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夜深了,該安歇了。」夏翎羽擔憂的走到楚殷揚背後。
他已經站在窗邊一整晚了。
眼睛眨也不眨的固定在某個方向,毫無表情的面容教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可是心細的夏翎羽仍是由他緊握的拳頭看出了些許端倪。
「你先去歇息吧,不用理我。我要是累了,自然會休息。」他的眼依舊望著那個他看了一整個晚上的方向。
「楚大哥,你是不是在擔心些什麼?」
「沒事。」他今天在書房待了一整個下午,卻什麼也沒做,因為只要一坐下,他的腦中就浮現醜奴兒挨鞭的可憐模樣。
再想到她竟不顧一切的投向杜凌兒那火窟,他的一顆心就像遭到火焚,怎麼也無法冷靜下來。
為了她的不領情,他硬下心逼自己別跟過去。
這舉動雖然逞了一時之快,卻令自己足足懊悔了一整個下午,更忐忑了一整夜。
她出事了嗎?
她受傷了嗎?
「既然沒事,那就早點睡吧。」雖然有心為他分憂,可是他擺明了不想談,她也只好尊重他了。
望了眼滿臉擔憂的夏翎羽,楚殷揚重歎了一口氣,「好吧,你先回床上去,我熄火。」
見夏翎羽上了床,楚殷揚這才吹熄了火,趴睡在桌上。
對跋扈的杜凌兒他可以冷情以對,可是翎羽的體貼柔順卻教他無法硬著心不理會。
輾轉難眠的楚殷揚好不容易才模模糊糊的睡去。
就在他睡著後,一心牽掛著他的夏翎羽忽然醒了過來,直覺地望向他。
透過門縫吹進來的晨風帶來陣陣涼意,唯恐楚殷揚受寒的夏翎羽連忙披衣下床,拿了件保暖的外衣走向他。
皎潔的月光照在楚殷揚的臉上,映出他緊皺的眉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睡得並不安穩。
她躡手躡腳地走向他,然後小心翼翼的為他披上外衣。
吹拂在頸邊的溫熱氣息讓睡不安穩的楚殷揚興起眷戀,倏地伸出手獲住那雙溫柔的手,輕輕喚出盈滿胸臆的名,「奴兒……」
「啊!」受驚的夏翎羽直覺地想收回手,但攫住她的大掌非但不放人,還反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奴兒……奴兒,別走……」
終於聽清楚楚殷揚在喚些什麼的夏翎羽立刻停下掙扎,心中滿是對他的憐惜。「楚大哥……」
唉……
都嫁給了他,她是該認分,不應再存任何非分之想。夏翎羽黯然地告誡自己。
目前她唯一該想的,應該是如何幫助楚大哥早日走出陰霾,不再困守在過去的記憶裡才是。
或許和他圖房是最好的方法吧!
那不但能徹底斷了自已的妄念,也可以分散楚大哥的注意力,可謂是一舉兩得。夏翎羽在心中暗自計旦旦著。
「奴兒……別躲我……別躲我……」深陷在夢裡的楚殷揚忘我的環抱住夏翎羽的腰,將頭枕在她的胸口。
聞不到熟悉的氣味令楚殷揚不禁攏緊了眉,將她抱得更緊,「奴兒……我的奴兒……」
心疼楚殷揚的深情,夏翎羽不忍推拒他,只得反手抱著他,安撫他不安的靈魂。
「奴兒?」始終覺得不對勁的楚殷揚睜開了眼,抖落了技在身上的外衣,有些茫然地篁著夏翎羽。「翎羽?」
「對不起,楚大哥,我吵醒你了。」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睡不安穩。」他很清楚自己是心中掛念著奴兒,才會寢食難安。
或許天亮後,他該去看看她,以免自己的一顆心總懸在半空中,一刻都不得安寧。
「楚大哥,你既然有心事,何不說出來呢?說出來,你會舒服點的。」
「沒什麼,我只是擔心杜凌兒那女人會鬧出人命。奴兒無論犯了什麼錯,她終究是我的人,我不希望她受傷害。」
「楚大哥,你放心好了,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夏翎羽這才了悟到楚殷揚口中的奴兒跟她所認為的奴兒有些出人,但為了安他的心,她依舊說著安撫他的話,心中卻暗忖著:如果楚大哥這會兒口中的奴兒是那個讓人看了半夜會作惡夢的醜奴兒,那剛剛在夢囈中的奴兒會是誰?
是玉姊姊?抑或又是那個丑奴兒?夏翎羽有些狐疑的望著楚殷揚。
「我也希望她不會有事,可是依杜凌兒那種驕縱的性格……」
「楚大哥,我看這樣吧,等天一亮我就幫你過去瞧瞧,無論是好是傷,不就都知道了嗎?」由他寧可懸著一整天的心在那兒乾著急,也不願直接去探視那個丑奴兒,冰雪聰明的夏翎羽不難猜出他們兩個應是在鬧彆扭,所以為了不讓他為難,她便自告奮勇的說著。
「也好,你就幫我去看看她吧。」楚殷揚懸著的心這才稍稍落了下來。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你應該就可以安心睡了吧。」她拾起落在地上的外衣重新為他披上,「夜半天冷,小心著涼了上「你放心吧,我的身體好得很,不會那麼輕易就染病。倒是你,身子單薄,小心受寒了。」他扶她走回床邊。
「楚大哥……」她忽然拉住他的手,有些遲疑的喚著。
「怎麼?有事嗎?」
「我……我想……」
「你想什麼?」
「我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上床睡?」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出話的夏翎羽一說完話就羞得垂下臉,完全不敢看楚殷揚的表情。
夏翎羽突如其來的邀請讓楚殷揚不禁愣了下,失神地看著她好一會兒,然後才尷尬地對她道:「天都快亮了,你早點安歇吧。」
「楚大哥,我是認真的二她怯怯地伸出小手拉住他的大手。
「我知道,可是這件事過陣子再說好嗎?」他說不出盈滿自己心中的那股怪異感是什麼,只知道他不能應邀上床,因為丑奴兒憂傷的眼這會兒正清清楚楚地浮現在他的腦中,好像在指控、譴責著他。
他應該是心繫她的安危,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排拒感吧!楚殷揚如此告訴自已。
「當然。我不過是想讓你知道你隨時都可以睡到床上來的。」他拒絕的話一出口,她整個人頓時輕鬆了下來,大有逃過一劫的感覺。
「我知道了。」儘管對她的體諒有所歉疚,他還是無法強迫自己睡上床去。「你快睡吧,別忘了天一亮你還得去探視奴兒。」
「嗯。」她躺下身子,蓋上被子,「你也早點安歇吧。」
「好。」儘管嘴裡如此應答著,他卻很清楚自己是再難入睡了。
一早到丑奴兒房裡尋不到她的夏翎羽順著傭僕的指示,終於在後院尋到了正在打掃的她。
「奴兒。」夏翎羽望著丑奴兒的背影,有些失神的想著她究竟是哪點迷住了楚殷揚?竟能讓他為她茶飯不思。
聽到有人喚她的名,丑奴兒緩緩的抬起了頭,不解地望向發聲處,一見是夏翎羽,趕忙福了福,以示敬意。
「不用多禮。」夏翎羽向前扶起丑奴兒。「你……你沒事吧?」
丑奴兒茫然的望著夏翎羽,不知她所謂何事。
「昨天姊姊喚了你去,沒為難你吧?」夏翎羽斟酌著字句問道。
丑奴兒搖搖頭。
「那她先前的那一鞭,可傷著你了?!」
丑奴兒再次搖搖頭。
「你別害怕,更別防著我,我是真的關心你才問你的。楚大哥昨夜輾轉難眠,心裡直惦記著你,就怕你出了什麼事,所以這會兒才要我過來看看。如果你有哪兒不舒服,一定要老實告訴我,我才好幫你呀。」
丑奴兒對她微微一笑,還是搖了頭。
「你聽得懂我的話嗎?」她曾聽人說過,一般聾啞是並存的,所以她有些擔心丑奴兒根本不瞭解她在說什麼才猛搖頭。
丑奴兒點點頭,讓夏翎羽明白她聽得懂。
「你介意讓我看看你的身子嗎?」所謂眼見為憑,她不得不擔心丑奴兒是駭於杜凌兒的威勢才不敢吐實。
丑奴兒神色略顯慌張,想都沒想的直搖頭。
先前楚家二老造成的鞭傷至今尚未痊癒,說什麼也不能教人瞧見。
「瞧你慌張的樣子,你一定是受傷了,對不對?」
丑奴兒雖然堅決地搖著頭,卻完全不敢迎視夏翎羽的目光,怯懦地迴避她的視線。
「我已經說過了,我對你並無惡意,所以你就讓我幫你好嗎?」夏翎羽捉住丑奴兒的手,不讓她繼續迴避。
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丑奴兒逼不得已,只得隨手撿了顆石子在地上寫著。
「好吧,既然你如此堅決,我也不好再繼續為難你。」夏翎羽歎了口氣,「那你繼續忙吧,我先走了。」轉身之前,她忍不住再瞄了眼看似柔順、實則固執的醜奴兒。
看來只有請楚大哥親自出馬了。
累了一整天的醜奴兒直到月上樹梢才得以回房休息。
經過天井時,她順手打了一盆水,準備回房擦澡淨身。
楚家二老這些天來好似為了嚴懲她先前霸著夫君不放,所以讓她天天有做不完的差事,不到月上樹梢絕不允許她休息,是以累到虛脫的她只能勉強打水擦澡,無力燒水洗澡。
丑奴兒無力的推開房門,習慣性的先將水盆擱在桌緣,然後才轉身關上房門。
再回身時,她的視線卻不期然地迎上昏暗中的一雙晶亮瞳眸,駭得她猛地撞上水盆。
受到碰撞的水盆一傾,眼見就要淋得她一身,但昏暗中的人影倏地一閃,原該傾覆的水盆竟在轉瞬間重回了桌上,角度精準得就像從未被移動過一樣。
「別慌,是我。」
熟悉的嗓音由暗夜中響起,丑奴兒當下鬆了口氣,差些繃斷的神經這才得以鬆弛下來。
她拿起火摺子點燃桌上的臘燭一瞧,果然是久未出現的楚殷揚。
由暗櫃中取出許久沒用的紙墨筆硯,她研了研墨後寫著:有事嗎?
「有事的是你,不是我。」楚殷揚一雙眼直直的瞪著她的身子瞧。
他燃火的眼神像是穿透她層層的衣物在審視底下的絕美春光,羞得她臉紅耳赤的低垂下頭。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忍了多久!
打從一早自翎羽那兒得知她可能受傷,而且是傷在看不見的地方後,他的一顆心就再也沒平靜過。
好不容易終於熬到天色暗下,她卻遲遲不回房,簡直是急煞他了。
奴兒駑鈍,不知夫君所謂何事。她迴避他灼熱的眼,不敢正視他,唯恐被他瞧出什麼端倪來。
殊不知她那心虛的模樣,更加深了楚殷揚的疑寶。
「那個女人傷了你?」楚家的生意在他力圖振作下已逐漸回穩,相信不用再多久,他定能徹底擺脫杜家的箝制。
屆時,他定讓杜凌兒後悔惹上他!
奴兒沒事,請夫君切勿擔憂。
「把你的衣服脫了。」不論她的表情多從容,沒親眼見她沒事他就難以安心。
奴兒近日不方便,無法服侍夫君,請夫君見諒。
「又不方便?!」他不信。
是。
「你說是就是吧。我今天來,不是想讓你服侍,而是想看看你的身子,所以是與不是都無所謂。」
奴兒的身子跟以往一樣,沒什麼好看的。丑奴兒咬咬唇,神色閃爍不定。
「你是要自已來,還是讓我動手?」
「啊。」丑奴兒驚喘一聲,戒慎的捉緊自己的領口。
「看來你是想要我動手了。」他站起身,一個跨步立到她身前捉住她阻礙的手,不顧她的意願準備脫她的衣服。
丑奴兒驚慌的猛搖著頭,另一手趕忙加入反抗的行列。
可惜她才剛出手,就立刻被制住了。
「別再白費力氣了。」他一把扯開她的外衣,省得她多做無謂的掙扎。
深色的外衣一褪,雪白的內襯霎時映入他的眼簾。
為了證實心中的疑惑,他讓丑奴兒在自己面前轉一圈。
倏地,他目光發直地直瞪著她身上的某一處。
回身看著他越來越陰沉的臉色,丑奴兒不禁向後縮了縮。
不料卻被他一把捉住,固定在身前。
「我要殺了那個女人!」映入眼中的一大片紅漬染紅了他的眼,並在他的心中瞬間暈開,化為一團團的怒焰。
「啊。」丑奴兒急忙反握楚殷揚的手,猛搖著頭,不讓他往外衝去。
「該死的,她竟敢如此對你!」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她雪白的內襯,倏地竄進眼簾的交織鞭痕看得他更是驚心動魄,心痛難忍。「天啊,她怎麼那麼的殘忍!」
她背後那一條條的鞭傷不斷地鞭笞著他的心,教他看不清那些鞭傷根本不是新傷,而是舊傷。
丑奴兒激動的搖搖手,想為杜凌兒澄清,可惜心痛的楚殷揚除了她背後的鞭痕以外,什麼也看不進眼裡了。
他要殺了那個女人,他一定要殺了她!楚殷揚雙眼赤紅,雙拳緊握,激動得直想往外衝去,可惜丑奴兒緊捉著他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人。
怵目驚心的鞭痕刺激著他的視覺,讓他極想甩開她去找杜凌兒發洩心頭的那團火,可是礙於對她的憐惜,他終究還是壓下了衝動,以免過度的粗魯將對她造成二度傷害。
「你一定根痛吧!」心疼的他飛快地掃視了她簡陋的屋子一眼,卻沒見著任何傷藥,不禁皺攏著眉問:「你的傷藥放在哪兒?」
見她垂下頭,他的心霎時更像遭火焚肆了。
「天啊,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一直沒上藥吧!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借自己呢?」要是他今晚不來,那地豈不是就放任著傷口發炎嗎?
才這麼想著,他忽然發覺她的背似乎早已發了炎,膿泡也早因衣物的摩擦而破了。
看來她的背傷就算是好了,也無法回復到先前的雪白無瑕了。他惋惜地瞅著她的背,心中滿溢憐惜。
天啊,他昨天的一時之快究竟是罰到了她,還是罰到了自己呀?!
氣歸氣,他仍是以桌上的清水為她清理傷口。
徹底清洗過後,他抑下滿腔的心疼交代著:「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拿個傷藥就回來。」走到門口,他不放心地再次回頭警告:「對了,不許你把衣服穿回去,免得再次摩擦傷口。」
羞怯的醜奴兒有些遲疑,因為她實在難以接受如此赤裸著身體。
「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遲遲不見她有所回應,他怎麼也跨不出腳去。
「嗯。」知道自己再不給回應,他一定會衝回來,所以她只好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在夏翎羽的殷殷期盼下,崔曉升終於來到了楚家。
「殷揚,你在看些什麼?」崔曉升觀察了楚殷揚好一會兒,發現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定。
「啊?沒什麼。」楚殷揚穩了穩心神,扯了扯嘴角笑道。
「師兄,請喝茶。」夏翎羽將端來的茶送到崔曉升面前,兩人不小心迎上的目光有著難以言喻的苦澀。
「謝謝。」崔曉升強迫自己別去看夏翎羽顫抖的小手。「這次前來,除了為你們大婚之日我沒能趕來參加致歉以外,就是來敘敘舊,看你們好不好。今日一瞧,你們既幸福又美滿,我這一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殷揚,翎兒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可別辜負她。」
「我知道。」楚殷揚斂了斂心神,抑住直想往窗外瞧的衝動。
「師兄,楚大哥待我極好,你大可放心。」夏翎羽幽幽的眼神中傳遞著無限的情意與歉意。
「我知道。雖然當初我一聽到殷揚竟要同娶三妻時,十分的不諒解,可是今日一進楚府,就耳聞他一顆心全放在你身上,專寵你一人,我的氣當場就消了大半,這會兒又見你們相處融洽,鶼蝶情深,我的氣就全沒了。」
「師兄,楚大哥會這麼做全是我的主意,你千萬別誤會他。」
「你的主意?」
「是的。」夏翎羽將她初到楚府時遇到的情景簡述了一遍,「所以,這件事真的怪不得楚大哥,他也是迫於無奈的。」
「經你這麼一說我全瞭解了,這件事確實怪不得殷揚。可是,殷揚,我可警告你,這件事雖然不是你的錯,可是翎兒要是因此吃了虧,受到傷害,我可饒不了你。」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絕不允許那個女人再傷人。」一提到杜凌兒,楚殷揚比誰都氣憤。
這些天來他每日都到奴兒的房裡為她換藥,看顧到她睡著才轉回夏翎羽的房裡休息。
他本想趁此機會順理成章的睡回奴兒的房裡,可是受了傷的自尊卻不允許自己這麼輕易就算了,所以他只能夜夜拖著殘存的驕傲回到夏翎羽的房裡。
儘管萬般心疼奴兒,可是他堅持非她先低頭不可!
也就因為如此,明知她此時正在外頭汗流浹背的幹粗活,他卻不出面制止。
「再?」崔曉升狐疑的望著楚殷揚憤恨的模樣,「難道……」他憂心仲仲的望向夏翎羽。
「師兄,不是我,你別瞎操心。」
「不是你,那是誰?」
「是楚大哥的妾。」望著楚殷揚心神難安的模樣,夏翎羽知道他此刻必掛念著丑奴兒。
「她連殷揚的妾都敢動了,難保下一次不會將矛頭指向你。」本想坐坐就離開的崔曉升當下決定多留幾天,好好觀察一下那個刁蠻的杜凌兒。
「不會的,姊姊一向只逞口舌之快,從未加害於我,所以我相信她本質並不壞,只是被寵壞罷了。」
「她何止是被寵壞了,簡直是驕縱過了頭。」一想起今天一大清早,他難耐憤恨的衝去找她算帳時,她那副囂張的模樣,教人一看就恨不得賞她幾巴掌。
若非崔曉升正好選在那個時刻到達,他一定不會只推她一把,而會順著心意多賞她幾巴掌,順便斷了她的手,好為奴兒討回公道。
「難道對他們杜家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崔曉升蹙了蹙眉。他實在擔心善良的翎兒終會遭受杜凌兒的欺陵。
「目前或許沒有,可是我楚殷揚絕不會一輩子受制於杜家。頂多再一年,我一定擺脫杜家的箝制。」管不住的眼忽然飄向窗外,瞟了眼正在灑掃庭院的那一抹藍。
儘管粗布衣裳加身,仍是掩不住她獨特的氣質。楚殷揚有些失神的再次瞄了眼一身是藍的醜奴兒。
崔曉升狐疑的順著楚殷揚的視線瞄向窗外,可惜看了許久卻仍看不出窗外究竟有何吸引他的東西。
此刻炎熱的戶外僅有一個相貌醜陋的丫環頂著大太陽在掃落葉,其餘的並無特殊之處。
夏翎羽好奇的隨著崔曉升的視線往外瞄了去,駭然驚呼:「天啊,她怎麼會在那麼熱的大太陽底下掃地呢?」
崔曉升瞇起了眼,仔細地估量起庭院裡的醜陋丫環,暗忖她究竟是誰,竟能讓夏翎羽一瞧便花容失色。
「楚大哥,你快制止她呀,再掃下去,她的背傷一定會更嚴重的。」
「如果阻止得了她瘋狂的舉動,你說我會不阻止嗎?」楚殷揚沒好氣的瞪著窗外那個倔強的小女人。
搶了她的掃把,她總還有辦法再找一枝來,氣得他再也不想管她,隨她自找苦吃去。
「可是……」夏翎羽於心不忍的想再說什麼,卻被楚殷揚給截斷了話。
「別理她了,等她受不了,終會停止的。」
「她是?」
「她就是楚大哥的妾室。」見楚殷揚正與丑奴兒嘔著氣而不願多說話,夏翎羽只得主動為崔曉升解惑。
「她?」這麼醜陋的無鹽女?!難怪杜凌兒有那種雅量為殷揚納妾了!
「嗯。她本是楚家的傭人,因為姊姊的關係而成了楚大哥的妾。雖然她有了名分,可是出身畢竟寒微,所以不但姊姊喜歡找她出氣,就連家裡的傭人……唉,總之她的地位尷尬,所以這會兒才會淪落到在太陽底下灑掃。」
「殷揚,她既然是你的人,難道你就任她遭人欺陵嗎?」崔曉升斂起眉峰。
儘管他不喜歡丑奴兒的身份,可是他也看不過去她的境遇。
「她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都默默承受,不願意有人因她而受罰,所以不論什麼苦差事落到她頭上,她總說是她自願的,沒人強迫她。可是一旦我制止她,不讓她完成工作,她又會臉色發白,唇色發青,像是在害怕些什麼。況且我一轉頭,她就會繼續工作,而我又不可能時時刻刻將她拴在身邊,只好任由她去了。」楚殷揚越說表情越無奈。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什麼都不要做,光坐著享福就行了。
「照你這麼說來,應該是有人在背後威脅她。」見楚殷揚認同的點了下頭,崔曉升才繼續道:「難道你沒想過直接揪出那個威脅她的人嗎?」
「除了那個驕縱的千金大小姐,還能有誰呢?」楚殷揚哼道。
「楚大哥,沒憑沒據的,就直接給姊姊定了罪,這樣對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溫和的夏翎羽忍不住為杜凌兒辯駁著。
她總覺得社凌兒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壞。
「奴兒背部的傷難道還不算是證據嗎?,」楚殷揚恨恨地怒道。
「不是聽說她很迷戀你嗎?或許你可以跟她好好談談。」崔曉升提議道。
「是啊,楚大哥,我也認為只要你願意跟姊姊好好談談,她一定會為了你而收斂自已的脾氣的。」
「再說吧。」一見到杜凌兒,他就忍不住憶及奴兒身上的傷。
能克制自已不衝動的掐死她就算萬幸了,他怎還可能跟她好好談。他自認是個相當理智的人,可不知為什麼,只要一遇上奴兒的事,他的心就特別柔軟,人也特別容易感情用事。
見楚殷揚又閃了神,崔曉升眼神一閃,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窗外的醜奴兒一眼。
忽地,她胸前的一抹銀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令他不自覺的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