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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做孕婦 第十五章 誰是大娘? 作者:綠光
    黑暗之中,聲音由遠而近,敲進她的耳裡,讓她慢慢有了知覺,也分辨出那聲音是類似市場的嘈雜聲。

    這份認知教她有些疑惑。

    醫院和她家都距離市場很遠,為什麼她卻覺得那聲音近得像是在眼前?

    緩緩地張開眼,眼前是一個個身穿簡樸衣裳的姑娘,正對著她指指點點。

    於觀貞先是一愣,之後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棟建築的後門邊上,而身上竟還穿著病人服。

    天啊,這回她竟然是整個人穿越而來,可……這是哪裡?

    會不會是來到不一樣的年代?

    正忖著,有抹陰影接近她。「喏,罩件外袍吧。」

    於觀貞抬頭,不禁瞪大眼,「幸憐?」

    幸憐一怔,趕忙抽回手。「你是誰,怎麼會認識我?」

    她的答話,讓於觀貞確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但她會有所遲疑,那是因為幸憐看起來滄桑了許多。更奇怪的是,這裡不是金府,路上還有人潮走動,可幸憐怎會出現在這裡?

    「我……以前曾在金府當過丫鬟。」她反應極快地回答,「曾經瞧過你。」

    「原來如此,所以你也是被趕出金府的?」幸憐聞言,將一件舊衣衫遞給她。

    「也被趕出金府?」她接過衣衫,套上之餘,不解地低問著。

    言下之意,豈不是說她被人給趕出金府?

    可是,是誰趕她走的?

    「你問這話……」

    「幸憐,走了,還跟她嘀咕什麼?」

    於觀貞循聲望去,驚見容婧從後門走出,一身簡樸打扮,看起來像是個丫鬟。

    她呆住,來不及把話問清楚,幸憐便已經走進後門裡。

    疑惑地伸展四肢,於觀貞站起身後,看向四周,繞到前頭,才發現這原來是一家花樓……她攢起眉,不能理解到底是誰把她們趕出金府。想知道答案的話,上金府一趟是最快的,更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目的。

    走到大街上,她按著有記憶的路走,壓根不管自己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有多少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只知道自己回來了,要趕緊找到那個男人,絕不讓他再用那麼哀傷的聲嗓呼喊著她。

    走著走著,看了看天色,感覺天快黑了,氣溫整個驟降,她不由得摩挲起自己的雙臂。

    怪了,四、五月天,有這麼冷嗎?

    疑惑間,她找到了熟悉的路,一路半跑半走的,等她回到金府時,天色早已全黑。

    看著那熟悉的朱門,她忽然五味雜陳。

    上次走出這道門時,她是被強行拖走的,那傷痛還在她心裡,但她冷靜地想了想,現在的她是以於觀貞的身份出現,而不是戴銀兒,不會再被誤解了,況且這回是那孩子特地帶她回來的。

    於是,她伸手敲,不一會,有人開門,但她並不認識對方,只能禮貌性地問:「請問你家少爺在嗎?」

    「你是誰?」小廝口氣不善地問。

    「呃,能否請你通報,告訴你家少爺,就說,觀貞回來了。」她告訴過他真名,後來他也都是喚她觀貞的,這麼說,他應該會知道是她。

    卻見那小廝掏耳,擺了擺手趕人。「去去去,想不到現在還有人用這名字想要混進府來。」

    「嗄?」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大娘,你快走吧。」

    於觀貞原想開口,但一聽到「大娘」兩個字,不禁倒抽口氣,正想和他理論的當下,有輛馬車逼近,停在門口,走下的人竟是晁歲真。

    小廝見狀,趕緊將她推開,迎上前去。「晁爺。」

    「你家少爺呢?」他淡聲問著。

    「這時分恐怕還在花絳樓裡,要不要小的派人去告知爺兒一聲?」

    「不用了,我去一趟便成。」

    小廝一臉抱歉地再三哈腰,再抬眼打算趕走那大娘時,早不見對方蹤影。

    而當晁歲真回到馬車上時,才發現竟多了一個姑娘。

    「晁爺,帶我去見秀外。」她輕聲道。

    晁歲真沉著臉看她。「姑娘,你和秀外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的妻子,我是回來找他的。」

    「他只迎娶過一次妻,而他的妻子已在三年前去世,姑娘……請下馬車。」

    「三年?」她呆住。

    這時間差會不會太大了?

    「姑娘,請下馬車。」

    抬眼,對上晁歲真不友善的臉,她開口道:「不知你近來可好?」

    晁歲真濃眉微攢,還未開口,便又聽她說:「那時候,你回答我,近來忙碌了些。」他不禁怔住。

    既然當初秀外試探她,晁歲真和衛子禮都是知情的,那麼,要證明她的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說出只有他們才知道的事。於觀貞忖度。

    「你……」

    「我是於觀貞,是金秀外的妻子,我回來了。」

    馬車緩緩朝花絳樓而去,一路上,她聽到的是這三年來,金秀外的變化。

    三年前,在妻子死去之後,他幾乎是靠著仇恨才能活下來。

    當初羞辱她的人,在他的報復之下,幾乎都沒有好下場,就連府尹大人亦是。

    而他最無法原諒的,就是金老夫人。

    「不過,我先前遇幸憐和容婧,她們好像在一家花樓裡。」撇開金老夫人不談,她想知道的是其他細節。

    「這事我倒不是很清楚。」晁歲真坐在對面,始終垂眼,沒多看她一眼。

    「那為什麼看門的小廝說,有人想要用觀貞的名字混進府裡。」這個問題一出口,又讓她想起那傢伙竟然叫她大娘……真是去他的,誰是大娘啊?!

    她芳齡二十八,正是炙手可熱的輕熟女,敢叫大娘……看她這個當家主母怎麼修理他。

    「這事……」晁歲真說著,唇角浮現玩味的笑意。「在你……在戴銀兒去世之後,秀外像瘋了一樣,貼出告示,大意是如果有人遇到叫做觀貞的姑娘,務必帶往金府,後來從四面八方來了數不清的觀貞,當時我不解,問過才知道觀貞是你的原名。他認為,你既然可以移魂附在戴銀兒身上,或許也可能附在其他人身上,又怕你不知道路,所以希望有人幫你回家。」

    於觀貞聽完,眼眶發熱著。

    那男人是真的很愛她,也不枉她特地再走這一遭。

    「你不在之後,秀外變得很極端,一方面造橋鋪路,善待下人和奴隸,可是另一方面又針對傷害過你的人進行報復。」

    沒有說什麼,於觀貞只是淡垂著長睫。

    她可以想像他的心情,因為換作是她,也許會和他做出相同的事情。

    「倒是你想見他的話,還是先打扮打扮吧。」

    於觀貞聞言,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想自己是該穿件正式一點的衣裳,否則這種不倫不類的穿法,恐怕會嚇到他,不過……

    「他很常上花樓?」她忍不住問。

    「交際應酬總是難免,尤其他三年前牽上戶部這條線後,和大內的關係就變得密切……也因為這樣,才能讓原來的府尹捲鋪蓋走人。」

    「喔……」他的能謀擅權她是見識過的,倒不怕他捅出什麼樓子,只是……要用原本的相貌和他見面,她突然覺得緊張,擔心他也許接受不了自己。

    畢竟戴銀兒那時也不過才十八、九歲,而她現在可是二十八了呀……可惡,既然有時間差,為什麼不乾脆再晚個幾年,至少不會是姊弟戀。

    她真的不希望站在他身邊時,有人笑稱她是大娘……可惡,她這年紀怎麼會被叫大娘?真是瞎眼的小廝!

    就在於觀貞抱著不安的心情時,馬車已經來到花絳樓前,進廳之後,晁歲真特地商請老鴇差人裝扮她。

    在等待的時間裡,他派人告知金秀外,即將送上一份大禮,而下人返回告知金秀外的客人已走,人在三樓的雅間等他。

    晁歲真滿意地點點頭,老鴇便帶著於觀貞。

    「晁爺。」

    他回過頭,深沉的雙眸微亮著。她秀美的五官淡施薄粉,顯得神采奕奕,尤其是那雙眼非常有神而沉穩;而一身湖水綠的對襟襖,非常襯她的膚色,腰間粉帶勾勒她不盈一握的纖腰。

    「晁爺,真是忍不住要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老鴇勾笑道,將她推到他面前。「雖說年紀是大了點,但總是個美人胚子。」

    於觀貞眼角抽搐著。

    二十八而已好不好,不要說得一副她已經四十好幾了!

    「倒是。」晁歲真從懷中取出銀兩打賞,沒睬老鴇歡天喜地道謝著,逕自轉身帶著她上樓。

    不一會來到三樓,遠遠的瞧見並奇守在一扇門外。

    「晁爺,我家主子已經恭候多時。」並奇一瞧見他便笑瞇了眼,立刻推開門通報著,「爺兒,晁爺到了。」

    走在後頭的於觀貞每走一步便覺腳步輕飄飄,她有點近鄉情怯,雖然他們明明沒有分開很久,但她總覺得他們已經分開好久好久。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但隨著晁歲真一進門,她突然頓住,所有感動和激動瞬間湮消雲散。

    「秀外,你還沒讓花娘退下?」晁歲真微愕道。

    他明明差人告知他要送上一份大禮,言下之意,就是要他把花娘都遣退的,誰知道……

    「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多無聊。」金秀外左擁右抱外,後頭有個幫他揉肩,前頭有一個餵他喝酒,還有一個蹲在軟榻邊替他按腳,完全是帝王級的享受。

    於觀貞額際青筋跳顫著。

    去他的近鄉情怯,她緊張得要命,結果這傢伙竟在這裡當大爺!

    「對了,你說要給我的大禮呢?」金秀外問著,喝了口酒,長指撫過那餵酒的姑娘小嘴,笑得好不快活。

    「她……」晁歲真略略退開一步,露出身後的於觀貞。

    她睇著他。他風流倜儻,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但是他的眉眼添上幾分滄桑,儘管笑著,卻像是笑意不達眸底,像是活著的,卻沒有呼吸的。

    「歲真,這是哪來的大娘?」

    於觀貞倒抽口氣,心疼的感受瞬間消失不見,她瞇起美眸瞪著他。不敢相信他那張嘴竟吐出這麼傷人的話,讓她的拳頭好癢吶。

    「秀外,她不是——」

    晁歲真未竟的話被金秀外涼聲打斷,「管她是不是,反正她這年歲不可能是花娘,把她帶下去。」

    轟的一聲,於觀貞的理智被怒火燒盡,她沉聲吼著,「你們幾個,全都給我出去!」

    在場所有人全都愣住。

    花娘們面面相覷,而金秀外緩緩抬眼,眸色冷銳,聲薄如刃地低斥道:「放肆!」

    於觀貞心頭一窒,沒想到他斂笑後竟如此陰鷙,完全沒了當年的雅痞模樣,彷彿失去陽光,完全沉入黑暗之中。她心慌,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沒想過他們的重逢會如此不按照劇本走,不過既然她回來了,就要讓他正視她的存在。

    「我哪裡放肆了?這麼做剛好而已!」

    「你憑什麼?」他瞇緊黑眸,微露危險氣息。

    「憑我是你的妻子於觀貞!」她冷肅的眸一一掃視過黏在他身旁的花娘,硬是逼著一票花娘奪門而出。

    金秀外睇著她許久,似笑非笑地冷哂著。「這三年來,我遇個上百個觀貞,一個個都是貪求銀兩而來。而你這才想分一杯羹,動作未免太慢?」

    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自嘲模樣,教她氣著也心疼著。「就跟你說……」

    「出去!」他驀地踹開前方的矮几,發出巨響。

    於觀貞心頭一抖。

    「秀外。」晁歲真試著要當和事佬。

    他垂斂長睫,沉聲低咆,「全都給我出去!」

    「秀外,她真的是觀貞!」

    「不要再跟我提到觀貞!三年……我已經等她三年!」三年,他還要等幾個三年,她才會回到他身邊?

    還是直到他閉上雙眼,失去氣息之後,都不可能再見她一面?!

    瞅著他近乎癲狂的側臉,於觀貞熱氣盈眶,她緩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啞聲開口,「秀外……真的是我,我回來了……」她微顫地捧著他的臉,讓他直視她誠摯的眼睛。

    她以為,只要她報上名號,兩人就可以歡喜相認……她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之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兩天的光景,但是他已經等了她三年,貼出懸賞告示找她,然後一次次的希望落空,最終變得無法相信人。

    那雙桃眼依舊漂亮,卻不見當年的意氣風發,一片的晦黯無光,彷彿沉入海底,把心也給埋葬。

    兩人對視半晌,他才勾唇笑得邪謔。「觀貞?」

    她正要應答,他就又低低笑著,冷諷道:「上百個觀貞,就你的年紀最大,如果你想要假扮觀貞,也該想辦法先把自己裝扮年輕一點,而不是像個大娘。」

    啪的一聲,理智線斷裂,於觀貞揪起他的衣領,一臉凶狠道:「金王八,你真的很想死是不是?」她難過得要死,不知道要怎麼讓他相信她,他卻開口閉口都是大娘,簡直是氣死她了!

    金秀外怔住,眼睛圓瞠著。

    「誰是大娘,再說一次!」

    那熟悉的口吻、那凶狠的嘴臉……金秀外的內心不斷地跳顫著,深深地看著她的五官,最終忍不住伸手輕觸她的臉,力道如此的輕,彷彿她是一碰即碎的陶瓷娃娃。

    「我有說你可以摸我的臉嗎?」她低罵,「是要我把你摔出去?還是要小秀再咬你的手?」

    無預警的,他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緊密得不留縫隙,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的生命裡般。

    那強而有力又溫暖的擁抱,令她眼眶發燙,卻仍是嘴上不饒人地罵,「人家回來了,結果你竟然是這種態度……什麼大娘呀,你眼睛壞了是不是?」

    「觀貞……我的觀貞真的回來了……」他低啞的嗓音噙著濃濃的鼻音。

    是她,他知道是她!

    這天底下,不可能出現第二個像她一樣的女人,可以比他傲慢、比他強勢,卻也比他愛她還要多……

    「還說什麼想我、找我……一個人就要了五個花娘伺候,你有那麼慾求不滿是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重逢,竟沒有激情的擁抱和熱情的吻,倒是已經先吞下一肚子的怨氣。

    「不是,我好想你……」他緊摟著她,聲音瘖啞。「這三年來,我不斷地找尋你,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也不知道該怎麼找你,我只能一直等,可是我怕自己再也等不到你回來,也怕你找不到我,我心裡沒個底,我好慌,我必須做些事情轉移注意力……」

    於觀貞睇著他,知道他沒有欺騙她,也可以理解他找花娘陪伴,不過是想要填補內心的空虛,但是——

    「我先跟你說好,我可不是戴銀兒,在你面前的我,是真正的我,你真的要我嗎?」她輕捧著他的臉,要他看清楚。

    「要……我要的是你,就算是容顏不同,可……是一樣的你。」他要那個敢言能幹又不居功的妻子。「你是獨一無二的,也唯有你才擁有這樣的性子,讓我無法不愛。」

    她聞言動容,但不忘再確認一遍,「你剛剛還說我是大娘喔,你真的要確定,若是嫌我年紀大,趁早說,否則貨物既出,概不退換。」

    「剛剛是我眼花了。」金秀外很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大智慧,隨時改口供都不成問題。

    於觀貞不禁笑出聲,伸手懷抱著他的腰。「秀外,我回來了。」她笑著,嘴卻是一扁,淚水跟著滑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深吸口氣,眨著眸底的淚。

    門外——

    「並奇,你會不會貼得太近了點?」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晁歲真。「晁爺,難不成她真是……」

    「是。」他肯定道。

    「她看起來好像比爺兒還……」話未完,門板突然打開,並奇不慌不忙地改口道:「還要小上許多歲。」

    於觀貞眉角抽動著。「此地無銀三百兩啊,並奇!」自以為聰明的小笨蛋。

    金秀外放聲笑著,感動地拍了拍晁歲真的肩。「歲真,真的太謝謝你了,可是你怎麼會遇到觀貞?」

    晁歲真將經過簡單說過一遍,他聽完,不滿地瞪著於觀貞。

    「你為什麼老是找他?你為什麼一回來就先碰到他?」

    「你說的那是什麼渾話!我是去找你耶,可是你人在這裡花天酒地,玩得可開心的。」她沒好氣地說。

    「你沒先通知我,不然我就去接你了。」

    「金王八,我要怎麼通知你?」瞧他笑得闔不攏嘴,她也跟著笑,半點火氣都沒有。

    兩人抬槓笑罵,一路下樓去,留下並奇和晁歲真。

    「真的是少夫人耶。」

    「可不是。」

    金秀外和於觀貞急著回金府,久別之後,他們想要待在熟悉的地方,感受重逢的真實感。

    但當馬車停在金府大門時,似有人正在和看門小廝爭吵。

    並奇停妥馬車,立刻前去調停。

    於觀貞掀開車簾望去,天色太暗,加上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對方的長相,直到金秀外拉著她下馬車,她定睛一瞧,才認出那人竟是——

    「那不是焦爺嗎?」

    金秀外拉著她走進府裡,壓沉聲調回答,「是。」

    「他怎會變得這麼狼狽?」她完全沒有誇大,焦一渾身髒污,長髮披散打結,狼狽得幾乎讓人以為是打哪來的乞丐。

    「凡是對不起你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他沉聲道。

    她聞言,不禁勸他,「得饒人處且饒人,反正一切都過去了,我已經回來了,算了吧。」

    「觀貞,有些人不值得同情,你給了他機會,日後他會狠狠地反咬你一口。」為了杜絕後患,所以他把事做絕,不給敵人留後路。

    這話教於觀貞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寒顫。她好像遺忘了很重要的事……

    「喏,小秀的獸圈還是在這兒。」他牽著她走上獸圈旁的涼亭,四周圍早已點上燈火。「那時咱們說好,涼亭要是蓋好,咱們就在這裡卿卿我我,氣死小秀,可是當涼亭蓋好時,你卻不在了……所以我常常待在這裡,和小秀一起想你……只要能夠再見到你,就算散盡家產,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他喃著,像是無限欷吁,眸色哀戚得刺痛她。

    「那麼,我現在只好問小秀,你這三年來是不是真有這麼想我。」她打趣道,眼角餘光瞥見有抹身影從遠處緩慢逼近,她不禁張口喊著,「小秀!」

    那身影頓了下,好一會像是認出她,立即迅捷如電般地奔來,三兩下躍到她面前,前腳搭在柵欄上,嚇得她驚呼出聲。

    「哇……小秀?」瞪著眼前差不多有兩公尺長度的花豹,她沒有勇氣伸出手抱它,因為它實在太巨大也太具威脅性了。

    「小秀,你也認得出她,對不對?」金秀外伸手輕拍著它的頭。

    它發出低沉的狺吼,漂亮的眸子直睇著於觀貞。

    「小秀……」忍不住地,她輕撫著它的頰,小秀立刻迫不及待想要再靠近她一點。她不禁伸出雙手,捧著它的臉,不斷地喊著,「小秀,我回來了。」

    小秀激動地舔著她,喉頭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於觀貞開心得快掉淚,卻突然瞧見小秀的前腳銬著鐵鐐,後頭還拖著長長的鐵鏈,遂問著,「秀外,為什麼給小秀戴上鐵鐐?」

    他還未回答,後頭便有人喊著——

    「爺兒。」

    那嗓音柔媚似水,教她一愣。

    「清瑤,你過來。」金秀外勾笑喊著。

    於觀貞聞言,回頭望去,瞧見清瑤手持燈籠,身後跟著幾個丫鬟。她的容貌比她記憶中還要成熟,態度益發穩重,身上穿戴的也不再是簡樸衣裳,而是精美的繡襖,就連頭上都戴著金釵。

    她不能理解,為什麼清瑤給她的感覺,儼然像是這金府的當家主母一般。

    「爺兒,這位是……」清瑤走近,笑盈盈地問。

    「她……就是我要找的人。」金秀外開心地摟過於觀貞。「也就是你曾經的主子……於觀貞。」

    清瑤神色不地打量她。「爺兒,這些年,難道你還被騙得不夠嗎?」

    「不,她不一樣,你瞧,小秀也認得出她是誰。」

    於觀貞回頭輕撫著小秀,小秀則滿足地以臉磨蹭著她,這一幕讓清瑤驀地瞪大眼,腳步踉蹌地往後退。

    「清瑤,好久不見,我回來了。」她不動聲色的笑著。

    這三年來到底發生什麼事,竟讓秀外將這個女人給收在府裡?!不過沒關係,她回來了,她要替她的孩子討公道!

    「你你你……」清瑤嚇得魂不附體,只能畏縮地說:「爺兒,我身體不適,先下去了。」

    「清瑤?」金秀外不解地看著她疾步離去的身影,聳了聳肩道:「也許是太突然了,她有點嚇到,畢竟這種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遇上。」

    「她當然會嚇一跳。」於觀貞哼了聲,忽然一把揪起他的衣襟,陰惻惻地問:「我問你,你是不是把她收為你的妾了?」

    「我?怎麼可能?當初是因為聽傅總管說,她在奶奶面前保你,結果卻被奶奶給踹傷,加上可憐她沒有去處,我才將她繼續留在府裡。」

    「可我瞧她怎麼像是個當家主母?」她凶狠地瞇起眼。

    金秀外撇了撇唇,「因為我讓她管理府中丫鬟。」

    「奶奶怎麼可能答應?」

    「奶奶當然不會答應,但我硬是要如此,她又能奈我何?誰要她當初那般對待你?直到現在,我都沒眼看她一眼。」

    於觀貞聽完,不禁捧額低歎。

    了不起……清瑤真是厲害,已經把他的反應算計好,難怪當初她敢走這一步險棋,硬是將她逼出府。

    「秀外,你怪錯人了。」她歎道。

    「嗄?」

    「真正的禍首是……清瑤。」

    回到久違的桃花源,桃花依舊笑春風,卻人事已非。

    不過,寢房裡的擺設未動,她的衣裳都在,就連他送的金步搖,也依舊擱在梳妝台上的木盒。

    理該是纏綿如火的夜晚,但兩人合枕於床上,談的卻是關於三年前事情的始末。

    於觀貞將一切道出,甚至懷疑當初害死戴銀兒的,其實就是清瑤。

    「當初是她帶著西門恭闖入我的寢房……我不知道她到底對西門恭說了什麼,但是西門恭是個沒有噁心的君子,肯定是被她給煽動的。」想當初,她說盡多少狠話,然而西門恭卻總是抹著笑,從未惡言相向。

    得知自己枉信小人,金秀外憤恨不已。「我竟還以為她是一心護主,把她留下,由著她將無憂閣那些小妾丫鬟趕出府,只因她說,當晚是容婧去把奶奶找來,才害你百口莫辯,甚至我還答應她將小秀戴上鐵鐐,以防小秀跑出獸圈……」

    於觀貞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事全都是清瑤惹出來的!

    「那西門恭呢?」她問。

    「他得知你……得知戴銀兒死去,幾乎崩潰,後來我無心睬他,並不知道他到底是回沛歲城還是怎地,我沒有關於他的消息。」金秀外說著,思前想後過一遍。「明明有跡可尋的,為什麼我會傻得相信她?我真的沒想到她竟如此狠心,明知道這麼做會置你於死地,她還……」

    「就算一開始戴銀兒的死,無法將她定罪,但她三年前誣賴我,讓我們失去孩子,我非要她付出代價不可。」於觀貞惱聲道。

    她想,也許老天願意讓她再回來,是要她替孩子報仇,了卻她一樁心事。

    而她已有計謀,就等著清瑤不打自招。

    「告訴我你要怎麼做,我全力配合。」

    「我準備充當青天審判她。」

    「好,我會要府尹派官爺到府裡埋伏。」這一次,他要算計得妥當,絕對不允許再出任何意外。

    「嗯。」她凝睇著他,捨不得閉上眼。

    「怎麼著?不累嗎?」

    「累,可是我捨不得閉上眼睛。」

    「為什麼?」

    「我怕我一閉上眼睛,就又回到原本的世界。」不能怪她太杞人憂天,而是她真的覺得老天一直在整她,好像總不願意給她一個完美結局,她好怕等她把所有事處理完畢,祂又把她給召了回去。

    「我會緊緊地抱住你,讓你哪兒也去不了。」金秀外喃著,將她摟進懷裡。

    如果可以,他真想要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裡,從此再也不分離。

    「那你要把我抓緊一點。」

    「那當然。」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眉心,啞聲喃著,「快點睡。」

    「嗯。」她舒服地偎在他懷裡,這個最讓她感到安心而溫暖的角落,但沒一會,她察覺了異狀,心情很複雜地說:「那個……你要不要退後一點?」

    雖說他每每抱著她,都可以讓她肯定自己對他的魅力,可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的反應,真的會讓她覺得他是個急色鬼呀。

    「不用。」他粗聲喃著。

    「好吧。」既然他甘心受苦,她就成全他。

    想是這麼想,可那異樣的熱意弔詭地燒上她的身,她莫名的面紅耳赤,身體和他接觸的地方都跟著發燙,從內心深處生出渴望。

    怎會這樣?難道因為是自己的身體,所以沒有任何抗拒?還是之前的抗拒,多少是因為戴銀兒身體裡殘留著對他的恐懼?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想要他……

    就在他長臂橫過她的腰時,她渾身的毛孔僨張著,當他那灼熱如烙鐵的抵著她時,體內一股燥熱不斷地蔓延著,讓她忍不住在他懷裡磨蹭,甚至主動吻上他的喉結。

    然後,她看見他張開眼睛,噙滿慾念的眸子如子夜般燦亮。

    誰都沒有開口,靜謐的夜裡,只有燭淚滑落的聲音,以及那壓抑的呼吸聲。

    金秀外睇著她,他不確定她的吻有什麼含意,只能按兵不動。

    於觀貞瞪著他,由羞怯轉惱怒。這豬頭,她都已經主動成這樣,他居然還一點反應都沒有……想當君子?別傻了,他從來就不是當君子的料!

    驀地,她主動吻上他的唇。

    霎時,天雷勾動地火,金秀外立刻反客為主,舌頭撬開她的唇,放肆地舔吮每個甜美的角落。

    她喘不過氣,從不知道他的吻會如此濃烈而熱情,更不知道自己會因為他的吻而變得大膽,甚至出手拉扯他的錦袍,小手滑入他的衣衫底下,撫著那比她想像中還要結實的胸膛。

    然而,下一刻,她輕柔的衣料被撕裂,露出秋香色的抹胸。

    「你……」抗議未果,他再次封緘她的唇。

    她像是醉了,緊摟著他,感覺他的唇舌、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著,點燃一簇簇的火花,像電流般酥麻。

    尤其當他赤裸的身軀貼覆在她身上時,那熨燙的體溫幾乎讓她低吟出聲,待那烙鐵般的灼熱進入,她因為撕裂的痛楚退縮著,卻被他扣住,深深地佔有著。

    他低啞吼聲,那迷醉而苦悶的神情,讓那抹痛轉為無法言諭的歡快,隨著他的抽送,不斷地推疊,攀上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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