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啊!
熱的嚇人。
嗯嗯,這麼熱的天,把冷氣開到最冷,二十四小時的Run下去,睡個清涼到底的好覺,這才是夏天該做的正經事。
「放小姐?放小姐?登機時間到了!放小姐?」
放朝歡把閉著的眼睛開了一條縫縫,仰躺在沙發椅上的身體是動也沒動一下。
「嗯嗯,好熱哦……在左邊的口袋。」咕噥著,她又把眼睛閉上。
地勤服務人員有些急的拿著對講機應聲後,再次催促,「放小姐,你醒醒,登機時間到了,放小姐?」
放朝歡不應聲、不動身。
這下可真急壞了地勤服務人員,這位客人訂的是頭等艙的機位,叫大聲了,她怕客人投訴,說她服務態度不好;可要是叫小聲了,這位極似「昏迷」的貴客又沒反應,不得已,她只好伸手輕輕的推人。
「放小姐?」
沒動靜?
再推!
「放小姐?」
還是沒動靜?
該不會這極似「昏迷」,是真的昏迷了吧?她才第一天上班耶!
慌亂的,地勤服務人員猛按通話鍵不放。
「這裡是V航空候機室,有位客人昏迷中,請求緊急救護!重複,這裡是V航空……快點派人來啦!」
很吵!
還鬧著眼的放朝歡,只覺得耳邊淨是嘰嘰喳喳的吵雜聲。
翻眼皮,量脈搏,她還可以接受,但是解衣扣,這就涉及隱私了,放朝歡懶懶的撐開眼——
「嗯嗯,退個票要這麼多人?」這家航空公司的服務真好。
「退票?!」
醫生愣了一下,他又不是票務組的。
放朝歡慢慢的坐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後,疑惑的問著僵呆在她面前的地勤服務人員,「嗯嗯,我沒說機票跟登機證在我左邊的口袋嗎?」
「你要退票?你都已經通了關、驗了證才要退票?」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明顯的不能置信,哪有人這時候才退票的?
「嗯嗯,天太熱,懶的去了。」
出國遊學的目的,不就是要證明她能一個人生活嗎?那她只要關在房間,躺上床,蓋上棉被,吹冷氣,不也是一個人生活?
天太熱?
懶的去?這是在開玩笑嗎?頭等艙這麼貴,都辦了登機手續,這時退票能退什麼錢?
有錢也不是這麼個花法吧?
「放小姐,你確定要退票?」
嗯嗯,最愛粘著她的小四,聽說是在跟一個長得很像朝歌的張山在談戀愛,所以這個暑假不能陪著她一起去看看外國人,長些見識。
那她已經愛到好累的朝歌,說要去香港開簽唱會,也不能陪她去。
這麼熱的天,她是昏了頭嗎?到底是聽了誰的話?一個人游什麼學?
夢裡游一遊不是一樣?
嗯嗯,她確定要退票。放朝歡輕點頭,表示非常確定要退票。
「放小姐,你沒事吧?」
放朝歡慢吞吞的站起身,懶懶的背起隨身袋子,「不能退就算了,我走了,Bye。」
反正她也沒有托寄大件行李,本來想到了那裡再買,世界地球村,既是同村,日常生活用品自然方便買、買方便,不過,這會兒都不必麻煩了,她正好可以輕鬆走人。
出了機場,站在廊沿下,瞇眼看著地上的金黃陽光,想了想,她又折回機場,直接要了過境旅館睡去,她想等太陽先生回家後,她再回去。
這一睡,就到了半夜,回到家的時候,她無聲的開了門、進了廳……
順著丟在地上的衣物慢慢走,放朝歡攢起漂亮的眉心,一站定在放朝歌的房門前,她臉上的表情,除了攢眉,再也看不出其他。
房門只是虛掩,輕輕一推,她看見——
她愛到很累的朝歌,抱著宣稱是她最好的朋友小四,兩人赤裸交纏,躺臥在同一張床上!
第一章
畢業了?
就這樣畢業了?
站到腿酸,放朝歡軟軟地滑倚著大王椰子樹坐下,來來去去了四年,今天才知道,這樣美美的靠著椰子樹——背好痛!
借大的校園早就空了,事實上,她是特別錯過畢業典禮,故意挑這沒人的時候,來跟學校說Bye-Bye的,這四年啊……有念跟沒念一樣。
為什麼說這四年她有念跟沒念一樣呢?
上課筆記有人抄,還不只一本;點名有人代,教授甚至就直接跳過她,企業管理在她念來又太簡單,就這樣教授、同學罩護著,加上她剛好有顆還算優的腦子,輕輕鬆鬆就畢了業,想想,總得對得起一下正握在手中的這張畢業證書,至少得弄清楚——
這學校的餐廳是在哪兒?嗯嗯的廁所又是在哪兒?最重要的是,學校的正門到底是不是她常走進來的那一個?
不是她放大小姐白癡,記得嗎?她有顆優腦子。
既然有顆優腦子,那。那、那怎麼會念了四年,連餐廳、廁所,還有大門都搞不清楚?這太扯了吧?
扯?不扯!一點都不扯哪!
要是你也有個天王巨星的哥哥——放朝歌,然後跟她放大小姐一樣聰明又美麗,最重要的是要有無尾熊的特質——懶!那麼肯定你也會是分不清哪裡是哪裡的美麗聰明笨蛋一枚!
為了放朝歌的簽名、照片,還有那用過的手中、穿過的內褲,甚至於放大偶像昨晚咬過一口的發黑蘋果,為了這些點點點,女同學是卯起來的巴著她,那男同學不必看放大偶像的面子,光衝著放朝歡的美人臉,就搶破頭的只想鞠躬盡瘁、一親美人!
學校方面呢,這私立學校總是特別講人情的嘛,樂見這內外皆美的枝花,年年拿獎學金當學校的活招牌,最重要的一點是,透過放朝歡,就能邀請到放朝歌來學校露臉,這可是會讓別的知名大學妒凸了眼。
所以說,放朝歡不只是校花,正確說來是——
學校之光。
就這麼簡單,這四年她只要一發懶,人人搶在前頭幫她把事情做得好好好的,問題是,整學期除了大考這短短的兩、一二天外,她都犯上大小不一的懶病,懶了四年,怎麼會有畢業的那種……那種解放感?
感傷?懶人會感傷?你是哪只眼瞧見飛龍在天了嗎?愛說笑!
她只是……坐在這兒,兩眼發了直還是對不住焦。
「走累了?」熟悉的聲音,習慣性的漫圍住她。
朝歡聽見了聲音,嘴角微微牽動,她沒回頭的說給來人聽,「學校這麼大,難怪叫『大學』,還是小學好。」
是他——
藍海洋。
朝歌顯然忙的分不開身,又不能來了。
朝歌忙,投法聽電話;朝歌忙,沒法過去看你;朝歌忙,沒法幫你過今年的生日;朝歌忙,沒法跟你一起過年;朝歌忙……再記一筆仇!
每一次的朝歌忙,都是由他親自傳遞。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大一?還是進大學之前?她懶得記。
他是朝歌合作過最久的經紀人人到她常常會有錯覺潮歌大概從古時候起就粘了個藍海洋當經紀人,因為她想不起來其他經紀人的名字或是臉,記得的,就只有他——藍海洋。
「朝歡,你念的小學並不小,是朝歌慣壞你了。」特地來接她,不急著走,他靠著她,但不貼近,有著些些的距離,他把目光投注在跟她相同的前方。
「是嗎?」她有些驚訝,「你知道我念的小學不小?我們有念同一所小學?」兩人認識……真有這麼久?
「是朝歌跟你念同一所小學,又犯懶病。」偏過頭,他語帶笑意,還有明顯責備的輕斥。
對喔!朝歌什麼都跟他說,他知道她念的小學小不小地就不奇怪了。
「不能怪我犯懶病,要怪就該怪經濟不景氣,還有朝歌,總是懶懶、懶懶的叫,我要不懶,豈不對不起他叫的這麼賣力?」
「怪朝歌,勉強有理。」誰叫放朝歌真把她慣懶了?「怪經濟不景氣?朝歡,你該不是懶到一句話還要掐頭去尾丟中間吧?」
她的懶病跟經濟能牽連上?藍海洋半側過身子等著,他知道,這個聰明的懶女人,即將又給他一個不可思議。
果然!
「嘿!我是懶,不是表達能力障礙。」為了證明她的話不假,她話說分明,「這經濟不景氣,連累了氣候不好,今天不就又是歷史高溫?這麼熱的天氣,誰不犯懶病?」這麼熱的天,連笑都懶啊!
「你的經濟連累氣候引發懶病論,順序上有著技術性的瑕疵,應該是氣候連累經濟引發懶病論吧?」振振有辭的……懶理,就她說來理直氣壯。
他問的這麼紳士,她自然也跟著回答的很淑女,「既然雞跟蛋一樣美味,要堅持出雞生了蛋,還是蛋生了雞的結論,根本是多此一舉的?」
一陣風,將她又直又長的發,帶過他肩頭、頸側,似輕撫。
「聰明的懶懶小姐。」
「彼此!彼此!」
沉默,隨著傍晚的熱氣,緩緩的四處飄浮,不同於日正當中的熾烈,風正吹著太陽下山去,雖然還是熱,卻少了粘膩的汗臭。
「朝歌……」他說。
「朝歌……」她問。
巧合地,兩人同時間開口,也在同時間停住話。
「你……」
「你……」
又一次的巧合後,兩人心底多了分心思。
藍海洋沉默後,決定讓她先問,會讓,不是因為紳士風度,而是瞭解,不讓她先問,怕她又要犯懶病,不問了。
放朝歡偏著頭,看著顯然這次打算讓她把話先問出來的藍海洋好一會兒後,不想問了。問了……也是白問吧!
問朝歌為什麼沒來?
答案永遠都是朝歌忙。
同樣的問題、同樣的答案,問了,跟沒問一樣的。既然一樣,就……懶得問了。
「朝歡?」藍海洋堅持的提醒著她繼續原先的話題。
「不就是朝歌忙嗎?」話才說完,她就後悔了。
聽聽,這平平靜靜的語氣,沒了高高低低的起伏,又得聽教了!
「朝歡,什麼事都可以懶,唯獨愛情這件事不能懶,記得嗎?你說你愛朝歌,深深的愛著朝歌。」她平靜的語氣又少了嫉妒,藍海洋的眉頭開始聚攏。
聰明的腦袋瓜子一轉,放朝歡滿臉正經的企圖修正剛犯下的錯誤。
「請你相信我,沒有朝歌,我會死!」忍下指天發誓的衝動,她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近在咫尺的他,要真發了誓,不知要被他叨叨唸唸多久?看他雙眉間小山的高度……嗯嗯……三小時?
天這麼熱、背這麼痛、聽他念上三小時?!她的懶會被他活活念到死!
「朝歡!」藍海洋的語氣添上警告。
嗯嗯,給警告?這下不只三小時,加倍、加倍,應該是六小時,那現在是下午六點三十分,加上六小時,不就過了半夜?
「放、朝、歡。」
叫全名了?
把被風吹亂的長髮,用手規規矩矩的撥收到耳後,表示出她的正經乖巧,接著挺起背脊,表示出她的慎重其事,未了是誠摯懇切的水靈目光往他淹去。
「為什麼朝歌總有忙不完的事?為什麼?」眼見那小山開始矮化,她把語調中的抑揚頓挫撥弄的更明顯,「朝歌……朝歌是不是有別的女人?」眉間小山總算是順著她的泣音一現就平了,她鬆了口氣的把背又放軟。
這會兒放朝歡是渾身軟趴趴的粘在大王椰子樹幹上,腦子裡想的是,他好像說過,要愛情就不能講骨氣?
乾脆順便粘他一下,好證明她渾身發懶……不!不!不!是發軟!軟到沒一根骨來支持她坐的直好講骨氣。
滿意眼前滿臉哀怨的泣訴,藍海洋放鬆了筋骨,讓她能靠的更舒服些。
「朝歌的演唱會現在應該開始了,事實上,早上他還發了幾次脾氣,吵著非要飛回來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他是真的忙。」
「我知道了。」特意地把聲音壓低收小,這樣才好聽得出她有「多失望」。
要不是常發懶,她實在是吃明星飯的料,何況眼前就有一個王牌經紀人在,幾個表情、聲音變一變,連他都能唬住。
背到身後的右手,放朝歡悄悄的比了個「V」,算是給自己拍拍手。
「我保證,今天香港飛台北的最後一班飛機上,一定有朝歌。」攬在她肩上的手輕拍,算是安慰。
放朝歌是他特意為她選的「練愛」對象,安全,沒有任何練愛副作用。
為了教會她把人愛住,他花的心力太多、太多,偏她懶得緊,一個不注意,就發了懶的愛不下去,他得盯的更緊些。
「真的?」她把臉上驚喜的表情做的恰到好處。
「真的。」他略微閃神的,貪看她歡喜的光采。
風又調皮,選在這時候捉起她的長髮,往他纏去,輕易的弄亂掉兩人之間的怔忡。
「我的頭髮纏住你的眼鏡了。」要退開,卻拉到他的鏡架,知道他近視深,沒了眼鏡什麼都瞧不清,她不動等他解。
「眼。」他低喃。她的長髮纏住的是他的眼,不是眼鏡。
藍海洋拿下眼鏡,愈解愈纏,光滑的金屬鏡架根本就纏不住什麼,纏住的是有心不放的手。
「什麼眼?」又纏手?放朝歡握住他寬厚的掌,「別動!」三兩下,她解開發,放了他的手,嘴裡不自主的嘀咕著,「我的髮質這麼好,又滑又直,奇咧,每次到你手裡,就成了毛線球?纏的那麼緊作啥?啊!還打結?」
瞧她那驚訝的瓜子臉,瞪著自己手指間糾纏的長髮……
「不准。」話說得輕,語調卻很硬。
「為什麼?」會打結,不剪的話,那每天要花多少時間梳開?很累呢!
「因為,朝歌迷戀女人的長髮。」小心的,這次他很快的解開她手指間的混亂。
朝歌迷戀女人的長髮?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朝歌明明就愛短髮愛的要死……算了,頭髮長短呢,不重要,重要的是——
「管他的,反正他都得娶我,有什麼關係?」怕頭髮又飛去纏來,又得梳弄半天,她拉下手腕的海藍色束帶,直接一把捉住風飛的髮絲束住,一綁好,她又問了一次,「他是我家的童養夫,早晚得娶我,不是嗎?」
「朝歡。」這個問題每每在她準備懶病大發之際,就會問上,一問上就又沒完沒了。面色一整,收斂起心神,他慢慢戴上眼鏡,挺直了背。
對藍海洋話裡的警告聽而不聞,放朝歡軟了整身的骨頭,所有的力氣,全集合到那張不停開合的嘴上。
「嗯嗯,凶什麼凶?本來就是這樣。」撇開臉,自動看不見他的臉色,她繼續往下說,「當初爸爸媽媽收養朝歌時,不就是因為算命的說,我要是沒有他的八字庇蔭,兩歲前肯定夭折……」
「那算命的要真準,就不會被砂石車碾斃。」名神算慘死車輪下,當時新聞報導的篇幅之大,她再懶,也該瞄到兩眼。
再說,朝歌跟他同樣都是孤兒,哪來所謂真正的八字?
他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如果她兩歲前夭折,原因不會是什麼神佛鬼怪,肯定是她懶得吸奶,把自己給活活餓死。
「嗯嗯……那個……」那新聞驚動社會,她哪可能不知道?「那個忙中有漏,他肯定是忙到忘了替自己算算。反正,當年我有厭奶症是事實。」
有點兒驚訝的看著她,藍海洋慢吞吞的說:「是厭奶症,還是懶奶症?」
真給他猜中?!她的懶病,似乎比他知道的還嚴重。
「嗯嗯,請問一下,你是醫生嗎?」天氣就夠熱了,他還湊什麼熱鬧?存心氣她嘛!
「不是。」但他自以為比醫生還瞭解她。
看見她繃緊了臉,他不為所動,不語的凝著她。
「我就是不明白啊!」又看輸他!
放朝歡放在身後的手指,那個「V」叫她倒轉了一百八十度,遜!眼睛比他大、比他美,居然還叫他看到先轉了眼去。
嗯嗯,美麗真是一種廢物!
「哪裡不明白?」藍海洋捺著性子,問的好聲好氣。
「朝歌是我的童養夫,對不對?」他會好聲好氣,她就不會輕聲細氣嗎?
「朝歌是放家的養子,你的繼兄。」
「不能。」
看吧?沒關係!
放朝歡硬聲悲臉,唇角上掛滿了哀怨。
「當年,要是收養你就好了。」很惆悵的輕語,隨著熱風,燙過去!
眨巴著無辜的一雙大眼,她緊盯著他不放。
看見他眼眉間的小山又開始堆高聚集,背後的倒「V」,她靜悄悄的又給轉正回來。
哈!嚇到他了。
每次都是同樣的問題,然後是同樣的答案,他問不煩。她都答膩了,畢業了,凡事總得換換新,因為小女孩長大嘍!
「什麼意思?」
「不懂嗎?」那口中萬千字,紅唇吐不出的可憐面相,她扮的毫不費力。
藍海洋透過鏡片的清明,把放朝歡看了個仔細。
靜靜的,偶爾的風不敢再頑皮,因為兩個人不再只是視線的牽連,隱隱約約問,有著說不出的……
「你該慶幸放家收養的不是我。」放鬆了眉頭,藍海洋回到原先的從容。
讓這夏天熱昏了頭,她這打從娘胎帶出的懶病,哪裡是這麼容易治得好的?聰明小懶鬼,差點叫她騙去!
小山就這樣又沒了?
不行!不皺眉,那就表示他的腦子又在算計,而他腦子一算計,她的懶病就會沒處發,懶病沒處發,那會好累的!
「我是說真的。」懇懇切切,外加水亮漾漾的眼眸。
藍海洋由著放朝歡泫然欲泣好半天,欺近她時,他把臉色放的特別凝重,放朝歡以為她能再起小山,結果……
「就算哭出來,你還是得跟我走。」貼著她,他語氣堅定中帶著笑意,藉著夏暑的高溫,竊聞著她的淡淡體香。
沒預警的被圈圍住,她來不及反應,只感覺一陣又一陣的熱!熱!熱!
直到——
他把她背後的正「V」給握住,然後轉了一百八十度成了倒「V」去!
「藍海洋!」推他費力會累,再說,推不推的動他還是個問題,朝歡怒視著近在眼前的大臉,最後決定用瞪的。
「我是說真的。」把她之前的話一字不漏的回給她,他不動如山的貼壓著她。
「我說了我會搬去你們那裡住,朝歌幹什麼還要你來接我?」懶病沒得發,她開始生氣。
「你是這麼答應朝歌沒有錯,但我不是朝歌。」知道她一定懶的使力推開他,他也沒使上力困住她,「什麼時候?你要什麼時候才搬過來?」
「我要先回去台南看看爸爸媽媽,不行嗎?」他真的是朝歌的經紀人嗎?不是她的爹?
管她那麼多!
「當然行。」
「既然行,那你可不可以退開點,我很熱。」她稍賺客氣的用指尖戳戳他的上臂。
「現在是盛夏。」他退不退她都得熱,也就是說他——不退!「放伯伯跟放伯母上個星期就去大陸,十一月中才回來,你要去大陸看他們老人家?朝歌會很高興有你陪著他去內地開演唱會
「你休想!」出國去?那多累!「你別想拐騙我,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會跳過畢業典禮,就是有想到朝歌在忙得分不開身的情況下,肯定對著藍海洋千叮嚀萬囑咐的要他來接人,奇咧!他的耐性有這麼好?從太陽上山接到太陽下山也不火一下?
鏡片折射的光線,瞬間間花了她的眼,突然間,她覺得她不太認識眼前的他。放朝歡不確定的想要把現在的藍海洋給看清楚……
「我沒要拐騙你。」他只是……設計自己的幸福。
拐騙,貪的是一時的新鮮刺激;設計,圖的是一世的幸福美滿。兩者都是手段,結果卻是完全不同。
「你有。」同樣的眼、同樣的鼻、同樣的嘴,連髮型都沒變……嗯嗯,她看清楚了,而且是很清楚!
他有陰謀。因為,他跟今天之前的每一天,長得一模一樣,那就是說,他愈是客客氣氣,她就愈要吃苦受累。
「我不要!」她先聲奪人。雖然不知道他要拐騙她什麼,總之,先拒絕就對了!
誰都知道,他藍大經紀人,最恨等人這檔子事,連朝歌都不等!她只是朝歌的繼妹兼未婚妻,他等了一整天卻完全不發火,肯定有鬼。
她發現了?聰明的小懶鬼,每每一威脅到她的懶病,她就特別精,不過無所謂,她再精,還是精不出他手掌心。
「先回去再說。」站起身,他伸手等著拉她一把。
存心要賴,她把頭搖得猛又急,甚至半轉身死抱著粗皮的大王椰子樹幹不放,大有抵死不從之意。
「先把話說清楚。」這樣扭腰抱著大王椰子的粗樹皮,好累啊!
但要是不這樣抱著大王椰,他要真火了,嗯嗯……她總覺得……因為……總之……抱緊大王椰就對了!
「朝歌回來後,會跟你說的一清二楚。」不必動手拉她,看!抱沒一分鐘,手又鬆了,這小懶鬼,他不盯緊些怎麼行?「站起來。」
瞧了瞧他正經八百的臉,她才慢吞吞的把手爪扣在樹幹上,蠕啊蠕的龜爬著站起身,同時可憐兮兮的問:「嗯嗯,你的亂視是不是又加深了?」
大家都說什麼婚姻是墳墓之類的,才怪,畢業才是年久失修的恐怖墳場!
年久失修的恐怖墳場逛起來多累人啊!為什麼她不能直接躺進豪華美麗帝王級的婚姻之墓?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咧?
「站好。」見她又貼往樹幹,他先一步拉住她,然後往校門方向帶,對她的「亂視」之說,不予置評。
有了被她「亂視」過的震撼經驗,對她存心的亂來亂去,他有堅強的……抵抗力,抵抗自己被她的美麗亂去。
「回答我嘛!」拖拖又拉拉,跟個殘障烏龜似的,她就是走的不配合,「你的眼睛……」
無視她的摩摩蹭蹭,他繼續往校門口奮力邁進。
就這麼走了半天,因為走得太久,藍海洋不得不停下來看了一眼還杵在旁邊的大王椰子樹。
「我的近視度數還是八百度,沒有遠視、斜視、弱視、鬥雞、散光及亂視,根據上個月的健康檢查報告顯示,也沒有老花、青光。白內障等一干病變。」他邊講邊解著袖扣,解完袖扣開始挽起袖子。
放朝歡警覺的盯住藍海洋的一舉一動。現在這……是要打架嗎?
雖然她有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但跟他一百八十五的身高一比……仔細看來,他的手臂一隻抵她雙臂……嗯嗯……
她沉溺在被扁妄想症中,不想自拔,因為被扁的慘兮兮後,不管他要拐騙她什麼,她只要賴在病床上叫朝歌去對付他……
「懶得走?」他問得好客氣,還彎了一點腰好跟她平視。
「嗯嗯。」她笑著猛點頭。
快扁!快扁!快點扁!她已經準備好要一扁就暈!
瞬間——天族地轉!
啊!扁到哪裡?扁到哪裡?
她怎麼沒暈?
「你抱我?」而且還是抱著走?她很重耶!
「抱你怎樣?」這次他話問的更客氣了。
看了看遙遠的校門口好幾眼……她當機立斷,馬上讚美,「抱的好!」
一點點風、一點點熱、一點點……
「最後一個問題。」她仰望著他線條堅硬的臉。
「朝歡!」他的腳步加快了。
「你可不可能是……視網膜剝離?」前一陣子,挺流行的嘛!
「放朝歡!」
那小山,高的咧!
這熱死人的夏,總算是讓放朝歡勤勞的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