一首詩。

    谷鈺哲眼望層巒疊翠、耳聽鳥聲啁啾,贊同道:「這首王維的詩的確是眼前很好的寫照。」

    「你也知道這首詩!」季曉寒驚喜地看了他一眼。

    「當然,王維的詩一向很欣賞。」他又望了四週一眼,「你聽聽這首:『寒山轉蒼翠,秋水日潺潺。倚杖柴門外,臨風聽暮蟬。』怎麼樣,它的意境是不是也很幽遠動人?」

    「嗯。」她不住地點頭。

    走著走著,路旁有一排早開的粉紅山櫻花映入他們的眼簾,嬌艷欲滴,美不勝收。

    「唯見林花落,鶯啼送客聞……很美,對不對?」季曉寒目光迷離地吟詩讚歎。

    他卻是定定地望著她低喃:「是很美,美得垂涎欲滴,美得秀色可餐,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她白了他一眼,嬌嗔道:「討厭,人家是跟你說正經的,你卻跟人家開玩笑。」說完,還捶了他一記。

    谷鈺哲擁著她的肩大笑,「我哪裡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如果這裡不是有這麼多人,我就吃了你。」

    「你還說……」

    她作勢要打他,卻看到他的手突然指向櫻花樹梢,在她耳邊俏聲道:「噓,你看,那裡有一隻很漂亮的鳥。」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那是綠繡眼,你看。」她指著另一邊說:「那邊還有一隻畫眉,到了夏天,這裡還會有蝶兒翩翩飛舞。」

    谷鈺哲看了她一眼,「你懂得還不少嘛。」

    季曉寒微紅了臉,「我只懂一點皮毛……這都是從電視上看來的。」

    事實上,她所有對烏來的認識都是當年李紹華告訴她的,她記得當時她還為此對他更加傾倒。

    「走,我們去看瀑布。」為了轉移心境,她漾著一抹純真的笑容,拉著他的手往山上走去。

    谷鈺哲看著她的笑,立時忘了什麼鳥兒、蝶兒,他跟上她的腳步,親暱地環著她的腰。

    季曉寒很自然地將頭倚在他的肩上,享受著當年她沒能享受到的、只屬於親密情侶的感覺。

    很快地,猶如一匹從天而降的銀帶般,氣勢磅礡的瀑布出現在他們眼前,接著他們坐空中纜車到雲仙樂園,謹守著私密記憶的季曉寒在谷鈺哲的陪伴下,一一地尋覓著當年她和李紹華走過的足跡。

    「阿哲,『聽說』烏來有種茶餐很有名,我們去吃吃看好不好?」季曉寒巧笑嫣然地問道。當年她聽李紹華說起時,就很想去嘗嘗,但是在考量了兩人的荷包後,她放棄了。

    「好啊,只要你喜歡。」谷鈺哲沒有意見。

    「我喜歡,走吧。」她挽著他的手笑道。

    谷鈺哲有些心思恍惚,四周的山光水色不再引起他的注意和讚歎,他怔忡地看著她的側臉。

    今天的她很特別,從出發後的一路上,她似乎變成了年少輕狂的無憂少女。這點他很高興,但令他疑惑不安的是,她不時的閃神,以及她眼底那抹難懂的光芒。

    察覺到他緊盯著自己,季曉寒抬頭揚起一朵燦美如花的笑靨,「你幹嘛傻傻地看著我?看了這麼久,還沒看夠啊?」

    他勾唇微笑,「當然,你有種令我百看不厭的魔力。」

    「油嘴滑舌!」她佯怒地嗔罵道。

    谷鈺哲笑著又攬緊她一些,隨即將令他很不舒服的念頭拋到腦後,同時暗斥自己太敏感了。

    在享受了一頓美味的茶餐後,兩人來到溫泉旅館中小憩。

    「泡溫泉的確是人間一大享受,難怪日本人那麼愛泡溫泉。」季曉寒背靠在谷鈺哲懷中舒服地輕歎。

    「不會吧,曉寒,你第一次泡溫泉?」谷鈺哲環著她的腰,訝異地說。

    她轉頭白了他一眼,「第一次又怎樣?犯法啊?」當年她壓根沒想過和李紹華裸裎相見,更別提共洗溫泉浴了。

    收緊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臂,谷鈺哲笑說:「不犯法,當然不犯法。既然你喜歡,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反正這裡離店裡那麼近。」

    「嗯。」她忙不迭地點頭。「下次我們帶琪琪一起來,她一定會玩得很高興的。」

    「這麼說,我們得好好把握這次獨處的機會了。」說完,他誘惑地輕咬著她柔嫩的耳垂。

    一陣心搖神馳,她轉身面對他,嫵媚地笑說:「那我們還等什麼?」

    谷鈺哲會意地一笑,目光從她春情蕩漾的臉龐向下探視……

    「我愛你!天,我好愛你……」在難以言喻的歡愉中,季曉寒以這個最簡單的詞彙來表達她最複雜的感覺。

    第一次聽到她口中吐出這三個字,谷鈺哲感動得既想大哭又想大笑。「寶貝,我還以為我永遠也聽不到你這句話了。」

    她緊緊地抱著他,「你這個傻瓜,就算我沒說,你也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啊。」

    「我什麼也感覺不到,我只感覺你常常離我好遠好遠,去一個我怎麼也到不了的地方。」

    季曉寒很瞭解他的感覺,但就算在此時此刻,她也無法做出承諾,承諾她的心會時時刻刻都緊緊靠著他,再也不漫遊到他觸及不到的角落,因為她錯了,重遊舊地讓李紹華的影子更加清晰,也讓她越發不能原諒自己。

    長長地一聲歎息,她只能說:「阿哲,我還是那句話,給我時間,但我可以告訴你,不會太久……」

    「夠了,有你這句『我愛你』就已經夠了,我會很有耐心地繼續等你,等你完完全全地相信我、屬於我的那一天的到來。」谷鈺哲擁著她深情地低喃。

    季曉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在心裡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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