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樹遍佈,灌木叢叢,稀稀疏疏地散生在四處荊棘的山坡上,枯黃更勝青綠。
毫不起眼的小樹中,許多罕見的鳥類不時竄出,偶爾還能看見體型龐大的黑喙彎嘴犀鳥飛過,這裡不是繁榮的大都會,這裡是野獸遍佈的東非,肯亞。
而不遠的樹下,有一群羚羊正在樹下乘涼,對於即將到來的危機毫無所覺。
一隻美麗的花豹正匍匐前進,金黃的色澤在枯黃草叢中形成極佳的偽裝,它極有耐心的緩慢前進,逐漸逼近它的糧食——那一群可愛的羚羊。
一輛車身較高的廂型車天窗外,一位長髮的男子,正全神貫注的捕捉著每一個精彩鏡頭,寬闊的肩膀彰顯他有力的身材,寬鬆的衣物不但沒有讓他看來休閒,反倒有一股蓄勢待發的衝勁,修長的長指不停修正著鏡頭的角度,渴望將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盡數呈現。
「喂……」一聲細小如蚊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一顆小頭伸出特別加大的天窗外,男人暗自皺起眉頭,想起這一位新聘請的攝影助理。
「別吵!」他回頭,用著不友善的目光瞪了她一眼。
這一眼,讓他瞧見了她粉嫩的臉兒,白裡透紅的光澤,像個熟透的水蜜桃;水亮的眼眸直盯著他,眼中好奇的因子正在跳動著,柔順的長髮被簡單的札在腦後,露出她清雅的小臉。
很美的女人,但是……想起她這些天惹出的麻煩,他搖搖頭,決定先做正事。
那男人移回目光,黑眸仍舊緊盯著鏡頭,不再理會她。
「那只花豹……想做什麼?」那個不確定的小聲音不但沒有被他的怒氣嚇到,反倒把小手搭到他的肩上,拍拍他的肩膀,指著不遠處的動物,溫和的發出疑問。
「我說,別吵了!」兩句話中間停頓了好一下,雖然仍舊沒有回過頭,但卻可以清楚的讓她知道,他已經很生氣了。
擺在他身上的小手微微一僵,不過仍舊秉持著求知的精神,非得問出個答案。
「它……是不是打算把羚羊給吃了?」那顆小頭擠到他的身旁,就著他的耳朵問著,呵出的氣息不偏不倚的灌進他的耳中。
那溫熱的氣息讓那男人的手一顫,不自覺的吞嚥口水,不過很快地,他又恢復原來的樣子。
一隻大手輕易、且準確無誤的覆住她整個小臉,將她的臉推離自己的耳邊大約有一尺之遠,目光仍舊分寸未移。
「我在這裡等了幾個鐘頭,等的就是這一幕,你最好保持安靜。」那男人聲音的不悅愈加明顯,甚至可以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正跳動著,要不是他的手正忙著處理鏡頭,她毫不懷疑的相信,他一定會搗住她的嘴。
他的怒氣起了一些作用,小女人的喉嚨有些不適,直覺的乾咳了幾聲。
「我……咳!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嗎?」她的聲音小了許多,勇氣僅存那麼一丁點兒。
「你只要閉上你的嘴,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忙。」他毫不留情的撂下話。
「好!」她呼出一口長氣,似乎等的就是這句話。
她鬼鬼祟祟的跳下車,繞過車子,學著花豹匍匐前進的模樣,快速地向那群羚羊前進,而那性情暴怒的男人並沒有發現。
「把另外那個長鏡頭給我,我要拍一些相片。」那男人頭也不回地伸出長手,目光盯著鏡頭,等著那女人遞過他要的東西。
時間過了幾秒,他皺起眉頭,並沒有聽到任何移動的聲音。
「拿鏡頭過來給我。」他命令道,鏡頭中的花豹已經接近獵物,他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拍照。
「我叫你拿東西給我,你沒有聽到嗎?」在久候未果之後,那男人終於爆發,顧不得眼前等了許久的一幕,起身大喊。
只是,他環視車內,哪還有那個女人的影子。
「該死!」他低咒了幾聲,連忙四處張望,竟然發現她伏在草叢裡,此時的方向,若以羚羊為中心,她與覬覦著羚羊的花豹正由不同方向逐漸靠近。
「這個笨女人到底想幹什麼?!」他怒極自問,搞不清楚她的邏輯想法,跳下車子,再也沒有拍照的興致,他只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懂她的想法。
很快地,他得到了答案。
「喔喝!快跑快跑!再不跑就死定了。」突然,她從草叢中跳了出來。
而她突來的動作驚嚇到正在樹下乘涼的羚羊,全做鳥獸散,四處奔逃,而有一隻甚至還朝著她衝過去。
「呃……」那小女人怔愕一下,慢了幾秒的她開始拔腿狂奔。
「不……不要追我,救、救命啊……」她驚慌的聲音開始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她邊跑邊招手,希望不遠處正氣得冒煙的男人能伸出援手。
男人先是觀察花豹的去向,發現它正朝另一個方向,努力追趕著因受驚嚇而急奔的羚羊,而正往他跑來的她,看來並沒有立即的危險。
他立在原地,雙手環著手臂,臉色鐵青的看著她朝自己飛奔而來。
「歐陽槨……快救我!」小女人驚慌失措的大喊,頭也不敢回的直奔,害怕一個停頓,那頭羚羊就踩過她,而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見死不救?
歐陽槨眉頭微蹙,似乎對她張口就直喊他的名字感到不悅,不過,比起她剛才做的那件傻事,這簡直就是雞毛蒜皮。
「你是豬啊你!」在她就要跑到他身前時,歐陽槨注意到那只羚羊早已轉向跑往別處,他放下緊繃的心臆,張口就是連聲咆哮。
「你知不知道剛才很危險?如果向你跑來的不是羚羊,而是那只花豹怎麼辦?如果……」
「就算沒有花豹,還有那只羚羊啊。」她一點兒也不淑女的大喊,還是沒有停下急奔的腳步,看著歐陽槨就在眼前,她想也不想的跳上他的身體,直接把住他的脖子,就像只無尾熊。
「那只羚羊、那只羚羊……」她上氣不接下氣,怎麼也講不完那句話。
歐陽槨一臉鐵青,雙目緊閉,試圖控制怒氣,但是顯然失敗。
他雙手擺在她的腰上,很不客氣的想把她從身上拉下來,怎奈她的雙手像是被快干膠粘住一樣,不但沒有鬆開,反倒更用力的摟緊他,完美的胸型緊貼著他。
他倒抽一口長氣,想屏棄不該出現的綺情想法,但他是個男人,是個有正常慾望的男人,這個笨女人到底知不知道?!
「那只羚羊早跑啦!」他不是個好脾氣的男人,尤其遇到這麼一個沒大腦的女人,無論他怎麼吼,她還是搞不清楚情況。「沒有幾個人能受的了像你這種高八度的噪音,更何況是聽覺敏銳的動物。」
「是嗎?」在聽完他的話之後,她的雙手總算不再抱的死緊,而纏上他腰際的腿終於放鬆,只是,她的雙腳還沒來得及反應,而歐陽槨已經將她從身上「拔」下來,狠狠的丟在地上。
「唉喔……」她皺起眉頭,小屁股紮實的與地面做了親密接觸,痛的讓她眼裡淚花亂竄。
「岳小姐,你到底有沒有大腦啊你?」歐陽槨持續炮轟,對於她眼裡水汪汪的淚光完全免疫。
「你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憐香惜玉!」岳嵐小嘴一嘟,杏眼圓瞠,似乎對他的無動於衷感到不可思議。
她俐落的起身,毫不淑女的拍了拍屁股,抖落一身沙土,一邊瞪著眼前這個可以稱之為迷人的男人。
長髮被束在腦後,但仍有一組掉到額前,讓他看來有種飄泊的味道,黑而有神的眸讓他看來不可一世,自傲的讓人無法轉神。
挺直的鼻樑似乎就像他的脾氣一樣,絲毫沒有情理可講,而永遠緊抿的唇則無言的告知眾人,關於他翻臉不認人的無情態度。
他很專橫,有種不羈的浪人味道,肆無忌憚的神色寫在眉眼之中,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撼動他的決定。
這讓她很沮喪,想到那把早就遺失的家傳「鑰匙」,在岳家祖訓上,一代傳過一代的「傳說」,希望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尋回該屬於岳家的東西。
在祖父的遺願下,父親在她小的時候就離家,誓言必找回家傳鑰匙,讓母親獨守家門,撫養她長大。
她曾經以為,她一輩子都見不到父親了,卻在不久前,接到來自父親的消息。
她滿心喜悅,期待父親的歸來,等到的卻是父親的遺體,跟他的遺願。
而遺願上,所提到的關係人,就是她現在的老闆……歐陽槨。
她為了父親的遺願,要找回屬於岳家的「鑰匙」,於是耍了個小詭計出現在這裡,為的是讓他迷上自己,她則可藉此得到她要的東西,但是事情全然不如預期。
他不但對自己公認的美貌毫不動心,不時怒氣相向,她甚至懷疑,他壓根兒沒把她當成女人。
「憐香惜玉?」他揚起眉頭,似乎她說了什麼天方夜譚般不可置信。
「這裡是非洲,只有物競天擇四個字,沒有什麼憐香惜玉,你如果有這種想法的話,你就不該來這裡,回到台灣去,多的是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歐陽槨一揮手,大有放下包袱的輕鬆愉快。
他的態度惹怒她,她狠狠的瞪他一眼,不過,後者只是聳聳肩,並不把她當一回事。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岳嵐手叉腰,因烈日曝曬而緋紅的臉,閃著魅人的光芒,但是她毫無所覺。
「我是男人。」歐陽槨寒著一張臉,從來沒有人會這樣懷疑他,只不過這個女人的邏輯不同於常人,他不能用平常人的思維來評論她。
他仔細的看著她,目光流露著明顯的探究……應該說,他的確懷疑她到這裡來的目的。
當初,他難得放了自己幾天假,終於回到文明的台灣,與好友們在分享會上相聚,隔天大家便又分道揚鑣,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業,而他則是利用這個時間,找個能幫忙處理工作的攝影助理之外,還順便想探聽一個女人的消息,一個攸關人命的女人,一個故人所交付、非得找到的女人。
這兩項工作,都不是簡單的事,先拿攝影助理來說,這並不是簡單的工作,因為工作薪水並不高,且必須長年留在非洲,又累、又熱、又無聊,如果沒有熱誠,將是一份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但是這個美麗的女人,就這麼出現在他的面前,拿出一份他無法挑剔的履歷,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證,她絕對可以勝任一切。
她擁有專業攝影師的經歷,在國內得到許多生態影展的攝影獎,而她也帶了一張國內外知名生態學家簽署的推薦書,而她甚至還得過國內長跑的冠軍,證明她可以長期處於工作狀態,即使又熱又累也無妨。
有了這一些經歷,他沒有理由拒絕她的加入,只是她太美了,美的讓人無法想像,像她這樣的女人,如何能在非洲生存下去。
更巧的是,她竟然就是他想探聽的女人。
太過巧合了,這麼不經尋找就出現在他的面前,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她的身份,質疑她出現的目的,是否別有所圖。
迎著他深究目光的,是她毫不退縮的眼。
「你覺得我不漂亮嗎?」岳嵐擦腰問著。
他的黑眸微微瞇起,並沒有開口回答,只是仔細的再將她看了一遍。
在秀氣的柳眉下,她有一雙帶笑的勾魂眼,尖挺的小巧鼻端,透出一點兒淘氣的味道,紅潤的唇在微笑時揚起,唇邊有極深的梨渦,甜而不膩的勾人心神,而柔順的長髮像是長久得到專注的照顧,明亮而有光澤,讓人衝動的想拉下她的髮帶,把臉埋在她充滿香氣的黑髮中。
她沒有很高的個子,站起來時只到他的肩膀,纖細的骨架似乎一折就斷,單薄的身子似乎弱不禁風,這一切跟她履歷表所寫的沒有半點雷同,唯一能透露出堅強的,只有那雙澄眸下,一抹藏不住的不馴。
「不!你很漂亮。」在深思之後,他說了這句話。
岳嵐微微一笑,他總算說了一句真話。
「不過,你很笨!」他不悅的直言道,語氣冷硬如鋼。
他知道,他該懷疑她所呈現在他面前的一切,畢竟,實在太過巧合。
甚至,他該拒絕帶她一同到非洲。
只是,他雖然存有質疑,卻仍在見到她的隔天,就帶著她坐上飛機。
有一股莫名的衝動,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在心底燃起,或許是她的美色,但更讓他心動的是,她眼中跳動的光芒。
那是一種有所求的目光,而那光芒所為何來?他則努力理清當中。
「我才不笨哪!」她不滿的大喊,拳頭在身體兩側握著,她的眼睛像是要冒出火,一步步的靠近他,在他的身前站定,起伏的胸口就快要抵著他。
只是,沒多久,他就證明他錯了!還錯的離譜!
他犯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錯誤,就是聘任她為助理。
她對攝影一竅不通,來到這裡沒幾天,已經快把他搞瘋了。
除此之外,她還是個天字第——號無女性自覺的人。
她喜歡偎在他的身邊,她喜歡跳到他的身上,她會做出任何能影響他男性慾望的動作,而這個造成的影響更甚於前者。
他不惹麻煩。
而麻煩的根源,大抵來自於女人,所以他的原則,就是不碰女人。
而這個岳嵐,卻總是鬧的他在底限邊緣徘徊,若他不是個極有自制力的男人,這個女人早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他吃了N次。
「你不笨?」他壓低聲音,也跟著低下頭,兩人眼對眼,可以在眸光中看見彼此,語氣柔和的欺人。
「我當然不笨。」岳嵐毫不猶豫,但是他壓低的愛撫聲調卻讓她心跳加快。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不敢相信他竟然聘了這個不知錯的女人。
「你試圖趕走花豹的食物,從它的嘴裡把獵物救走,你這樣叫不笨?那我實在找不出第二個比你更笨的女人!」他衝著她的臉大喊,音量之大由她的眼前擴散到耳邊,她習慣性的閉上眼睛,但耳朵仍舊因突來的聲音而嗡嗡作響。
很快地,她發現她處於劣勢。
如果要比音量的話,她喊破喉嚨也嬴不過他,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她決定改變計策。
她嫣然一笑唇邊的梨渦可愛的跳動著,連帶著也讓歐陽槨的喉間一緊,無法停止對她的注視。
「這麼說一個女人,是很不禮貌的事。」她偎近他,小手放在他的胸口,可以感受他快速的心跳。
「但是你的確是個笨女人。」他聲音低啞,但是臉上的神情沒變,甚至連對話的內容也沒變,因為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她的唇上。
「你這個臭石頭。」她低聲嘟嚷著,對於他的堅持很感冒,但是不敢讓他聽見她低喃的評語。
「只要再晚個一分鐘,那些羚羊就會被吃掉,我不能看著這件事情發生。」她不想在這個論點上浪費時間,但是還是忍不住解釋。
「物競天擇!」他又衝著她的臉重複一次。
「這件你不能忍受的事,每分鐘都在非洲上演,你不可能阻止每一次的殺戮,這只是食物鏈的一部分。」不過這一次他不但沒有大喊,反倒還懶懶的笑了笑。
他的熱氣呼在她臉上,比烈日更快烤紅她的臉,而他的微笑讓她無法思考,甚至無法集中心思放在談話上。
「承認吧,你是笨蛋。」歐陽槨難得露齒一笑地提醒她,突然覺得她臉紅的樣子很可愛。
他又一次罵她笨!
她微微的皺起眉頭,掩飾臉上明顯的難為情,但是無法運作的腦子說不出理由反駁他。
這都是他的錯,他的微笑讓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歐陽槨忍住想笑的衝動,她微嗔帶羞的神情,比她大喊時來的迷人多了。
而這樣愉快的心情,也是他之所以能忍受,她這一個禮拜來所造成的困擾。
雖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她至少排解了許多工作上的無趣。
「別再這麼做了!」他斂下笑意,認真的盯著她看。
她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好運,猛獸不分親疏,只要餓了,就是緊咬著食物,而他不希望,她是野獸的下一餐。
「你希望我能乖乖聽你的話?」她揚起聲音,唇邊的梨渦隱隱欲現,正打算提出一大堆的要求,如果他能達成,她就會盡量聽他的話。
例如……說話溫柔一點,眼神和氣一點,最好……直接給她那把鑰匙,就省得她在這裡浪費彼此的時間。
「希望?」歐陽槨下顎繃得緊緊的,像她說了什麼天方夜譚。「不!岳小姐,我是命令。」
岳嵐回應他的表情,是倒抽一口涼氣。
「如果你要當成威脅,我也不會反對。」他坦誠道。
「你想威脅我什麼?」岳嵐天不怕地不怕,拉下他的領口,讓她的身高別處於弱勢,兩人的距離火速拉近。「把我丟到獅子的嘴巴裡?」
「不,當然不是。」歐陽槨的眸光變深,這美麗的小女人又在運轉她奇怪的邏輯,而且又再一次將她暖暖的氣息,吹拂在他的臉上。
「那你想怎麼樣?」岳嵐沒有忽略他眼中變得深濃的眸光,而那樣的凝視,讓她雙膝發軟。
「我會把你送回台灣。」他淡淡的提了他的想法,由她立即的反應,就知道這個威脅真的很有用。
短短的幾秒鐘裡,她的腦子已經跑了幾圈。
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她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放棄,也不可以讓他把自己送回去,那她的目的……
她隨即鬆開她的手,讓他可以站直身子,她也退了幾步,保持安全的距離。
「我會盡力,你不准送我回去。」她垂下頭,努力裝出順服的樣子。
歐陽槨桃桃眉,雙手環著自己,不得不懷疑這個小女人的動機。
為了留下來,她甚至改變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溫順的像是可以由他操控一切。
天知道,這一個禮拜來,她做的事可以讓他氣死幾萬個細胞。
「要留下來很簡單,你最好能表現的像你所給我的履歷一樣,而不要老是像個外行人,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讓你留下來的理由。」他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似乎對他來說,她的存在嚴重造成困擾。
他的話像晴天霹靂,她忘了裝出柔順的樣子,只是驚慌的揚起頭,紅唇微啟。
那幾乎可以算是偽造的經歷,她如何能達到他的要求。
「我能替你想到讓我留下來的理由。」她突然靈機一動。
歐陽槨眉頭一揚,不以為意的聳聳肩,他才不相信她能想出什麼好理由。
「說來聽聽。」他無所謂的看著她,只是她說出口的話,差點兒沒讓他因忘了呼吸而愍死。
「我能陪你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