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此地不似北方到了冬日會下雪呢?好想見到美美白白的雪花啊!」
女子的頭上戴有一頂斗笠,她伸出手接了一片落葉。
原來此屬南方之地,自然無法見到白雪覆蓋大地的景象。
「唉!」
她可是滿心期盼著手中接的是雪花而不是枯黃的落葉,隨後她的手一鬆,任由手中那一片枯黃的樹葉慢慢飄落至泥土上。
自從來到此無聊至極的山頭後,一晃眼也數月有餘了,她心底時常自問——當初為什麼要堅持來此「自找罪受」;非但無法得見白雪紛飛的美景,就只能癡守此地慢慢的等待著,乖乖的待在北方不好嗎?若不來,此刻便能在湖邊悠閒的看雪景,用不著來此受什麼苦。
有人跟她說放長線才能夠釣到大魚!要是不等,哪來大魚上勾?
所以她留下來了。
但這一等卻等了有數月之久,至今仍然沒有等到所要等的人,當然更別說有啥機會能趁此出門去遊覽南方各處的湖光山色。
這一切是誰的錯?究竟是什麼樣的鬼使神差讓她答應那人來此地的?
「可惡!」
她暗咒了一聲,心中正在暗暗抱怨那個空口她來此地受罪的人,隱約中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她瞇起眼瞧著由遠走近的兩人,稍微辨識過兩人的身影後,她抽起腰間的布巾蒙上臉。
兩人朝著她的方向走來,他們的年紀相仿,約莫二十來歲,其中穿著白衣的男子,面容偏於白皙,衣衫穿著顯得貴氣儒雅;另一名男子身上穿著藍衫,衣衫的料子沒有白衣男子來得好,但不是粗布衣裳就是了。
她的雙眸在瞧見其中一名穿著藍衣的男子時,心頭不自主的起了些波動,原以為八年前就心如止水的,為什麼見到他之後還……
「姑娘,我們路過此地覺得口渴,不知可否向姑娘討杯水好解解渴?」首先開口說話的是白衣男子,他十分有禮的朝她拱手。
「你們想喝水……好,等我一會兒,我去屋裡取水。」
在發覺自己太沉浸於內心的思緒後,她急急的拉回要飄離的心神,開口應了一聲後轉身往屋子走去,再出來時把手上端著兩碗水交給了他們,而她的眼眸專注瞧著藍衣男子。
以腦海裡有些模糊的記憶中來說,他的樣子是有些變了,膚色不若從前的白淨,卻仍然不失俊朗,而她……在他眼中變得什麼模樣了呢?
「山上方圓百里的也找不到一戶住家,我瞧你們該是外地來的吧,無事來山上做什麼?」
她將眼眸調回到兩人的身上,白衣男子一口氣喝完了碗底的水,徹底的解了渴後開口道:
「此行是上山來採草藥的,要不這樣荒山野嶺的誰來!」
「採草藥?你是大夫嗎?」
她指著右肩上背有一隻袋子的男子,好奇著都好半天了,他都還沒開口說話,倒是白衣男子滔滔不絕的口水直噴。
「姑娘何以猜得出來展兄是大夫?我還以為姑娘會認為我是大夫呢!」
白衣男子頗感驚訝的說道,同時好奇的看著眼前平凡的鄉野村姑。
「他真是大夫?」
女子語氣顯得有些驚訝。「我……是見他左肩背了藥袋,所以才會猜是他。」
消息的來源沒有錯,看來他真當成了大夫了。
「姑娘的家中可還有其他人?」藍衣男子在解了渴後,抬起眼瞧向眼前的女子,語氣溫和的開口問道。
只見她不僅戴了頂帽子,臉上用布巾包的密不透風,只露出鼻子與雙眼。以她身型、聲音來推斷,該女的年紀應不滿二十吧,如此年紀輕輕孤身一名女子獨居於荒山上,是有何緣故?
「我的爹娘早逝,家裡早沒有人了,這間屋子也只有我一個人住。」女子看著他問道。
「一個人?難道姑娘不怕山裡的野獸?」
「只要沒事不去惹它們,野獸不會無故攻擊人的。」她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他的關心讓那分熟悉的感覺重回心裡,教涼涼的心頓時溫熱了起來。
「姑娘有沒有想過搬到城裡人多的地方住?山底下要比山上熱鬧許多。」
「我在山裡頭住慣了,一個人挺悠閒自在的。下山倒是沒想過。」
她聽了擺了擺手,雙眸之中卻染上了一抹落寞的神情。
「敢問姑娘為何要將臉蒙上?呃,在下冒昧了,如果姑娘不方便告知的話可以不說。」
她聽了轉過了身,手撫上臉頰,過了好半晌才答道:
「我的臉讓山裡的野獸給抓傷,在臉上留下了丑疤,會蒙上臉自然是為遮住丑疤,要不是聽見有人來,我不會蒙上臉怕人見到我的容貌。」
女子掩於布巾下的唇角微微的上揚。
「姑娘想過要治嗎?」
「治?倒是沒想過。」
她聳了聳肩依然選擇背對著他的方式。
「我長年待在山裡,臉是美是醜也沒人會看會說,即使永遠是這樣子也無所謂了。」微吐出了一口氣,語氣不抱有任何的希望。
「怎麼能無所謂?」
在她說了無所謂後,不知不覺中他雙手握緊成拳,在發現自己的語氣顯得過於激動後,連忙穩住了情緒。
「如果姑娘願意,在下願幫姑娘恢復以往的容貌。」
「你要治我的臉?」
她回過身一雙眼眸大感詫異的看著他。
「是的。姑娘可願意隨我下山治療?」
「要下山去啊!」她偏著頭想了一會兒,然後微揚起唇角。「我與公子非親非故的,了不得是今日我贈你一碗水的緣分罷了,到底是為什麼你要對待我這麼一個互不相識的人這般好。公子你可別怪我如此問,實在是想不通你的用意是為了什麼?」會有人好心到這樣子的嗎?
「我在乍見姑娘時,覺得你像極我的某位友人。」
在與她談話之間,隱約被擺在他心中的那抹小影子所扯動著,催引著他,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哦?她……是所愛之人嗎?」她挑起眉問他。
「是朋友。」他遲疑了一下才道。
「朋友?」
她聲音略微提高了些,心中強壓下想隨他走的意念。
「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倘若我下了山,那麼可想而知,我的一張丑顏免不了要讓人指指點點的;與其下山承受訕笑污辱,不如就在山裡過活,倒還來得自在些呢。」
「我們下山後,我會安排姑娘住在我府中的一處清靜的地方,可以保證姑娘不受人打擾。」
「呃……」
她抬臉瞧了他一眼,又再垂下眼偏著頭細想了一會兒才道:
「那好,我可以答應你,隨你下山去,只是我有個條件,如果你能答應的話,等談妥之後,我自會隨你下山。」
「姑娘但說無妨。」
「嗯,我一個孤身女子住在荒山野嶺的,除了你們之外平常甚少有人閒來無事會到山裡來逛逛,所以算來一年裡我見到的生人用手指頭數也數的出來。公子想要我隨你下山那可以,今生我看怕是沒人願意娶我了,既然你說要治我,那麼身為大夫的你無可避免會見著我的臉,所以只要你看過我的臉就得娶我為妻。這樣的條件你還想不想治呢?」
「好……好荒唐的條件啊!」
立於一旁的白衣男子聽到後忍不住的叫喊出聲,一張臉怎麼也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會如此的厚顏無恥,膽敢開出這種條件來?!
要不是他親眼所見,還不敢相信天底下會有人白白送上門的大夫不要,被醫的人還開條件要人答應娶她為妻?
「只要你願意隨我回去,我娶你。」他沒多想的一口答應她。
「真的!」
眉眼彎成新月似的,感覺出她是在笑的模樣。
「你願意把布巾取下,讓我瞧你的臉嗎?」
他問,瞧她在愣了一下後,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一句來一句去,言談間已達成妥協,倒是一旁的白衣男子,一時被嚇了好大一跳,好半晌才拉回神魂急急的開口:
「展兄可得想想清楚啊,她不領情就算了,也不必答應娶她過門啊!」
也實在不能怪他重色什麼的,只是曾聽聞有人描述過讓野獸毀過的容貌與麻子臉、豆花臉相較起來更加奇醜無比,如此醜顏的女子住在一起都嫌了,兩人倘若更成了夫妻得一天到晚面對著面,見久了能不起反感嗎?
再說兩人就好比天與地、雲與泥相差老遠。
論背景來說,眼前的女子是孤身一人,論容貌上她有張已毀的醜顏;展兄可不同了,不僅是位醫術卓絕的神醫,其爹親還是京城中的富商,多與朝中權貴人士有所結交。而照展兄的條件看來,想娶來十個八個才貌雙全的千金小姐不成問題,所以憑她的條件豈能配得上展兄!拿她來當傭僕使喚都當壞了面子,還用談娶她為妻?
展兄今日是瘋了不成?竟然答應要娶她為妻?!
腦中閃過了無數的看法後,他走上前正想再開口勸阻展兄,不料女子卻先發制人的指著他沒啥好氣的說道:
「藍衣公子,你讓他走遠一點,我的容貌只讓你一人瞧,況且他有些不太討人喜歡。」
早早就見他在瞧著她時一臉掩不住的嫌惡,像如此以貌色取人的男子實再不值得來往,早早打發他走省得壞事。
「啥?」
她還說他不討人喜歡,真是氣死他了,他高傲的由鼻子冷哼一聲,表示對她的不屑。
「就煩請王兄先到那棵樹下候著,等與她談妥了我們再起程。」
「展兄你別怪我煩,我勸你該好好再三考慮清楚才是,要不後悔的是自己。」
「喂!你們嘀嘀咕咕的在說些什麼?是不是計劃著要把我給甩了?」
女子叉著腰不滿的瞧著他們倆叫道,白衣男子則回過頭狠瞪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的話。
「王兄,你的話我放心上了,我會好好慎重的衡量此事再作決定的。」
「那好吧!」
當他見著展兄眼裡那抹堅持後,知道他勢必要帶回她了,他也不好再多行攔阻,在走前不甘願瞪了女子一眼後才先行到不遠的大樹底下等候著。
見到他走遠後,他瞧著她道:
「姑娘可以把布巾取下了。」
「呃……」
她雙手摸著布巾,抓了又放,放了又抓的,心中正掙扎著該不該把布巾取下讓他瞧見她的醜顏。
可惡!她原本不是這樣子的,現在他都答應娶她為妻了,她怎麼還……猶豫不決的,但她就是不想讓他見到她的醜樣子!
還是算了,不要隨他走好了,實在不想讓他見到她的醜顏,一條條又大又醜的疤橫在臉上,真的好醜啊!
「你別碰!」她見他上前伸手要摸她的臉,急急的退了一步。
「姑娘為何不把布巾取下?」
「我要取了啊,你……你別急。」話落,在深吸了一口氣後道:「現在我要把布巾取下來了,你可先要有心理準備。」言下之意是怕他一旦見著布巾底下的臉後會被嚇到。
「嗯,你拿吧。」他聽了只微笑的點點頭,示意她可以拿下布巾了。
「好吧。」
她又深吸了一口氣,心裡非常的緊張不安,現在棋子走到了這一步了,她進不得、退不得,只好硬著頭皮取下布巾。
她慢慢的伸手取下頭上所戴的斗笠後,見到是在未讓布巾遮住的額頭處有一道既大又醜陋不堪的疤,她瞥了一眼他臉上的表情,沒見到他有任何驚怕之意,才稍稍放了下心。
「額上的只是部分的傷,趁現在你還沒見到我的全貌,你……還來得及反悔。」她咬著下唇輕吐著,心中卻怕他真的反悔。
「我不反悔,姑娘請拿吧!」他頷首微笑道。
她點點頭,臉低垂的將蒙於臉部的布巾取下。
一取下,她的容貌算是完全呈現在他眼前了。在臉頰的右半邊由額際直延伸到嘴側有數條大小不一的傷疤,似是讓利爪抓傷,臉的左半邊則完好無缺。在當時若好好處理右半邊傷勢,還不會惡化到此地步。
她的眼角瞧見他只稍稍皺了皺眉,沒有被嚇的表情,才確定他將她當常人一般看待,她放心的抬起臉正視他。
「你不怕嗎?」
「我是位大夫,醫治過不少如同姑娘一般容貌有所殘缺的人,見多了就習以為常了。」
他伸手上前要觸碰她臉上的疤痕,她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我姓韓單名一個細字,韓細是我的名字。」她說自己的名字。
「韓細姑娘,在下展南雲。現在你可否隨我回去了?」
「好,你稍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來。」她把布巾包覆好臉後,轉身奔回屋子裡去,再出來時肩上背了個布包。
「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不管你去到哪裡,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跟你一輩子!」
韓細笑嘻嘻的望著展南雲,一雙眼直勾勾的望人他的黑眸裡,露出真切的笑顏。
「好,我們走吧!」展南雲朝她友善的伸出手。
「我……我自己走就好,不麻煩你了。」韓細雙手抱著包袱,腳步往後退了些,心頭突然湧現的感動讓聲音有些顫抖。
不料,他比她快一步的牢牢牽住她的手,讓她倒抽了一口氣。她不自在的想掙脫他的手,他卻緊緊握著不放。
「山裡的路崎嶇難行,我牽著你走。」
展南雲溫柔低語的聲音安撫著她心中的不安。
韓細低下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感覺手心正不斷傳來他手掌的熱度,心裡逐生暖意。頓時,一種奇異複雜的感覺浮上心頭。
如果他能這樣一直牽著她的手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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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山中小屋,摘得此趟所需草藥後,任務算是完成,一行人也就下山。他們在走了大半的時辰後,步行到山下熱鬧的市集裡。
市集上,街道的兩旁擺滿了攤子,賣有各式各樣的吃食、字畫與小玩意兒,琳琅滿目的,街邊的小販個個使出渾身解數叫賣、希望今日能多掙一些銀兩好過活。
韓細與他們走在街道上,卻無心留意兩旁的攤子到底賣了些什麼。
一切計劃進行得太過順利,讓她產生些許的不安,至現今仍教她有些不敢置信。
因為如此荒唐的條件達她都覺得世上無人會同意,但身旁握著手的男子卻答應了?
究竟是他做了大夫太久致使他的心地過於善良,還是他飢不擇食的連醜女也要?
「啊……好痛!」
韓細突然叫了一聲,展南雲的眼光立即轉到她身上。
「姑娘為何要自殘自己的身體?」
「我只是想確定一下此時此刻究竟是在現實之中,還只是夢?」
韓細抬起發疼的手背,瞧見上頭果真有她一排鮮明的目齒印。
「現在你痛也痛過了,可確定是千真萬確的事?」
「嗯。」她點了點頭道。
「說實在的,我與你約定的事當真要說給別人聽的話,恐怕不會有人相信世間上還有像你這般的善心人。」
「韓姑娘在山下多待一些日子,會發現世間上善心人不只有我一人。」
韓細翻了翻白眼,不太贊同他的說法,隨後意有所指的道:
「至少就我眼前所見也只有你一人好心待人。」
「展兄,男女授授不親,小心讓那姑娘纏上了。」
一旁的王世豪不甘心,硬是擠上前隔開了兩人,他輕聲提醒著展南雲,卻招來韓細的一記白眼。
「那也要看那人值不值得女人去纏,有些人還不夠資格呢!」
韓細繞到另一邊勾住他的手臂,在瞧見王世豪的臉色讓她氣的乍紅乍白的,不免笑了出聲。
「你笑起來很好看,多笑會讓心情愉快些。」
聽到她的笑聲,不自覺的勾起他以為已然歸於平淡的心緒。自從身為大夫後,以救天下蒼生為己任,他一直稟持著內心的意念行醫救人。而當她笑出聲時,他以為自己聽見的是另一名女子的笑。
突然,展南雲停下了腳步,叫住了從身旁走過的小販,對著韓細道:
「你想吃冰糖葫蘆嗎?」
「冰糖葫蘆?」
韓細才回答,就聽見一旁傳來嗤笑的聲音,他越過展南雲的身前瞪了正發笑的王世豪一眼後,才滿臉笑意的朝展南雲點頭。
「我想吃。」
才說完,後頭就傳來幾聲的咕噥,她轉頭去看就見是王世豪嘴裡正喃喃自語的不知在念些什麼,她瞄了一眼王世豪道:
「你若想吃也去買一支,瞧你的樣子真像是要不到糖吃的小娃兒呢!」
「我又不是三歲孩兒吃那東西來著。」
王世豪翻了翻白眼,立即反駁回去,語氣中暗諷著韓細才是三歲孩童。
「你別理他,他就是那樣。」
展南雲笑笑的要她拿,韓細伸手接過,眼睛直盯著手裡的冰糖葫蘆許久才小心的舔了一口。
「冰糖葫蘆真好吃!」
嗯,吃進嘴裡的感覺又甜又酸的,讓她笑了出來,自從五歲起就再沒吃冰糖葫蘆,長年待在府裡又甚少上街,早已忘了嘴裡嘗過的滋味。
「娘,你瞧那姐姐的臉好醜!」
略帶稚氣童音響起,韓細聞聲僵住了笑容,轉頭瞧見眼前一個正用手指著他的五歲孩童。
「你說我的臉丑!」
她撫上遮臉的布巾,發現布巾有些脫落,露出了一些疤,韓細一急摔了手中的冰糖葫蘆,連忙將臉上的布巾遮好。
「哇!好可怕,像魔鬼……哇……」
孩童又瞧一眼後禁不住嚇,哇的一聲就在街上嚎啕大哭不停,在旁牽著小孩婦人,趕緊護住他牽到身後去。
「姑娘生得醜就別出來大街上嚇人,瞧你把我的寶貝兒子給嚇壞了!」婦人口無遮攔的說著,一邊拍撫著身後的小孩,在罵了幾句後趕緊拉著小孩離去。
「你說什麼!」
韓細一怒雙拳緊緊握住,想奔上前撕了那婦人與小孩的臉。展南雲見情勢不對趕緊拉住韓細的手,以免她做出憾事來。
「韓細,別跟他們一般見識,我們走。」
「不要拉我,我的事與你無關吧!」
「走!」
展南雲不理她的掙扎、捶打,直拉著韓細趕緊離開現場。她一路上大喊大叫著,引來街上過往行人的注目。
「你放手,快放開我的手啊!」
韓細極力的想掙脫他的手,無奈他的力量卻大的教她掙脫不開,直到他拉著她轉入一條巷子後才放開她。
「你做什麼要拉著我?他們好過分,我……我要……」韓細揮拳不停的怒叫著,口中直喘著氣。
她在氣什麼呢!她的臉原先不是這樣醜的,她是不應該氣的,可就是氣了,為什麼?孩童與婦人的話讓她氣得想殺了他們。
「小孩兒他們瞧見什麼就會說出口,至於小孩兒的娘是急了才會說重話,別與他們一般見識。」
「他們說我的臉丑啊!」她雙手摸著臉頰低叫道。
「你的臉會治好的,以後不會再有今天的事發生了。」展南雲的手撫上她的臉頰輕聲安慰著,平撫著她混亂的心緒。
「我的臉會治好嗎?」韓細看向他的眼問著。
展南雲撫著她的臉,雖然隔著一條布巾,她卻能感受由他掌心所傳遞來的溫暖。
「會,會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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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路上奔馳,依速度來看,傍晚時分就會到達展府。
展府,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隔著簾子望著馬車外頭的景色,簾外的景色快速的往後退去,似乎代表她即將與以往的生活告別了。
稍後,外頭的景色瞧累了,她放下簾子,轉而開始打量馬車的內部。
馬車上人並不多,除去前頭駕車的馬車伕外,還有王世豪。他之所以選擇坐在外頭是不打算與她斗上,他走前曾說:「好男不與女鬥」,依她瞧是他鬥輸了才會撂下此話,好不失他男子的尊嚴吧。
她簡單環視了一下馬車內部,馬車內還算寬敞,還能容得下五人坐在裡頭足足有餘。不過現下裡頭除了放有行李外,只有她與展南雲坐在馬車內。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她問著。
「我們上揚州去。」
「揚州?我們要去那裡做啥?」韓細睜大眼好奇的問著。
「我有一棟宅子在揚州,要治你的臉,需要府中好的藥材、物品,我才能專心醫治,所以我們得回去。」他瞧著韓細又說:「揚州有許多好玩的地方,其他地方也有美景,我帶你去逛逛如何?」
「我待在屋子裡便行。」她縮了縮身子小聲的道。
「韓姑娘不多走走瞧瞧嗎?」
「不了。」她搖了搖頭,在聽到他喚她韓姑娘,心裡有些不太滋味。記得他方才喚她「韓細」,喚她名字聽起來與他之間親近多了,不似「韓姑娘」叫起來好像兩人是陌生人似的。
「南雲,我以後喚你南雲,你也叫我韓細,別再叫我韓姑娘了。我想以後咱們是要成為夫妻的,要是再展公子來韓姑娘去的,你說那樣多見外是不是?」
展南雲想了一下,隨後點點頭。
「好,我以後喚你韓細。」
忽然之間,他瞧著韓細有了半晌的失神,不清楚心頭的混亂是為何緣故。只知有好幾回,他差點要將她錯認成另一個人,之所以會帶她回來,也是她像極了她的緣故。
方纔,有那麼一刻間,他以為「她」就在站在他面前與他說話。
唉,他暗自歎了口氣,再度抹去了心中纖細的身影。
心裡不該再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