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cosplay的少女,她的父親是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很不巧還是有恩於他的恩人。
尉真面無表情地將美工刀丟開,才在猶豫是要等人到了連同行李箱一起扔出去,還是要先將行李箱單獨丟回去的時候,位於一樓的工作室外突地傳來一聲石破天驚的聲響。
砰!像重物墜地的聲音。
這整棟透天的工作室只有他在使用,有什麼東西掉下來或是傾倒了?
尉真提步往外走,優雅地踩過地上的行李箱,才走到門口,便看見一名奇裝異服的女子倒在他的庭院裡。
瓜子臉、墨長睫,一身繁複古裝,髮長及腰,上頭還插著一支白玉簪,腕上掛著玉鐲。
很好,李伯伯的女兒想必就是這位了。
Cosplay中毒是吧?這麼出場的確滿別出心裁的。
尉真走到她身旁,心中介意方纔那聲砰然巨響,基於保險起見,蹲下探了探她鼻息。她的呼吸沉穩規律,渾身濃郁蓮花氣息,看來就像睡沉了,和方纔那聲巨響絕無關係。
尉真毫不猶豫地掉頭入屋,拿了杯水毫不留情地往她臉上灑——
「咳、咳咳——」花窨猛地坐起身來,從喉嚨中不停嗆咳出尉真有些莫名其妙的水。
怎麼回事?他往她臉上潑的水都沒有她咳出來的多。
而且,她臉上那對半睜迷濛的鳳眼古典清麗,確實很有cosplay的本錢,不過尉真現在沒有心思管這個。
「跟你爸說我這裡沒有辦法收留你,我不需要什麼管家,還有,把你的行李帶走。」尉真將那個礙眼的無嘴貓行李箱扔到花窨身旁去,俊臉上面無表情,嚴厲口吻絕對不善。
「咳、咳……對不住,這位公子,你說啥?什麼我爸什麼管家?」花窨邊咳嗽邊拍胸口,好不容易覺得自個兒舒服了點,一雙娟秀鳳目睜開了些,卻完全聽不懂尉真在說什麼。
對不住?公子?她未免也太入戲了吧?
尉真眉心聚攏,言簡意賅地重申了一次他的立場。
「滾。大門在那裡,不送。」
尉真手比了比庭院圍籬入口,回身步入屋內的臉上一臉嫌惡,只覺自己遇到神經病,就連半秒都不想與她糾纏。
之前圍籬大門為了方便貨車與快遞進出總是沒掩,現在看來得好好關上才行,免得又有什麼cosplay重症患者跑進來。
花窨望著尉真的背影,動也不動地呆坐在原處。
怪了,這裡是哪裡啊?她不是在蓮池收茶嗎?方纔那位公子長得挺俊,但穿著打扮得很怪,他頭髮怎地那麼短?
再仔細瞧瞧,後面那幢屋子長得也挺怪,一、二、三、四、五……樓蓋這麼高不會垮嗎?再有……嚇!花窨四處打量的眸光在對上尉真冷厲雙眼時瞬間收了回來。
那位公子倚在門框邊惡狠狠地瞧著她,臉上的表情像巴不得她這瘟神趕快離開一樣。
是了是了,他叫她滾嘛,還扔了一個什麼東西給她。
什麼嘛?那又不是她的,滾就滾,她花窨可是名聞江南的一流茶師傅,何時要這麼低聲下氣瞧人臉色?
花窨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便往圍籬外走,才出門,就被一輛輛疾行的龐然巨物嚇得往後縮,險些仰倒跌地的身子被衝上前來的尉真牢牢接住。
「走路不會看路的嗎?那麼多車,你瞎了?」看來李伯伯說女兒生活技能是零還是抬舉她了,她連過馬路都不會。
「多謝……你說這啥?車?」怎地跟馬車完全不一樣?花窨一臉驚詫,驚魂甫定,掀唇又問:「那呢?那叫啥?」
「公車。」尉真順著她眸光望去,很努力端出這幾年在媒體面前訓練得宜的良好風度與教養,才能不對她翻白眼。
「那那個咧?」
「摩托車。」
「公子,請問這裡究竟是哪兒?」景色怪、人物怪、路上的車怪,這位公子說話的腔調也怪,沒有任何正常之處……這究竟是怎麼了?
她記得她失足摔入蓮池,怎地就到這兒了?
「台灣、台北、我的工作室。你究竟走不走?」
「我要走啊,是公子你不讓我走。」花窨指了指尉真攙著她的手。
「我不讓你走?好,你走吧。」尉真悻悻放手,危險地挑高一道眉。接下來方圓十公里之內的交通事故都不干他的事。
尉真正要折返回屋,嘰——前頭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花窨硬生生被嚇退了好幾步。
「欸?她怎麼穿那樣?拍戲?攝影機在哪兒?」看熱鬧的摩托車停下來,引來幾個圍觀的路人。
「一今一古,又是穿越啊?」
「咦?男的有點眼熟……」
眼見湊過來的閒雜人等越來越多,尉真瞬間拎起花窨風風火火地往屋內走。
別開玩笑了,他辛苦在媒體面前建立出來的形象,辛苦打下的窨制真茶招牌可不能就這樣在路旁被一個熱愛cosplay的瘋女人毀了。
「公子?」花窨實在參不透眼前這男子究竟要做什麼。
他一下拉她一下放她,一下要她走一下要她留,現在還筆直地拉著她進屋,明明就是同一張面無表情的冰塊臉,怎麼一串動作裡有這麼多情緒啊?
「浴室在這裡,隨便你要洗個澡還是怎樣,總之,把你這身衣服換下來再走,你的行李箱內總有件正常的衣服吧?」尉真直接將花窨拉到自家浴室前,連同她的行李箱一起拋進去。
「浴室?洗澡?我的行李箱?」花窨走進去看了看,又疑惑地看了看腳邊行李箱,遲疑的腳步又踏了出來。
她的確是很想洗澡,但這裡面不夠亮,看來也不像有地方可以燒水,就算要燒水,也得給她水,給她柴薪,給她盞油燈……而且,那行李箱裡面裝的是啥,她也不知道啊。
「不然呢?」尉真難得善心大發,順手替她將牆上電燈開關打開。
嚇!花窨驚異地瞪著牆上的開關和天花板那盞漂亮得不像話的吊燈。
怎麼亮的?太玄了吧?
「你不是要跟我說你那裡只有油燈,沒見過電燈吧?」有沒有這麼愛演?
「是啊,你怎麼這麼厲——」
砰!浴室大門毫不留情地在花窨面前關上。
「也太無禮了吧?」花窨不可置信地望著闔上的大門,這下就算有山高般的問題也不想探頭出去問尉真了。
洗澡就洗澡,她自己找法子,難不成還怕他了嗎?
第1章(2)
花窨在浴室裡轉了幾圈,幾分鐘之後,她就知道她錯了,她還真找不到法子。
「喂,公子……」花窨很沒志氣地從浴室裡轉出來。
「怎?」尚未走遠的尉真心不甘情不願地停下腳步。
「裡面那個大盆子是澡盆吧?但要在哪兒接水跟裝水?而且,這裡頭沒有可以燒水的地方吧?你都洗冷水嗎?還有,這個圓圓的東西又是什麼?它裡面有裝水,但太少了,我連洗手都不夠。」花窨指了指旁邊的馬桶。
尉真冷冷地看著花窨手指的方向,發誓他畢生絕對沒有如此想掐死一個女人過。
別說拿馬桶裡面的水來洗手了,就算花窨要把馬桶裡的水舀起來喝,他都不會阻止她。
好,她愛演,他絕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打發她。
「馬桶、坐上去、上廁所、沖水,衛生紙。」尉真走過來,說得言簡意賅,比了比旁邊的捲筒衛生紙,又大發善心地將馬桶上的沖水按鈕按下去。
花窨差點沒被馬桶沖水的聲音嚇死。
「蓮蓬頭、打開、關起來、熱的、冷的、浴缸,泡澡。」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尉真迅速且簡潔的示範,就連一秒都不想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