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乃風今天會出現,怎麼?你也迷上玉小姐了?」毛昀玉調侃。星期四這個沒有特別約定的「聚會」,固定出席的人向來只有他和林威凌,姚尚泰和韓俞松則是插花性質,至於童乃風,從開始到現在,也才出席過三次,尤其又是連續兩個星期出席,也難怪毛昀玉會調侃他了。
童乃風爾雅一笑,坦然的點頭。「對啊,玉路的琴藝的確會讓人著迷。」
「意思是,你和威凌一樣,只是迷上玉小姐的琴藝嘍?」毛昀玉嗤之以鼻,」點也不相信。
「威凌,」童乃風對毛昀玉的「見解」不予置評,直接轉向林威凌,「我想麻煩你幫我一個忙。」
正端著酒杯淺酌的林威凌抬眼從杯緣望著童乃風,一會兒之後才放下酒杯。
「什麼事?」
「調查一個人。」他將王右峰的照片交給他。
「他是誰?」其它三人圍了過來,看著照片上的人。
「長得還不賴,不過瞧他表情陰險,眼神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韓俞松直言評論。
「唷,韓神算鐵口直斷了。」姚尚泰喳呼著。
「什麼時候要結果?」林威凌問。
「愈快愈好。」
「我知道了。」他點頭,將照片收起來。
「你調查那個男人做什麼?」毛昀玉疑問。
「他是一個瘋狂的愛慕者、跟蹤狂。」童乃風說。
「哈哈,我就知道乃風、妹妹。有一天一定會出櫃。」姚尚泰哈哈大笑。
「他跟蹤你?有沒有對你怎樣?」韓俞松等著聽驚爆八卦。
「我有說他跟蹤的是我嗎?」童乃風失笑,對於好友的想像力實在佩服極了。
「是玉路?」林威凌突然問。
「咦?是玉小姐嗎?」其它三人也驚訝的問。
童乃風點頭。「是玉路,不過威凌,你怎麼會知道?」
「我看見你送她過來。」林威凌簡單的解釋。
「嘎?原來你已經和玉小姐暗通款曲……」姚尚泰話還沒說完,一個爆栗便打在他頭上。
「別胡說。」童乃風輕斥,不過打姚尚泰的人不是他,是毛昀玉。
「乃風,你覺得那個男人危險嗎?」毛昀玉終於收斂戲謔的態度。
「非常危險。」王右峰給他的感覺是瘋狂,而瘋狂的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是無法預測的,所以是加倍的危險。
「所以以後玉小姐都由你接送?」毛昀玉挑眉。
「俱樂部這邊的話,是的,我是預計如此,畢竟未來『亞伯』還要仰賴玉路的琴藝,她閃失不得,反正我也只是順路接送她。」童乃風解釋。
「就只因為她是商品?」
商品?他微蹙眉。「不對,玉路不是商品,她是合作對像……」說到合作對象。「昀玉,樂團那邊聯絡得怎樣?」
「他們答應考慮,請我們先把需要的樂器列成清單傳給他們,他們會安排。」
「好,明天我會把清單傳真到公司給你。」
之後,演奏開始,他們沒有再談話,直到琴聲方休,童乃風便離開,四人才相視一笑。
「你們相信乃風的說詞嗎?」毛昀王笑問。
「相信……」嗤笑一聲,「才怪!」
什麼「未來『亞伯』還要仰賴玉路的琴藝,她閃失不得,反正我也只是順路接送她」,分明就是喜歡上人家了還狡辯!
他們早在得知他和王小姐「犯沖」的時候,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沒想到乃風的春天也到了,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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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腳還好吧?」童乃風扶著玉路走進電梯,前往地下停車場。
「還好,有點疼,不過還在我能忍受的範圍裡。」她剛剛在後台不小心扭傷了腳,不嚴重,不過疼個兩天是必然的,「你朋友還在俱樂部裡,你就這樣離開好嗎?」靠著他的攙扶,她轉移自身的重心,「其實我可以跟乾爹說一聲,他會派保鏢送我回去的。」雖然她很不想麻煩李伯伯,可是讓童乃風這麼費心,她也過意不去。
「乾爹?」聽到這個「敏感」的稱謂,他突然想到之前毛昀玉說的傳言,「是俱樂部的李老闆嗎?」
「是啊!」她點頭,欣怡的父親因為疼寵欣怡,連帶對女兒的好朋友也一塊疼愛進去,收她當乾女兒,給她多方的照顧。
原來是真的!
心裡有一股情緒開始發酵,讓他非常不舒服。
所謂的「乾爹」是什麼他清楚得很,那是被包養的女人對年紀老到可以做她們父親、甚至祖父的金主常見的稱呼!
「我接送你會給你帶來麻煩嗎?」他有點冷漠的問。
「你說反了吧,應該是給你帶來麻煩才對。」玉路古怪的望他一眼,「你……怎麼了?」
「沒事。」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童乃風扶著她走出電梯,讓她在樓梯間擺設的休憩椅上坐下。「我的車停在B區,你在這裡等我,我過去把車子開過來。」
說完,不等工路有所回應,他便跨步轉身離開。
握緊拳頭,踏著重重的步伐,該死的,他心裡不爽極了,對於她的自甘墮落痛心,更該死的是,他竟然吃那個臭老頭的醋,恨不得揍那個老不修一拳!
坐進車子裡,他閉眼趴在方向盤上。
太快了!
他從來不知道感情是這麼可怕的東西,令人陷落得快,威力又驚人!老天,他體內隱藏的暴力因子,自從遇到玉路之後,全數清醒過來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車子劇烈震動了一下,駕駛座的車窗玻璃裂開。
童乃風一驚,抬起頭來,看見站在車旁的王右峰,高舉著鐵棍就要敲第二下。
他當機立斷,用力踢開門,撞倒了王右峰,然後下車衝上前一腳踢開他手上的鐵棍。
「你真是陰魂不散,王右峰!」童乃風冷聲道。
「玉路是我的。」王右峰爬起來,瞥了一眼距離有點遠的鐵棍,決定放棄它。
「玉路不屬於任何人,只屬於她自己。」童乃風徐徐的說,這句話,同時也進了自己的腦子裡。
他忍不住搖頭笑了笑。是啊,玉路只屬於她自己,他憑什麼去評斷她的所作所為?是他自己喜歡上她,她根本毋需對他的感情負責!
「她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王右峰執拗的說。
「如果不呢?」他輕笑。
「如果不……」王右峰喃喃自語,「我得不到,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童乃風眼一瞇,王右峰執拗得太過頭,已經變成一種病態了,玉路說得沒錯,他是瘋了,而且瘋得不輕!
他的家人呢?
「她是我的,我那麼愛她,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我會完成她所有的心願。」
「你知道她的心願嗎?」肯定不知道,否則他早就消失不見了,因為這就是玉路的心願。
「當然,玉路想死。」王右峰笑了。
童乃風心下一凜,玉路想死?!
不,不可能!一定是王右峰誤解了什麼,姑且不論玉路想死是不是真的,王右峰當真卻是事實!他說他會完成玉路所有的心願,也就是說,他會殺了她!
不想與他周旋,童乃風飛快的上車,發動車子急馳而去。
「玉路——」王右峰在後頭瘋狂大喊。
在出入口前緊急煞車,童乃風衝下車,玉路已經等在那裡,看來一臉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我聽見……」她看見損毀的車窗玻璃,「怎麼回事?是王右峰?」她剛剛好像聽見王右峰的聲音。
「上車。」童乃風攙扶著她上車,飛快駛離停車場,途中還打電話給林威凌,簡單說明事情經過,要林威凌報警處理。
「對不起,連累你……」聽他的電話內容,玉路也瞭解是怎麼回事了。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也是受害者。」童乃風打斷她的道歉,「現在你有什麼打算?你應該也很清楚,繼續躲避下去不是解決之道。」
「我知道,可是……我又能怎麼辦?我不是沒報過警,可是沒有用啊!他舌燦蓮花,連受理的警察都反過來勸我,要我別鬧事,你說我還能怎樣?」
「他的家人呢?」
「我只聽他提過他的母親。」
「住在哪?」
「我不知道。」
童乃風沉吟。「沒關係,我會派人去調查清楚,這件事由我來處理。」
玉路望著他,心中有感激,有感動,也有歉疚。
「不用覺得對不起,也不用太感激我,是我自己決定要幫你,你不必覺得欠了我什麼。」
「不管如何還是謝謝你,我們素昧平生,你卻這麼幫我,我真的很感激,謝謝你。」
素昧平生啊……童乃風笑了笑,原來對她來說,他們還是素昧平生的兩個人啊!
嘖!兩人認知的落差還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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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裝潢與庭院造景預計要四個月才能完工,玉路原本是打算暫時住在三樓,因為王右峰還不知道這個地方,她可以安心待在這裡,可是她卻忽略了一點,施工中的吵、雜、髒、亂,不是她所能忍受的。
所以,不過是施工後的第三個小時,她就逃命似的逃離新居。
可是……她能到哪裡去呢?
過去她的生活非常單純,沒有任何休閒娛樂,除了星期四晚上在俱樂部演奏之外,她所有的時間不是耗在音樂教室,就是用在進修上面,如今突然有了四個月左右的空閒時間,這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這突然多出來的空閒而又不會平白浪費時間。
不其然的,她想到了童乃風。
那天,他說他會處理王右峰的事,要她不要擔心,可是這三天來,他沒有傳來任何消息。王右峰找不到她,不知道會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她可以打電話給他,可是……要說什麼呢?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在催促他趕快把事情解決,而不是在為他擔心、想知道他好不好?
對了!之前他們提的合作案!她可以假裝要問這件事,找到他之後,就知道他好不好了啊。
決定之後,她尋了一家咖啡廳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打開包包找到那天童乃風給她的名片,再掏出手機撥了名片上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她向秘書小姐說明來電目的之後,聽了一會兒轉接音樂,電話重新接通,童乃風迷人的嗓音響起,說話語調溫文,一如他給人的印象——斯文有禮。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好,他沒事……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跳竟然稍稍加快了速度,一時之間忘了要回話。
「玉路?玉路?還在嗎?」秘書說是玉路來電,他餵了幾聲之後,卻沒有聽見回話,怎麼沒聲音?
「哦,我在。」玉路回過神來,趕緊出聲。
「我以為電話斷線了。」童乃風挑眉,見原本正在低聲討論事情的四位好友同時抬頭望向他,他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她會打電話給他,他挺意外的。
「沒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驚覺自己說了什麼話,她紅了臉,急忙補救,「不,我打電話是想問……」你好不好……不,不對,她該問什麼?腦袋裡一片空白。對了,背景音樂!「我是想問問背景音樂的事,你們決定了嗎?」
她的第一句話他聽得很清楚,當然也聽出她慌亂羞怯的掩飾,他微微一笑,眼神變得溫柔。
「我很好,除了有點忙,你知道的,臘燭兩頭燒。」他溫柔的說。
「喔。」玉路幾乎要將臉埋進咖啡杯裡了。「那就好……」
「你呢?這幾天好不好?」無視其它四人興味盎然的表情,童乃風對著話筒溫言軟語的關心詢問。
「我很好,只是很無聊,成天無所事事,覺得浪費生命。」她歎氣。
「那好,我們也正想找你談談背景音樂的事,既然你有空,我們就約個時間見面,你願意到亞伯來一趟嗎?或者你想另外找個地方談?」
玉路看了看亞伯資訊的地址,離這裡並不遠。「可以,我現在就過去,待會兒見。」
「咦?我的意……」童乃風有些錯愕,正想解釋,她已經收線了。真是的,還是一樣耐性不足。
無奈的看著電話,他本來的意思是想另外約個時間,沒想到她竟然現在就要過來……或許,他可以想成她是迫不及待想要見他?
「聽你談話的內容,玉路已經答應了嗎?」正在會議桌前做財務簡報的姚尚泰偏頭瞅著他。
「她說現在要過來談。」童乃風無奈的笑,搖搖頭放下話筒。
「現在?」毛昀玉挑眉,臉色不善,不,應該說表情非常平靜,只是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朋友多年的幾人都很瞭解,「乃風,我記得你是要我跟她談吧?你認為我現在或待會兒,甚至今天一整天,有空嗎?」
「不是我跟她約今天的,是她自己說完就掛電話的。」之前他的確是決定由昀玉和她談音樂的事,不過那是之前,現在他打算自己和她談了,只是……他要怎麼說才不會引起四位好友的公開審問?
嗯,這是一個艱深的難題。
「昀玉,其實也沒關係啦!」韓俞松拍拍毛昀玉的肩,笑得頗有深意,標準的笑面虎一隻,「今天的事交給乃風負責就成了,你去和王小姐洽談吧。他是亞伯的總經理,沒道理只享權力,把大把的精力全用去當搬家工人,偶爾也該讓他擔擔總經理這個職務的責任與義務,你們說是吧?」
「沒錯。」姚尚泰和韓俞松同聲一氣,連一向冷冰冰、從來不參與他們鬧場起哄的林威凌也點頭贊同。
「不行,各位。」童乃風溫文一笑,「昀玉,我無法替代你今天的工作,你們知道的,我斯文和氣的性情,在鎂光燈前是維持不了一秒鐘的,到時候我非常有可能會砸了所有相機和攝影機。如果你們對於得罪今天出席的媒體和合作廠商已有、心理準備,那我就無話可說。」童乃風微笑搖頭。他們知道,他不是唬人的。
「那就由你自己接待玉小姐。」毛昀玉瞪他。他們的確不想冒這個險,亞伯是他們勞心勞力經營起來的,可不能讓這可惡的傢伙毀了。
「好啊!」得來全不費工夫。
可惜,他高興得太早,也回答得太急切了一點。
「等等,不對喔!」韓俞松斜睨著他。
「沒錯,不對勁!」毛昀玉附和。
「有古怪!」姚尚泰斷言。
「嗯。」林威凌淡漠的點頭同意他們的論點。
童乃風臉色微變。「有什麼不對?」
「你之前明明不想接這份工作的!」
「哦,沒錯啊。」童乃風頓了頓。
「那為什麼現在要接了?」
「看你們忙得天昏地暗,我很不好意思,所以想幫你們分擔一下,其實我也是很不願意的。」童乃風極力辯解。
「既然你不願意,也不用勉強,我去就行了。」林威凌突然開口。
「你去?」童乃風微愣。如果說他是因為厭惡鎂光燈,而鮮少公開露面;林威凌就是厭惡與人交際而從不公開露面,如今他卻主動要負責接待玉路?
「唷唷!威凌該不會春心動了吧。」毛昀玉似笑非笑的調侃。
林威凌沒承認,也沒否認,他根本沒吭聲,只是沉默的望著童乃風。
「乃風,威凌在等你的答案呢。」
「不用了,威凌,你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我去就行了。」
「你確定?」林威凌問。
「當然,誠如俞松說的,我偶爾也該擔擔總經理的責任。」表面上一派斯文的微笑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裡正七上八下。
林威凌點頭。「那就交給你了。」看了毛昀玉一眼。
「沒問題。」毛昀玉笑。
接著林威凌、韓俞松以及姚尚泰便起身離開,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OK,乃風,既然沒問題,這件事就交給你負責。」毛昀玉笑得很開心,之前只是懷疑,如今終於證實,童乃風的春天確實來臨了。「等一下我會吩咐秘書把樂譜和合約,以及樂團的合約送到你的辦公室,你和王小姐討論一下,如果玉小姐沒有什麼問題,就請她這幾天練練曲子、玩玩我們的遊戲,揣摩一下遊戲裡的意境。還有,既然曲子是你寫的,如果你『試聽』後覺得沒問題,就可以簽約了。接下來就麻煩你們,搭乘下星期三的飛機飛到波士頓和樂團會合,準備錄音。」
「等一下,我和她……到波士頓?」
「呵呵,不用太感謝我。你們兩個飛過去,總比整個樂團的人飛過來省多了,而且那邊的錄音設備比較優,我也已經都安排好了。怎麼?你提出換樂團的要求時不是也這樣說過嗎?」
「我知道,只不過……就只有我們兩個嗎?」和她單獨相處,實在不怎麼妥當,他擔心自己會把持不住。而且這樣來回一趟,少說也要一兩個禮拜的時間,如果錄音不順利,時間會拖得更長……
「要不然你覺得我們四個誰有時間可以陪你去?」毛昀玉斜睨著他,不在意的聳聳肩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們當然不會勉強你去,反正我們都很習慣了,威凌可以接手,他一定很樂意和玉小姐單獨相處。」
「不用了,我沒有不願意。」如果他還有點理智的話,他應該要馬上應允,可惜,他不想讓其它男人和玉路獨處。
此時正好內線電話響起,毛昀玉伸手接起來,一會兒之後,他笑著放下話筒。
「乃風,玉小姐已抵達大廳接待櫃檯。」他抬手看了看時間,「反正離中午休息時間也沒多久,等一下你就直接帶著資料和王小姐一起用餐,順便討論討論。來,這裡有兩張免費招待券,是我朋友新開的餐廳,你們去捧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