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禮敲著手中的原子筆,眼中帶著歉意地注視那個坐倒在椅子裡,兀自懊惱的小小身子。
為她好?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剛剛搞砸了公司一筆上億的生意,天知道她只不過是在一份文件上拼錯了個英文單字而已,呃,好吧!是寫錯了,可也不需要這麼大驚小怪嘛,真是的。
「以前我媽在念我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季洋洋斜眼瞟了瞟她的上司,卻意外的發現他原本嚴厲的面孔,綻放出靦腆的笑容。
「說真的。」林禮傾身露出捨不得的表情,「雖然只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可是我實在很不願意失去你這個能力一級棒的秘書,不過,我也很明白,這個時候如果我不做些什麼的話,難保你去坐那個職位的時候,不會一口氣將我倆的飯碗一起弄丟了。」
「拜託!林大哥,你太誇張了。」洋洋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我不管,你給我乖乖去度一個月的假。」
「林大哥——」她有些激動地挺直了腰桿。
「洋洋,你需要這份陞遷嗎?」他不客氣的打斷她的抗議。
「需要。」
「為了什麼?錢?」
「那是其中之一,你知道可可要出國留學的學費並不便宜。」她像被抓到痛腳似的,再次沒精神地軟了腰桿,癱靠在椅背上。
「她可以不去的,她自己也說過。」林禮提醒道。
「不去?開玩笑,學校都已經申請好了,美國哈佛耶!」頓了頓,洋洋臉上充滿了驕傲,「想想看,有幾個人申請得上這麼一等一的好學校?說什麼我都一定要她去念的,何況我答應過我媽,要好好照顧可可的。」
季洋洋今年二十五歲,標準的牡羊座性子——大膽、積極、富正義感。
在她十八歲時,父母就因連環車禍雙雙罹難,她在傷心、難過之餘,毅然地扛起扶養年僅十歲的妹妹——可可的責任。
剛開始時,由於她才考上大學,沒什麼特殊的專業能力及工作經驗,許多公司行號連面試的機會都不給她。
好不容易終於有一家公司,請她去面試一份小妹的工作,卻因為當天可可感冒發燒,她忙著送她去看醫生,等到妹妹退燒沒事,洋洋趕去面試的公司時,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三個多小時了。
當然了,以東洋集團那麼具規模的大公司,怎麼可能還會給不守時的她再一次機會呢?即使她有充足的原因。
就在洋洋沮喪地一邊步出東洋集團的總公司,一邊決定要休學做女工,來養活自己與妹妹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撞上了東洋總經理的特助,也就是她小時候的鄰居,前幾年才搬家的大哥哥——林禮。
接著,她幸運的因林禮的關係,得到東洋集團再一次的面試機會,而且所面試的工作不是小妹,而是秘書處助理的工作。
就這樣,洋洋從一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助理,努力到如今能獨當一面的秘書,更在林禮升總經理的時候,成為他的專任秘書。
這一路走來雖然艱辛,但積極的她絲毫不覺得苦;可是近三個月來,一向不會自尋煩惱的她,接到了遠在台北唸書的妹妹,成功申請到哈佛大學入學許可通知時,她開始有了金錢上的煩惱。
因此她一直盼望能得到這一次晉陞為總裁秘書的機會,讓自己的前途更上一層,那錢途也會跟著大躍進,這樣送妹妹上哈佛的鈔票,也就更充裕了,但看來她是搞砸了這個如意算盤……
看著仍擺出堅決姿態的上司兼多年的鄰家大哥,她知道自己無法再裝傻逃避了,沮喪地低垂著頭,同時起身將害她挨罵的文件拿在手上。
這小妮子的樣子讓林禮看了蠻不捨的,畢竟多年的相交,他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了,可是他知道,如果不借這次的事來逼這個不停轉動的陀螺停下來歇歇的話,等到她跟在磊身邊辦事的時候,那就更沒有時間好好休息了。
悄悄的,將眼快速地抬一下,暗暗地觀察那個一向對她不錯的大哥,嗯,神情有緩和的跡象喔!壓抑住得意,掩飾臉上快爬上的笑容,她緩緩的抬起頭來直視著林禮,神色比剛剛更懊悔。
接著她微微地張口,準備說些什麼懺悔的辭彙時,林禮卻比她先一步的吐出一句話來——
「祝你有一個美好的假期。」
簡短的幾個字,輕易地打散了洋洋辛苦的做戲,她先是不相信的呆愣一下,接著才反應過來地狠狠瞪著林禮。
「會的,我會有一個快樂的假期,但相反的,你在這段期間一定會因為沒有我這個萬能秘書,而感到一個頭兩個大的,哼!」
說完這段賭氣的言辭之後,洋洋踩著重重的腳步,離開了總經理的辦公室,留下林禮好氣又好笑的看著她嬌小的背影。
搖搖頭,歎口氣,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覺得自己好像惡霸,欺負了善良的小紅帽,而她也得到了充裕的休息,雖然——她不是很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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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洋洋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翻開報紙,找到旅遊版,上面有各式各樣的觀光景點,看得她有些眼花繚亂。
她抓起電話筒,按下一組熟悉的號碼——
「嗨!可可,是我,有沒有用功呀?」
「姐?你下班了?」
話筒傳來的聲音,讓季可可停下了手中的原子筆,疑惑地抬頭看一眼牆上的掛鐘。
「嗯,我今天吃螺絲了。」聽見自己惟一的親人的聲音,讓洋洋沮喪、鬱悶的心情,有了安慰。
「很糟嗎?」可可憂心的問。
「不能算糟,我們公司的總裁——傑士·亞恩『女士』,收到一封行程表,可是他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甚至連同性戀都勾不著邊。」
話才說完,話筒的彼端即傳來妹妹咯咯的笑聲,洋洋腦中立即浮現一張無憂無慮、十八歲小女孩的臉蛋,她緊繃的心霎時放鬆了。
「林大哥生氣了?」
「嗯,他的怒火燒得又高又旺,還把你姐姐我訓得抬不起頭來。」洋洋捲纏著電話線,誇張的說。「別理他,林大哥最會頂著高層的位子嚇唬人了。」可可安慰的說。
「問題就在他是目前公司裡的最高層,而出錯的又是我,雖然只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錯誤,但是……唉!我看,我日盼夜盼的那個空缺,是沒什麼指望了。」
像想到什麼似的,洋洋捲纏的動作稍稍地頓了一下,然後遲疑的說:「可可,我出國去度個幾天假,你覺得怎麼樣?」
「好哇,好哇!可惜我要上課,不然我們姐妹倆就可以一起去好好玩一頓了。」可可的聲音一會興奮,一會又帶著遺憾。
對她立即熱烈贊同的反應,洋洋口吃的開口:「你……不反對?」
「反對?為什麼要反對?我還希望你這次出國旅遊,能有個令人稱羨的艷遇呢。」可可夢幻的說。「可是這樣一來,我的荷包就會大大的失血,那你要上哈佛的學費,就有問題了耶!」
「季洋洋,你想太多了,橋到船頭自然直好不好,況且等你的新職位一到手,就都補回來了。」可可不希望姐姐因為這個原因,而放棄難得的度假機會。
腦裡的理智與心裡的衝動交戰了一秒之後,洋洋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我去。」
那壯志凌雲的口吻,已經沒有一絲鬱悶的跡象。
「玩的愉快一點,碰個好人,再來段艷遇,對像還是個有錢又未婚的好男人,然後等你歸國後,我就有姐夫了。」可可興奮的語調,好似已經看到這段浪漫的外國情緣一樣。
聞言,洋洋咧嘴笑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滿腦子都是少女情懷,老愛做言情小說裡的白日夢。「是、是、是,我會一邊遊玩,一邊看看哪個男人順眼,就順手偷回來當你的姐夫,這樣行了吧!」話筒那端傳來的咯咯笑聲,讓她確信她已經成功地滿足了妹妹美麗的少女夢。
她清清喉嚨,「哈!電話那頭的浪漫高中生,可以讓我說點正經事了嗎?」
「喔!我的天,姐姐,求你別再重複那些我每日睡前必聽的『姐姐催眠曲』好嗎?」
「我每天說的哪有一樣啊……」
可可迫不及待地打斷她未完的話,「是、是不一樣,是字的排列組合不同,還有每句話的排列次序不同。我有時候真的覺得是你發明了『排列組合』這玩意的。」
「有嗎?我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啊!」她意圖辯駁以扳回微弱的氣勢。
「拜託,你就饒了我們彼此吧!」可可誇張地大喊著。
「好嘛!那你自己要小心喔!」
「放心,你小妹我今年一十八歲,已經不是小娃娃了,有事我自己會解決的,你別擔心了;好好的玩,別牽掛東、擔心西的。對了,姐,你想去哪裡玩?我覺得有一個月的假,你乾脆去遠一點的國家,譬如……」
當可可掛掉電話之後,洋洋並沒有放下話筒,而是按下報上其中一家旅行社的電話號碼,她決定要在自己心思改變、理智回頭之前,放任自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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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旅行箱丟上過磅器,接過航空公司小姐手中的登機證及護照、機票後,洋洋轉身往旁邊一閃,遠離那群排隊等劃位的人們。
她那雙靈活的大眼,納悶地看看滿是人潮的大廳。真是奇怪,現在既不是什麼旅遊旺季,也不是什麼大日子,為什麼機場還如此的熱鬧滾滾?
揉揉被吵雜聲音所迫害的太陽穴,她看看手錶,離登機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斟酌之後,她決定上二樓找一家咖啡廳,喝一杯香醇的咖啡來定定揪疼的腦袋。
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舒緩了過度跳躍的腦子,洋洋開始有了去旅行的那種快樂感覺,她甚至加點了一份豐盛的早餐,愉快的塞一口香嫩的荷包蛋,細細地品嚐著。
忽地,提供她明亮的光源被一個陰影給遮掩掉了,本能的,她抬起頭。
這一抬,她立即露出既驚訝又高興的神情。
「你……你怎麼會在這?」
「特地來送你的呀。」一個美麗嬌艷的女子,一邊拉開她面前空置的椅子,一邊嬌嗲的說。
「哼,我才不相信,除了可可,我根本就沒有告訴任何人我要出國的事。」洋洋切下一段熱狗,沾了沾番茄醬。
「你還敢說——」女人責怪的瞪她一眼,「要不是我剛剛送客戶上機的時候,不小心瞥見了你,我一定會錯過拿禮物的機會。」
「沒錯,你真聰明。」洋洋笑著將熱狗送入口中。
「說真的,我昨天從高雄回來,才知道你請了一個月的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洋洋與眼前一直詢問她的女子——倪真珍,是因工作而結緣的。這個美艷四射的女人,可不像她只是個小小的秘書而已,人家她可是東洋集團復合百貨處台灣區的業務副理。
她是一個集美麗與才華於一身的女人,不過就是有點目空一切,但真珍對她真的不錯,雖然有時候她覺得她太過愛比較,而且忌妒心也稍稍大了些。
倪真珍疑惑地盯著眼前樂在早餐中的好友,再一個月,她就要接任總裁秘書的職位了,照道理說,這個時候不只公司很忙、很亂,她應該更忙、更亂才對,可她卻在這麼重要的關鍵時刻……放大假?
難道事情有了變化?
如果是的話,倪真珍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有什麼樣的反應才好!
這話怎麼說呢?
其實以她目前在東洋集團的職位而言,許多內部的人事消息,她都是屬於較早知道的一群,所以當就任以來就一直待在國外的總裁決定回國坐鎮,故需要一名機要秘書的消息,在高階幹部間傳開來時,她便看在總裁才三十歲出頭,是個黃金貴族的份上,自信滿滿的毛遂自薦了。
雖然她已經有個快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但保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權利,總是好的,畢竟誰不想釣個金龜婿呀?
當然了,結果為何,大伙都很清楚,已經不須多加贅述了。不過——得獎者雖然是她的好友,但倪真珍實在無法真心的恭賀她,所以趁著陞遷公告刊登時,她便借口出差。
「喂!我在問你話耶,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呀?」她不耐地想從她嘴裡打聽出原因,可是季洋洋似是把所有盼心思,都擺在她手中那杯熱騰騰的咖啡上。
倪真珍突然拔高的語調讓洋洋嚇了一跳,同時心裡覺得奇怪,她怎麼那麼心急?
「我不是不說話,而是在想怎麼告訴你這一言難盡的事件。」
像是看出洋洋被她的心急嚇到,她趕忙緩下急促尖銳的聲音,換上她一貫的嬌嗲語氣。
「唉呦,我也是擔心你陞遷的事,會發生什麼變卦嘛!再說你又悶不吭聲的,人家更替你著急,所以大聲了點,你別怪我嘛!」
原來是這樣啊!洋洋感激地微點著頭,笑著說:「我沒怪你啦!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她大致把為什麼放大假的前因後果,簡略地說明給好友瞭解,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敘述的過程當中,她覺得真珍臉上的神情漸漸地鬆懈了下來。
嚇死她了,還以為她有了更高的職位,才有閒情逸致來放假呢!還好老天是有眼的,要是讓洋洋爬得比她高,那還有天理嗎?倪真珍心裡暗自高興著。
倪真珍安下了心,開玩笑地說:「原來是被迫放大假呀,我還以為你已經找到人養,所以到連總裁就要回來坐鎮,你還放長假來顯示無所謂。」
「真珍,你別取笑我了啦!」洋洋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
「呵呵!好啦,不笑你了。喂!自己去玩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啊!我可不想在翻國外新聞的時候,看到你的名字。」真珍真心地叮嚀她。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謝謝。」
她瞄了瞄手錶,發現登機時間快到了,忙不迭地站起身來說:「我登機的時間要到了,不跟你聊了,你就在公司等我的禮物吧!」
「這可是你說的喔!到時可別忘了我的那份!」真珍也跟著站起身來準備回公司。
「收到!我走啦!祝我一路順風吧!」
「一路順風!」
洋洋舉起手來向後揮揮,大踏步地走向這趟她還不知道會扭轉她一生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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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克磊不舒服的在有限的空間裡頭挪動著身子,嵌在前面的小屏幕告訴他一個令他很挫敗的資訊,那就是他待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才兩個多小時近三個小時而已,這距離目的地,起碼還有好幾個鐘頭耶。
無聲的詛咒了幾句,搖搖頭,他到現在都還不相信,他竟然被他可愛的家人給擺了一道。
沒錯,在香港參加完妹妹的婚禮後,一家人送這對新婚夫婦到機場時,自己是曾說過也想找個地方放放假,但那只是說說而已呀!沒想到,他那可惡的父親竟在大伙寒暄等候飛機之時,幫他買了一張航空公司與義大利某個觀光小島合作的自助旅遊行程。
就這樣,他被母親硬是逼上了飛機,更絕的是,他那個做新娘的妹妹,竟還有辦法變出一袋屬於他的行李,真是令他佩服、佩服!
再次不舒服地挪挪身子,他決定找些有趣的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視線往四周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左邊與他隔了一個空位的女子身上。
這名女子從他上機的時候,就一直處在睡眠狀態,要不是覆在她身上的薄毛毯,隨著她的呼吸,規律的上下起伏著,他還會以為坐在那的是一個沒有生命的蒙面娃娃呢!
蒙面?沒錯,的確是蒙面,那薄毛毯遮住了她的下半臉,僅僅露出看似柔順光亮的黑髮,長長的睫毛及直挺的鼻樑……
大體而言,還蠻入他眼的,不過……
他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她的長相——到底如何?
幾分鐘過後,楊克磊從天仙美人猜到麻花大臉,正覺得自己實在無聊透頂時,那女子微微的蠕動一下,條地,她站了起來,腳步顛簸地準備越過他,跨向外邊的走道。
在他還沒有自她突然站起來、靠近的這一連串動作中回神,並起身讓道時,那柔軟的身子竟踉蹌地就要跌在他身上了……
好佳在!女子用雙手穩住了自己,可下一秒,楊克磊卻倒抽了一口氣。
老天!她為了要穩住自己,竟將其中一隻手壓在他的……
地瞪大眼,對上離自己約五公分的臉蛋,只見她眼睛此時才朦朦朧朧的張開,一邊展顏露齒慵懶地笑一笑,一邊嘀咕著一句對不起,然後舉步往機尾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楊克磊深呼吸再深呼吸,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將視線斜下一個角度,望望自己下腹的變化,接著他無奈地搖搖頭,看來他真的太久沒有發洩了,不過才兩個星期沒碰女人,這算久嗎?
攏攏眉,他起身站在走道上,打算等鄰居回到座位時自己再坐下,因為他可不打算讓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壓壞了他未來有可能有的妻子及情婦的幸福,雖然剛剛他的反應很快速、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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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清水拍在臉部之後,洋洋的腦子終於不再停擺於睡眠狀態了,抽取架上的衛生紙,吸乾了臉上的水漬,然後深呼吸一次,望著鏡中的自己,眼睛不是完全的明亮,而精神亦沒有自疲憊中跳脫出來,因此她決定回到座位以後,再睡個回籠覺。
踏出洗手間,她便看到走道上站立的男子,這時,她才霍然想起自己剛剛好像差點跌在他身上。
捕捉到的記憶還在模糊未清晰之前,她的人已經走到男人的旁邊了。
狹小的走道,讓洋洋即使小心翼翼地由那名男子的身邊經過,兩人仍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微的接觸,這讓她不由得瞄了他一眼,卻發現他好高喔!她的視線竟只能對上他的胸膛,她好奇地將頭微微上揚一個角度——
不料她的視線都還來不及掃瞄到他的長相,一個低沉性感的聲音便傳進了她的耳中。
「喜歡你看到的嗎?」
「啊!」洋洋被驟然靠近的臉嚇了一跳,「你……」
臉蛋的主人似乎覺得她很有趣,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瞳邪佞地盯著她。
眼前的男子足足高了她一個頭,邪俊的臉、慵懶的模樣,令她聯想到優雅、迅猛的黑豹,那麼狂放不羈、極富危險性。
「對不起!」按捺下混亂的心跳,她尷尬地立即垂下頭,紅著臉快速的回位。
然而就在她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著她。
一頭烏黑的長髮、秀氣的峨眉、靈活的大眼,標準的古典瓜子臉,喝!原來蒙面女還真是個活脫脫的大美人耶!
楊克磊揚起唇角,慢慢的也坐回位子,但雙眸仍欣賞地停留在她頰上的那抹嫣紅。
坐回位子上,洋洋低垂著頭顱,覺得不好意思極了。
須臾,她偷偷地用眼角餘光往走道的方向一瞄,竟發現那男人與她就隔了一個小小的空位而已,她的心跳無由地加快了幾拍。
真是靈驗得很呀,可可那小丫頭祝她能夠邂逅一個男人,她果真就碰到了,雖然他富不富有她不曉得,但真的是很俊!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她忍不住微轉臉龐,再將視線拋向他,卻對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瞳及仿似嘲諷她的微彎唇角。
驀地,洋洋覺得自己好像花癡——既糗又丟臉,一個念頭閃過,她抓起薄毯往頭一蒙,但才幾秒的時間,她就覺得自己的動作太過幼稚,遂讓頭顱緩緩的由毛毯後冒出來——
這一冒出來,洋洋靦腆羞窘的面容,立即呈現在楊克磊的面前,他不禁為她可愛不做作的天真行徑,小聲地笑了出來。
他低沉的笑聲聽在她的耳裡,傳入腦袋的不是他的欣賞,而是他的嘲弄,這讓她的小臉又是一紅,不過原因與前者可大不相同,這次可是生氣所造成的紅暈。
懊惱、不悅、生氣,臉上的神情隨著主人內心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印了上去,幾乎讓楊克磊看的目不轉睛。忽地,他的笑容消失了,眼眸中閃耀的明亮變得複雜難懂。
他攏起眉頭,這是第一次他肯花那個時間、耐性,仔細的觀察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見面不到十分鐘的女人,她甚至還未對他展顏過哩!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呀?帶著怪異探索的複雜神色,及遽變的降溫表情,直往她這邊望過來。
這使得洋洋原本的不悅升到了最高點,幹嗎!她又沒有義務要受他似是冷然的模樣。
不服氣的她微微揚高下巴,張大她水靈靈的大眼,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這時,剛剛那模糊不清的影像,突然焦距正確,畫質一級棒的呈現在她腦海之中……
她眸光閃過驚異,臉蛋都快紅得燒起來了。
老天!剛剛她竟誤將手壓在他的——呃……胯下!
自覺丟臉、羞赧的摀住滾燙的雙頰,忍不住的再看他一眼,胸口的心跳大到讓她以為就快蹦出來了。
努力的深深呼吸個幾次,訥訥的將手放下。難怪了!洋洋恍然的自以為明白,難怪他會擺冷面孔給她瞧了。
可是,她又不是故意的,思索再三,最後她決定,既然人家都小心眼的擺臉色了,那她又何必感到內火呢?
於是,她將小腦袋堅決地偏轉至另一個方向,不再看他。
不過,洋洋伸手揉揉酸澀的眼睛,心中莫名的遺憾,唉!她真的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緩緩地闔上眼瞼,洋洋再次進入了周公的世界——
她會錯意的神情,楊克磊從頭到尾都清清楚楚地看得明白,不過,他並沒有想要理清的打算,畢竟他自己也還處於混沌之中,摸不著自己的頭緒。
看著又埋入薄毯中的她一會兒——
嗯!他暗自決定就給彼此一個機會吧!相信他倆要去的地方應屬同一地,只要他們有緣,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