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年社會變遷的好快,股票狂跌、經濟不景氣,房地產低迷,但對朱家沒多大的影響,反而是她母親陶玉芳趁這個低檔時期買進不少土地和股票而大賺了一筆,後來在父親不喜歡投機生意的嚴正警告下才收手,也因此,他們家由書香門第變成暴發戶。
大姐朱櫻準備聯考;大哥浩臣則在父母的安排下,躲避兵役出國留學;至於她,正為考西梅高中而做準備。
本來學校老師一直鼓勵她去考北聯,但她小小的心靈早就植下了夢,再加上她離不開從小生長的家,也相信他會回來。
「阿婷,幫媽媽去買瓶醬油。」
「哦!」朱婷停下筆,走到窗台前,雖然文大哥已離開許久,但她仍記憶猶新,不過……等等,那是誰?
夜月下,她俯瞰大門前兩個身影交融成一道影子,該不會……她不假思索的飛奔下樓。
「阿婷,錢帶了沒。」陶玉芳從廚房喊。
「有啦!」朱婷跑到庭園,只見大姐朱櫻不疾不徐的走進門。
「你幹麼?」朱櫻送她一個白眼。
「我……媽叫我去買醬油。」她反應很快,技巧的轉開話,「姐,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她心中充滿著期待。
「你看到啦!」朱櫻口氣不善,「我警告你,別在爸媽面前亂嚼舌根,否則有你好看!」她越過朱婷欲進屋。
「姐,他……他是文大哥嗎?」她小心翼翼的探問,心情卻是起伏似洶湧的波濤。
「什麼文大哥?」
「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文英魁呀!」
「什麼以前和以後,我和他早八百年前就沒來往了。」朱櫻頭也不回的走進屋,「爸、媽,我回來了!」
一句話聽得朱婷宛若青天霹雷。怎麼可以?大姐怎麼可以變心?文大哥是那麼的希望大姐能等他回來!
「阿婷,你愣在那幹麼?」陶玉芳從窗口看到呆立的朱婷,走到玄關口喊著。
「我馬上就去。」朱婷轉身就跑,腦袋裡亂紛紛的,始終想不透,為什麼時間久了,人也變了?大姐以前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朱櫻冷笑,「拜託,我跟他又沒什麼山盟海誓,他要走是他家的事,何況王寶釧的精神在這個年代已經不流行啦!」
朱婷抑不住好奇,「可是你不是喜歡文大哥?」
「喜歡歸喜歡,但像他那種不懂溫柔體貼的男人還是早分早好。」
怎麼可能?文大哥一直對自己很好啊!朱婷,心急的想替他辯駁。
朱櫻卻幽幽的歎了口氣,「你還小,很多事你不會懂的。一個女人最渴望的不過是她愛的人給她一份承諾,不是什麼婚約或口頭上的愛語,嘴巴詛說,誰都會,但那種深刻的愛卻是打從內心發出的,絕不是敷衍了事。我愛他固然沒錯,他也曾說愛我,可是我感受不到他的真心。他總是若即若離,態度又總是暖昧不明,我怕我只是他手中玩弄的一顆棋子。」
「文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沒想到心高氣傲的大姐居然也會怕?
「你又知道了?你認識他有多久?有比我深嗎?」朱櫻翻了翻白眼,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記事簿擲給朱婷,「拿去,這是文英魁的資料,還是我花了一番心思請偵探查出來的,看完你就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
朱婷顫抖的手捧著那本泛黃的記事本,她心中極渴望瞭解文英魁的一切,卻畏怯一旦知道後的結果。她寧願她心中的文大哥永遠保持完美的形象。
「謝謝!我不需要。」朱婷遞還本子,只見朱櫻一收回便毫不猶豫的將本子撕成四分五裂,往天上一扔化成雪花片片飄下,朱婷看傻了眼。
「你出去吧!以後別在我面前提文英魁的事。」
朱婷虛應的退出朱櫻的房間,只聞房內傳來低切的吸泣聲,驕傲如大姐,從不在人前低頭,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為情落淚。
朱婷想,大姐是曾愛過文大哥的吧!想到這,一般悶鬱塞住胸口,使她覺得心好痛、好痛。
渾渾噩噩的又過了一天。
一早,朱婷沒什麼精神的向父母道別後,牽著腳踏車去學校。
思緒亂如麻的她連騎車都提不起勁,懶懶的牽著車走在人行道,淬不及防的,一隻大手扣住她皓腕,將她拉進黑暗巷道中,她驚惶大叫聲卻被粗厚的手掌給摀住,腳踏車被遺棄在巷口。
完了!腦海竄過擄人勒索和種種的社會事件,黑暗的恐懼席捲了她。
「噓!另出聲。」她拚命的掙扎被這似曾相識的溫柔給安撫平靜下來,熟悉的男性氣息瀰漫了她全身感官,她幾乎可以感受到背後胸膛起伏和耳後濁重的呼吸聲,她心臟跳得好快。
「快追,姓文的那小子跑不遠的。」
喧囂的機車車隊從巷外馬路上呼嘯而過,大概不下十來輛。
待那追逐聲遠去,他鬆開手。
她顫抖費下唇,懷著期待和害怕的心情,遲疑的轉過身。
映入眼簾是—臉疲憊的男子,凌亂的髮絲巳長過肩,白淨斯文的面孔沒變,變的是五官更加深遠,稜角分明的下巴長滿鬍髭,那澄澈如古井裡清泉的深瞳是她怎麼也忘不了的,明亮又深不可測。
她吸吸鼻子,眨眨欲泣的眼,哽咽的呢喃,「真……真的是你,文大哥!」文英魁依牆滑坐在地,釋然的淺笑,「好久不見,小傻瓜,怎麼哭了?」
「我沒哭!」她立刻抹去淚,驚見他捂著腰的指縫正滲出汩汩的鮮血,她大驚失色,「你受傷了!」「還好!只是小傷。」文英魁唇畔漾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從上衣口袋取出一支黑白相間的小紙旗,「這個麻煩你拿到西梅高中給潘伯,他就知道了。」
「那你怎麼辦?」她將書包塞到他頭後枕之。
「我還撐得下去,快去:我在這等你。」
「喔!」她探出巷口,東張西望了會兒,確定沒有人往她這邊看後,急切的拉起了腳踏車疾速的衝向西梅高中,一路上闖了好幾個黃燈,她只想著,文大哥受傷了,需要人幫忙。
須輿,她氣喘吁吁的來到西梅高中校門口,陸陸續續出來的學生三五成群,目光集中在驚惶失措的她身上。
「潘……潘伯!」她心急如焚的喊著站在校門口與學生親切打招呼的潘伯。
「你是……」老人家記憶不太好,尤其事隔了三年多,變化太大。
「我是朱櫻的妹妹,文大哥……文大哥他受傷了!」她煞住車,喘息的總算一口氣說完。
潘伯的笑靨立刻僵在臉上,他眼神冷沉下來,「阿文人呢?」
「我帶你去!」
潘伯按住她腳踏車,將外套往她身上一披,低語:「你身上都是血!」
朱婷倒抽了一口氣,她都沒注意到,難怪一路上行人的目光都盯著她猛瞧。完了!萬一被那些壞人發現……她太不小心了。「別怕,潘伯去開車。你在這等一下,腳踏車放在警衛室後面藏起來。」
「好的!」朱婷旋即依潘伯的指示將腳踏車藏在警衛室後面,當她回到校門口時,潘伯已駛著吉普車在校門前等著。
「快上來!」
朱婷毫不猶豫的跳上車,此刻,她腦海中惟一的念頭就是要救文英魁。在朱婷帶領下他們很快的找到狹隘的巷道,而文英魁躺在血泊中,他感覺到有人接近,立刻警覺的瞇起眼,強撐起身,作出防禦的姿勢。
「什麼人?」
「是我,潘伯!怎麼傷成這樣?」潘伯在文英魁精神一鬆懈軟癱下的同時抱住了他。
「是我自己太大意,沒料到大毒梟克羅埃那傢伙早有防備。」文英魁看著憂心忡忡的朱婷,輕扯著嘴角淡淡一笑:「謝謝你,小傻瓜!」
「這個時候是說什麼謝,潘伯你快送他去醫院。」他的血怎麼流個不停,擔憂的淚凝聚在她眼眶中打轉。
「小妹妹,有我在阿文不會有事的,這裡就交給我,你先回學校去上課,至於你的腳踏車我會幫你清洗,到時你要過來拿或請你姐姐領回去都可以。」潘伯扶著文英魁,空出的手拾起她的書包遞還給她,謹慎的帶著文英魁離去。
朱婷目送他們坐上車遠揚,嚥回喉頭的哽咽,宛若處於狂風驟雨中的心靈,暗自祈禱著,但願他能平安。
再次重逢讓她確走了一件事,她喜歡……她愛上文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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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婷,發生了什麼事?」乍見渾身沾血,淚痕斑斑的朱婷回到家,身上還披了件男人的夾克,陶王芳猛抽了口氣。
「媽,我沒事,只是騎腳踏車不小心跌倒。」她注意到自己的白色學生制服也沾到了血,她只好返家去換,還好父親已去學校,否則免不了一頓嚴厲的責備。
「那你身上的血和衣服?」實在叫人悚目驚心。
「哦!那是一位機車騎士為閃避我騎太快煞不住而摔傷的,我扶他起來,他好像沒什麼事就走了,而這件外套是路過的伯伯借我的。」沒想到自己能面不改色的編出這一大段謊言。
「以後別騎腳踏車了,媽明天會登報紙請個司機和管家,你爸爸也答應了。」
「哦!」父母決定的事,子女還能有選擇或否決權嗎?
「別說那麼多,快去樓上把衣服換一換,待會兒媽送你去學校。」
朱婷頷首,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樓上,一顆心仍懸在生死未卜的文英魁身上,沒見到他平安,她無法放下心。整日心不在焉的朱婷一下課便往西梅高中去,而警衛室巳換代班的人,她不知道該找誰好,也不知道文英魁住那兒?此刻,她才忽然發現她對他的瞭解竟如此少!兩天後的傍晚,她在學校接到說是家裡打來的電話,心想,爸忙著教學生都沒時間了怎麼可能會打電話來,媽媽更甭提,表面上是開起媽媽教室,私底下已成立投資顧問公司,據說門庭若市更是忙得不得了。而大哥遠在國外留學,想也不可能;至於大姐則還在準備聯考,也不會打來。
「喂。」
「嗨!小傻瓜。」話筒傳來輕鬆的問候。
聽到他的聲音,熱淚湧入眼眶,她抽抽搭搭的低問:「文大哥?」
「怎麼?不高興文大哥打電話給你?」
「不是……」她是喜極而泣,連說話也結結巴巴。
「別哭了!我已經沒事了,那天多謝你的幫忙。」
「不……不用客氣,只要你沒事就好了。」她一點也不喜歡文大野對她那麼生疏有禮,就像哥哥對妹妹一樣。「掉眼淚會變醜,文大哥不喜歡看你一直哭喪著臉。」她不要被不喜歡!她趕緊深呼吸,吞下抽嘻的低泣,「我不哭了!真的!」「乖孩子,晚上出來,文大哥請你吃個飯。」「那你的傷?」在他眼中,她終究還是當年那個九歲小女孩。
「不礙事,我會在你校門口等你。拜!」
「喂!」電話已經掛上。糟了!他知道她幾點下課嗎?晚上還有課輔,至少要到八點才能離開。
朱婷不由得蹙眉,緩緩放下電話時,驀然憶及他離開了快三年,他怎麼會知道她念哪一所國中?啊!她差一點忘了大姐各他曾是一對戀人,他可以問大姐。想到這,她唇邊泛著一抹苦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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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二次撒謊,為了他!
課輔下課鍾一響,朱婷迫不及待的奔到校門口,而他依舊是那麼優閒瀟灑,在一襲剪裁合身三件式黑色西裝的襯托下顯得英姿煥發,無形中還有一份成熟男子的魅力,雖然手臂被三角巾吊在肩上,卻依然無損於他爾雅斯文的貴族風範。
他身後是輛黑色加長型的豪華禮車,只見他從後座取出一束白色滿天星走到她面前。「送給你!」
「謝謝!」她想她會把這束滿天星乾燥,永遠保存下來。
「上車吧!」他紳士的彎腰行禮。
朱婷侷促不安的坐上車,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他約會,「我穿制服會不會很奇怪?」
文魁也就是文英魁示意司機開車後,側過頭談然一笑,「你就是你,別在乎別人怎麼想。」
「哦!」雖然不是第一次靠那麼近,但那麼近距離的與喜歡的人待在密閉的小空間裡還是頭一遭,她心頭如小鹿亂撞,總覺得該說點什麼,「你跟我姐……」
「她應該告訴你,我們已經分手了吧!」他平靜宛若浩翰晴空,不見一絲雲絮的面孔連雲淡風輕的感傷都沒有,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她很想問他是否曾經愛過姐姐,卻問不出口,只能澀訥的開口,「對不起!是我姐姐移情別戀了。」
「你不用抱歉,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他不覺莞爾,「你想太多,了。」
「那……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憋不住胸口的鬱結,雖然有點害怕,但她仍渴望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愛我姐姐?沒關係,你說,我可以幫你。」一口氣說完,她如釋重負,但心臟卻像拉緊的弓弦,隨著他的靜默一分一秒而繃得死緊,彷彿他的答案一出口就隨時會斷裂,她好怕!真的好伯!
片刻,他幽幽歎了口氣,「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對「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這句話很好奇。」他幽幽的訴著心中的想法,「為什麼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淒美愛情會如此賺人熱淚?為什麼林黛玉一死,賈寶玉會剃髮出家?」
朱婷聽了一頭霧水,他不是在談他自己嗎?怎麼又談到古人的愛情故事去了?而且淡漠的臉孔一點悲或喜的情緒也沒有,就像在談論天氣一樣。
「我就是因為這樣而去嘗試戀愛的。」總而言之,就是因為看太多閒書的後遺症。
「結果呢?」不會吧!他和大姐的戀愛居然只是因為好奇心作祟?
他若有似無的朝她笑了笑,「結果是你還小,很多事還需要學習,千萬別像我一樣。」無聊!結果什麼也沒感受到,反而傷了別人。
「你不愛我大姐?」怎麼可能?大姐論才識、容貌都是無懈可擊,連她站在大姐身旁有時候都不免覺得自卑。
文魁吁了口氣,「有些人是為爭強好面子而談戀愛;有些人是為了賭氣而深陷情沼;有些人則是遊戲人間而玩弄感情;有些人僅僅是因好奇而去戀愛。那會很容易害人受傷的,自己受傷固然沒什麼,要是傷到別人,那就會留下永遠無法沫滅的疤痕,自己心裡也會有個疙瘩在。」說起來,他會敞開心扉和她交談,一方面是因她年紀尚幼並不瞭解感情的事,一方面也因她是朱櫻的妹妹而多少存著彌補的心態。
朱婷怔了下,「文大哥,那你受傷了嗎?」到底是誰辜負了誰?好強如大姐的確像他說的第一類型,那麼他又為什麼和大姐交往?
文魁淡笑不語。
「魁主,到了。」司機手腳俐落敏捷的開門,恭敬的讓朱婷下車。
「謝謝!」朱婷有些不習慣受人服侍,走到文英魁身邊,「他為什麼稱你為魁主?」照理說應該叫他文先生,要不然少爺之類的。
「知道太多不好!」自滿二十歲的那一刻,在天地門完成弱冠敵血儀式後,他便正式成為天地門第十六任魁主,因姓名中有「文」字,因而號「文魁」,至於真名對他來說早就不重要了,也從此文英魁成了文魁。
「那我該叫你什麼?」
「還是文大哥好了!」無視於旁人的異樣目光,他牽著她走進豪華的大飯店。
在侍者帶領下,他們搭電梯到大飯店頂樓的貴賓室,裡頭共有十二席,依生肖分別用透明幃幕區隔,從外面看不見裡面,但卻可以從裡面看到外面。寬敞的空間四面牆全是整片透明玻璃,可俯瞰悠遠之天地,視野遼闊。
「好捧!我從來沒在那麼高的地方吃過飯!」朱婷興奮的像小孩一樣蹦蹦跳跳,東摸摸西碰碰。
「要吃點什麼?」
「你點好了,你是識途老馬,由你作主。」她坐到他面前,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麼都好。
文魁忍俊的搖首,從容的點了幾道萊後,便抬起頭注視著俏麗可愛的她。不知為什麼,面對她,他可以卸下所有的武裝和一切煩人的瑣事?沒有天地門,沒有恩怨情仇,如此自在愜意,也許是她純真坦率的赤子之心讓人無法產生敵意,但幾年以後呢?誰也無法預測。
被他一盯,她羞澀的垂睫斂目,心慌慌的絞盡腦汁想擺脫這如坐針氈的感覺。
「文……文大哥,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希望他別對她的居心起疑。
「我是個棄兒,我在醫院剛出生,母親就不知去向,只知道她姓文。」
好可憐!「然後你義父收養了你?」
瞧她泫然欲泣的模樣,文魁輕笑,「這沒什麼,這樣也好,不知道比知道好。」無知有時未嘗不是種福氣。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父母是誰?「
「人海茫茫從何找起,她留的資料全是假的,就連她的名字說,不定也是假的。」
朱婷聽他平靜淡然的敘說著生母,彷彿置身事外無所謂的模樣,她胸口一陣揪緊,緊繃的呼吸不過來,鼻子一酸,眼淚更是不受控制的放肆奔流。」
「你怎麼哭了?」頭一次他感到手足無措。
她抽泣著,「你別理我,我想哭嘛!」拿起桌上紙巾撙著鼻涕,抹去眼淚。」
「真是的,這有什麼好哭的?」不諱言,他心頭是有那麼一丁點感動,好像深沉平靜的心湖輕輕的泛起漣漪。
「叫你別管我嘛!」
「你在電話裡不是答應我不哭了?」他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輕易將自己的過往吐露,還害她哭個不停。
「那時候是那時候。」她扁著小嘴,平時她並不喜次在人前表現出情緒變化,她覺得那好像是把自己攤開在別人面前供人指點批評,所以,她不喜歡動不動就哭,也不愛笑;在得不到家庭溫暖後,她笑和哭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可是一遇上他,她就無法冷靜下來。
文魁只有兩手一攤,「好吧!隨你,只要別把鼻涕噴到我碗裡。」
朱婷噗哧的被逗出了笑,」我才不會噴鼻梯!」好窘!她哭相一定很醜。
「喔!我說錯了,是下大雨,哇!都積成一碗了。」他故意倒水。
「文大哥!」朱婷又氣又窘,心底流過絲絲甜蜜,她好愛好愛他,她真希望自己快快長大才能去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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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晚上看到全家人都坐在客廳,只是他們的臉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
朱婷嚥了嚥口水,佯裝若無其事,「我去朋友家作功課。」
「哪個朋友家,電話留下來。」嚴父冷峻的面孔令她心驚肉跳。他們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她猶豫著,「我忘了記那個朋友家的的電話。」
「你還要騙我們大家到什麼時候?今天司機老黃說看到你上了個陌生人的車。」陶玉芳墳微慍道。老黃是她請來的司機。
「那……那是我同學家的私家轎車。」她心虛歸心虛,但仍扯著漫天大謊。她也知道一個謊言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填補,結果會像雪球愈滾愈大。她也不想撒謊。但,要是讓父親知道她和誰出去,他絕對會大發雷霆。
「我怎麼不記得你有這樣的朋友?」朱櫻在一旁推波助瀾。
「是啊!改天帶回來給爸媽瞧瞧,要不也應該邀請對方來我們家坐坐。」朱婷這孩子文靜溫馴,但靜到有點孤僻,不善與人交談,難得她會交到大富人家的朋友,若是鎮上的大戶陶玉芳可是耳熟能詳,就不知道這孩子認識的是哪一戶。
朱婷尷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時間,我會跟他談談,看。
「以後別那麼晚回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朱博生面色趨緩。
「算了!沒事就好,以後那麼晚回來記得要打通電話,別讓家人擔心。」
「是!媽,我上樓去了。」朱婷心中含歉,表面擠出虛應的笑,越過眾人朝二樓去。都怪自己一時疏忽被人瞧見才惹出這麼大的風波,她以後一定要更加謹慎。
「跑那麼快幹麼?」朱櫻不知在何時站朱婷房門前,雙手環臂的持門而立。
朱婷嚇了一跳,「大……大姐!」但願大姐不要發現什麼才好。
「那麼緊張幹麼,我又不會吃人!」朱櫻不疾不徐的走進屋,附耳呢喃,「只不過,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語畢,她揚長而去。
朱婷心頭一震,原來大姐早就知道,那麼今天的陣仗是針對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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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星期假日,爸媽陪大姐去看考場,家裡就剩她和新來的管家黃媽。
朱婷百般無聊的趴在窗台,黃媽與其說是管家,倒不說是母親派來的監視者,害她哪也去不成。
這時,庭院外有個騎著腳踏車的男子停在她家門前,寬闊厚實的背影看起來好熟悉,當他轉過身綻開笑容,她險些驚呼。
「文……」
「噓!」文魁優雅的躍過矮樹叢的圍牆,上身藍白相間的襯衫,下身牛仔褲,肩披了件白毛衣隨意在胸前訂個結,看來舒適又輕便,襯托出他的年輕帥氣。
只見他站在她窗台下,無聲的比手畫腳,「下來!」
她怔了一下,旋即會意的頷首,先快速的換上輕便的休閒服,接著躡手躡足的溜下樓拿了一雙布鞋,並確定黃媽還在廚房忙,於是她刻不容緩的回到房間鎖上門之後,將棉被捲成像有人在睡覺的樣子,才回到窗口。
環視了下窗外,樹拐沿伸到距她窗口一公尺的地方,雖遠了些,但她有自信能抓到。
站在庭園中的文魁則是心驚膽戰。本以為她會從大門出現,因久盼不見人影而引頸仰首。天哪!這傻丫頭居然在樹枝上。也不知道那樹技能不能承載她的重量?他不由得捏把冷汗,想大聲阻止她,又怕引來別人的注意,只能乾著急。
說時遲那時快,朱婷好不容易攀到跟手臂差不多粗的樹枝時,「啪!」的一聲,樹枝居然折斷了,她驚慌的尖叫著。
「啊——」意識到黃媽會聽見,她忙不迭的摀住嘴,「碰!」著陸的屁勝居然不會痛,而且身下軟綿綿的。
「可以起來了嗎?」文魁沒好氣的鬆了口氣。當她跌下來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幾乎停止,只是反射性的飛撲到她下墜的地點。「小姐,是你嗎?」屋內黃媽聽到叫聲,以為她還在房間,所以正在屋內大喊。
「快走!」不假思索,她拉起他迅速的逃離現場。可憐的文魁在歷經驚嚇、做肉墊之後,現在則被當個布袋拖著跑。「你的腳踏車?」她打量下眼前全新的變速自行車,沒有後座,卻適合他這種手長腳長的人。
「上來吧!」他跳上車,拍拍腳踏車上的那根桿子。「坐哪?」她心中充滿疑惑,正猶豫該不該坐上去時,突來的一聲「小姐!」嚇得她二話不說立刻跳上桿子上側坐。
「抓好!」他抓著她的手扶住把手,然後踩動踏板,「咻。」的飛奔離開。
朱婷的心快要跳出胸口,呼吸裡瀰漫他自然的男性味道和汗味,清爽不刺激,他還握了她的手。好幸福!真希望這段路永遠沒有止境。殊不知一場風暴就在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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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文魁送她返家,才剛停下車,一個飛拳直朝他俊顏而來,他輕鬆的頭一側閃過。
「爸爸!」朱婷下車,驚呼。看著庭園內冷眼旁觀的一家人,她急忙的擋在盛怒的父親面前,回望著文魁,「你快走!快走!」
文魁淡淡一笑,並起兩指在額前行一禮,然後瀟灑離去。
「你太讓我們失望了!」陶玉芳拋下一個寒心的眼神,任朱櫻和黃媽扶她入屋內。
「爸……」「啪!」一巴掌打斷她的話。
「不要叫我!」朱博生陰沉著臉,頭也不回的走進屋。
怎麼會這樣?朱婷惶惶不安的跟著父親,不知道父母會怎麼處置她。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許你跟那個姓文的來往嗎?」
「爸!文大哥他不是壞人!」
「哼!你可知道他是做哪一行?」朱櫻冷冷一笑,脾睨著妹妹,「他是混黑社會的,這一點你恐怕不知道吧?」
「胡說!」朱婷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是實話,否則我為什麼會和他分手?」
「夠了!朱婷,你給我聽好,我己經幫你報了轉學,明天我會叫老黃送你去台北你阿姨那兒!」
「爸!我要念西梅高中!」朱婷沒忘記和文大哥之間的承諾。
「不行,你要給我考北聯!」朱博生憤怒的臉轉為鐵青。怎麼也沒想到最乖巧的小女兒居然會跟個流氓混在一起,不!他絕對不!
「媽……」朱婷乞憐的眸裡盛滿淚水。
陶玉芳長歎了口氣,「要不是聽朱櫻說,我怎麼也無法相信你會跟那種人在一起。」
「媽,文大哥不是壞人!」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她?
「你這個孩子怎麼就是講不聽!」陶玉芳搖搖頭走進廚房。
「黃媽,替小姐收拾行李。」朱博生不容駁斥的道。
「爸!」她難以置信父親要把她送走,「我不要離開!」她還沒跟文大哥道別。
「沒什麼好說的!」朱博生強硬的語氣毫無轉圜的餘地。
朱婷斗大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含怨的望著冷笑的朱櫻,「這下你如願以償了?」咬著下唇抑下哭聲的跑上二樓。
朱櫻一張嬌靨沒有表情,胸口卻彷彿挨了記悶棍,這真的是自己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