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火攻心的黑木理子不曾手軟,她眼含瘋狂,對著毫無反擊能力的人兒施予最殘酷的凌虐,幾乎是泯滅人性。
她又是拳打腳踢,又是潑冰塊,還看那一頭烏黑秀髮不順眼,剪刀一取,喀嚓地剪掉了一大撮,變成如同狗啃的醜髮型。
最後甚至取出鞭條,準備在雪嫩背上留下一條條交錯的可怖傷痕,讓男人一見就心生厭惡。
可誰也沒料到在危急之際,高橋恭介竟挺身而出,他俯身在何春風身上,替她接下痛麻的第一鞭。
「恭介,你想背叛我?」看到鮮血由劃破的布料滲出,目光一沉的黑木直人倏地起身。
「這不是背叛,而是替你留一條生路,她的男人是一頭惹不得的雄獅,我不想見你被他撕成碎片。」他知道馮天綱的可怕,在總務課裡,所有秘密都不是秘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長他人的氣焰,看來我養了一頭咬主的小狼。」他憤而拉起不再乖順的情人,狠狠地給他一耳光。
「你打他幹什麼?做錯事的人明明是你們。」她不還手,絕對不能還手,要看他們自食惡果。
何春風撫了撫別在內領的錄音筆,咬牙忍著不出手,其實她擁有不錯的身手,只是從小到大在馮家三兄弟過度保護下,她少有機會表現,而且也懶得表現。
所以這時候她故意表現柔弱,是想讓他們放下戒心,找機會把惡行公諸於世,藉由「守護天使」,全程錄下他們的一言一行,教人百口莫辯。
「怎麼,你捨不得他挨打呀!那由你代替他受罰如何?我會很輕很輕地告訴你什麼是懲罰。」他取出鋒利的刀片,輕鬆地削斷一根細發,以口輕吹。
「我……」他不會是要割她的肉吧!何春風瑟縮了下,心想要不要奪下他的刀片。
「用不著,我承受得起。」出人意料的,高橋恭介表現得像個男人,挺身相護在他眼裡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兒。
他這舉動激怒了有心放過他的黑木直人,原對年輕情人仍存有的愛意。「好!我給你一槍,看你還敢不敢逞英雄。」
「什麼?!」他連槍也有?何春風詫然。
突然一聲槍響,躲藏在外頭的馮家兄弟頓時心頭一驚,再顧不得其他,他們赤紅著眼撞開未鎖緊的門板,各自揮拳擊倒數名把風的保鏢。
沒有遲疑的快速奔向槍聲大作的地方,臉色凶狠得連駭人的惡鬼都害怕,沒人膽敢與他們為敵。
很快的,又有幾個壯漢被擺平,哀嚎聲不斷。
憤怒的雄獅是可怕的,尤其是為了深愛的女人,驚人的爆發力是旁人無法想像的,即使是龍潭虎穴也將被夷為平地,敵人無不葬身獅口。
逆光處,馮天綱看見背著他的黑木理子,他悄然的走近,倏地出手,扣住她的咽喉,使勁一壓。
「別逼我傷害你,把我的女人交出來……」咦!那是什麼?
面容錯愕的怔住,黑瞳瞠大,似不太能接受眼前的衝擊。
「二哥,找到春風了沒?這傢伙一直纏著我不放……」馮天維手刀一劈,佐籐恭二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啊!現在是什麼情形?我怎麼看糊塗了。」馮家老三用力揉眼再揉眼。
是光線太強,還是撞到頭了?為什麼他兩眼產生視差,好像……看到春風小妹坐在一個趴著的男人腰上,一手將他的頭往後扳,一手反折他一隻腳,像是女子摔角。
呵呵……肯定是看錯了,春風小妹懶得連熱出一身汗都不肯用手搧,怎會跟野蠻的運動扯上關係?
只是,她在招手了,還笑得……呃,不是眼花……
「你們來得真慢!要是早幾分鐘,我就不用這麼辛苦玩起人體翹翹板。」唉!手好酸,太久沒玩了,有些力不從心。
「這叫人體翹翹板?」看傻眼的馮天維為之瞠目,久久回不了神。
根本是神乎其技,她幾時偷學的?
「天綱,你給我的錄音筆功能真的很不錯,它一上市一定會造成轟動,是女性最好的守護者。」她試用的結果不負所望。
看著一蹦一跳,朝自己跑來的女人,馮天綱再三確認,眼神由陰鷙轉為冷厲,再微瞇地瞪著她腫成「面龜」的面頰,和參差不齊的頭髮。
他窒凝的心臟鬆開了,繃緊的臉部線條一條一條的放鬆。
但是……
「何春風,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大豬頭,誰准你真把自己變成豬頭,你還我一個清清爽爽、白白淨淨的女人,不然我先掐死你——」
熟悉的狂吼聲又起,教人倍感親切,笑得有些皮的何春風撫著發疼的臉一吐粉舌。
「唉!人家變醜了你就不喜歡了,男人果然都是喜新厭舊的混蛋,看到美女就撲過去,我真傷心吶!」她作勢拭淚。
「你在胡說什麼?還不給我滾過來!你那張豬頭臉再醜我也看得下去。」他心疼得要命,巴不得用最好的藥膏幫她消腫,她卻嘻皮笑臉惹他發火。
嘴一噘,她十分哀怨地垂眸一瞥。「明明懷裡還抱著一個女人,你要把我往哪擺呀!嗚、嗚……馮三哥,你家老二拋棄我,快替我揍他一拳。」
我揍他?別讓他把我揍成另一顆豬頭就不錯了!馮天維假裝在欣賞破洞的窗戶,無暇理會耳邊的「雜音」。
「什麼女人?!我哪有……」驀地一怔,馮天綱忽然瞧見幽幽抬頭看著他的黑木理子,當下臉一沉,鬆開箍制將她推得老遠,轉而拉何春風入懷。
「嘖!一點都不憐香惜玉,要是摔疼了人家……啊、啊、啊!別扯,你抓到我的傷處了……」天吶!真的好疼,她的眼淚快飆出來了。
傷處?他拉開她的衣袖一看,頓時臉色難看。「這是怎麼回事,誰傷了你?」
細白柔嫩的手臂滿是瘀腫掐痕,青一塊、紫一塊的,好不怵目驚心,可見下手之狠毒。
「還能有誰,你問心酸的喔!」她又沒有自虐傾向,朝自己東捏西掐。
馮天綱心疼地撫摸她不再美麗的黑髮,小心翼翼,像怕碰碎她似的輕觸破皮的唇角,憐惜萬分地輕擁她入懷,眼眶不覺酸澀了。
他的春風,他竟讓她受到這般惡劣的對待,他……他太不應該了!未能守住好好保護她的承諾,反而令她承受無妄的傷害。
那雙佈滿憐愛的瞳眸漸漸染上狂肆的厲色,倏地射向神色惶恐的黑木直人,以及表情木然的黑木理子,黑色漩渦轉成暴風。
「敢動我的春風,我饒不了你們!」
一說完,他攻向正要爬起的黑木直人,伴隨一聲悶哼,隱約傳來骨頭刺入肉裡的碎裂聲,接著幾道拳頭與皮肉的碰撞聲後,再也無力爬起的男人嘴角流著血,眼神驚恐。
在這前喬裝成女秘書的女保鏢掩護下,黑木理子企圖逃走,可尚未走到門邊便被馮天維擋下,不打女人的他朝她一比,指指她身後,將機會留給抓狂的二哥。
兩個女人都有武學底子,可一遇到為愛瘋狂的猛獅,遍體鱗傷雖不至於,但絕對不比何春風好過,豬頭又腫了兩顆。
「夠了,我對肉餅不感興趣,接下來日子有他們好受了。」
不想男友背上殺人罪名,何春風出聲承上他狂施重手,幾名人渣不值得他賠上一生,讓惡人受到制裁不必自己動手,自有其他途徑。
她走上前,握住沾滿血跡的大手,極輕、極溫柔地撫摸他揍到紅腫的指關節,放在嘴邊輕吹,模樣像極了溫順小女人。
但是看過她暴凌黑木直人的畫面,就知道她絕不柔弱,剛毅的內心住了一位嗜血魔女。
「你這張臉真醜。」馮天綱眼眶紅了,自責沒護她周全。
她淘氣地眨眨眼。「就曉得你會嫌棄我,男人都是好色之徒。」
幸好她本來就沒什麼美色,醜一點也差不到哪去,他見久了自然就會習慣,誰教他倒霉愛上她。
「走了,我送你去醫院。」那張臉至少得治療一個月才會恢復原來的樣子。
「等一下,先讓我跟他們說幾句告別話。」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有什麼好告別?全是人渣!」他啐了一口,怒意難平。
「因為我沒時間到他們靈堂前上香嘛!總要盡盡送行的義務。」不然他們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雙手合掌拜託,馮天綱哼了哼,別開臉不予理會,不過沉默就表示贊同,何春風自行下註釋。
「黑木先生,你曉得我手上這支是什麼嗎?它是錄音筆,也是你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守護天使』。」獨手可及卻捨近求遠,實為可惜。
「什麼?!」他驚呼,腫脹的嘴巴讓俊美面孔變得猙獰可怖。
「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剛才使用了它,所以方纔那些對話和畫面全世界都能藉由衛星連續收到,你大概會得罪不少人吧!」她搖著頭,獻上憐憫。
「……」他瞠大眼,面色灰白。
「至於你嘛!黑木小姐,我沒什麼好說的,你自己好自為之,下次別隨便搶別人的男人,不是每個女人都有我這種度量,要是被毀容也是你咎由自取。」
講完,她也放輕鬆了,懶人性格又發作了。
「背我,我走不動了。」好累喔!她應該可以睡上三天三夜。
馮天綱瞪了她一眼,認命地蹲下身,背起快令他嚇破膽的小負荷。
在他們走後不久,好幾輛閃著紅燈的警車駛近,盡責的人民保姆帶走了不成人形的黑木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