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翎面無表情地坐在主位之上,當家的賈寶玉和其祖父賈金、祖母賈老夫人,以及父親賈政和母親賈夫人個個臉色難看,戰戰兢兢地立於一旁。
對史湘雲而言,眼前的陣仗如同審判日到來。
被押跪在地上的她,儼若是……十惡不赦、膽敢在青天大老爺門前作案、東窗事發後等著被審判的那個犯人。在她真的狠下心,準備來個殺人毀屍滅跡之前,房門就被沖人的賈仁、賈義給踹破了。
轉眼間,錯愕的她已被奪去手中的利刃。像只待宰羔羊一樣被活逮。
她的手裡拿著充滿威脅性的刀刃,椅子上是被他用棍子打昏且五花大綁的受害者,在下一步行動前,她親身體會了八點檔肥皂劇裡被「人贓俱獲」的感覺。沒錯,就是人贓俱獲——人證物證齊全,想賴也賴不掉。
生平第一次學著當惡人,就徹徹底底地失敗了,看來她沒作惡的命。
會輕易被春荷給出賣,是她始料未及。是的,信任別人是她錯了。
在這個男人頭戴巾帽、頭束網巾,女人身穿比甲、水袖長裙的明代,來自二十一世紀、沒有真正的親人朋友的她,根本不該相信任何人。瞧,信任別人的結果,讓她像個低下人跪在一堆人面前。
長這麼大,她何曾忍受過跪人的屈辱。
然而,身不由己,她也只能委屈自己先忍下這一口氣。對古代人迂腐守舊,重視階級的觀念相當清楚,所以她明白,除非不打算活著回到爸媽身邊,否則現在絕對不是她逞強、跟人家硬碰硬的時候。
「你有什麼話想說?」終究是死裡逃生的朱翎首先打破沉默。
在聽了她一堆迫不得已、實在是非殺他不可的理由之後,似乎也該聽聽她是否曾想過,殺他不成的此情此景該作何打算。
史湘雲低垂著頭,咬緊唇瓣並不說話。
「別老愣著,小王爺叫你說還不快說。」惟恐得罪權貴,賈政一旁斥道。
雖然大家對這次的意外事件還不清不楚,小王爺也沒有怪罪他人的意思,但史湘雲進了賈家就是賈家的人,何況賈老夫人還認了她當養孫女,賈家自然要為她的行為舉止負起責任,不可能對她冒犯小王爺的事置身事外。
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姑娘家,哪來綁個大男人的本事?
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就該乖乖當個弱不禁風的小寶貝,等著男人保護、等著男人來疼嗎?讓賈家人都想不通的是,明明是個像花朵一樣嬌弱的女人,怎麼會對小王爺做出如此大不敬、駭人聽聞的恐怖舉動?
除了驚嚇,他們更是暗暗好奇,她是如何做到這件事。
尤其是賈寶玉,比起對此事的憤怒,確定同窗好友沒事之後,他還比較想私下跟她詢問一番。他想,肯定會有一番可消遣朱翎的故事可聽。或許每個人都想問,只是顧及朱翎的面子問題,不敢當著他的面問。
除了春荷和賈仁、賈義,也不可能讓其他下人知道這件事進而傳了出去。
「湘雲知道錯了。」深吸了口氣,史湘雲才一副莫名委屈狀,模樣怯怯地道:「我……我只是錯認小王爺是賊了。」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自保。
平日,她內斂的表現在這時代尚且合宜,刻意收起過於外放的行為,跟他們這兒的普通姑娘並沒兩樣。所以她很能體會,為何眾人會覺得她加諸於朱翎的作為,對她來說應該是不可能的任務。
朱翎匪夷所思地盯著判若兩人的她瞧,很懷疑哪一個是她的真面目。被她五花大綁的時候,他可完全不敢幻想她有這麼楚楚可憐的一面。若不是她有張絕美的皮相,讓人難以想像她是妖魔鬼怪,他真會懷疑她是閻羅派來提命的母夜叉。
「知錯何用,你可知你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賈老太爺也輕責。
對人府的十二金釵,他跟他的夫人同樣憐惜喜愛,然而為了賈府的前途,就算他夫人想保人,他也不可能包庇犯錯的養孫女。
史湘雲把頭垂得更低,試圖表現出對此事的懊悔。
眼角餘光睨見朱翎始終不說話,賈家人又都等著他的發落,完全看他的喜怒決定怎麼處置她,她是生是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間。史湘雲的眸光不由得一閃,突然用擺在膝上的手使勁捏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淚水就這麼從她明媚的黑眸多眶而出。
沒有助力哭不出來,她只好借助自力救濟的方式。
深諳美人落淚總是讓人心疼,所以縱使這一身美麗的皮相並不是她與生俱來的姿色,但她不好好利用美貌換求生路,豈不是太笨了!
一滴、兩滴、三滴……她的淚水往手上掉,的確揪緊眾人的心。
掉著眼淚、跪在地上的她還真是美得像幅畫。
包括明明被她整得很慘的朱翎在內,看得差點完全忘了之前被她欺負得有多慘,而曾經有過打算將她碎屍萬段的念頭,也都被她的淚水給弄亂了。
「別哭了!」朱翎突然心煩地命令。
她以為到底是誰受傷、受了委屈?簡直是顛倒是非!
發現他的身份的時候,要是她懂得害怕、流淚乞饒,或許情況就大不相同,何況她連他說要娶她都拒絕,讓他一想起來就一肚子氣。
史湘雲咬住下唇,怯怯地瞄了賈老夫人一眼,像是強忍著淚水卻還是掉落。
哀兵策略奏效,眾人暗自歎息心疼,的確都同情起她來。不過,大腿恐怕都捏青了,她的淚水不繼續掉才怪,很痛的呢!
要是這招沒效,她以後再也不用這招虐待自己了。
「小王爺,你說該怎麼處置湘雲?」見不得她那副可憐樣,賈老夫人不忍心養孫女受到過度重責,為一時犯下的錯誤永無翻身之日,終究用試探性的口吻向朱翎詢問,想知道有沒有挽救、彌補的辦法。
能力範圍所及,她還是願意救救養孫女。
朱翎擰眉,望著姿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史湘雲,一再地反覆思考,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從來沒見過像她這麼收放自如、個性成謎的女人。
逐漸地,好奇心淹沒了他的憤怒。
在眾人的注視中,朱翎的嘴角緩緩往上揚,掛起一抹清楚的微笑,讓每個人都是一頭霧水,如墜五里迷霧中。無法猜測他心情上的變化,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史湘雲更是覺得他的笑容詭異。
此時,她渴望有看穿人心的超能力。
發現她淚水不掉了,僅僅是用掉過淚後特別迷濛、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的黑眸凝望著自己,朱翎的心情逐漸撥雲見日,好上加好。
他喜歡她此時的表情,更喜歡她如此專注地看著他一個人。
是男人自滿的自尊心在作祟吧!那種整個人飄在雲端的感覺很難形容。每個男人會飄上去的理由亦不盡相同,眼前的史湘雲則的確讓他飄了上去。
她的弱者之姿令他心情愉悅。
「翎……咳,小王爺,你想怎麼處置我家湘雲妹子,說出來好讓我們為此事作打算如何?」在娘親不贊同他直呼朱翎名諱的眼神之下,賈寶玉咳了一聲改變稱呼,不動聲色地拉回朱翎像是停滯的注意力。
別說大家搞不清楚,就連他也搞不懂朱翎的反應。不過,從朱翎那抹賊兮兮的笑容看來,湘雲應是沒有性命之憂。
吃了多次虧,他太瞭解朱翎會笑成如此的意義。
「嗯,關於這個嘛……」朱翎拖長了尾音,直直望著一臉茫然、眼中有著警戒的史湘雲,略挑眉後才沉沉地道:「在我離開之前,讓她來伺候我,怎麼處置就看她自己表現,離去之前我自有定論。」
拒絕當他娘子,現在就來嘗嘗不識好歹的後果。
丟下話,朱翎當下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錯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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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眼神示意之下,史湘雲急忙從地上爬起來。
跪久了,膝蓋有些發麻疼痛,她只能暗自詛咒,忍下極度不爽的感覺,朝朱翎的背影追上去,有點怨恨這種身不由己、看別人臉色做事的滋味。
豬頭!走那麼快,是趕著去投胎嗎?
既然趕著投胎,幹嗎不讓她直接一刀宰了他更痛快!恨死自己了,要不是拖拖拉拉,早點把人宰了埋一埋,現在她也不會那麼窩囊。回去的方法都還沒開始找,她就給自己惹出天大的麻煩,運氣簡直是爛到極點。
人在倒霉的時候,橫豎都不可能會有好事降臨在身上。
身處最詭異的情況之中,她不認命點都不行。
「喂,你等等我——」
「告訴我,你叫誰喂?」聽見後頭追喊的聲音,朱翎驀地煞住腳步,一個轉身讓追上來的她差點撞上,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口氣冷冷地問。不知悔改,也該知道現在是誰能捏死誰,誰的生死掌控在誰手中。
除非她活膩了,否則以戴罪之身得罪他,不會是聰明的選擇。
話說回來,就算她活膩了,寧可選擇受死的方式向他賠罪,但在兩人的賬還沒算清楚之前,他也不會讓她死得太痛快。
「小王爺。」史湘雲吸口氣,悶悶地改了稱呼。
Shit!真希望方才能動手宰他的時候,自己不曾遲疑半分!這傢伙是愈看愈討人厭,性格比她還惡劣啊!
斜脫她一眼,朱翎才板著瞼問:「你跟著我做什麼?」
剛才廳上那個掉起眼淚會使人心疼的美人兒,不但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還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厭惡,讓他的心情瞬間差了起來。
可想而知,大家都被她純熟的演技給騙了。
那個弱不禁風、膽子像老鼠一樣小的史湘雲,根本就是可笑的幻影。「奇怪了,你不是要我伺候你嗎?老人癡呆症發作了不成……」愣了一下,史湘雲當場認定他是故意找麻煩,不由得低下頭碎碎念。
「你嘰嘰咕咕什麼,說我壞話?」朱翎著實納悶,臉色也差。
這女人看來一點都不怕死!因為她膽大包天的個性,早就可以讓她死上數十回。
既不怕死,剛剛假哭個什麼勁,讓人完全搞不懂。
聽不清楚她竊竊咕噥些什麼,但他料想絕不是說他好話,既然不是好話就是壞話了,而且不管怎麼看,她怪異的部分都實在糟蹋那副做人的美貌。
朱翎不禁暗自惋惜,要是她正常些多好。
「我沒說小王爺的壞話呀,只是相當惶恐,小王爺剛剛不是要我伺候你嗎?」
史湘雲賠起笑臉,擠出他要是大人大量、就別跟她一介女流之輩計較的暗示笑容,好像忘了自己曾對他做過什麼過分的事。
她突然想起了,小命還操在別人手中這回事。把大腿都快捏青了,到此地步才自毀生路豈不是氣人!
女性主義抬頭,聰明的她還是懂得拿捏輕重,視保命為第一要務。
「是嗎?」朱翎撇嘴,擺明不信她扯的話,又冷冷地諷道:「既然知道自己是伺候人的,還不走快點跟著,難不成要人吃飽閒站著,光等你慢慢拖、慢慢走。」』
「我哪有?」被伺候慣了,一下子反要伺候人,史湘雲的心中一時難以調適,臉上卻保持面無表情,沒有出現過多的不爽。因為她發現,自己愈不開心,眼前的臭男人就愈得意,而她從不做讓人稱心如意的事。
他想看她挫敗,她更不可能輕易投降,舉起白旗。
籌碼不夠,她未必會從此敗北,輸得一塌糊塗。明明處於弱勢,他都能徹底鹹魚翻身,她遲早也會速到機會,狠狠地給他一次痛擊。
風水輪流轉,天底下沒有永遠的輸家。
呃,應該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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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做這件事,絕對是存心刁難。
賈家有好幾個大廚和廚娘,朱翎卻叫她煮飯菜給他吃,還不許任何人幫忙,這不是刁難她是什麼?瞪著廚房裡對她來說根本是超級古董、得用柴火生火煮菜的大爐灶,史湘雲很想在夜裡摸黑再夜襲朱翎一棍。
別說用爐灶煮菜,她連生火都有問題。
回頭覷了一眼雙臂環胸晾在後頭、存心等著看她笑話的朱翎,如果挨一頓打能抵銷她對他做過的事情,說不定還來得輕鬆簡單。頂多屁股開花,得躺在床上療傷一陣子,至少不用花盡腦筋煩惱。
他是不是發現她根本不會做菜呢?
「拖拖拉拉的不動手,你是有什麼問題,需要什麼東西嗎?」察覺她的回視,朱翎不由得微微抬眉,調侃地說著風涼話。想當然耳,他佩服自己閃過要她做菜的念頭,如願瞧見她為難不已的表情。
能收能放,但她有種很奇妙的堅持。一直想不到欺負她的好方法,至少踩踩她不服輸的個性。
「沒有,我什麼問題都沒有,小王爺吩咐,煮個菜有什麼難的!」禁不起朱翎瞧扁人、認定她是千金大小姐肯定不會做菜的嘲弄眼神,史湘雲生氣地回頭,口氣不好地喊著,氣呼呼地在爐灶前蹲了下去。
煮菜嘛,有什麼了不起!
生火嘛,有什麼了不起!
沒用過古董煮東西,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是把柴火丟進古董裡燒,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是連火都點不起來,有什麼了不起……
氣死人了,古時候到底是怎麼點火讓柴火燒起來的啊?可惡,要是有瓦斯爐就好了,這什麼鬼時代,連瓦斯爐都沒有,存心跟她作對讓她丟臉嘛!
這樣……還是那樣……
啊——她快瘋了!
她不是不會做菜,可是爐裡的柴火根本就點不著,教她怎麼做?不行,她不能在這節骨眼認輸,拋棄剩下沒多少的自尊。她得心平氣靜好好想想,電視劇裡的那些古人,都是怎麼燒柴點火煮飯的?步驟好像是……
咦?她剛沒瞧見這玩意,這玩意應該是火種吧?
火、火苗耶,她做對了?
啊,等等,別熄火啊,別熄……熄了……
嗚,好想哭喔,老天爺根本是故意跟她作對嘛?先是把她丟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古代來,又讓她招惹一個不該招惹的古人,不是存心找她麻煩是啥?壞心眼,何不乾脆讓她死在那場飛機失事的意外算了。
「呵呵……」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史湘雲大為失望地歎口氣,覺得耳邊的噪音很刺耳,自言自語般啐罵,倒也沒多想他是在笑什麼。
對著爐灶罵,她幾乎忘了廚房裡還有別人在。
「呵呵呵……」
「還笑,你是沒瞧見我好不容易生起來的火苗,剛點著那麼一點點就滅了嗎?」瞪著乾枯的柴火,史湘雲滿心不悅地嘟噥。
爛木頭,為什麼燒不起來?
該死的火種,明明是點火用的東西,怎麼那麼難用啊!不能點火就別當火種用嘛,明目張膽擺著是存心氣死她,還是用來消遣她有多笨,有火種還生不起火?哪個該死的討厭鬼,還一直竊笑不已,欠扁是不?
「哈哈哈——」朱翎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狂笑起來。
他是想看她出糧,存心為難她沒有錯,可她生不起火的懊惱寫在臉上、表現在肢體語言上,那變化無窮的表情,也實在太好笑了。
好像火之所以點不著,全都因為那火種是劣質品的關係。
如果他允許,真懷疑她會不會把爐灶拆了,恨不得沒進過膳房。
她不是大小姐是什麼,連火都點不著,還能期待爐裡有火能讓她煮出菜來嗎?可她好像跟爐子槓上了似的,仍是非常認真想把火點起來。他覺得這樣的她不僅有趣,而且意外地可愛,才會忍不住愈笑愈大聲。
史湘雲總算發現,原來耳邊的噪音不是出自她的錯覺。
一手拿著火鉗,一手拿著火種,以著不是很優雅的蹲姿轉過頭來,她納悶地望著狂笑不已的人,又低頭看看自己哪裡不對,有什麼事值得他笑到快要岔氣。他媽——媽買的西瓜芭樂,別人忙得滿頭大汗,有啥好笑的!
想幸災樂禍也選個好理由吧!
一心想整她、報復她,這傢伙八成是死咬敵人不放的天蠍座。
雖然知道他想看她笑話,叫她煮菜根本是想刁難她,可是她連火都還沒生起來,也還沒進行到可以讓他大笑的部分——煮菜。
不過她想,不曾特地學過料理,炒個青菜蘿蔔還難不倒她。
沒下過幾次廚,至少也替媽媽端過菜。
只要火能生起來就好了……
「你笑什麼?」忍了半天氣,也不見朱翎臉上的笑意退去些,史湘雲握緊火鉗,再也無法容忍他無邏輯可尋的笑容。
真想撕了他令人火大的笑臉!
「一個人笑很需要理由嗎?」朱翎仍是笑意不減地問。
「如果你肯承認你是瘋子,沒有理由也行。」斜睨著他欠扁的笑容一眼,史湘雲不由得小聲嘟噥,隨即移開嘲弄的眼神。
多看兩眼,得罪他更多,倒霉的也只有自己。
不能忍,她會發作;能忍的事,她會要求自己盡量忍耐,控制不住嘴巴,至少控制一下老向他挑釁的眼神。挑戰古代貴族的大男人主義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她還想活著回到爸媽身邊呢!
「你說什麼?」這女人肯定是活膩了。
「我說小王爺身份尊貴,實在不應該待在這種不像話的地方,要吃飯不如到外頭涼快的地方等去,別跟我在這烏煙瘴氣的膳房裡惹油煙。」史湘雲回頭對著沒感情的大爐灶看,有些自暴自棄地咕噥著,管他話裡有多少尖酸的諷刺。
朱翎惹的不是油煙,是她心中的火。
「依我看,你說的話才不像話。」朱翎深深感歎。
一個大美人,說話卻像沒受過禮教的村野姑娘,真的不太像話。
瞧她蹲在地上的姿勢,還真像塞外來的豪放女。
「沒讀過幾年書,失禮了。」背對著他,史湘雲一點也不抱歉地自嘲。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她說自己沒讀過幾年書應該沒錯。
隨便聽也聽得出來,他對她說話的方式是打從心底不以為然。
照古人的看法,生於現代的女性,肯定沒一個合乎當小姐的標準,更別說成為名門閨秀。光一點溫柔婉約,民主進步的二十一世紀,就沒有幾個女人能夠保持二十四小時不變,隨時隨地笑臉迎人,永遠沒有自己的脾氣。
望著她賭氣的背影,朱翎好笑地上前,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別弄了,走吧!」沒有任何多餘的解釋和理由。朱翎拉著她走出膳房,邊走邊笑邊搖頭。
史湘雲見了他暗爽不已的樣子就有氣,不過,她是不怎麼介意盡速離開這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