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有緊急的要事,希望能見到龍揚龍社長。」站在大廳正中央的陳文彬,臉上雖平靜無波,但內心卻早巳翻騰不已,天啊!好一個危險的人物,打從一腳跨進這扇形大門起,不消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這個人很高,也很強壯,但使他鶴立雞群,教人一眼就注意到他的,並不是他那一身黑衣黑褲的冷酷打扮,也不是他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接近放浪形骸的冷漠氣質,而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煞氣,就是這股煞氣讓人毛骨悚然,令陳文彬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生活在北美洲叢林的獅子。
而且要是傳聞沒錯的話,他眼前的這個人肯定是「龍門社」裡,地位僅次於社長龍揚,為人精明冷靜,有著外號「雷獅」之稱,也是「龍門社」的副社長之一的個雷傑。
「我是明倫調查公司的陳文彬。你們加拿大總部的人告訴我,龍社長已於五天前來到了台灣,並住在這裡,而我有一份重要的資料要親自交給他。」他快速的道出來意,並下意識的拉松頸上顯得有些緊的領帶,緊張的看著雷傑。
雷傑挑了挑眉,仍一派狀似輕鬆的倚著牆壁,眼神不可捉摸的打量著他。
就在此時,距離他不到一哩遠的一間臥房內,傳來一陣絕不會錯認的女性呻吟聲。
陳文彬的臉頓時燥熱了起來,「呃……對不起,如果龍社長正在忙的話,我可以稍等一下沒關係。」他的臉色十分尷尬,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巧去碰到這種特殊狀況。
這裡是「龍門社」的眾多企業之一,是由國外最新引進的摩天科技大樓。這棟大樓就像是個迷你型的小城市,除了一樓到十樓是百貨商圈,十一樓到二十樓是五星級的高級飯店,二十一樓到二十七樓分別為各高級主管的辦公室之外,二十八樓就是公司最高級的幕僚人員來時的休息之處了。
不消說,他此刻站立的地方當然就是大樓的二十八樓了。
陳文彬微微放鬆了原本十分緊繃的肩頭,趁著雷傑打量他的時刻,強迫自己以著好整以暇的心,流覽著室內的裝潢。
這層樓大致上劃分為五房一廳,他看著廳內佈置的格局,發覺這裡儼然只有用富麗堂皇四個字可以形容。
他身處的這個大廳將近有三、四十坪左右,四面八方全鋪著猩紅色的進口地毯,除了正中央的一套深藍色大型沙發組之外,四面牆柱則各擺滿了四具不同風采的乳白色雕像。
反觀之,他頭頂上的一盞吊燈,那是由十二道恍如彩虹般放射狀的水晶而組成,尤其是那白金色的天花板,更是精繪著細緻典雅的浮印雕花,純白的色彩背景,被柔和的淺藍色落地窗簾調配成高雅的味道。
陳文彬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裡所有的裝潢組合,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搭配,格調高雅不低俗,令人讚歎至極!
他仔細的打量著自己所在的這個廳內,這裡除了剛剛那名招呼他的危險男子之外,還有一個面孔白皙、英俊,看似溫文儒雅,但卻又掩藏不住帥氣逼人的男子。
這男子,此時正優閒的搖晃穿著高級皮靴的腳,坐在大廳右側的一處小酒吧後,有意無意的自斟自酌著。
陳文彬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敢打包票肯定,這個人絕對是「龍門社」的另一個副社長之一,頭腦敏銳、能言善辯,素有「銀狐」雅號之稱的白皓然。
只不過,天哪!一下子就讓他見識到了這麼兩個平常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陳文彬還真是自覺得有點吃不消哩!
唉!要是此刻能來上一杯酒,鎮定一下他緊繃不安的神經,那該有多好!
雷傑似乎已打量完他,目光深沉,終於閒閒的開口道:「他正在忙,但一會兒就好了。等的時候,你要不要先來杯酒?」彷彿探得他心思似的,雷傑態度慵懶,不懷好意的引誘著。
陳文彬連忙搖搖頭,隨即打消了剛才想藉酒逃避的念頭,雖然他非常想喝,也渴望紆解,但是萬萬不能!
喝酒會使他的神經變得遲鈍、不靈光,老天為證,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顆冷靜的腦袋,以及全副的注意力,來面對「龍門社」的最高總指揮,這個他聞名已久,既崇拜又畏懼的傳奇人物。
據他所瞭解,「龍門社」的最高首腦兼發號施令的總指揮官龍揚,是一個既冷酷無情又精明厲害的人,這點由龍揚能在短短的六年內,一手創下「龍門社」這麼龐大的事業組織,就可輕易印證龍揚這個人,絕對是個令人忽視不得的厲害角色。
猶記得當年,「龍門社」原本只是黑社會裡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幫派;但自從換了新的龍頭老大龍揚接續上任之後,他為了擴展幫派的勢力範圍,大刀闊斧的整頓幫裡的舊有的不良幫規,並有計劃的吸收各地黑白兩道的精英分子,加以訓練有素的統合及管理。
不僅如此,為了壯大並堅固幫派裡的實力,龍揚在兩年的時間之內,將幫派內所有在黑暗中建立起來的事業全部「光明」處理,改為正正當當的清白經營,並有遠見的一步一步朝向企業化、國際化的多元性管理,使得「龍門社」一詞,已儼然成為商業的龍頭黑馬,人人口中的經濟奇跡。
事實上,凡是與「龍門社」有關的任何人、事、物,此時此刻,正如一股突如其來的颶風,在世界各地造成一股瘋狂的熱潮。
但他們並不因此而滿足,反而更加野心勃勃的擴張組織勢力,不斷的吸收大量資金和栽培優秀人才,如今的「龍門社」可說是已榮登上頂尖的經濟統領霸主,在國際上的地位更是代表著絕對權威與財富,不是任何集團或財閥可瞠乎其後,望其項背。
所以有藉於此,只要是還能站著、坐著、躺著喘氣的人,他們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對於「龍門社」想要的東西,其他人最好閃到一邊去涼快、涼快,絕對不要有與之爭奪的這個蠢念頭,否則其最終的結果,多半只是白費心力,徒然樹立一個大敵罷了。
總而言之,現今不論是政壇上的官員,商場上的大亨或黑社會的大頭目等黑白兩道分子,他們無不處心積慮甚至是想盡辦法,期望去巴結上這個能撼動山河的大組織,他們人人恨不得能和「龍門社」攀上關係,好為自己帶來利益與好處,這並不是不無道理的。
因此,當他們公司在一個月以前,突然接到由「龍門社」的加拿大總部所打來的越洋電話時,上至公司的老闆,下至掃地、洗廁所的歐巴桑,才會全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在陳文彬由自己的思緒中返回現實時,十分訝異的發現,原本輕鬆的倚在牆壁的雷傑,不知已在何時走到一扇刻有精緻花紋的門板前。
他敲了敲臥室的門,門後響起了陣低沉有力的進來聲。
雷傑輕輕的推開房門,「龍,外面有人找你。」
透過約莫三十幾公分的門縫,陳文彬首先看到的是兩具赤裸裸相擁的身軀,窗門斜射進來的月光,將在臥房背向著他,黑髮閃著銀光的龍揚照得閃閃發亮。
憑著一點五的視力,陳文彬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原本躺在龍揚懷中的那名豐滿女郎正嬌笑的起身,穿了一襲酒紅色的緊身小禮服,而龍揚本人則毫不在意的套上斜披在一旁的黑色絲質睡袍。
當龍揚不經意的轉過臉時,驚愕、瞠目結舌、傻了眼這些字眼,都不足以用來形容陳文彬此刻臉上呆滯的表情,俊美,是停留在他腦中的惟一念頭,
這位集權勢於一身,揮一揮手就可撼動風雲的超重量級神秘大人物,「龍門社」的最高首腦,簡直俊美得無以復加!像極了古希臘的優雅雕像,那渾然天成的男性魅力,由他敞開的絲質睡袍領口中,所露出的古銅色肌膚表露無遺。
龍揚彷彿沒有注意到他,轉身面對已整理好衣容的女人,綻開一抹性感中混合著邪氣的迷人笑容。
這笑容,又再度讓陳文彬看傻了眼,並經歷到另一波的超級震撼,他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簡直是看呆了。
老天哪!要不是他今天有幸親眼目睹,他絕對不相信這就是人們口中爭相競傳,那個既嚴厲又冷酷的「龍門社」社長——龍揚的廬山真面目。
陳文彬實在無法相信的輕喘著,這個人簡直英俊得可以去當電影明星了,而且還綽綽有餘。
此時此刻,陳文彬甚至沒有辦法移開目光,還是愣愣的直盯著他瞧。
龍揚,他有著一張令男人羨慕,女人嫉妒的完美臉孔,高聳的鼻樑,性感飽滿的下唇,一對黑色深邃的眸子,充滿神秘與力量的光芒,他幾乎是陳文彬所見過最完美的人類典型。
難怪那名女郎仰望他時,那種既貪婪又渴望的表情,就好像是巴不得狠狠一口把他給吞下去似的,異地而想,若換作自己是這名女子,想必也應當是如此吧!
陳文彬就這樣一直呆呆的站立著,直到龍揚親自將那女人送出門口,關上大門時,他這才如夢初醒,頓時回過神來。
「如何啊?龍。」一個充滿了促狹意味的男低音。
陳文彬順著聲音轉過頭,微微訝異的發現,開口的竟是從方才一直坐在小酒吧後,那個好像就算天塌下來也不關他事的「銀狐」白皓然。
龍揚扮個鬼臉,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走到他的旁邊坐下。
「還好啦!身材一流,人也熱情,只不過……」龍揚輕皺了下眉頭,接過白皓然遞過來的威士忌,猛地一口氣喝光,「不到一半我就厭煩了。」
白皓然難以置信的一愣,「不可能吧!」他怪叫著。
「為什麼不可能?」龍揚淡淡的瞥了他—眼,順手又倒了杯酒。
「因為,光看剛才金海妮瞧你的那副活像是吃足了甜頭的滿足表情,我想,你的表現應該是可圈可點,讓她滿意至極才對,不是嗎?」白皓然止不住的調侃著,眼中閃著迷人的笑意?
龍揚不屑的冷哼一聲,「誰知道?」他的唇角譏諷的揚起,「女人代表的通常是麻煩,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她們是最擅於玩欺騙遊戲的一種動物,你可別看她們表面雖然溫柔可人,處處順著你的心意行事,其實內心裡打的如意算盤可厲害的了,咱們這些男人要是不自個兒當心一點,總有一天,可能連骨頭被啃光都不知道。」他緩緩的品啜著手中的酒,一臉不以為然。
「哇,嘖嘖嘖!——」白皓然聽了之後,眼神變得好邪惡,「好深的一番見解啊!難不成這是你親身的經驗之談?」他曖昧的眼神意有所指。
「閉上你的狗嘴!」龍揚白了他一眼,笑罵道,一拳打在白皓然的肩上,「你別把我的話給想歪了!」
「我哪有想歪,」白皓然的表情再正經不過的了,「這可是你剛才自個兒說的,不信的話,我還可以叫雷傑為證。」白皓然一副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的模樣。
龍揚可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緩緩揚起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看你的樣子,好像對我的話挺不贊同的,既然如此,那你何不將你的見解說出來,好讓我洗耳恭聽—番呢?」他帶著好深沉的表情,雙眼發亮,不懷好意的嘲弄著白皓然,睡袍下一雙修長的腿,此時,正懶洋洋的橫放在所坐的高腳倚上,百般無聊的抖著。
哈!白皓然老奸巨猾的呵呵笑著,就算是白癡也看得出來,龍揚正挖好了一個陷阱等他跳下,更遑論他又不是笨蛋,怎麼可能會讓龍揚如願以償呢?白皓然帶著笑意的眼神出現了—抹淘氣之色。
「不,我沒有什麼意見,我完全同意你的看法,並且舉雙手雙腳大大的表示贊成。」白皓然開心的說著,露出了個大大的、迷死人的春風笑容。
「是嗎?」龍揚瞇起了眼,十分懷疑,「我怎麼覺得你笑的好奸詐!」龍揚似有若無的揶揄著,這傢伙還真是個名副其實的老狐狸!想反將他一軍,還真不容易?
「奸詐!」白皓然驚呼了一聲,用手摸摸自己俊秀的臉蛋,滿臉無辜的表情,「不會吧!很多人都覺得我笑起來挺可愛的,怎麼會奸詐呢?肯定是你看錯了,要不然,就是你嫉妒。」他揚起下巴,好有自信的笑著。
「我嫉妒?!」龍揚聽了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
雷傑則是按照往常一樣,習慣性的翻了翻白眼,一副不予以置評、見怪不怪的酷樣;而陳文彬則是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嘴巴錯愕得闔不攏。
「你真的是愈來愈不要臉了!」龍揚嗤哼著,滿臉嫌惡。
白皓然這下可威風了!他慢條斯理的朝龍揚拋了個大媚眼,帶著一臉掩不住得意的賊笑說道:「謝謝你的誇獎!不要臉可是我全身上下最引以為傲的優點,難得你會如此的欣賞,果真不愧為咱們龍門社的社長,奸眼光,」他哈哈大笑著。
龍揚簡直拿他沒轍,低聲的咕噥了幾句,懶得再跟他繼續抬槓了,然後,視線終於飄向了久候一旁的陳文彬,目光充滿詢問之意。
「你是……」他微微挑起眉。
回過神來,陳文彬急忙向他行個禮,「龍社長,我叫陳文彬,是明倫調查公司的經理,我們曾經透過你的秘書通過好幾次電話,討論關於當年你父親龍紹德先生死亡的事實真相。」他有些緊張了!
龍揚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殆盡,他倏地站起身子,朝陳文彬走去;當他來到陳文彬的面前,一同在大廳上的沙發坐定時,他臉上的柔和表情已由嚴厲取代。
龍揚高大結實的身子整個陷入椅背中,「如何?已有眉目了嗎?」他的語氣非常的冷硬,眼睛中的冰冷、陰寒,教人不寒而悚,「是真自然意外?還是人為謀害?我對貴公司的辦事效率已經開始漸漸不耐煩了。從我派人委託你們調查這件事情開始,至今也已有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或許貴公司卓著信譽只是浪得虛名,也或許我應該要聯絡上和你們敵對的和升調查公司,我懷疑他們會像你們一樣,這麼沒有效率。」他冷冰冰的挖苦著。
陳文彬簡直被人給狠狠的打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老實說,他剛才看到龍揚的時候,原本還以為傳聞有誤,畢竟龍揚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冷酷陰狠的人;但他錯了,而且是錯得非常離譜,他這時才頓然明白,外邊所有對龍揚個性狠絕陰冷的形容,絕對沒有半點誇大與不實,他深深的吸進一大口氣,幾乎不敢正視著坐在對面那個殺傷力特強的危險男人。
他苦笑的發覺,即使他們之間還隔有些許的距離,但他仍可以感受得到龍揚話中的犀利與冰冷,霎時忽然覺得通體冰涼了起來,牙齒幾乎冷得打顫,他強迫並阻止自己想抱手摩擦溫暖的衝動。
陳文彬向來自認為是個擅於觀察的人,也因此,他才能從一名微不足道的職員,爬到今日的經理位置;不過,眼前的這名看似無害,實則危險無比的男子,讓他感覺到莫測高深且捉摸不定,就好像和一頭兇猛的老虎關在同一個籠子裡,時時都得提心吊膽的,否則,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有被猛獸生吃活吞的生命危險。
他侷促不安的急忙賠罪,「龍社長,請你別生氣,這就是我今天會那麼著急的趕來這裡見你的原因。」
陳文彬邊說邊戰戰兢兢的打開他帶來的公事包,由裡面拿出一份顯然是剛剛整理好的資科,然後,將資料送到龍揚的面前。
一接過資料,龍揚面容一肅,低下頭便迅速的閱讀了起來;而原本無聲無息的站立一旁的雷傑以及坐在酒吧後的白皓然,也不著痕跡的踏著大步走過來,紛紛湊近觀看。
龍揚俊逸的臉孔,愈看愈冰冷,那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猶如暴風雨將至前的陰霾灰暗,讓人很容易明白,充滿了肅殺、暴戾之氣。
陳文彬在公司一向以冷靜沉穩著稱,並頗引以為自得,但是在看到了龍揚——這個曾經是黑社會老大出身,如今在政商界呼風喚雨的冷酷男子,在閱讀資料的陰森面孔時,他開始感到驚慌了起來,一顆心也像吊著十五個桶子般,七上人下的。
他從不曾在任何人的臉上,見過如此猶如嚴冬中霜雪般陰冷凝滯的表情,他本能的支撐著自己,全身繃得跟拉滿弓的弦一般,在他虛幻縹緲的影像中,突然有好幾顆被人當作球踢的人頭飛出窗外,且驚恐的發現,其中的一顆便是他自己的。
頓時,陳文彬非常的後悔,他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在來這裡以前就先立好遺囑,現在他只能暗暗的祈禱,希望自己還能在酷寒肆虐下留有一口氣,活著走出這扇門。
就在這種劍拔弩張,既緊張又嚴肅的氣氛下,龍揚終於抬起頭,臉上嚴厲冷漠的表情是變幻莫測的,令人猜測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我懷疑得沒錯,我爸當年果然是被人給謀殺的。」龍揚的聲音顯得遙遠又冷淡,冷峻的黑眸裡帶著明顯的殺意,「調查出這件事情幕後的指使者是誰了嗎?」他的目光冷幽幽、陰森森的直射向陳文彬。
陳文彬不自在的動了動,若非他端坐在沙發上,只恐怕此刻早巳因雙腿虛軟,而癱坐在地上成了一灘泥巴了。
唉!說起來可笑,像這種虛弱無助的感覺,還是他生乎以來的頭一遭,真不曉得他幹麼怕成這個樣子?
「到底怎麼樣?」龍揚冷著臉,聲音中充滿寒氣。
陳文彬努力的保持著平靜穩定的聲音,「目……目前還沒。」他訥訥的低著頭,含糊不清的回答。
「什麼?!」龍揚瞇起眼,露出一副要把陳文彬生吞活剝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說,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查到有關這個幕後指使者的任何蛛絲馬跡?」他的聲音中流露出一股危險的溫和,令人聽了不禁毛骨悚然,渾身顫抖。
「不,不是這樣的,龍社長。」陳文彬緊張得臉色發白,額頭及手心上的冷汗,像是忘了關緊的水龍頭般直冒,「目前我們已經掌握到初步的線索,只是礙於發生的年代太過久遠,而我們的時間又太過緊迫,所以,還沒能來得及更加深入的調查;因此,我是想……能不能請你再多給我們公司一個禮拜的期限,—個星期後,我一定將最完整的資料交到你的手上。」他抖著聲,有氣無力的說。
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看起來就好像一副快虛脫的樣子,天哪,要是這模樣讓人給瞧見,那他以後就甭做人了!陳文彬暗忖道。
「你確定?」龍揚瞇起眼,臉色十分冰冷。
陳文彬硬著頭皮點頭道:「是的,我確定!我保證一個星期後,絕對會給你一個完整的答覆。」否則我就提頭來見。媽呀,乖乖隆的咚!他差點嚇得連這句話也把它給抖了出來,還好沒說,幸好、幸好!
龍揚沉吟了一會兒,才冰冷著臉,點頭淡然道:「好吧!那我就再給你們公司一個機會,希望到時候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他神色凌厲的看著陳文彬,「記住,只有一個星期。」他最後冷冷的提醒著,淡漠的結束談話。
陳文彬猛點著頭,幾乎是有點迫不及待的,「是的,龍社長,那我先走了。」
他慌忙的站起身,朝著龍揚以及坐在另一端的白皓然和雷傑打了個招呼,然後,提起公事包,像是後面有什麼猛獸追趕似的,轉身匆匆離開這個讓他少活了好幾年壽命的地方。
白皓然呼嘯了聲,「龍,怎麼你父親這件事,我們一直都沒聽你提起過?」
龍揚淡然一笑,目光是深思的,「那是在我還沒加入幫派之前的事,所以,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原來是這樣啊!」白皓然瞭解的點點頭。
「那這麼說來,你這次來台灣的目的,名義上是為了視察分支業務,實際上,最主要的就是為了調查這件事羅?」雷傑意有所指的問著,一向嚴峻的臉上,有著罕見的擔心。
「沒錯。」龍揚淡然道,眉是緊鎖的,臉是僵硬的。
他的目光隱含深思的直盯著玻璃窗外那漆黑的夜,怔愣了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白皓然和雷傑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整個偌大的客廳裡,因此是一片肅靜。
「龍,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們吧!」雷傑在沉寂了半晌後,面容嚴肅的看著他,首先開口道,也該是讓他們瞭解的時候了!
龍揚抿緊了唇,彷彿沒聽見他的話似的繼續沉默不語,直到好一會兒,他的目光才由窗外移向他們身上,並僵硬的轉著頭,強健的肩緊繃的僵直著。
「其實我的生父是個酒鬼。」終於,龍揚從喉嚨迸出濃濁的聲音,竟顯非常緊繃,猶如拉滿弓的滿弦,「他在我三歲的時候,就因為酗酒過量而死了。」他面無表情的臉有些許波動,「在我五歲的時候,我母親帶著我嫁給了我繼父龍紹德,他養育我,待我猶如親生的兒子一般,讓我有了一個非常幸福的童年。
「我—直把他當成是我親生父親,甚至可以說,他比我的親生父親還愛我。後來……」他的眼神黯了一下,「在我十歲的那一年,我母親因胃癌過世了,留下我和我爸孤獨的兩個人;不過,我們之間並沒有因此變得生疏,反而更加的親密了。
「就這樣直到我十五歲的那一年,某天半夜裡,一通警方打來的電話吵醒了我,」龍揚有條不紊的說著,原本十分緊繃的聲音,愈來愈穩定,也愈來愈平靜,絲毫不帶感情,就好像是在說一些跟他無關緊要的事一樣,「我一接起電話,他們就告訴我說我爸出了意外,他的車子在經過回家的一處山谷時,因煞車不及,不慎滑落谷底,當場死亡。」
「好了,龍,別說了,我們都知道了。」雷傑不知何時已從沙發的那一端來到他的身邊,將手搭在他的肩上,加重於臂的力量,「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雷傑安慰著,一向不輕易顯露表情的臉,此刻竟充滿著關心。
龍揚聽了嘲諷的揚高了嘴角,深幽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是過去了。」他疏離的說,「不過,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並不是單純的意外,我不會讓他就這樣白死的。」他的聲音中有著一抹森冷的陰狠。
「那你想怎麼做?」白皓然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語氣平靜。
龍揚的臉色霎時變得好陰沉好陰沉,冷峻的黑眸裡更帶著明顯的殺意。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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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目的光芒消失後,桑妮眨了眨眼睛,呆立了沒多久,一顆心立即像是要蹦出心口似的,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哇!成功了,她成功了,真是太棒了!
桑妮興奮得簡直想大聲尖叫,好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時光轉換機,將她由二十三世紀送到這個——要是預先設定的時間無誤的話,這裡肯定就是二十世紀來了。
天呀!桑妮幾乎不敢相信她竟成了二十幾世紀以來,第一個成功的完成時光轉換機的發明,並且順利搭上時空之旅的幸運兒,喲呼!老天爺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桑妮開心的笑著,令她全身的細胞都興奮的活絡起來,四處奔竄。她躍躍欲試的張大了眼睛,這兒東看看,那兒西望望的,渴望能親手摸一摸二十世紀文明下的產物。
桑妮眼前所觸及的這些東西,在他們那個世紀裡,因年代過於久遠,相差約為幾百年左右,因此,能留下來並保存的東西並不多,大慨全世界加起來,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二十件而已,所以,全部被列為保護級的古物,並放置在歷史館裡,供人參觀欣賞。
而如今,她不僅能親手觸得這些東西,而且還能在這歷史洪流中暢遊一番,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能不教她欣喜若狂呢?
興奮之餘,桑妮不加思索的,一手就抱起了眼前所見到的第一樣東西——一個繪有精緻花色的葫蘆型花瓶,像只剛得到釋放的小鳥般,快樂的翩翩飛舞著。
只是她很顯然的忘了一點,老天雖然是慈祥善良的,但也是頑皮愛惡作劇的,緊跟著大喜來的,是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小玩笑。
就在桑妮極度的狂喜之下,她的腳一個不小心,居然去勾到琉璃茶几下的桌腳,就這樣「砰」的一聲,她的人四平八穩的跌坐在沙發上,而那支花瓶——唉!可沒她那麼幸運了。
順著橢圓形的拋物線曲狀,那只花瓶落點極美的躺在距離法式酒櫃前不到半尺處,並且支離破碎,這情況,讓桑妮就這樣一時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