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進來。」
「是,老爺。」
蕭總管退下,不一會兒,高涓手拿著一疊帳本走進來。
「姨爹。」高涓必恭必敬的喊道。
「坐。」秦垣頭也不抬的說了句,直到寫下最後一道眉批後,才滿意的闔起書,抬起頭來望向來人。
「姨爹,我這次把秦氏米行所有的帳本都帶來給您過目,另外綢緞莊的帳目也都陸續在整理中……」
「還要多久的時間?」
「嘎?」高涓沒想到秦垣會問這個,突然反應不過來,啞口無言。
秦垣挑了挑眉,「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姨爹,如果您要看的話,我會盡速的呈上來給您,不會有問題的,只是因為還沒整理完,帳目有點亂,怕要是弄花了您的眼,那就是外甥的罪過了。」高涓心裡雖然打了個突,不明白秦垣這老傢伙怎麼突然對帳本感興趣起來,但還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或是露出半點不安的表情。
他可不想打草驚蛇,要拿下整個秦氏商行還差幾步,他可是花了好些年的時間才取得秦氏各行號負責人的信任,此刻正是慢慢驗收成果的時候,半點錯也出不得。
再說,秦氏商行的帳本少說也上百本,他就不相信秦垣這個對經商一竅不通的老傢伙能看出什麼端倪來,他實在毋需太過擔心。
「沒關係,你就把所有的帳本都拿過來吧,我近來剛好有點時間可以慢慢研究研究,這些年還真是煩勞你了,唉,要是日笙有出息些,也不必讓你一個人跑遍大江南北,替秦氏撐下這一大片產業。」
「姨爹,能為秦氏效力是外甥的榮幸,姨娘對我就像自己親兒子一樣,我為姨爹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的,且這麼多年來已習得許多事,一點都不以為苦。」
秦垣歎了一口氣,「你真是個好孩子,要是日笙有你一半能幹,我早就可以退休養老去了。」
「姨爹……」高涓看著他,不敢多說話,就怕猜錯了對方的心思、說錯了話而把一切給搞砸了。
「唉,要是日笙再這樣不濟事,我看秦氏以後都得要仰仗你了,我總不能把祖先留下來的產業都丟給一個敗家子,讓族人還有秦氏的列祖列宗指責我的不是。」
高涓想也沒想到秦垣竟有這番心思,心裡頓時樂翻了天,不禁喜形於色,「姨爹,您的意思是……」
「這些年來商行上上下下都是你在打點,姨爹怎會不明白?姨爹的眼可沒瞎,知道誰是真的為秦家好,誰才是真的可以托付之人,只是日笙畢竟是秦家的繼承人,若我真把商行全交給你,他一定會大大的不滿,若你們表兄弟之間因家產失和,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姨爹,高涓從沒打過秦氏半點主意,何況姨爹說的沒錯,表弟再怎麼貪玩,也總是姓秦,商行本來就該交給他,而非外甥,就算姨爹要交給我,我也不會接受,我幫姨爹這些年為的可不是這個,秦家給我的薪俸已夠讓我吃穿不盡了。」
秦垣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現在的年輕人一點都不貪心,還真是難得,看來姨爹果真沒托付錯人,是不?」
這句話是稱讚還是試探?高涓不解的抬起頭來看他。
可秦垣似乎無意多說了,「你先下去吧,晚膳前把帳本全都送過來。」
「好的,姨爹,如果有任何疑問之處,外甥願意陪著姨爹一筆一筆詳加研究,姨爹可不要因為這些小事而累壞了身子。」
「嗯,你下去吧。」
「外甥告退。」高涓又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地退出書房。
「什麼?那老頭要查帳?」杜雙雙瞪大了眸子,壓根兒不相信這種破天荒的事情會發生。
「是啊,姨娘,我也納悶著呢,姨爹怎麼會突然想要管起帳目來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他耳朵旁說些什麼?」高涓狐疑的看她一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杜雙雙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外甥沒什麼意思,只是怕有人在姨爹耳邊生是非,說了我們什麼,不然這些年姨爹根本不管事的,帳本每次拿給他,他都是擱在案頭上生灰塵,直到我提了他才想起叫我再搬回去,現在他卻主動要求我把所有的帳本都拿給他研究,不是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
「姨娘,現在如何是好?」
「他也許只是一時心血來潮隨口說說,等他真的看了那些帳本,也許不消一個時辰就會打消查帳的念頭。」那些帳本豈是一般外行人可以看得出端倪的?若是秦垣有本事查帳,他就不會將秦氏商行的事務這麼放心的往旁一擱,丟給她這個婦道人家及一個外人。
「是啊,也許。」高涓可沒這麼樂觀,不知為什麼,自從下午把帳本拿進書房之後,他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會發生似的,那些帳本他可是連掩飾的工夫都省了,因為這些年根本沒人會查他的帳,誰知現下會突然冒出這樣的事來。
「你還是擔心?」
「姨娘,我能不擔心嗎?」
「放心,那些帳目亂七八糟,內行人都要查上半天才看得出問題,何況是多年不管事的老傢伙?」
「可是,若是姨爹找來專門的人替他查帳呢?」
杜雙雙皺起居,「不會的,你太多心了,秦家的帳目豈可輕易交給外人來查?那自家的底不全都給摸光了?沒人會做出這種傻事的。」
「可是如果……」
「好了,這事我自有主張,不會讓那老頭有機會去找什麼厲害的傢伙到家裡來的,你下去吧。」杜雙雙有些不耐地道。
這小子今兒個是吃錯藥嗎?存心搞得她心煩意亂、坐立難安,高涓沉沉的看她一眼,乖巧的應了聲,「是,姨娘。」
人退開了,心卻依然兜轉在她身上久久不去。
他不會讓這娘們囂張太久的,他已經受夠了她的窩囊氣,受夠了。
等到他們拿下秦氏產業的那一刻,也就是他把她一腳踢開的時候……
「爹。」
「有事?」秦垣頭也不抬的繼續研究手中的帳本,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爹在忙?」秦日笙揮揮扇子,翩然的走到秦垣身邊,微微俯低身子看著他手上的帳本。
「你沒眼睛看嗎?有事快說,沒事就給我滾出去,不要在這裡打擾我工作。」他難得定下心來要看帳本,可不要又讓這個不肖子給打亂了心思。
秦日笙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反正他爹對他的冷嘲熱諷他已經習以為常,練就金剛不壞之身了。
「廣州那邊的米行趁時局混亂囤積米糧,民眾一米難求,秦氏米行乘機大撈一筆,這筆帳當時真是紅了所有米行商人的眼,不過此舉卻破壞了米行共同的默契,秦氏差點沒被那些明槍暗箭給趕出廣州。」
狀似閒聊,秦日笙卻不經意的點出秦垣手中帳本上,那筆看了半天卻百思不得其解的帳款。
廣州米行這幾個月的帳是虧損的,前幾個月沒有賣出一粒米,反而要負擔人事開銷成本,沒想到這個月的米存量突然大幅減少,減少的米幾乎可以提供廣州城內居民一個月所需食用的數量,然而帳本上卻依舊是赤字。
秦日笙的一席話解釋了這個月米存量突然大幅減少的原因,及前幾個月一粒米也沒賣出的原因,但無法解釋為什麼不肖得利賺來的錢卻沒進到帳本裡。
「那筆巨款沒進入秦氏米行的口袋,是因為秦氏米行的米被一些不肖人士放火,一把燒了。」沒有人可以坐視別人破壞行規默契,打破既定的規則,秦氏米行突然大規模釋出米糧,不但為自己賺入巨額利潤,還剝奪了其他米行本來可以賺到的利潤。
秦日笙的話又替秦垣解了另一個迷惑。
「就算是這樣,之前賺的錢也該入帳,損失的帳款再另列損失的原因。」在帳本上,他只看得出秦氏米行損失一大筆錢及米,卻看不出有任何進帳,更別提有任何巨額利潤了。
聞言,秦日笙溫雅的笑著,「這樣的帳目,秦氏米行和綢緞莊的每個月帳本比比皆是,不足為奇。」
秦垣終於抬起頭來看著他,「說清楚。」
「爹,你跟在祖父身邊做生意也有二十來年,每一筆帳清楚與否你該比我更瞭解。」
秦垣看書的速度非常人能及,連看帳本也是,只是當年因為其父過世,加上大兒子自幼病弱,他才會懷憂喪志,索性放任秦氏商行交給外人這麼多年而無一絲懷疑。
他不管,卻不代表他無能去管,這一點秦日笙這個當兒子的可是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這也是他一向不想過問或插手這件事的原因之一,怎知他爹的心思只放在他親愛的大兒子身上,除了秦月軒,就真的什麼也不想管了。
他這個兒子當得夠窩囊,自己的娘是二娘,從小也不得人疼,他不是沒有埋怨過爹對他這個兒子的不公平對待,就算到現在他也不可能完全釋懷,但,爹還是爹,何況娘親死前一再交代,要他好好替她照顧爹。
如果不是娘親死前的千叮萬囑,他恐怕是等著看這老頭的家產全被敗光,自己在旁拍手大笑呢!
反正他根本不希罕秦氏的一草一木甚至一粒米,看到秦垣被剝得一滴不剩才是他的樂趣。
偏偏嘴賤,就是忍不下一口氣……還是其實是不忍?
見鬼了,他從不知道自己對這老頭也有這種可笑的同情心!
他恨他啊,好恨好恨,恨得巴不得希望他的爹是別人,不是秦垣。
秦垣瞪視著秦日笙,總覺得他溫雅的笑容下是在嘲弄著他的不智與愚蠢,才會放任外人糟蹋了秦氏商行這些年。
他氣,氣這個不肖子什麼時候開了竅,自己竟蒙了眼似的完全沒看出來。他竟對秦氏商行的事知曉得這麼鉅細靡遺,連他皺一下眉頭他都知道他在煩惱什麼,想著想著心中不免有一股怨氣。
「你是故意的。」
秦日笙無辜的眨眨眼,「爹,我又做了什麼事惹你生氣啦?」
「你是故意的。」秦垣氣得咬牙,想親手把他給掐死。
「故意什麼?」
「故意坐在一邊看你老爹笑話。」敢情他這些年的玩世不恭都是裝出來的?裝啞巴聾子當白癡?目的呢?「你也覺得這是笑話了?」秦日笙皮皮一笑。
秦垣鐵青著臉,「什麼意思?」
「意思已經很明白。」
「秦日笙!」秦垣怒喝,啪一聲大手拍上桌子,氣得站起身。
「別氣、別氣,我還有事要說呢。」秦日笙忙不迭地拿起扇子替他揭煽風,「你的心臟要夠強壯才行。」
「不要油嘴滑舌!我什麼時候這樣教過你來著?」
「爹的確沒有這樣教過我。」
「哼。」秦垣冷哼一聲,心裡卻是很滿意秦日笙自己知道錯了。
「從小到大爹什麼時候教過我這個不肖子來著?正眼看我的時間都有限呢。」秦日笙冷冷一諷。
「你……」這個不出斗子!非得把他這身老骨頭氣上西天才甘願嗎?
秦日笙見他氣得發抖,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撫道:「說了你要把心臟練得強壯些才行嘛。」
「快說!」
「府裡的一個丫環死了。」
「什麼?」秦垣愣住了。
「兩個人想要毀屍滅跡,有人看見了。」
秦垣等著他說下去,卻只等到秦日笙那故意吊人胃口的笑容。
「你可不可以一次把話說完?」這小子簡直在測試他的耐性,該死的!
「那個人看見這兩個人拖著屍體,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卻被當成偷兒追,差點讓人抓起來活活打死,幸好恰巧有一個替死鬼出現,那個替死鬼就是可憐的小荷。」
秦垣十分聰明,一點就通,看了秦日笙一眼,「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前晚的那頓鞭子是白挨了?」
「爹英明。」
「那個人是誰?」
「湘兒。」
「誰?」秦垣瞪著他。
「唉,好吧,是大嫂。」食古不化的老傢伙!
「去把她找來見我。」
「還是免了吧!」他可不想看到她一個不小心被杜雙雙那隻老狐狸給陷害了,吃不完兜著走。
秦垣挑高了眉,「我要見她還要你的批准不成?」
他可是她公公。
「我這是為她好,也是為你好。」
「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可是很認真,不想秦府裡又多了一具屍體而已……」
大廳裡的氣氛詭譎得有如三堂會審,高涓被人請進了大廳,他一腳才剛踩進來就覺得全身不對勁。
「姨爹、姨娘、表弟、表弟妹、表妹,你們大伙都在啊。」他微笑著想坐下來,卻突聞一聲怒斥。
「給我跪下!」開口的人是杜雙雙。
高涓愣了愣,不解的喚了聲,「姨娘?」
跟著這一聲叫喚,他才看清楚杜雙雙那泛著輕微瘀傷的半邊臉,顯然是讓人打過的痕跡。
「我叫你跪下!」杜雙雙氣得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他。
「姨娘,外甥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不明白?這些年姨娘視你如己出,把秦氏的產業都交給你去打理,以為你會克盡職守把事情給處理好,沒想到你卻藉著職務之便,藉著我對你的信任,將秦氏商行的錢中飽私囊,你還敢說你不明白?」
「什麼?你……」她竟然敢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給他?
「你還想說什麼?你連我這個姨娘都蒙在鼓裡,讓我差一點被你姨爹誤會了,你還想怎麼樣?枉我這麼多年來疼你、栽培你,你是這樣回報我的?」說著說著,杜雙雙哀哀的掩面而泣。
大廳裡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只剩杜雙雙那低泣不已的哭聲迴盪。
秦星梅第一個看不過去,責難的開了口,「表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們秦家對你可不薄,你不該忘恩負義做出這樣的事來,還傷害了大娘。」
「就是啊,你真是讓我這個當姨娘的痛心。」杜雙雙哭得更傷心了,哭著哭著突然跑到秦垣面前跪了下來,抱住他的大腿,「老爺,我在秦家侍奉長上可是毫不懈怠,對您也是盡心盡力了,如今我瞎了眼引狼入室,但求老爺網開一面饒了我吧,我知錯了,你要打要罵都沒關係,就是不要趕我走,老爺!」
秦日笙冷笑的看著杜雙雙在秦垣面前上演的老掉牙戲碼,又看了一臉為難的秦垣一眼,只能搖頭。
「姨娘,就算我有錯,也是拜你調教之賜,你可狠心,把事情給推得一乾二淨。」高涓咬牙,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從齒縫裡迸出。
早該料到的,這臭娘們!難不成還真相信她會把他視如己出?他又不是傻子可以任她要殺要剮。
「老天爺!你說什麼?」杜雙雙淚眼含嗔,轉過身來氣呼呼的看著他,「你到這個時候還要拖我下水?我究竟是造什麼孽,把你這個人渣給帶進秦府裡來!這些年供你吃穿不盡,你是這樣回報我的?自己做錯事認錯就罷了,姨娘還當真會讓你姨爹罰你不成?你竟這樣存心想陷害我?」
秦日笙不慌不忙的說:「高涓說的是事實。」
「你!」杜雙雙氣得顫抖不已,眼巴巴地轉身望向秦垣,「老爺,你信他嗎?你若信他,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秦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對於這樣的場面簡直疲於應付,杜雙雙是他的愛妻,從娶她進門開始他就沒打算再娶,是她生了孩子之後就因難產不能再生,月軒又是個病胎,所以馬上要他納二房。
他對她的大方與體恤是感激的,她為秦家所想、所做的一切他一直銘記於心,所以當初納了二房也始終對她疼愛有加,對她的虧欠與心疼更是一日不減,豈料……也許是日笙錯估了她的為人,這一切只是高涓一個人搞的把戲,跟她並無關聯,她只不過是另一個受害的人罷了。
「老爺,難道你也在懷疑我?」杜雙雙痛心不已的看著他,看得秦垣心虛的別開眼。
見狀,她突然狂笑一聲,「好、好,連你都懷疑我了,我還留在世上幹什麼?我現在就死了算了!」
說著,只見杜雙雙的身影一起,便要往柱子撞去——「娘,不要啊!」阮湘情急之下連忙伸手拉住她,「爹會信你的,你不要這樣!」
可惜,不然他真想看看這娘們究竟死不死得成。秦日笙在心裡一歎,暗暗怪起阮湘那過於浪費的同情心。
「是啊,大娘,你不要這樣。」秦星梅也奔近她,眼眶紅了。
「星梅……你終於肯理大娘了?」這妮子自從阮湘出了事後就故意避著她,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大娘,星梅……沒有不理大娘啊。」她只是害怕極了,當她看見大嫂,不,是阮湘,當她看見她奄奄一息的被人從湖裡撈起來,變紫的臉,氣若游絲,她才意識到阮湘差一點就被自己給害死。她真的後悔極了,開始恨起大娘來,恨她出的鬼主意,讓她差一點成了殺人兇手。
她怎麼知道朝陽湖裡的水有這麼深呢?她怎麼知道大娘說會派來救援的人手遲遲沒到呢?她只想教訓教訓阮湘罷了,目的只是要讓她害怕,離開秦府,而不是把人給弄死……「我知道你是在怪我。」杜雙雙見她心軟,心裡早有個底,趁她就在她身邊,低聲道:「我也不想把事情搞成這樣的,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這些日子我成天茶不思飯不想,就是後悔了。」
「大娘……」
「你信我嗎?信我沒有意圖奪取秦家的一分一毫?」像是抓住大海裡惟一的浮木,杜雙雙緊緊抓著秦星梅的手哭著。
看著這一切,秦垣只覺得心間頭疼,不耐的起身揮了揮手。
「夠了,秦家是你家,秦家的一切也都是你的,就算你真的拿了,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你們都下去吧,日笙,帶你表哥到帳房取點銀兩,派輛馬車送他走,不可為難人家,知道嗎?」
「是的,爹。」秦日笙乖乖的應了句,揮著扇子逕自走出大廳。
唉,真是個濫用同情心的老頭!他本來還想藉機報背後鞭傷之仇呢!現在沒得搞了。
捧著銀子送給敵人?!這事全天下當真只有他爹才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