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怎麼會發生這個意外?
她離開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他怎麼可以讓這種事發生在她身上?
洛平像是墜入萬丈深淵一般無助、失措,面對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心中那份焦急更是難以壓抑。
聞訊的祥嬸,也是火速趕到醫院,怎曉得手術時間已過了兩個時辰,依舊沒半點消息傳采,這教她簡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就這樣,兩人在手術房外,度過了一次最漫長的等待。
這時,手術房上的燈志突然熄滅,已經守的筋疲力盡的祥嬸一見到手術房有動靜,立刻呼喚一旁的洛平,「洛先生,醫生出來了。」
洛平在沉默中立刻抬起頭來,一看見醫生走出手術房,他也迅速的跳離椅子,直奔醫生而去,「方醫生,她現在怎麼樣了?」
方醫生緩緩的摘下口罩,目光環視了他們後,才又看向面前的洛平,「請問您是章小姐的?」
「我是瓏兒在大陸的朋友,我想知道她現在的狀況怎麼了?」
方醫生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由於章小姐的頭部受到劇烈撞擊,顱內有些微血塊壓迫到神經,短期內可能無法甦醒過來。」
洛平聞言,當場踉蹌好幾步,「難道沒辦法開刀將血塊取出嗎?」
方醫生沮喪的搖了搖頭,「章小姐目前陷入昏迷,生命跡象相當微弱,若是強行開刀只怕會弄巧成拙。」
「那該怎麼辦?總不能讓她一直這樣昏迷下去呀?」洛平急的快要歇斯底里。
方醫生把手搭在洛平的肩膀上,安撫著他的情緒,「你放心,大多出血性所凝聚的血塊都會自己消褪,或許我們可以試著等待。」
「要是血塊一直存在呢?」
「要是血塊的體積沒有變化,我們再視情況而定,到時再來決定是否開刀也還不遲。」
洛平聽到醫生這麼說,整個人幾乎是陷入了無止盡的深淵之中,他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倚牆而立,幾乎無法面對這一切突如其來的狀況。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為什麼?
方醫生歎了口氣,拍了拍洛平的肩膀予以打氣,「你放心,章小姐的生命力相當堅強,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度過這個難關。」方醫生又回頭看向祥嬸,沉重地交待,「如果沒其他問題,我先離開了,你們等一下就可以到加護病房探望病人,並試著跟病人說話、聊聊她喜歡聽的事,這對病人會有幫助。」
「好的,謝謝方醫生,謝謝。」祥嬸連忙道謝,在目送醫生離開後,才又一臉愁容的望向洛平,「洛先生……」
洛平在經過一番痛苦的掙扎之後,抬頭看了祥嬸擔憂的表情,無力的搖了搖頭,「放心,我沒事。」
「唉。」祥嬸回以苦澀的笑,雖然她明白先生心裡有多麼難過,卻也愛莫能助。
洛平踩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瓏兒專屬的病房外頭,他先是站在病房外一會兒,做好面對瓏兒的心理準備,最後才舉步走進病房。
祥嬸看著先生如此沉重的模樣,心裡著實不好受,為了讓他們有更多獨處的時間,她選擇站在病房外默默的守著,將空間留給他們小倆口了。
洛平憂鬱的凝望著病床上不動的人兒,記憶彷彿推溯到上輩子的畫面一樣,讓他的心不禁揪痛起來。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折騰他們的愛情?難道他們的等待還不夠漫長嗎?
眼看幸福就在面前了,只要一伸手即可觸碰到幸福最柔軟的一角,怎料他們才欲伸手迎接卻又被命運狠心的剝奪。
天哪,他們究竟還要等待多久才能相愛、相守在一塊?
洛平痛苦不已的跪在病床前,伸手執起她那冰冷的小手,將它擱在自己新長出來的鬍渣下,以下顎摩挲她那細嫩的肌膚。
「瓏兒,你聽得見我的呼喚嗎?」
他難過的在她耳邊說話,聲音夾帶濃濃的鼻音,「我追尋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你,你可千萬別再離開我了,知不知道?瓏兒。」
洛平望著她那沉靜的容顏,諸多複雜的思緒在腦海裡翻湧著。
如果現在要他再一次前往殘酷無情的殺戮戰場,他絕對可以毫不猶豫的拔出長劍奮勇殺敵;如果現在要他再一次身臨險惡的商業戰場,他也絕對有自信可以面對多變詭譎的一切。
惟獨在面臨與她的生離死別這一刻,無論前世與今生,他依舊無法擺脫失去她的恐懼。
即使他在戰場與商場上是那麼沉著、冷漠的戰士,只要關係到她,他就不自覺的為她展現出鐵漢柔情的一面。
洛平深深的閉上眼睛,如果心電感應真的如此神奇,但願她真的可以聽到他的呼喚,早日甦醒過來。
濛濛的意識中,章玲瓏確實隱約聽見了宛如從深谷中傳來的聲音,在她耳邊繚繞不去。
瓏兒……龍兒……
究竟是誰在喚我?為何他的聲音聽來如此哀戚?
龍兒……
¢¢¢¢¢¢
古代,湖邊。
如煙的簿霧籠罩著平靜的湖面,暮春的晨曦中,就連透明的月色也帶有寒意。
側耳傾聽,湖風拂蕩而過的聲音,吹動岸邊的蒹葭,瑟瑟作響,不時還驚功起棲息在林中的鳥兒,飛進飛出,啾啾鳴囀。
佇立在崖邊的兩人,正相依眺望湖邊景致。
男子迎風而立,偌大的披肩時而被風吹動,形成巨翼般在背後不停開展,遠處望去更加凸顯男子雄偉的體魄。
女子依偎而棲,柔軟的青絲時而受風吹拂,猶如絲緞般在風中輕柔飄揚,雪淨的容顏在男子懷裡更顯得嬌媚柔弱。
兩人不知在這守了多少時間,直到遙遠的湖邊逐漸展露一絲金色光芒,頃刻間,金黃色的朝陽已經從層層霧氣中透出光芒,灑滿整個綠色大地。
「龍兒,你看。」這時男子突然健臂一伸,遙指旭日東昇的方向,並傾身對懷中的新婚愛妻輕聲說道:「眼前一片廣闊無垠的大地乃是大宋的驕傲,山清水秀的美景更是伴隨我們成長的環境,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比得上大宋的豐衣足食,也沒有任何外族可以破壞這美好的一切。你我能在這太平盛世中相愛、相守,是何其幸福的事啊!」
順著夫君強健的臂膀,映人龍兒眼底的全是翠綠的湖光山色,此景令她不由地笑了起來,「嗯,龍兒瞧見了。」
男子低頭款款深情的凝視愛妻,「你我一定要好好記住這一刻,因為幸福永遠不會等待人們去發覺,只有靠自己去感受每一天、每一刻,才能不枉你我今日的情緣,」他溫柔的抬起她那因為寒風吹拂下而略顯蒼白的小臉,「你能明白我的用心嗎?我的娘子。」
「明白,龍兒當然明白。」
男子望著她湛亮如星的美眸,微風中千縷柔絲隱隱拂動,雪白的臉龐笑靨如花,楚楚動人的模樣著實令他情不自禁。
「從小跟在我身邊的你,永遠是那麼體貼人心,我就是深深愛上你這點,如今好不容易終於將你名正言順的留在身邊,這回邊疆問題又頻傳戰事,這教我……」
龍兒低頭為將軍整整衣襟:「身為護國大將軍的您,擁有比常人還要細膩的心思,過人的睿智,以及明確的決策,更有保家衛國的重要使命,龍兒對您絕對只有信任,不曾有過任何疑慮。」她緩緩抬眸,唇畔溢著幸福的微笑,「這當然包括您對我們之間的愛情。」
男子聞言,就算他擁有一顆鐵石心腸,也不禁為娘子的這番話動容。
龍兒含羞地又垂下纖長的眼睫,繼續溫婉地說:「若是將軍為了兒女私情而英雄氣短,那只會令龍兒的餘生永遠活在無止盡的自責當中,所以……」她抬起一張堅強的笑顏,表明心中的立場,「龍兒希望將軍能像以前一樣,繼續以國家為重,等到大宋真的太平了,您我才能安心過日,享受兩人世界。」
「龍兒,」男子感慨萬千地握住龍兒纖弱的臂膀,不知該如何回報龍兒如此通情達理,一心只願能與愛妻白首到老,「你所給予的信心與支持將成為我日後處事最重要的支柱,我駱濤發誓今生今世只愛你一人,對你的情與意,我也將予以最熱切的回應,此諾至死不渝。」
「將軍,」龍兒感動的熱淚盈眶,害羞的直接依偎到將軍寬厚的胸懷裡。
駱濤自然是展開雙臂環抱她的嬌軀,並以寬敞的披風緊包住她,「有妻如你,夫復何求呀!」
「如果可以,龍兒願意來生來世再與相公續姻緣。」她害羞地表達自己的誓約。
「嗯。」他感動的緊抱著她,感覺她身體傳來的淡雅馨香,「不只來生來世,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管我們經歷多少輪迴,我也一定再找到你,讓你成為我一生惟一的摯愛。」
一直默默在一旁保護將軍與夫人的侍衛們,見到主人如此相愛的模樣,心中不免也感染到如此情深意重的鴛鴦之情。
無奈眼前的局勢變化莫測,就連平時自信滿滿的將軍都流露出憂愁的面容了,侍衛們自然也明白邊疆的狀況鐵定是凶多吉少。
他們只能默默的祈禱邊防亂事能早日平定,似願將軍與夫人能早日共享天倫。
侍衛們齊心盼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