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沒有惡意,我有帶回病歷證明,請你多點耐心看一眼。」撕裂的痛令歐伯瑞難以承受,他的眼神是如此悲淒。
整齊的髮髻散亂了,杜茴香的臉漲得通紅,全身動彈不得,眼裡的火焰跳躍,至於他的話她是恍若未聞。
「我母親她病了,真的病了……已經……到了癌症末期!」跨海越洋尋得的答案非常殘酷,歐伯瑞至今仍不願接受。
杜茴香的心為之一震,呆愣一會兒,她又開始激動反抗,想掙脫束縛,狠狠訓他一頓:「唔唔唔!」
「我不會惡劣到連自己母親的健康情況都拿來惡作劇。」歐伯瑞知道她的質疑與憤怒。
四目交接,杜茴香清楚看見他眼底有著濃濃的悲傷:心情受到了影響,惡質男說的話會是真的嗎?
癌症末期等於是宣告病人將死……
不!紫心媽媽一直很健康,美麗臉龐毫無歲月刻畫的痕跡,豈會是癌症病患?
她終於肯冷靜下來,歐伯瑞慢慢鬆開雙手,退至一旁,從簡單的行李背包取出文件,「病歷證明。」
「欺騙我的後果會很慘。」杜茴香獲得自由,全身細胞處於備戰狀態,然而眼前的歐伯瑞讓人感到陌生,她從沒見過他哀痛至極的神情!
忽然,他那得逞笑容浮現,杜茴香心想,也許他出國半個月是去增進演戲技巧,頭號冤家自然成了試驗品。
「若有半句假話,我任你處置。」
「哼哼。」有詐!說的比唱的好聽,杜茴香遲疑一會兒才接過文件,看他的眼神變得犀利,隨時準備拆穿計謀。
歐伯瑞時時刻刻都在期望這是一場惡作劇,無奈它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請你空出時間去看看她。」
僅是幾張薄薄的文件,杜茴香拿在手上感覺很沉重,那緊密的英文更如千斤石壓著,她反覆不停的翻閱,再三確認浮水印的真假。
「這這……是不是世伯他們又在開玩笑了?為了逼我們結婚,紫心媽媽之前也有過好幾次裝病的例子。」
歐伯瑞搖頭,「並不是。」
盯著他瞧,杜茴香找不到絲毫破綻,慌亂的質問:「這是假的,是你偽造的對吧?對你來說,這是簡單的小伎倆。」
「病患姓名欄寫的是我母親的名字,我怎麼可能詛咒……」
「那可不一定!」話才出口,杜茴香馬上驚覺到自己說得太過分。
在她的心中,歐伯瑞是毫無可信度,再多的解釋都起不了作用,他只能動之以情,「我母親很想念你,只要能見上一面,她就會很開心了,前往琉森的行程已經安排好,就等你點頭。」
杜茴香揮去心慌意亂,重拾招牌笑容,斤斤計較著,「先不論事情真假,你可想過,現在正逢百貨公司週年慶,我去一趟琉森會損失多少?還有杜氏其他的事業……」
「我可以全數彌補。」
「你確定嗎?我預估的數字可不小。」她準備獅子大開口。
「你儘管說吧!」為了完成母親最後的心願,面對百般刁難的她,歐伯瑞全部都可以忍受。
杜茴香靜靜不語,佯裝盤算條件,其實還在等歐伯瑞露出馬腳,但是他的態度始終不變,難道紫心媽媽真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伯母待她如同親生女兒般,而她從小就認為自己擁有兩個母親,聽聞他的母親病情嚴重,杜茴香真不願意去相信。
她咬牙,狠心說道:「資金我不缺,我要你用威翰偵探社的股權來彌補,你持有多少權利,我就要多少!」
「你……」歐伯瑞並不是捨不得,而是被她的冷絕刺痛了心,母親向來待她不薄,唉!也許該怪自己欺負她太多次,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怎麼?戲演不下去了嗎?」杜茴香鬆了一口氣笑了,豈料……
「我答應你。」歐伯瑞同時開口。
突然靜默,杜茴香眼神訝異,很快又恢復商人精打細算的嘴臉,「口說無憑,馬上簽訂合約。」
「嗯。」歐伯瑞淡淡的應了一聲,爭執談判過後,他所承擔的苦楚加倍,累得身心俱疲。
白紙黑字、條理分明,杜茴香的效率高,短時間內就擬好完美無缺的合約,再三確定歐伯瑞沒有鑽漏洞的機會,才呈現在他眼前。
「仔細看清楚,簽名、捺指紋。」
歐伯瑞毫不猶豫簽字,關心的仍舊是母親的心願,「麻煩把你的護照給我。」
一筆一畫如刀割,杜茴香臉色泛青,她的雙手顫動著,快速搶過文件,旋即轉身回房,「會的。」
幾乎要崩潰了,杜茴香全身無力的依靠在門板,慢慢滑落坐倒在地上,強忍的淚水滴下,她反覆瀏覽讓渡書,歐伯瑞竟然輕易將心血獻出,這代表著什麼?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歐伯瑞沒有施詭計?為什麼他沒有知難而退?為什麼……紫心媽媽她真的患了……
噢!歐伯瑞狡詐得很,他一定是有把握可以不履約才會簽名,到時候他極可惡的賊笑聲一定會響逼整座琉森市,與從前一樣拍下影片,當她是傻瓜準備嘲笑一輩子。
一定是的!杜茴香擦乾臉頰,命令自己不許再掉一滴無意義的淚水,「就看你玩什麼把戲。」
折騰許久,天已經亮了,杜茴香走出房間,拿著證件遞給他,「你快走吧!」
「先收拾行李,我很快就會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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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啟程前往瑞士,杜茴香把握時間到公司巡視,豪華座車停在辦公大樓前,她開門下車,突來一群小朋友紛紛圍向前獻花。
孩子們拿起玫瑰花朵一同說道:「杜姊姊,我們是傳送愛情的小天使,有位何爾凡先生他非常喜歡你喲∼∼」
天真無邪的笑容讓人很難拒絕,杜茴香有些為難,但不願給何爾凡任何機會,她仍舊選擇說不,「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
「為什麼呢?何先生他人好好喔∼∼常常會送玩具給我們呢!」
「是啊、是啊!像我們的衣服、糖果……很多東西都是他出錢捐的喔!」孩子們一人一句細數何爾凡的好。
「他是個大好人,杜姊姊,請你一定要喜歡他。」在育兒院孩子們的心裡,何爾凡就像是冬天的暖陽。
育兒院保母也向前說服,盈盈笑著,「杜小姐,請你接受孩子手上的花朵好嗎?」
「不了,請孩子們留下花朵吧!」杜茴香以親切笑容婉拒,並吩咐大門守衛傳達接待小姐送禮物給孩子們。
保母挽著她的手臂,繼續說情,「杜小姐,只是玫瑰花嘛!孩子們在這兒等很久了,請你不要讓他們失望好嗎?」
高大身影介入其中,歐伯瑞摟著杜茴香的肩膀,「感情的事不能強求,因為她已有我這個優秀的男朋友了。」
「呃?」情況非常,杜茴香不解釋、不反駁,選擇先行離去,「抱歉,我還有公事要忙。」
保母感到怪不好意思的,「請別誤會,何先生只是想謝謝杜小姐曾經幫忙。」
「是嗎?對了,公事忙完,我們還趕著出國旅行。」歐伯瑞丟下惹人遐想的話,跟著進入杜氏辦公大樓。
又一次被杜茴香拒絕,藏身在遠處的何爾凡將畫面看得清楚,他並不會因此而放棄追求,至於突然現身的歐伯瑞……
何爾凡臉色沉下,不禁心生疑問,「他們不是早就鬧翻了?難道現在又恢復以往的情誼了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可惡!不能讓歐伯瑞有機會破壞我的好事。」何爾凡心有不甘,準備下一波的求愛攻勢。
今日杜氏辦公大樓引起騷動,歐伯瑞的出現令許多人感到詫異,杜茴香一路走來,好奇的目光不斷追隨。
在進入電梯後,杜茴香忍不住開口,「頭號死敵,杜氏辦公大樓不是你該來的。」
「已安排好,我們可以準備出發了。」
「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杜茴香透過鏡子打量他,很不習慣他態度極大轉變,努力控制住的心情又開始起伏。
天大奇聞,竟有不怕死的人追求凶巴巴的「歐巴桑」……類似這般損人的話語,歐伯瑞早該脫口而出,然而除了一問一答,他兩片薄唇始終抿緊,他的表情甚至變得木訥。
「鈴鈴∼∼」突來的電話鈴聲尖銳刺耳,它似乎預言著不祥。
杜茴香小心接起行動電話,遠端傳來陳日東緊急回報,「你說……草山猝死在看守所?」
因茴香偵探社插手,放長線釣大魚的策略不適用,警方提早將第二名嫌疑犯逮捕歸案。
草山本名為李福德,進行筆錄時,始終保持沉默或者以不清楚、忘記了作為搪塞,警方尚未獲得進一步的線索,兩日後,他竟然突然暴斃身亡!
「噹!」電梯門開啟,杜茴香立刻衝進辦公室,拿起電話想要通知偵探社總經理召開緊急會議。
歐伯瑞瞭解其想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冷靜。」
杜茴香明白情勢,刻意表現得莽撞,「太荒謬了!嫌犯猝死在看守所,這很有可能是內神通外鬼的又一樁殺人滅口案,我怎麼能坐視不管?」
「這本來就不是一般偵探社可以管的事情,草山的死更證明對方是背景強大的組織,想要揪出陰謀者並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辦到的,要沉得住氣,靜候時機。」
杜茴香望著他,「你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了?」
「嗯。」歐伯瑞對此案件仍十分關注。
「我還是不放心,去琉森的日子可以延後嗎?」杜茴香仔細觀察他的神情。
「不行!」歐伯瑞斷然拒絕。
她故意遲疑,「可是……」
歐伯瑞深呼吸一口氣,安撫說道:「情勢緊迫,陰謀者暫時不會再恣意妄為,更何況威翰已經屬於你,這件事就交給經驗豐富的雨霖暗中追查也是一樣。」
「嗯。」看他那濃濃的憂鬱氣息依然不變,杜茴香無言以對:心房陣陣抽痛著,愈來愈害怕前往琉森。
敲門聲響起,秘書通知有訪客,不久後,一對天造地設的情人出現在總裁辦公室,他們的到來驅散了凝滯的氣氛。
長髮梳成馬尾在背後甩呀甩,杜芷瑄美麗的眸子水靈靈的,紅艷瞼蛋漾著笑意,「大姊!好久不見……耶?歐大哥,你居然也在這裡,天要下紅雨了嗎?你們竟然可以和平共處。」
「杜小姐、伯瑞。」葉譯祺跟著入內,他的神情淡然,天生氣質冷漠,唯有在面對情人時,他才會顯現出難得的溫柔。
「謝謝你送芷瑄過來。」杜茴香想在出國前跟妹妹相聚,因為時間緊迫,只好麻煩他們來公司。
「應該的,你們好好聊。」葉譯祺退至一旁,他望著好友歐伯瑞,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偏偏不擅言辭。
「我沒事。」歐伯瑞懂得他的心意。
「嗯。」葉譯祺拍拍好友肩膀,靜靜陪伴。
室內另一個角落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全是杜芷瑄的聲音,活潑人兒說唱俱佳,幾分鐘內就把近日生活點滴全數報告完畢,她的朗笑聲不斷,神經超大條的她完全沒發現姊姊的心情沉悶,也沒機會知道出國一事。
時間不多,杜茴香打斷她的話,「芷琯要乖乖住在夢想家。」
「會的、會的。」正合她的意思,呵呵,可以繼續陪在落葉身邊羅!
「你一定要聽葉先生的話,別製造麻煩,否則……你心愛的布袋戲偶會被我沒收。」杜茴香的眼睛閃著利芒。
「哇!我知道啦∼∼你別搬出可怕的威脅好嗎?」木偶可是她的寶貝,杜芷瑄反應激烈的跳了起來。
「呵呵,非常有需要。」小妹的個性燦若朝陽,杜茴香與她聊天過後:心情舒坦多了。
「不要啦∼∼」和善微笑,巫婆的暗示有夠可怕,杜芷瑄垮下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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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是美麗的國家,湖光山色如夢如幻,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深刻的讓人瞭解什麼是超凡脫俗的美麗景致。
琉森市位於瑞士東北部的琉森湖畔,這兒是度假勝地,湖泊如水晶般晶瑩剔透,湖畔邊的大教堂彷若童話故事裡的城堡。
琉森湖還擁有兩大山景,如波浪的丘陵地,山勢險峻終年冰封的鐵力士山襯托著,若從山峰俯瞰整座城市,其景蒙上一片銀白,縹緲如畫美得令人感動。
卡貝爾橋是琉森的市標,它還是世界最古老的木橋,紅瓦屋頂,室內珍藏繪畫,是一座很特別的橋。
經過長途旅程,終於來到琉森市了,一路上兩人默默無語,杜茴香忐忑難安,臉上的招牌笑容老早不見。
杜茴香求學時曾經在琉森市住了幾年,對這兒並不會感到陌生,遊湖、餵食天鵝、彩繪美景、騎馬滑雪……過往悠然生活一一浮現在腦海中,卻驅不走盤踞在她心中的恐懼感。
歐家的別墅位於市郊,山坡綠茵盎然,典雅建築散發貴族氣息,庭園艷麗花朵點綴,遠遠的就瞧見老管家在大門前守候。
沉默多時的歐伯瑞終於開口,「先讓管家送你到房間休息。」
「不用,我想……立刻去看紫心媽媽。」雖然惶恐,杜茴香選擇直接面對,把行李交給管家。
歐伯瑞凝視她好一會,欲言又止,「嗯。」
杜茴香踏入屋內,如重溫舊夢一般,牆上數幅繪畫皆是出自她的創作,還有櫥櫃裡收藏的絨娃娃也是她縫製……這兒的擺設與佈置不曾變化,能夠深深感受到長輩對她的喜愛萬分,隨時迎接她歸來。
歐伯瑞領著她來到二樓,經過起居室,來到母親養病的寢房,開門動作舉止輕盈,「夫人的情況如何?」
護士茱莉馬上走過來,輕聲細語,「夫人才剛入睡。」
歐伯瑞轉身對著杜茴香叮嚀,「請別吵醒母親。」
「我知道。」杜茴香慢慢移動步伐。
養病地點不是在加護病房,空氣中沒有濃濃的藥味,寢房裡溫暖寧靜,杜茴香懸掛的心稍稍鬆懈了。
豈知!紫心媽媽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治,性命宛如風中殘燭、瀕臨死亡線,華貴婦人早已不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歐夫人的髮絲稀疏,面黃肌瘦,身軀瘦弱如枯柴,呼吸淺薄,如此微弱的氣息令人極度害怕她會沉睡不醒。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杜茴香的腳步踉蹌,她不停的搖頭想甩開幻覺,緊咬著唇辦,指甲深陷掌心泛著紅痕,刺痛的知覺卻一再殘忍提醒眼前一切是真實的。
癌症末期這幾個字如死神般掐住杜茴香的心房,讓她嘗到什麼是椎心之痛,淚水一滴一滴掉落,聲音哽咽在喉間,渾身戰僳到幾乎無力支撐,一度感到暈眩差點當場昏厥。
「茴香。」伸出援手,歐伯瑞輕輕呼喚。
杜茴香有好多話想說,唇辦微張立即又緊閉,就怕一開口會痛聲哭泣,強大壓力逼得她奪門而出。
「好好照顧夫人。」歐伯瑞吩咐護士,追隨離去。
惶惶然不停奔逃,杜茴香衝出別墅,隱身於樹林裡,她就像柔弱無助的孩子蜷縮在樹下,屈膝埋首猛掉眼淚。
「茴香,你必須穩住情緒,母親不希望你為她傷心。」歐伯瑞走到她的跟前,拍拍她纖弱的肩膀。
杜茴香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眼底滿是不諒解,費了力氣才開口出聲,「歐伯瑞……」
「你好好休息,調整心情,再去見她時,一定要以平常心相對,否則母親的情緒也會跟著受影響,她最不希望看見我們傷心落淚。」滿腔苦楚壓得無法喘息,歐伯瑞悵然回答。
杜茴香猛然站起,緊揪住他的衣衫,「立刻停止演戲!你成功了,你把我騙慘了,想笑就快笑,你快笑啊!」
「否認是不能改變事實的。」
「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紫心媽媽,是你為了整我,花錢找來的臨時演員,對不對?」淚水模糊視線,杜茴香不看、不聽,不停的否決。
「你別這樣。」
「你騙人、你騙人!你到底把真的紫心媽媽藏到哪裡去了?你還要惡整我到什麼時候?我受夠了……受夠了……」
「茴香。」見她變得歇斯底里,歐伯瑞很不捨。
「可惡的你!看我哭哭啼啼,你很得意是不是?」用力拍打他的胸膛,杜茴香激動得語無倫次。
歐伯瑞明白她心裡的痛不比自己少,佇立不動,任由粉拳落下,「如果打我能夠讓你好過,你儘管發洩。」
「當然要打你,你是個惡魔,世界上最惡劣的混蛋,為什麼這一次不騙我了?你快說……伯母她很健康,她一定能夠長命百歲,嗚嗚……」杜茴香無助的靠著他的肩膀,啞著嗓子低泣。
歐伯瑞張開雙臂摟著淚人兒,唯一能回應的是鼓勵話語,「請你要堅強勇敢,以笑容面對她。」
說得好像風淡雲輕,杜茴香奮力將他推開,「她就像我的親媽咪耶!看著她受病魔折磨,我的心好痛、好痛,怎麼可能笑得出來!」
「一定要保持笑容。」
「你好冷血無情!」她忍不住尖叫。
歐伯瑞充滿憂鬱的深藍眼眸泛著淚光,用力眨著眼睛硬是逼退淚水,扯著一抹笑容說道:「母親希望剩餘的日子是在歡笑中度過,我們的笑容可以給她多一點活下去的力量。」
「你……」無法流出淚水,那心情是極痛苦,他的神情撼動了杜茴香,她失控情緒漸漸恢復平靜。
「答應我好嗎?」
哀求聲令她無法拒絕,杜茴香屈膝坐在草地上,許久之後開口道歉,「對不起,我應該體會你的心情。」
歐伯瑞坐在她身側,遞出手帕,「不用道歉,我替母親感到欣慰,她並沒有白疼你。」
拭去淚水,杜茴香緊抓他的衣袖,「Dennis,我的心情好亂、好亂,現在該怎麼辦?」
「先穩住心情,至少不能讓她瞧見你哭泣的樣子。」
「我……」她的手還抖著,幾乎又要崩潰落淚。
「這要求很難,但你、我一定要做到。」歐伯瑞握住她肩頭,再三叮嚀。
「好,我會努力克制。」如果維持笑容能給紫心媽媽快樂,她咬緊牙根也要撐下去。
「茴香,謝謝你。」
杜茴香閉了閉眼睛,停止哽咽,從皮包裡拿出契約書撕毀,交還給他,「抱歉,我根本不想要搶走你的心血。」
「我也該向你道歉,應該明白你的用意,那一夜不該對你有所懷疑。」落在掌心的碎紙片給了歐伯瑞溫情。
「上次提議重修舊好,我答應配合。」
「真的?如果我們能和平相處,相信母親會十分高興的。」歐伯瑞很感激她的體貼,伸出友誼之手。
杜茴香擊掌與他達成協議,「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必須維持和諧氣氛,也許伯母心情開朗,病情能夠好轉呢!」
「一定會的。」他擔憂的又問道:「那你可以多留幾天嗎?」
「可以。」杜茴香決定將公事先拋一邊。
有了她的支持,受盡煎熬的歐伯瑞總算能喘口氣,「這份人情我會永遠記在心上。」
「茴香,Dennis。」遠處傳來歐國碩的呼喚聲,他朝兩人的方向走近。
歐伯瑞拭淨小臉上的淚痕,厚實的掌心攤開在她眼前,「父親回來了,我們也該進屋。」
「嗯。」杜茴香點頭,兩人攜手一同回到別墅。
「小茴香。」歐國碩揮手打招呼,見到她彷彿見到一絲曙光,壓在心頭的苦減輕許多。
世伯的頭髮全白,身體不如從前硬朗,杜茴香看得不禁感到鼻酸,加快腳步來到他面前,給予溫暖擁抱,「世伯,我來看你們了。」
「呵呵,知道你要回來,世伯真的好開心,特別去採購你愛吃的菜。」歐國碩緊握她的手,「來來,我們快進屋,你的紫心媽媽急著想見你。」
「嗯。」杜茴香眼眶又泛紅了。
「請你記得保持笑容。」歐伯瑞小聲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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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歐夫人的寢房,杜茴香已做好心理建設,神情自若,應對態度如往常一樣,臉蛋洋溢微笑,「紫心媽媽。」
「茴香……快過來讓我看看你。」歐夫人想撐起病弱身軀,無奈力不從心,護士從旁協助,幫忙拿枕頭讓她墊背。
杜茴香來到她身側,貼心抱了抱,撒嬌勸道:「紫心媽媽,你躺著休息好不好?」
「這陣子我休息夠久了,現在只想好好看看你,多聽聽你的聲音。」氣息微弱,歐夫人說話的速度變慢。
「呵,我會在這裡一直陪著你的。」杜茴香的笑容全是用淚水堆積而成,看不見的淚水全往肚子裡流,好苦、好苦。
「千里迢迢來探望,你有這份心,我好感動,這樣就已經足夠了。」歐夫人摸了摸她的臉頰。
「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來陪你的。」
歐夫人搖頭笑著,「我很清楚自己的病情,也看得很開,你不必為我掛心,倒是公事別耽誤。」
「紫心媽媽,你別這麼說……」她忍不住又哽咽,再多的心理建設都無用,脆弱的心仍是不堪一擊。
歐伯瑞向前摟著杜茴香的肩膀,對著母親笑道:「杜氏現在由杜仲管理,茴香難得有休假,當然要留下來多陪陪我們。」
「嗯。」眼淚就要滴落,杜茴香別過頭,偷偷擦拭淚水。
然而這動作從不同的角度看,成了害羞,杜茴香像是往歐伯瑞的懷裡鑽似的,他們之間親密舉動令歐夫人驚訝,「哦?真的嗎?」
歐國碩見狀,不管是真是假,連忙來到老婆身邊,「紫心,他倆現在的感情跟從前一樣,好得不得了,茴香不只是來探望你,也是因為想念Dennis,當然要多留幾天。」
「是的,茴香答應我要長住。」歐伯瑞低頭用眼神暗示。
為了讓伯母欣喜,杜茴香也點頭承認,「不管是公事,或是我和Dennis的感情,都請你放心。」
「你們該挑個日子先訂婚。」不只是要讓妻子安心,歐國碩對人妖事件仍然耿耿於懷,決定要抓住機會。
歐伯瑞眼神閃過一絲為難,但很快牽起小手,「全依茴香的意思。」
竟將棘手問題丟過來,杜茴香的呼吸窒了窒,趕緊以嬌滴滴的笑容掩飾,「我我……沒意見。」
「若能見到你們訂婚,相信你母親的病會好了大半。」歐國碩強勢要個承諾。
兩人視線相對,靜默一會兒,縱使心裡有千百個不願意,仍是不約而同笑著點頭,「好。」
沉悶多時終於有件好事,歐國碩十分欣喜,「親愛的,你要好好養病,孩子們的婚事還得由你主持。」
歐夫人心底有數,他們是為了安慰自已,「孩子們,過來我身邊。」
「紫心媽媽。」杜茴香坐在床沿。
「DenniS,你也過來。」
「母親。」
歐夫人握著兩人的手,淺淺一笑,把話說得坦白,「你們兩個能甜甜蜜蜜相伴,一直是我最期盼的事,但是訂婚與結婚都是終身大事,不能為了我,草率做決定。」
「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茴香。」
杜茴香也點頭允諾,「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你們若能相知相守,那真的太好了,不過訂婚的事還需要再三考慮,我是很想為你們繫上姻緣線,但這一回,我絕對尊重你們的意願。」歐夫人一改從前強逼的態度,希望他們能正視彼此的重要性。
此時此刻,這些話在歐伯瑞的心裡留下很多感觸,「母親不用擔心。」
「嗯。」杜茴香鬆了一口氣,亦是多了幾分憂愁。
歐國碩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盡快安排婚事,不敢相信妻子竟然放棄太好機會,「親愛的,為什麼?」
「咳咳咳……放心,有情人會終成眷屬,過去我們這些當長輩的都太急躁了。」歐夫人還想多聊聊,無奈身體不允許,差點喘不過氣。
「好好好,你別再多說話了。」雖然不懂妻子的想法,但歐國碩向來是什麼事情都順著她的意思。
歐伯瑞牢牢握住媽媽的手,驚恐會失去她,「母親,讓我去叫醫生過來。」
歐夫人強忍著病痛,笑著安撫,「我沒事的,你和茴香長途奔波,一定累壞了,也回房休息吧!」
「紫心媽媽,我要守著你。」杜茴香的心都擰痛了,好想一直長伴她身側。
「明早再來看我就好。」歐夫人可捨不得她跟著受苦。
「可是……」
「放心,還有我和護士守著,不會有事的。」歐國碩轉身吩咐兒子,「時差、氣溫、環境茴香都還不適應,好好照顧她。」
「是的。」歐伯瑞點頭,主動握著杜茴香的手離開。
兩人走至長廊,一同步上三樓階梯,遠離長輩的視線後,彼此之間的距離拉開。
「我的房間和從前一樣嗎?」淚水不受控制又滴落,杜茴香背對著他說話。
「對,你餓了嗎?我讓管家送餐點。」她的背影纖弱無助,歐伯瑞很想伸手給予安慰,大手不自在的在半空中停頓。
「不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邁開腳步,杜茴香走得快又急,尋著記憶回到特別為她保留的房間。
「茴……」歐伯瑞想喚住她,但又能說些什麼呢?很明白再多安慰的言語都彌補不了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