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院方透露,塞雷·柏在摔下馬背時不僅撞傷了頭部,還傷到脊椎,即使脫離險境醒來,亦恐有半身不遂的可能。院方表示不管如何,他們將會盡最大的努力為其醫治。
塞雷·柏現年二十七歲,九年前於伸展台上崛起後,便以黑馬之姿席捲國際所有知名設計師的心,成為設計師們眼中最棒,而且最想聘用的男模特兒。
這次的意外不僅對塞雷·柏本身造成重大的衝擊,對整個時尚界亦是個巨大的衝擊。
巴黎知名設計師保羅楊表示……
「姊,你又在看你那本舊剪報啦?」
聽見聲音,衛美朝回頭望向大門口的方向,意外的見到應該正在公司上班的二妹竟然站在玄關處脫鞋,然後走進屋內。
「你怎麼回來了?身體不舒服嗎?」她訝異的從客廳沙發上站起來問道。
「沒有啦。」衛美晝朝大姊揮揮手。
「沒有的話你怎麼回來了?現在不是你上班的時間嗎?」她看了一眼壁鐘。
「我剛剛辭職了。」
「什麼?」衛美朝愕然的看向她。
「我剛剛辭職了。」衛美晝坐進客廳的沙發中,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
「為什麼?」衛美朝立刻坐進她身旁的位子,一臉關心的問。
「因為有人挖角。」
「什麼?」衛美朝一呆。
「簡單的說就是有人願意花比我現在更高的薪水和條件,請我過去幫他們做事。」衛美晝以開玩笑的口吻的解釋著。
「我知道挖角是什麼意思,你不必特別解釋給我聽。」衛美朝皺眉說,「問題在於你現在的老闆不是對你不錯嗎?你這樣說走就走,他們難道不會說什麼嗎?」
「問題就在於,」她特別加重語氣的開口,「就是因為老闆對我太好,我才不得不走。」
「他該不會對你說了,或做了什麼不該說或做的事吧?」衛美朝沉默了一下,一臉嚴肅的盯著她問。
「他沒那個膽,因為他知道我的個性。」她撇唇道。
「那……」
「他老婆跑來找我。」
衛美朝一呆。「他老婆找你幹麼?」
「我怎麼知道!」她終於忍不住的怒聲道,一臉火大的表情。「他們夫妻倆感情出了問題關我屁事,竟然怪到我身上,還跟我撂狠話,說什麼我最好記住她是老闆娘,老闆娘是有權力要任何一個她看不順眼的員工走人的。哼,笑話!她還真以為我衛美晝除了這一個工作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工作可做嗎?我就偏要用這種方法——被挖角,換工作給她看,氣死她活該!」
「美晝,你該不會只是想氣死她,才答應對方的挖角,而沒有考慮到其它如工作性質或工作環境的問題吧?」衛美朝擔心的皺眉道。
「姊,我又不是美夜,全憑一時衝動在做事。我做事,你放心。」衛美晝一臉安啦的表情,眼光一轉,瞟向茶几上的舊剪報冊上。「你又在想他了?」
「我在想他這兩年來人到底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傷好了沒有。」衛美朝沉默了一下,干詭的承認。
「姊,你這樣不行。」衛美晝皺眉。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她苦笑的回答。
誰也沒想到她一個平凡女子,會和一個走在世界流行舞台上的聚光燈寵兒有所交集。
六年前在她二十一歲的那一年,她第一次出國和朋友去了巴黎。因為朋友哥哥的朋友的關係,她有幸親眼目睹了巴黎的時裝秀,那是她這輩子忘也忘不了的難得經驗,但是真正讓她忘不了的是,她在那裡遇見了他——塞雷·柏。
那一天,朋友因過分興奮而忘了她的存在,在朋友發現不見她時她早已落單的迷了路,在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會場外驚慌的哭了起來,而他,就像特地前來解救受困公主的騎士般,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以溫和、親切、有禮又令人著迷的微笑為她帶路,並為她找到她的朋友。
原本她以為他可能是會場的工作人員,才會這麼親切的幫助她,沒想到他竟是走秀的重要模特兒之一,在時尚界還是大大的有名,儘管他只大了她兩歲而已。
他的名字叫塞雷·柏,聽說是個華裔,但乍看之下卻有七成像個外國人,原因大概跟他有如雕刻般立體的五官有關。他的名氣與地位讓人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
回國後她一直忘不了他在幫助她時的模樣與在伸展台上走秀的他,並在不知不覺問開始收集相關他的一切報導,甚至於勤學法文與意大利文——因為除了英國外,他最常在這兩個國家走秀。
她希望等她存夠錢後,可以飛到他走秀的國家,找機會為當時的事好好的向他道謝。可是兩年前的意外不僅擊垮了他的世界,也擊破了她的幻想。
她一直以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感謝,可壓根不是那麼一回事,她早已戀上他了,或許就在遇上他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就已經單戀上他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根本就不是戀愛,勉強說來只能算是一種崇拜,就像歌迷、影迷崇拜偶像一樣。
但是有哪個歌迷、影迷會在自己的偶像銷聲匿跡了兩年之後,還不斷的想他、念他,日日祈禱他的身體能早日康復,不惜一切代價的打聽關於他的消息,只希望自己能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待在他身邊當他的枴杖、輪椅,甚至於照顧他、陪伴他一輩子,即使他的光華早已不復存在。
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她一直都知道妹妹說的對,因為即使他光華不再,塞雷·柏永遠是塞雷·柏,永遠也不會屬於平凡人這個圈子的。所以她早該忘記他走自己該走的路才對,但是她真的是不由自主。
唉!「是真的沒辦法,還是你根本就沒有認真去遺忘他,你自己知道。」衛美晝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說。
衛美朝低下頭,不敢直視妹妹幾乎可以透視人心的銳利眼光。「給我一點時間……」
「姊,這句話你已經整整說了兩年了。」衛美晝忍不住的打斷她,「如果你狠不下心來丟這些剪報的話,你走開別看,我來幫你丟。」
她說完,立刻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剪報冊,但有另外一雙手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衛美朝迅速的將剪報冊緊緊的抱進懷中,以略微激動的語氣叫道:「不行!」
衛美晝無奈的看著她。「姊,難道你打算就這樣抱著那幾本塞雷·柏的剪報過一生,不交男朋友也不結婚嗎?」
「這兩件事根本就無關。」
「怎會無關?如果你忘不了他的話,你會去交男朋友嗎?不交男朋友你要怎麼結婚?」
「我……」衛美朝無言的搖了搖頭,然後求道:「別說了好嗎?」
看著她,衛美晝突然用力的呼了口大氣,然後再用力的向後靠躺在椅背上。
「我再也不管你了啦!」她氣聲道。
衛美朝卻仍是緊抱著懷中那本剪報,一動也不動的。
嘴巴上說是不管,當衛美晝無意間從新老闆口中聽見關於塞雷·柏的消息時,卻不由自主的打破自己萬能秘書的完美形象,開始有意無意的纏著老闆大人八卦,差一點沒把自己的飯碗給搞砸掉,只為了幫姊姊弄到有關於塞雷·柏的最新消息。
感謝老天,她的新老闆大人竟也是屬於『兄友弟恭,姊妹情深』的那個族群,在得知她的失常完全是為了幫助她親愛的姊姊之後,不僅沒有怪罪於她,甚至於還主動告知她她夢寐以求——不,更正,是姊姊夢寐以求,有關塞雷·柏的所有消息。
其中,有一條消息是足以讓大姊興奮得躍上天的,那就是塞雷·柏要到台灣來了,而且還請朋友替他安排一名有護士經驗的管家,照料他停留在台灣期間的生活飲食。而他朋友不是別人,正好是她老闆。
阿彌陀佛,感謝老天做此安排,雖然她不曉得姊姊和塞雷·柏會不會有好結果,但是也該是姊姊從單戀中覺醒的時候了不是嗎?
不管他們倆的結果是好是壞,她只希望姊姊此後就能走上屬於自己幸福的一條路。
這天晚上,她起身走出房間,深吸一口氣,走進隔壁大姊的房間。
算算時間,她應該快要洗好澡,回房間來了才對。
她走向大姊兼做梳妝台的書桌前,伸手將那本貼滿關於塞雷·柏消息的剪報冊拿起來,隨手翻來看。
「咦?美晝,你怎麼在我房裡?」邊擦頭髮邊踱進房裡的衛美朝訝然的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問。
衛美晝聞聲轉頭。「你洗好澡了?」她隨口問道。
「嗯,你要接著洗嗎?不過美夕已經搶先一步了。」衛美朝走進房裡。
衛美晝搖了搖頭,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開口道:「姊,坐下來好嗎?」
「怎麼了?」意識到她的認真,衛美朝好奇的挑眉,依著她所言在床邊坐了下來。
「姊,我聽到了一個消息。」她緩緩地開口。
「什麼消息?」
「聽說塞雷·柏要到台灣來了。」
「什麼?」衛美朝倏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個大步激動的來到她身邊猛然抓住她的手。
「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消息的?他的傷都好了嗎?終於要復出了嗎?這消息為什麼我都沒聽說?是什麼品牌的服裝展要到台灣來舉行?」她一臉激動,滔滔不絕的追問。
「姊,你先坐下來好嗎?」
「美晝……」
「先坐下來。」衛美晝堅持的說。
看著妹妹臉上堅定的神情,衛美朝不得不坐回床上,然後以一臉迫不及待的神情緊盯著妹妹,等她開口解答她所有的疑惑。
「聽說他是到台灣來休養的,並不是為了要走秀,因為他的腳傷並沒有完全康復。」衛美晝緩緩的開口道。!衛美朝瞠大著雙眼,有種突然從雲端跌入現實的感覺。對了,如果他真的復出的話,新聞怎麼可能會沒有報導呢?她怎麼可能會連一點風聲都沒聽說?那麼……
「你是從哪裡聽到他要來台灣的消息?」她迅速的問:「除了知道他要來台灣休息的事之外,你還聽到了什麼?知不知道他哪一天會抵達台灣,打算住在哪裡,還有……」
「停一停,姊。」衛美晝出聲打斷她。「你這樣滔滔不絕的問我,要我怎麼回答你的問題?一個一個來好嗎?」
看著她,衛美朝深吸了一口氣。「你從哪裡聽到他要來台灣的?」
「我老闆那裡。」
「你老闆?」
「我最近才知道他們倆的交情好像還不錯。」
「他們倆?」衛美朝茫然的眨了眨眼,接下來卻恍然大悟的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你是說你現在的老闆和塞雷·柏認識,而且交情還不錯?」
「對。」
「老天!」她難以置信的輕呼出聲,身體因激動而微微地發抖著。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好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在作夢嗎?
「美晝,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她啞聲問。
「不是。」衛美晝搖頭。
「我在作夢嗎?」她又問,激動的淚水卻再也遏制不住的溢出眼眶,滑下臉龐。
「姊,你別這樣。」衛美晝深深歎息,走上前,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安撫著她。她就知道柿姊會有這種反應。
「美晝,你可不可以幫我一件事?」衛美朝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啞然的開口道。
「你想要我問我老闆,可不可以讓你見塞雷·柏一面對不對?我早知道你一定會這樣說。」她大姊的心思不用想也知道。
「可以嗎?」衛美朝眨著淚眼汪汪的雙瞳,乞求的看著她。
衛美晝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要求,她先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之後,才以一本正經的表情認真的盯著她,緩慢的道:「姊,在你心目中,你所喜歡的塞雷·柏應該是一個溫柔而親切的男人對不對?如果我告訴你,兩年前的意外已經徹底的改變了他的性格,現在的他不僅脾氣暴躁難以相處,甚至於還會以傷害他人為樂,這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她呆楞了一下,然後平靜的問:「這些也是你老闆告訴你的嗎?」
「對。」衛美晝老實的點頭道。
「老實說我不知道。」她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沉著的開口,「但是有一件事我卻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那就是不管他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他曾經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過我,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對他有所幫助,至少也要盡力幫他一次。」她臉上有著堅定不移的神情。
「我知道了。」衛美晝沉默的看了她一會兒,點頭道:「這個給你。」她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紙條遞給她。
「這是什麼?」衛美朝伸手接過,好奇的將手中的紙條攤開來看。
紙條上頭寫了一個地址。
「塞雷·柏到台灣來時要住的地方。」
衛美朝瞬間驚喜的抬起頭看她。「真的?」她衝口問。
衛美晝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地將當初老闆對她說的話轉述給她聽。
「兩年前的意外讓他差點半身不遂,這兩年來他一直很努力想讓自己的雙腿恢復行動力,但是即使他終於讓自己可以不再倚靠輪椅行動,卻無法再走出意外發生之前,他在伸展台上那種完美的步伐。他為此大受打擊,甚至於自暴自棄的放棄幾乎要痊癒的雙腿。他這回會到台灣來,完全是被我老闆騙來的。我老闆騙他說他的雙腿到台灣來醫治有望,所以他在半信半疑之下才答應來。」
「他的雙腳真的無法恢復到意外之前的樣子嗎?」衛美朝忍不住的插口問道。
「醫生說機會渺茫,因為當年他摔下馬背時,除了頭部和脊椎之外,他右腿的神經因劇烈的撞擊也受到了傷害,他能讓自己恢復行走的能力已算是奇跡了,要重回伸展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衛美晝搖頭道。這些當然也都是她老闆跟她說的。
衛美朝眉頭緊蹙了起來,沒再開口。
衛美晝看了她一眼後,繼續先前未說完的話。
「雖然所有醫生都說機會渺茫,但是身為好朋友,我老闆還是決定在他來台之間為他延請所有在台的權威醫生為他診治。所以他待在台灣治療的這段時間,他需要一個具有護士經驗的管家來照料他的生活。」她看了她一眼,「而我,幫你向我老闆攬下了這個工作。」
光彩在一瞬間點亮了衛美朝的臉龐。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睜大雙眼問。
「我幫你攬下了去做塞雷·柏管家的差事。」衛美晝緩慢的說,「當然,如果你不想要的話——」
"我想!我要去!謝謝你美晝,謝謝!」她激動的將手中的紙條捧到心口,緊緊的按壓著,暫緩的淚水再度激動的滑下她臉頰。
衛美晝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好了,我老闆說他會在下星期三抵達台灣,你只要在他到達的前一天將別墅弄乾淨,把冰箱塞滿東西就夠了,明天我再將別墅的鑰匙拿給你。」她頓了一下,「不過,姊,那你現在的工作怎麼辦?」
「我明天就遞出辭呈。」
「這麼突然,醫院會答應嗎?」
「醫院規定要離職必須在半個月前提出來,正好我還有十幾天的假期沒休,這樣算起來應該足夠才對。」
「我的意思是,他們願意放你走嗎?」
「不願意也不行,因為我心意已決。」
DREAMARKDREAMARKDREAMAR「二姊。」
走出姊姊的房間,前腳才回到自己的房前,身後卻突然傳來妹妹的聲音,衛美晝停下腳步,轉身對衛美夕微笑。
「你洗好啦?」
「你不是一向希望大姊能忘記那個塞雷·柏嗎?你幹麼還幫她接近那個男人?」她皺眉問。
「你都聽到了?」
她點頭。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幻滅是成長的開始?」衛美晝問。
衛美夕的眉頭在一瞬間皺得更緊了些。
「二姊,你明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難道你就不能直接明說嗎?」她忍不住的說。什麼叫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真不知道二姊到底想說什麼。
「與其讓大姊繼續這樣無怨無悔的單戀下去,你不覺得讓她的幻想破滅是唯一可以阻止她再這樣下去的方法嗎?」衛美晝說白了。
「所以你這樣做的目的其實是想讓大姊死心?」
「也許是死心,或者讓他們倆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結局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衛美晝緩慢的搖頭道,但是有件事卻是現在就可以知道的,那就是大姊的感情世界將不會再停滯不前,直到終老。」
「但是你剛剛不是說那男人的脾氣變得很暴躁,甚至於以傷害他人為樂嗎?大姊去當他的管家,難道你就不怕大姊受到傷害嗎?」
「我已經跟我老闆說過了,大姊每個星期至少都要有一天的假期,如果讓我們看見大姊身上有一點傷痕或瘀青,我們隨時都可以終止這份工作。」
「可是有些傷是在心裡看不見的。」
「那就要看大姊她自己是怎麼想的了,總之,沒有人可以強迫大姊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就對了。」
「可是……」
「別可是了,大姊她不是三歲小孩,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才對,你就別替她擔心了。還有,別在她面前亂說話,以免為她增加不必要的壓力。」
「關心一下也不行嗎?」衛美夕抱怨的低喃。
衛美晝笑了笑,轉了個話題。「對了,上回聽你說電視公司要你寫八點檔的連續劇,現在怎麼樣了?你決定要接嗎?」
「我已經接了。」
「已經開始寫了嗎?」
「還在收集資料。」
「如果需要幫忙,儘管開口沒關係。」她拍拍胸脯說。
「事實上我正需要你的幫忙,二姊。」
「喔?」
「二姊,我聽說你現在的老闆換女人如換衣服,你可不可以替我安排一下讓我認識他?」
「你想幹麼?」
衛美夕突然咧嘴一笑,「我想親身體驗一下被甩的滋味,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衛美晝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再也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