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憊的將馬交給店小二去照料,走進店裡點了幾盤小萊及一壺燒酒,獨自酌欽了起來。他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覺得有些悲涼,飄泊了大半輩子,也還是光棍一個。
或許不該這麼說,他也曾經有個「美女」老婆陪伴他闖蕩了九年,可惜他無福消受,只能看卻不能動。
突然,隔壁桌傳來的交談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聽說了嗎?東村那個樵夫老陳,在鳳棲山上看到一個仙女。」
「鳳棲山不是一座深山嗎?老陳怎麼會去那兒?」
「深山才有好木頭呀!」
「老陳說那仙女美得很,比他見過的娘兒們還美上好幾十倍,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就像鳳凰的羽毛般漂亮呢!」
張勁記得日月也喜歡淡紫色的衣服,而且也的確是美若天仙,但他不應該會在這兒呀!這兒離雷風堡又不遠,日月既然要離開,就會離得遠遠的,免得被遠揚找到。
「那仙女冷冷的命令老陳離開,還說那裡不是他該去的地方,但老陳死也不肯成開,硬是纏著仙女,要她救他生病多年的妻子。」
「那後來呢?」「仙女終於答應了,問了老陳幾個問題之後,就在他衣服上用泥巴寫下了藥方。」
「結果呢?」
「結果真是神效呀!不到十天,老陳的老婆就已經能下床了。」
對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張勁恍然大悟。
誰也想不到,日月會住在離雷風堡這麼近的地方,而且還在鳥不生蛋的深山裡當「仙女」。
多虧了日月高超的醫術洩漏了行蹤,否則,他大概一輩子也找不到日月。
「真那麼厲害?我也上山找去。」
「沒用的,多少人上山去都找不到,還不如去找雷風堡的『瘋婆娘』比較快。」
「那娘兒們古里古怪的,算了吧!我可不想被整死。」
張勁笑了。這對冤家住得這麼近,名聲卻差了天南地北。
「小二,算帳。」該是時候去找「老婆」算帳了。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張勁終於爬到了鳳棲山的山頂,上頭果然有個小木屋,蓋得東倒西歪的,像是隨時會塌下來的樣子。張動搖了搖頭,心想,日月實在不適合做粗活。
咦?有火在燒水,可是人呢?怎麼不見蹤影?莫非躲了起來,拒絕見故人?
他自顧自的坐下,倒出水壺裡的熱草茶慢慢喝,緩一緩剛才因爬山而加促的氣息,順道看著四周,「還真高明。」近得可以望見像拳頭般大小的雷風堡。
不過日月也真癡情,用這樣痛苦的方式來思念心上人,像那個「瘋婆娘」一樣的自找罪受。
「奇怪,雷風堡的外牆怎麼愈來愈綠了?遠揚就算再窮,也該找人把籐蔓清一清吧?」張勁邊說邊豎起耳朵,但卻沒聽到半點動靜,於是,他故意請了清喉嚨,「不過也難怪她打理不了這些瑣碎的小事,誰教她身邊沒個有用的人幫忙。真是命苦喔!」張勁誇張的歎息,終於瞧見樹後有截白色布料在飄揚。
張勁暗自偷笑,又繼續說道:「不過就算遠楊有那個時間,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吧?蔣日月呀蔣日月,你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嗎?你把最心愛的遠揚給逼瘋了。」
那棵樹似乎狠狠地震動了一下,然後樹後隱藏的人兒倏地跳了出來,急急的朝張勁靠近,「張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日月柔白的衣料伴著烏黑的秀髮隨風飄揚,水盈盈的肌膚泛著沁涼的光澤,像是迷霧山風間的仙女。
「日月,你依然是那麼美,」張勁輕聲道,「也依舊那麼傻。」
日月在他面前站定,焦急的詢問,「遠揚真的瘋了嗎?」
張勁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你還真會躲,躲到這鳥不生蛋的深山來修行,害我為了找你,跑遍了大江南北,日夜難眠……」
日月再也受不了他的囉唆,抓住他的肩膀,嚴肅地問:「張大哥,遠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勁這才肯稍稍地回龐他,「她呀!簡直淒慘極了,一夕之間,從大財主變成了窮光蛋。」
日月的臉色慘白,身影搖搖晃晃的往後退,雙眼不自由主的望向遠方形小的雷風堡。
「遠揚呀遠揚!」他輕輕的歎息,難道他終究是做錯了嗎?「張大哥,你告訴我,遠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需日月開口,張勁本來就打算說的,但他突然決定不能這麼輕易地就放過日月,畢竟日月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可是大大地害苦了他。
「別急,我會告訴你的,先坐下,陪大哥我喝杯茶吧?」
日月勉強的笑了笑,強按下心中翻騰的情緒,坐了下來,「張大哥,請原諒小弟五年前的不告而別。」他接過張勁遞給他的杯子,心不在焉的慢慢啜飲著。
「哪裡、哪裡,我怎麼會怪罪你呢?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己才這麼做的。」他嘿嘿的假笑幾聲,「畢竟,你一個大男人連著數次被硬上,最後一次還是被自己最喜歡的女人給『強』走了,難怪你會羞得無地自容。」
日月的瞼陡然迸紅,「張大哥,你誤會了,我之所以會離開,並不是因為這件事。」
張勁暗暗一驚,難道是他猜錯了?「不只我這樣想,遠揚更為此後悔不已,每日每夜的責備自己……」
日月的臉色白了白,「難道遠揚是因為這樣才瘋的嗎?」
張勁聳聳肩,「我也不大清楚,難道你不知道你離開後,遠揚是怎麼過的嗎?」
日月搖了搖頭。
「你沒去打聽一下嗎?」張勁狐疑的道。
他又搖了搖頭,「既然要離開,就該斷得徹底。」
張勁搖頭歎息,指著遠處那巴掌大的雷風堡說道:「你這叫斷得徹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見日月難堪的低下頭去,他又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吧!」
張勁悠哉的喝了一口茶,才又繼續道:「你離開的第一天,遠揚就出了賞金找你,從一千兩銀一直飆到一萬兩,你成了全國身價最高的人,假冒的人當然很多,可沒一個是真的:沒過多久,她就絕望了,每天瘋瘋巔巔的,拿劍到處亂砍,可惜了雷風堡裡的那些花花草草,還有那些骨董桌椅。」他滿意的瞧見日月紫握著茶杯的手指泛白,「我看了很不忍心,畢竟咱們是『以身相許』的好兄弟,為兄的本來就該照顧你的妻子,所以我就……向她求婚。」
日月全身一震,茶杯「砰」的一聲落地,燙手的熱茶濺了一地,「是……是嗎?如果是張大哥的話,那是……遠揚的福氣,我……我祝福……」
「可惜被她拒絕了。」張勁平靜的又喝了一口茶。「不過,沒多久之後,遠揚也成親了。」
「是嗎?」他的眼光幽幽遠遠地看著雷風堡的方向,眼裡卻沒有雷風堡。
「她還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呢!」張勁故意不提孩子的父親是誰。
「是嗎?」日月悠長的歎息一聲,飽含無奈與心酸,「那她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如果幸福的話,她會瘋嗎?」張勁哀聲歎氣,「她所嫁非人呀!遠揚已經夠瘋了,她所嫁的那個男人比她更瘋,不僅把家產散盡給江南九大城的乞丐,而且自己的孩子出生時,他還遠在漠北射大雁,就連孩子滿月也沒趕回來。遠揚真是命苦,唉!」
日月的臉色發白,多少心疼盡皆流露在臉上。
「不過這也難怪,哪個男人愛撿別人穿過的破鞋呢?所以遠揚也只能認命了,」看著日月的臉痛苦的扭曲著,他明白自己的話已經成功地引起日月強烈的罪惡感,「雖然我們是好兄弟,但我卻摸不清你的想法;如果你要歸隱山林、遠離紅塵,為什麼不能帶著遠揚一起來呢?」
日月沉默了好半晌,就在張勁要放棄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遠揚不屬於寧靜的山林,她喜歡熱鬧。」
「是喔!。張勁諷刺的哼了一聲,」你還真瞭解她。那你該下山去看看她有多愛熱鬧,山下那些人又有多『喜愛』她。「
「什麼意思?」日月察覺到他話中暗藏玄機。
「算了,當我沒說,她瘋都瘋了,反正現在說這些都沒用,普天之下,也沒人救得了她,你就忘了她,繼續在這裡當個悠閒的『仙女』好了。」
張勁由眼角他睨著日月,他就不信日月還有那閒情逸致留下來當「仙女」。
「我要下山去醫治她。」
日月的反應果然不出他所料,張勁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不再考慮一下嗎?可別到時候連你也瘋了。」
日月抬頭看向遠方,一臉深思的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未嘗不好。」
雷風堡真的沒落了。
以前人口眾多,僕婢如雲、人聲鼎沸,現在只剩五個人,且鼎沸的也不再是人聲,而是鳥聲跟蟲鳴。
現在在雷風堡裡,最多的不是人,而是各個院落的花草,像被加了超級肥料似的迅速增長,到處都是怒放的花草,還有在蔓延城牆上的籐蔓。
外表看起來,雷風堡像是一座久無人居的空城,但豎耳傾聽,還是聽得到有人在講話——「娘,爬高一點……左邊一些……對,就是那裡。」一個女娃兒的頭抬得高高的,看著大樹上的遠揚正試圖去構樹枝間的鳥巢,把手上的小雛鳥放回去。
「哎呀!」身穿綠色女裝的遠揚慘叫一聲,因為母鳥憤怒的飛過來啄她的手指,啄得她痛死了。「混帳王八蛋!你再咬我,當心我讓你們一家『窩毀鳥亡』!」她憤怒的威脅著,好不容易把小雛鳥放回去,但那該死的母鳥還是緊追著她不放,氣得她揮手就要打了過去……
「娘,不要打死它,它只是想保護它的寶貝而已。」可愛的女娃兒急急地哀求。
遠揚不甘心地寫道:「哼!死丫頭,你就只顧著鳥,有沒有想過你娘被它咬得很痛?」她忿忿不平的下了樹,可那隻母鳥一直撲過來咬她,氣得她怒火再度上升。「我要宰了你這只死鳥煮湯……」
「娘,小心!」女娃兒高聲尖叫。
但來不及了,「啊!」的一聲,遠揚整個人從樹上掉了下來,「鳴鳳,快閃!」她掉下去沒關係,但底下的鳴鳳被她壓到可就慘了,「叫你快閃,你沒聽到嗎?」她試圖伸手勾住樹枝,但構不住。
「鳴鳳?」她尖叫,心神俱裂。
鳴鳳被嚇傻了,根本沒辦法動,眼看遠揚就要壓死她……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紫色的身影掠過天空,飛快的接住遠揚,飄然落地。
遠楊尚不及看清救她們母女的人是誰,就從那人的懷裡跳下地,跑向還呆立在原地的鳴鳳,「鳴鳳,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受傷?」她抓著鳴鳳,左看右瞧,擔心她是不是傷到了哪裡。
「娘……好……好可怕……」鳴鳳抱著遠揚大哭起來。
遠揚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別怕、別怕,這不是沒事了嗎?我們兩個都好好的。」遠揚抬頭望去,那只囂張的母鳥還在那裡大聲喧嘩,「可惡,都是你這只死鳥害的,我要你們『家破鳥亡』!」遠揚推開鳴鳳,就想要爬上樹。
「娘,不要呀!」鳴鳳替鳥兒求情。
但遠揚還在氣頭上,對鳴鳳的話置若罔聞,「別阻止我,它敢惹本大爺,就要有相當的覺悟。」
突然,有個不小的力量拉住她的衣服,遠場低下頭一瞧,一個穿紫衣、戴黑紗斗笠的姑娘拉住她,她不耐煩地抬腳踢了踢,「放開,不然我……」
紫衣?
遠揚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她心愛的日月就愛穿紫色的衣服,莫非……
她馬上跳下樹,伸手就要掀開紫衣姑娘的斗笠,「讓我看你的真面目。」
但紫衣姑娘身形矯捷的閃了開來。遠揚突然腳一扭,一個不小心往前一栽,「救命呀!」她叫得可大聲了。
紫衣姑娘馬上上前扶住她下墜的身形;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乘機撕開紫衣姑娘的斗篷,果然,一張艷美的臉龐展現在眼前「日月,你終於回來了。」遠揚大聲歡呼,撲上前去,給了日月一個大大的擁抱,抱得日月重心不穩,往前倒在她身上。
「小心!」他硬是捲起兩臂不想壓到她。
可是已經躺在地上的遠楊根本就不管這麼多,硬是把他牢牢地抱住,「我好想你喔!」
日月放棄了,放開雙手,任憑她緊緊的擁抱。「唉!」一聲無奈的長歎從他的口中逸出。
「日月、日月,我的日月!」遠揚連聲叫喚著。思念了五年,終於盼得他回來了;他還是如以往一般的美、一般的動人,遠揚忍不住激動的情緒,噘起嘴唇就要親他。
「你於什麼?」日月一驚,伸手推拒,把她的頭按到地上,「五年不見,你還是那麼的色膽包天。」他冷冷的斥責。
但她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反而笑開了嘴,「我實在忍不住嘛!強等了你五年,你終於回來了。」
這番話聽得他心裡酸酸的,他掙開她的擁抱站了起來,「不管如何,你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
她根本沒聽過去,高興的跟著跳起來,「日月,這次你可別想走了,我不會讓你走的,鳴風也不會。」她拉住他的手,雀躍的宣佈。
他淡漠的眼掃向身旁好奇的瞧著他倆的鳴鳳,「這孩子叫鳴鳳?」
「是啊!這名字不錯吧?我想了好幾天才想出來的,你喜不喜歡?」
她能生出這麼標緻的女兒可不容易呢!再加上又取了個這麼美麗的名字,日月一定會很滿意的。
但他卻只是靜靜的說:「這名字不錯。那你呢?你過得好嗎?」
他的反應竟然這麼冷淡,讓遠揚不禁有點失望,「你不誇我生了個好女兒嗎?」
他奇怪的看著她,但仍是順了她的意,說道:「你的確是生了個好女兒。」
「你是怎麼回事,不高興我有孩子嗎?」她嘟起嘴,生氣了。
「我很高興。」但他的口氣卻一點也不像在高興。
實在想不出地不高興的原因,只好把鳴鳳拉來,「鳴鳳,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叫二娘呀!」
鳴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親親熱熱的叫:「二娘。」
日月的臉色白了白,「你的身體還好吧,遠揚?」他的眼神看起來擔心極了。
她倒是覺得日月奇怪極了,「你怎麼老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女兒在叫你呢!」知道自己做了爹,他怎麼不笑?怎麼不喜極而泣呢?
日月歎了一口氣,「遠揚,不管要花多少時間,我一定會醫好你的。」
遠揚疑惑的指著自己,「我?我有什麼毛病?我好得很哪!」不好的話,還能當大夫醫人嗎?她倒覺得有病的是日月,不然就是……
但日月顯然沒聽過去,他拉住她的手,極富感情的說:「不管要花多少代價,我都會把你治好的。相信我,遠揚。」
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麼,遠揚的眼珠子算計似的左右亂轉,「在我病好之前,你會不會離開我?」
他搖頭,「不會。」
萬歲!她在心裡歡呼千萬遍,「你保證?」
「我保證;」日月肯定的道。
她笑得更開心了,「那我一輩子都不放你離開了,你要有所覺悟,我親愛的日月!」她伸手又要抱他,但他一閃,讓她抱了個空,不過,她也不以為意,笑笑的轉身,「我說日月啊,你到底以為我生的是什麼病呀?」
日月瞧著她,不忍心說出來。
倒是鳴鳳開口了,「我知道娘得了什麼病。」
遠揚頗不以為然的看著鳴鳳,「哦?你說說看。」
「大家都說娘同爹一樣,都瘋傻了。」鳴鳳天真的說道。
遠揚馬上輕輕一個響栗打在鳴鳳的頭上,「不要隨便聽信謠言。」
但她一點都不生氣,反而笑嘻嘻的,好像很開心似的。
看得日月的臉色更沉重,心中的疑慮又更證實了一分,「遠揚?」
「什麼事?」遠揚立即轉移注意力,丟下鳴鳳迎了過去。為了日月,要她死都可以。
「你安心吧!我會陪住你,直到你痊癒為止。」
她笑得更開心了,「好,我這次就相信你。」她已經打定生意,一輩子都不「痊癒」了。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笑臉,多年未見,她出落得更美了,尤其是穿上女裝後。他的心裡不由得苦澀了起來,「遠揚,你果然還是適合穿女裝。」
她馬上尷尬的收了笑臉,「是嗎?我倒是覺得挺彆扭的。不過沒辦法,衣服都拿去洗了,我只好將就一點,穿這套徐嬤嬤的女裝。」她超級不喜歡這身衣服的,既老氣又不方便!
「娘最怕了,衣服髒了都不洗。」鳴鳳吃吃的笑了起來,「所以每次都被徐嬤嬤念。」
「死丫頭,你專門洩我的底呀!」遠揚伸手要打,就看鳴鳳笑著逃跑了。
「堡主、小姐,你們在哪兒?吃飯了。」圓形拱門下出現一個男人的身影。
日月認得這人,他不就是忠心耿耿的阿順嗎?歲月在阿順的臉上留下了五年的痕跡,即使正值壯年,他的頭髮卻花白了不少,好似受了什麼磨難似的。
「喂!阿順,你快來看看,是誰回來了?」遠揚興奮的叫著。
阿順在原地站定,眼睛突然睜大,臉上的狂喜迅速地擴散,然後,他拼了命地跑了過來,嘴裡欣喜的呼喊,「二夫人,我終於盼到你回來了。」
日月驚駭的倒退三步。「二夫人?」
阿順欣喜的眼中有淚光閃爍,「你終於回來拯救我們大家了。」
一個念頭閃過日月的腦海——莫非這瘋病真會傳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