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妤想著,腦子卻糊成了一團。
抬起頭,恰巧迎上藏還心投射過來的視線,然而她的焦距這瞬間所浮現出來的卻是他方才毫不留情的殘酷容顏。
咚咚咚……心跳猛烈顫動起來。
藏還心體內所藏著的是柔情的人類還是森冷的惡魔?此時此刻,她發現自己分辨不出他是善是惡?是天使抑或是魔鬼?
樊妤怔怔地,只覺得藏還心一下子離得她好遠、好遠……
「關於剛才那一記接吻……」藏還心淡淡的聲音傳了出來,音調沒有太大的起伏,看來是那樣的若無其事。「……我想那一記親吻會讓時子限懂得適可而止。」
「啥?」一股冷意猛地竄了出來,凍住了樊妤心底深處那一塊小小的旖旎期待。「原來……原來你剛才吻我是為了讓時子限對我死心,你是為了驅趕時子限而吻了我?」說不出的失望,他的手段真是……真是傷人哪!而且所傷害的對象還不是別人,就是她。因為好不容易燃起的期待破滅了,破滅了……
這下子樊妤總算明白藏還心先前不喜歡被稱讚是「好人」的原因了。
因為他的骨子底潛藏著邪惡的性格。
樊妤無力地跌坐進身後的椅子,腦子的思緒卻是無法運轉的。
「所以你不必再去擔心時子限的問題。」藏還心不知是故意抑或是看不出她的失魂落魄,對於她失望的表情並沒有去追問原因,只是繼續陳述他吻她的理由。
「謝、謝謝。」是她期待太多,所以才會重重摔落。雖然接吻是男女之間的一種親密舉動,也應該是發生在情愛底下,可她偏偏跟藏還心不是情侶,所以親吻只好變成一種手段,一種手段啊……
「你會認為我在輕薄你嗎?」藏還心的口吻突然變得沉肅些。
「不、不會。」她吁出一口氣,卻怎麼也吁不出濃濃的失落感。「我想我以後可以心無旁騖地上班,不用再擔心時子限會來煩我了。」就只能這樣,也只能這樣啊!
他也附和道:「那就把握時間,好好發揮你的才能吧,機會正等著你去掌握。」藏還心把話題轉移回公事上。
「是,我會努力的,我會的。」閉上眼睛,明白到癡心妄想的滋味可比苦澀更加難嘗,她可是親身體驗了。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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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雕花大門走入,踩著深怕驚擾到誰似的穩健步伐,時子限穿過花木扶疏的美景,快步來到一處茶庭前。立即地,他上前斟了杯熱茶,然後恭恭敬敬地奉給正緩緩睜開眼皮的一名老人家。
這裡是「藏氏宗族」的大本營。
也是藏氏已退休的『宗主』藏祖頤養天年的住所。
這幢佔地數千坪的別墅裡所擁有的風景,可是驚人的美麗。
「子限,你來啦!好久不見你,都到哪兒玩樂去了?」長者接過他遞上的茶,喝著。坐在假山泉水旁享受著鳥語花香的洗滌,他的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時子限蹲在長者面前,等他喝完茶,連忙接過茶杯,然後孩子氣地輕嚷道:「爺爺,您都不管事,所以不知道二哥這兩、三年來一直在自暴自棄,根本就不執行『宗主』的權利與義務,如果繼續放任他這樣下去,家族會一敗塗地的。」
藏祖呵呵笑道:「子限啊,你這番話要是給還心聽見了,怕他再也不認你這個弟弟了。」
時子限喉嚨梗了下,吞了吞口水後仍然堅持道:「他是我最親愛的二哥,我不會害他的,爺爺要相信我來告狀是出於好意。」
「是嗎?還心是你最親愛的二哥,你不會害他?」陽光投射過來,照出了一片瀲濫風情,但老者意有所指的說法卻讓時子限打了個冷顫。
時子限抗議道:「爺爺,您不要老是把我當成惡魔看待好不好?」
「誰教你就是惡魔性子!」矍鑠的老眼瞅視他。「你啊,一點兒都不尊重還心。」
「我哪有?」
「你沒有?」
「我--呃!」時子限在老者凌厲的眼光下,收住了反駁。
藏祖歎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著。「子限,收斂收斂吧!雖然你從母姓,但跟還心畢竟是親兄弟,你執意與他爭鬥,只是徒惹笑話罷了。」
他怎麼收斂得住?
他討厭藏還心,從小就沒來由地仇視著他,尤其無法忍受仰他鼻息的生活,所以他立志要搶奪他的一切、想看到他失敗,尤其更想取代他成為「藏氏家族」的「宗主」。
外人口中神秘的「藏氏」,是一支延續了兩百多年的神秘家族,也是一支對於權力的渴求膨脹到了極點的詭異家族。
「藏氏」從百年前就擁有著龐大的資產,就因為後盾身家太過強實,於是開始不甘蟄伏。漸漸地,家族成員喜歡把魔手四處伸展,還到處操控各個國家的金融體系,到了最後,他們甚至燃起了統一世界霸權的瘋狂野心。
就因為「藏氏家族」的領導階層像怪物般的行徑,終於惹得某些國家開始恐懼起來,也因此召集了一群高手,再傾數個國家之力正武與「藏氏家族」對抗。在耗費掉三十年光陰後,好不容易總算把「藏氏」的野心加以斷絕,也壓抑下他們繼續膨脹的野心。世界各國的經濟體系安定下來,各國也因此而鬆了一口氣。
至於「藏氏家族」經過此一役,自然元氣大傷,而僅剩的幾位家族領袖也決定潛藏隱遁,並且將「藏氏家族」的所有資產交由當年最傑出的年輕領袖藏祖完全掌舵。自此,掌權的藏祖訓示「藏氏家族」所有新一輩族裔,不准運用「藏氏家族」的資源再去點燃任何金融戰爭,更不准「藏氏家族」再去企圖規劃任何奪取世界霸權的野心。
多年下來,經過藏祖的一番努力,「藏氏家族」的族裔抑住了藏氏與生俱來性喜掠奪的基因個性,安分守己地過著平靜的生活,也讓變成傳說的「藏氏家族」不再成為被攻擊的目標。時至今日,雖然家族成員在各種領域中都有其成就,但卻遵循著藏祖的訓誡,不敢啟動陰謀。
只是,唉……總是有幾位孫子輩的年輕人不甘心歸於平凡,千方百計想鬧事。
「子限,你要是不聽爺爺的勸阻,萬一出了事,爺爺可是不幫你。」藏祖軟硬兼施地提醒他,要這不甘寂寞的孩子懂得適可而止,別再興風作浪。否則若真的惹惱還心,祭出家規,到時就別怪他袖手旁觀了。
聽到祖父是與藏還心站在同一陣線上,他也不敢太過躁進,先行放軟姿態道:
「爺爺,我跟二哥的爭執是為了個理字,誰有能力就由誰坐上『宗主』大位。您可知道,現在仍有許多人還是不服爺爺當年立二哥為『宗主』的決定,所以二哥必須表現出他高超的能力來讓族人服氣,若不,他就要有接受挑戰的心理準備。」
這孩子似乎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爺爺,您可不可以答應不要介入我們這群小輩的糾紛之中呢?」祖父尚未把「藏氏」最重要的資產,也就是「藏氏」的寶藏地圖正式交給藏還心,這是他的勝算。他在賭,只要藏還心的資源贏不了他的人馬,那麼他就大有可為。
藏祖歎口氣,躺臥下來。對於子限的不馴,看來只得交給還心去處理了。「放心吧,我不會介入,我已經退休了,更何況,還心也不會讓我介入。」
「您同意了?」時子限竊喜。
「你別高興得太早。」
「我不敢。」
才怪!
他歎口氣,再道:「子限,你小心一點啊,否則等到大禍臨頭,你會欲哭無淚的。」他閉上眼睛休息著。
「我懂驕兵必敗的道理,我也不會讓自己大禍臨頭的,爺爺放心吧!」時子限回道。斂下眼簾,心中已有下一步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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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妤!」
一聲叫喚劃過早晨的空氣,樊妤輕快的步伐被這聲叫喚給嚇得蹎躓了下,差點摔了一跤。
樊妤極緩慢、極緩慢地轉過身去看向來人。她果真擺脫不了他嗎?為什麼?
「時子限,你怎麼又跑來了?」樊妤無奈又煩躁地道。他總是無時無刻地蹦到她面前。在她好不容易將接吻事件的悲傷感覺丟進垃圾桶後,他又現身來提醒她,這傢伙真的陰魂不散吶!
「對啊,我們又見面了。」時子限對她的煩躁視而不見,還痞痞地對她笑著。
「你又有什麼事?」
「不要老用如喪考妣的表情對著我,你要明白,也許我是你的丈夫--」
「夠了!」他煩不煩?抓著這則傳說窮追猛打。反倒是一向最信傳說的她,可是想盡辦法要破除掉七彩湖的夢魘,他卻故意老拿這事來說嘴。
怎麼做才能趕走他?
啊,有了!藏還心先前對他的警告應該還有效果吧?就拿來試試。
「哼!想你也真是勇敢,上回才被藏還心狠狠教訓了一頓,今天居然還敢再來糾纏我,你不怕再次嘗到苦頭嗎?」
他雙手一攤,露出無奈的表情道:「我當然有顧忌,今天來見你可也是經過一番掙扎的……」他大大歎了口氣。
「是嗎?」他的坦率服輸反而讓樊妤覺得奇怪。時子限的個性一向囂張又跋扈,要他低頭是很困難的。
時子限無奈地繼續道:「其實我很不想怕藏還心的。」
「什麼意思?」他話裡有矛盾。「你意思是說不想怕他,卻又不得不怕他?」
「是啊!」
「我不明白。」
「你怎麼還看不出來呢?」
心跳咚了下!「我看不出來什麼?」
「你忘了藏還心的凶殘模樣了?那天大打出手的場面你也是親眼瞧見的,他當時所展現出來的陰森險惡,哪個人不怕?」他哼了一聲,冷冷地又說道:「藏還心的外貌是長得跟天使一樣美麗,可惜內心早就被惡魔給盤據佔領。那是因為你還不瞭解他的真面目,才會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以為他是個大好人。告訴你,其實真正的藏還心是個殘酷又冷情,而且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信的話,你看,現在又有一個新的受害者,還跟你有過關聯呢,你自己看。」時子限將今天的早報拿給她。「睜大眼睛看仔細哦!」
報上斗大的字體寫著--「EZ服飾公司」宣佈倒閉!
「倒閉?『EZ』倒閉?它倒掉了?」她目瞪口呆地望著報紙上的標題。
「沒錯,『EZ』倒了,你的前東家垮掉了,咻地一下子就垮掉了呢!」他像在看戲般,誇張地說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消息……太、太突然了!」就算「EZ」的老闆先前曾經重重傷害過她,但事情過去了她也就不再計較,甚至在午夜夢迴時,她還會想要感激這兩人呢!因為若非紫貝殼系列的陰錯陽差,她也不可能在藏還心的旗下工作。
「『EZ』被抽單,所有與他們合作的公司以及廠商紛紛中斷合約關係,束手無策的『EZ』只好宣佈倒閉。」
「廠商群為什麼要中斷與『EZ』的合作關係?我很清楚『EZ』的老闆戴瑞和首席設計師芮娜的工作能力以及交際手腕都是相當高明的,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可能眼睜睜任由自己的心血化為烏有啊!」
時子限冷笑地迸話。「就算想救也得要有能力拯救,你要明白,他們所得罪的對象並非一般人。」
「他們得罪了誰?」心弦突然繃得緊緊的。
「你說呢?」他詭笑。「偷竊別人的創意點子,被告仿冒,是原因。弄臭自己名聲的『EZ』再被神秘人重重一擊,只好關門大吉。」
會是肇始於紫貝殼系列?此事與她有關聯?
「記者雖然沒有追查出真正的關鍵,不過肯定跟藏還心脫離不了關係。那些記者私下都在談論,說『EZ』的倒閉是藏還心在幕後操縱的,所以可憐的『EZ』只好垮台了。」
「藏還心……」樊妤迷茫地喃著,恍惚中,覺得藏還心離她更加遙遠了。
「樊妤,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冒著被藏還心抓去海K的危險再來找你?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想來提醒你,最好小心伺候他,千萬別去觸怒他,以免他少爺一個不高興,回頭就把你毀了!」
她一震,捏緊報紙。
「別以為他現在對你友善就代表著他永遠都會對你好,他那個人啊,聰明絕頂,向來不會白白浪費自己的時間與感情,他最近會對你特別感興趣,想必是從你身上發現了什麼特殊且有趣的事情吧!」
她沒吭聲。
「樊妤?」她怎麼都不說話。「你有沒有聽見我的提醒?」
她眉心蹙起。
「怎麼,你不相信我的勸告嗎?呆子,這世界上就是有你這種一廂情願的呆子,才會被男人騙得團團轉。」
樊妤倏地往工作室走去--
她竟敢掉頭走人?」
「樊妤,我可是一片好心,那傢伙是一匹戴著綿羊面具的野狼,你最好小心一點,跟他保持距離,以免被他欺負了去還求救無門!」時子限在她背後不斷嚷著。
不聽、不聽!藏還心才不會那麼可怕,才不會!
他才不是披著溫柔面具的冷酷惡魔。
不是的、他不是的!
不是的……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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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長的手指忽而在電腦鍵盤上作業著,忽而持筆在紙上勾勒出新一批的服裝畫來。
U型領的剪裁,能讓胸線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顛覆形式的柔軟飄逸長褲,剎那間顯現出與眾不同的風華來。
「將組員帶去巴黎拍懾服裝廣告。」藏還心隨後又撥出一通國際電話,遙控義大利公司的品牌包裝團隊準備作業。
『是。』接獲老闆指令後,整組工作人員正式投入工作。
叩叩。
「請進。」藏還心掛上電話,抬頭道。
樊妤推開門,緩步走向他。
打從工作室決定成立之際,藏還心就留在台灣。她感覺得到,他是為了要讓工作室步上軌道。
這份貼心令她感動。而這樣一位柔情的男人,叫她如何把他跟惡魔相融合呢?可是……她也曾經親眼見識過他殘酷的一面,現在又加上「EZ」這一筆……
「怯生生的?」藏還心有趣地看著她驚惶的表情。樊妤雖然沒有爭強好勝的性格,但也不會把自己變成小媳婦般的模樣。「你怎麼突然把自己變成了小綿羊?」
「我……我……」應該什麼詢問才好?要怎麼追問才不至於冒犯他?這樣賞心悅目的男人,會是可怕的魔鬼嗎?會是嗎?
藏還心的視線停駐在她手中的報紙,明白了。「你是來問我有關『EZ』倒閉的事?」
「是……是的,跟你有關係嗎?」幸好他主動先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這會讓你恐懼我?」她不僅不敢用正眼瞧他,說起話來還支支吾吾的。
「我……」說是怕嗎?也不盡然,只是對他的感覺變得好陌生,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瞭解他。
藏還心笑了笑,道:「沒錯,是我讓『EZ』消失的。」
她一顫,問:「你是在為我出氣?」
「我不欣賞『EZ』的小偷行徑,他們今天可以欺負你是新人,想必過去也曾經
做過類似的勾當吧。」事實上,他手中確實握有證據。
「可是……這樣的懲罰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讓他們的心血全部歸零,何其狠心。
「殘忍?」藏還心笑了起來。「這哪會殘忍?妤,你太單純了,不知道人心險惡,有些人不是被原諒就會願意改過的。」
「是我不懂?是我太過單純了嗎?可是--」
「我的做法讓你不滿?」他打斷她的話。他看見了她眼中的不贊同。
她頓了下,慢慢地,合上朱唇。
就算多說也改變不了任何已定的事實,而且她也沒有權利去干涉藏還心的決定。
「我回辦公室了。」不再多言,她轉身離去。提醒自己千萬別再對他心生幻想,以免又幻想破滅。
藏還心看著她失望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她在怕他?
原本他是要避免讓她接觸到污濁的黑暗面。
倒是沒想到,他反而成了她不安的來源。
是啊,他的出現讓她平靜的生活起了波瀾,再加上時子限的湊上一腳……
全亂了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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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了中餐,樊妤一個人走出工作室,來到不遠處的一座小公園裡。
微風輕輕地吹著,而竹椅旁還有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遮蔽日陽,供人乘涼。
樊妤坐上竹椅,撐著頰仰望著頭頂上的綠葉。
蟬鳴嗡嗡響,像樂曲般地洗滌她憂愁的腦,而不斷拂來的涼風也讓她緊繃的心弦放鬆許多。
直到此刻,心口那沉甸甸的感覺才開始消褪掉一點點。
雖然知道自己並沒有資格去評論藏還心的好與壞,但是那種無法瞭解、無法清楚描繪出他性情的虛幻感覺卻是讓她很不踏實。
到底,她往後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他?
就當他是老闆,以最單純的心情崇拜他?
又或者,跟以往一樣繼續偷偷暗戀他,繼續期待兩人有一天會開始交往?
她到底該選擇哪一項?
哪一項啊……
風不斷拂來,眼皮慢慢地變得好沉重,最後,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久後竟然打起盹來。
小腦袋一點、一點、又一點……
打盹的她臉蛋酡紅,精緻可愛的瓜子臉粉粉嫩嫩的,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遍尋不著的妮子竟然是在公園裡打盹。
藏還心慢慢地走近她,蹲在她面前,清清楚楚地把她的嬌顏收盡眼底,烙印在心坎上。
她總是這麼的純真與嬌柔,從無造作之感。也因為如此,他才不想讓她沾染塵埃。
可惜,她並不明瞭。
而他,亦不想解釋。
好熾烈的目光啊……
誰?是誰在看她?
樊妤驚悸地張開雙眼,一見到來人,身子驚駭地往前一傾,櫻唇與藏還心的唇片竟然碰個正著--
「唔?」水眸大大地瞅著他,面對這突生的狀況,她呆掉了。
藏還心目光灼熱地迎視她嚇呆的表情,倏地,他含了含她的唇瓣。
樊妤一震,但還來不及為這尷尬情境做出反應時,就又被他溫熱的唇瓣給吸引去了心神,他的嘴唇碰觸起來溫暖又輕柔,他的氣息聞起來是安全又迷人的。
她輕抽一口氣後,忽然閉上眼睛。
白日夢,是白日夢,她現在正在作白日夢……樊妤不斷自我催眠著,不知道如何解決此情此景的她,乾脆當成自己正在作白日夢。
尤其,她貪戀地完全不想移動朱唇,想就此霸佔到天長地久。
哪怕腦子已經開始暈眩、潮紅染上臉頰……
「你偷吻我?」許久後,藏還心終於移開嘴唇,輕柔地逸出聲音道。
樊妤不敢睜開眼睛,選擇繼續當化石。
他輕輕地笑了起來,淺淺地又說著。「你當自己是在作夢嗎?那好,就當是作夢吧!現在是在夢裡,所以你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牽動著唇角,下一瞬,他又重新黏貼上她的朱唇,並且細細吮啄著她的唇線,然後還侵入她的唇舌,放縱地吮吻著。
而她也無法抗拒、不想抗拒,開始送上芳唇。
吻了好一會兒後,四唇才分開。
藏還心見她仍僵化著,眼睛仍然不敢睜開,只好拍拍她的粉頰,喚道:「妤,該清醒了。」
是、是啊,是該清醒了,這個短暫的休息時間該結束了。
樊妤慢慢地睜開雙眸,努力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午休時間結束了嗎?」她裝傻,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是該上班了。」他也順著她的語氣道。
「哦,那我們回去吧。」她起身,立刻往工作室而去。
故作沒事。
是的,就故作沒事。問題、煩惱,統統不去想。就容許她偷竊這麼一個小小的晌午時間自我滿足,享受這一次的接吻意外。
不會有人怪罪她偶爾當只鴕鳥自我滿足吧?
藏還心靜靜地凝視著她故作鎮靜的背影。
一直不願對她解釋太多,是為了保持她的純淨,讓她能夠安安靜靜地當個創作者,讓她專心地面對工作上的挑戰。
可惜太多的突發狀況總讓他不能如願。
鈴∼∼
手機乍響,他接起,聽完來電者的說明後,表情陰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