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絡背對著自己的纖弱肩膀因為抽泣而不住的上下顫動,他頭一次感到手足無措的窘境,一時之間竟只是呆愣愣的僵坐在椅上,舉到半空的手則不知道該放下好呢?還是該不顧一切的將她擁在懷中安慰著……
而一直不見韓仲謀否認的趙絡,越想是越心傷,開始喃喃自言自語起來,"還說什麼彼此照顧,什麼你會保護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原來都是騙人的,你根本就巴不得我趕快走,免得我在這裡礙你的眼。"
趙絡越說越覺自己言之有理,淚水更有如潰堤似的嘩啦啦湧出眼眶,淋濕衣襟。
不行,他再也無法忍下去了!
明知道自己這一個衝動,將會讓兩個人的關係複雜化,可韓仲謀就是無法再壓抑自己心中莫名的情棒,更不願意她這樣誤解他的情感。
蒼天見證,他真的喜歡她呀。
趙絡哪會知道韓仲謀心中的百轉千回.逕自結論道:"你不用覺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趕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至於你買下我的贖金,我會想辦法還你的。"她擦了擦淚霍地站起往外走,不去瞧他,是怕自己會不捨。
可惡,平時就已經夠瞧不清楚了,沒想到今天因為淚水的遮掩,更讓趙絡幾乎寸步難行,每跨出一步都無法確定是否為正確的'出走'方向,索性也不管了,提起腳便胡亂的往前衝。
而這樣的結果,不用想,也只有"撞",跟"摔"。
"痛——"眼花花的趙絡撞翻小木幾,接看又撞上牆壁,跌坐在地上,創下同時間撞到東西的紀錄。而這次的瘀青則不只是留在腳上,還大剌剌的印在白皙的額頭上。
"絡兒?!"韓仲謀連忙衝上前,關切的察看她的傷勢,"有沒有撞疼了?"天,這麼大塊的瘀青,怎麼可能不疼呢?
"不要你假惺惺,就算疼死也不干你的事。'趙絡揮開他碰觸著自己額頭的手,委屈道:"既然你不喜歡碰我,幹麼要勉強自己裝出這副好人的模樣?"淚水大顆大顆的滑下,不只是因為心痛,還有身體上的痛楚。
"唉……"韓仲謀長歎了聲,不顧她的抗拒,強硬的將她樓進懷中,低頭俯視她,"我服輸了。"
接觸到他溫柔的眸子,趙絡怔愣了下,旋即撇開臉,悶悶的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輸不輸的,我又沒有要你認輸,更不想贏你什麼東西。"她只是想要他喜歡她,一如她喜歡他一樣,可她知道這根本就是奢望。
"你沒要我認輸,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讓你贏。絡兒,該氣消了吧?"韓仲謀點了下她的鼻尖,突然發現她哭泣後的雙眸更加清亮,水灩灩的,讓他有股想要沉溺其中的衝動。
"我沒有生氣,生氣的是你。"明明就是他先將她推開的,怎麼現在反而像是她在鬧脾氣似的?
"好好好,你說什麼都是,是我不好,讓你受到委屈。這樣好了隨便你怎麼罰我我都甘之如飴不感有一句怨言好嗎"韓仲謀輕柔的捧起趙絡的臉蛋兒,低嘎的聲音充滿濃濃的情意讓她的心猛地撞了一下。
"我、你…"他突然的轉變讓趙絡一時之間無法會意過來只能愣愣地鎖住他的黑眸期盼時間能停留在這一刻。
"既然你不罰我,那我就自己罰自己嘍。"韓仲謀唇角微牽,話聲方歇,灼熱的唇瓣已經牢牢的緘住她,汲取那份屬於她的芳香。
等著趙絡驚愕得微啟雙唇時,他的舌則毫不猶豫的順勢滑入她的小口中,找到她柔軟的舌尖。引領她與自己糾纏在一起,肆意的掠奪她的純真與甜美。
這……這是什麼?為什麼他在舔她後?而且……還把舌頭伸進去她的口裡……
趙絡的腦袋彷彿有幾千匹馬在奔騰,又亂又慌,韓仲謀的舉止超出她的理解範圍,在她的印象中,從來沒有哪本書教過這樣的東西,更不要說她曾經看過有人這麼做過。
難道這是一種懲罰?可是……為什麼她覺得自己被他碰得很舒服?而且全身酥酥麻麻的,好似吸了迷香似的,彷彿漂浮在雲端,又彷彿仁立在水面,每一根神經似乎都敏銳起來,脫離肉體的局限,感受到每一分細膩的觸感,但同時卻又癱軟無力,好像就要神遊太虛,被快樂給淹沒……
趙絡本能的緊攀著他,身子往他偎去,嚶嚀一聲,霎時嬌軟無力的癱在他的懷中。
"我、我怎麼了?"她眨著彷彿蒙上一層迷霧般的矇矓大眼問,神情慵懶而嫵媚,是種讓男人寵愛過的神情。
韓仲謀微微的抬起頭,寵溺的俯視著懷中的人兒,柔聲道:"可愛的絡兒,你剛剛在處罰我呀。"他的手輕柔的在她發上撫摸,像是在觸摸珍寶似的小心呵護。
"懲罰、這是懲罰?"趙絡困惑的眨眨眼,隨即擔憂的瞪圓眼,"那、那你是不是覺得很痛苦?"既然是懲罰,滋味一定不好受呀。
韓仲謀輕笑出聲,目光膠著在她那粉嫩的桃腮上,不捨得移開,"你呢?你感覺痛苦嗎?"
"我?"趙絡輕咬著下唇,認真的想了下,堅定的道:"一點也不會,反而……反而……"她嬌羞的垂下鬥,不好意思的把話說完。
"反而如何?"韓仲謀鼓勵的問。
趙絡抿唇搖頭,直覺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很丟人。
"你很討厭?"他故意朝反方向問。
果然,趙絡馬上抬起頭來否認、急切的解釋"不,當然不是嘍,不只不討厭,而且還很喜歡呢。"
啊,糟糕,怎麼不小心說出來了?這下一定會被他笑。趙絡話一說完,又連忙低頭隱藏自己羞紅的雙頰上。
韓仲謀輕緩勾起她的下巴,讓她得以直視自己的瞳眸,正色道:"小絡兒,不用害羞,這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趙絡似乎有點瞭解他的意思,怯怯的問:"那你呢?是否因為不喜歡我,所以才認為這是一種懲罰?"所以,他一定跟她的感覺不同,是痛苦不適?
"不,就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所以才說這是一種懲罰——甜蜜的懲罰呵。"如果她知道他現在是忍著怎樣的的烈慾火,才能忍住不繼續佔有她的話,就會瞭解這個吻為什麼會是一種懲罰了。
"仲謀?"趙絡不敢置信的杏眼微瞠,遲疑的問:"你、你說你喜歡我?"天,這該不會是她撞到頭後幻想出來的吧?
韓仲謀含笑點頭,將她整個人包圍在結實的雙臂中,輕歎,"天知道我不該耽誤你的,可卻無法克制自己對你的情感,絡兒,我愛你。
他愛她?他愛她比喜歡還多?趙絡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霎時淚水又開始在臉上奔流,染濕他胸前的衣衫。
"絡兒?"真該死,他怎麼又讓她哭了呢?
"你騙我,你要是愛我的話,怎麼會不喜歡我碰你,更不會忍心趕我走了。"她聲音含糊的指控。
還在記仇?韓仲謀搖搖頭,彎起唇,"我永遠都不可能趕你走,還有,以後你只能碰我,不許這樣對待其它人,知道嗎?"他現在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個大醋桶。
"我早說過我只對你這樣的嘛,那你還罵我。"趙絡餘氣未消,哀怨委屈的控訴。
"是我不好,那……你再懲罰我一遍好了。"
"你——"
趙絡的聲音倏地消失在韓仲謀的口中,兩片唇瓣已然難分難解的膠著在一起。而這一次,她決定要好好的"懲罰"他,直到她滿意為止。
☆☆☆
自從他們互表心跡之後,趙絡更加不避諱的鎮日賴在韓仲謀的身上,每一找到機會便鑽進他的懷中,尤其是當他在看書時,她更是喜歡坐在他懷前,跟他一起研究數理世界的種種神秘。
而越跟趙絡相處,韓仲謀就越發現她蘊含的豐富學識與涵養,每每讓他驚愕不已,也更讓他沉迷於發現她不為他所知的另一面。
她永遠不會讓他感到枯燥乏味。
而今天他的新發現則是——她竟然是個看近不看遠,瞧不清楚前方的大花眼?!
難怪她總是要瞇著眼瞧,才能看清楚走向她的他;也難怪她第一次見到他時,便將他的臉捧在眼前端詳,只因為如此她才能瞧個仔細、看個清楚?
這麼說,她那些大大小小的瘀青,也是因為看不清楚而撞出來的"戰績"嘍?難怪她會說已經習慣了……
可是,為什麼她不跟他說這件事呢?莫非,這其中還有他所不知道的隱情?
韓仲謀輕皺起眉頭,腦海中滿是細細的推敲與審思,不過在憶起她要離開時,竟會因看不清楚方向而撞上牆壁,卻又不禁忍俊不住的揚起唇瓣,心頭湧上無限的濃稠蜜意。
她是如此的天真直率,純潔而毫不矯情,絕對不可能騙他的。
紛雜的思緒在腦中轉了千百轉,得到結論之後,韓仲謀便將這些繁雜拋在腦後,不打算繼續探究下去。
低頭望著擺在桌上的折子,他已經荒廢正事許久,久到連耶律齊都甚感不悅,百般催促,"命令"他必須明日進宮覲見,否則……
折子上並沒有說明否則如何,不過,他知道這已經是耶律齊動怒的徵兆。
唉,即便他與一國之君私交甚篤,可伴君如伴虎,他很明白這份情誼不會是絕對的,難保哪天他們會因為觀點不同而產生衝突,屆時……他眉頭深鎖起來,以前他獨自一人時,絕不會在乎這些生死之事,可現在多了個趙絡他不得不審慎思考未來的每一步,以免拖累她。
"仲謀。"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身後突然響起,隨即是早已習慣的攬頸而抱。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連我喊你好幾聲都沒聽到?"
趙絡邊說邊將身子鑽進韓仲謀的懷中,硬是分了前方的椅子空間坐下。
"絡兒,這麼晚了還不睡?"他寵溺的笑笑,順手將她圈在結實的手臂中。
"人家睡不著,心想,與其在床上翻來覆去,還不如起身到這裡找找有沒有什麼書可以看的,沒想到你也還沒睡,剛好可以陪我做伴。"趙絡提起他的衣袖,在手指間把玩的繞著圈圈。
"傻丫頭,夜色這麼黑,等會又摔倒怎麼辦?"韓仲謀假意輕斥。
"不會啦,我早已經把這裡的路給摸透了,就算看不清楚也不會再摔倒。"趙絡沒有遲疑便接口道。
"你為什麼看不清楚?"她的態度讓他更加堅定她不是不說,只是覺得他"應該"知道。
趙絡噘起唇,"我也不知道,不過冬兒總是說我老是窩在書齋裡看書,才會把眼睛都搞壞了。"她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完全沒想到自己說溜了嘴。
"冬兒?她是誰?"看來,他還不夠瞭解她。
"呃,她、她是以前一位很照顧我的大姐姐,不過,我跟她失散很久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樣,是不是跟我一樣快樂呢?"
這就是她今晚失眠的原因,只因她想到失散的冬兒,整顆心始終無法安定下來總覺得她好像正在受苦似的。
放心吧,說不定她正跟你一樣在想著同一件事呢。"韓仲謀安慰的撫摸她技散的長髮,那有如瀑布般長瀉而下的烏黑秀髮,讓此時的她顯得更加的嬌小而誘人。
"是啊,真希望她可以跟我一樣找到一個我愛他,而他也愛我的好對象。"趙絡輕歎一聲,仰起頭與他的視線交纏在一起。
夜晚的寂靜讓窗外的風聲顯得更加的狂嘯,呼呼的拍打著窗欞與門扉,但卻絲毫無法干擾屋內相互凝視的兩人。
趙絡纖細的身軀緊貼在韓仲謀的身上,引誘著他體內每一,分敏感的渴望,這樣的忍耐已經太多、太久了,而今晚,一切似乎都再也不受控制,他迫切的想要接觸到她的每一寸肌膚,感受她溫熱的體溫,證明她是屬於他的。
"仲謀,你不舒服嗎?"趙絡突然擔憂的瞅著他問,他突然急促的呼吸與潮紅的肌膚讓她掛心。
"如果我說是呢?"韓仲謀忍著壓倒她的慾望,聲音低沉而瘠痘。
他尊重她,即使他已經想要她想到幾乎瘋狂的地步,但只要她稍稍的遲疑一下,他就絕對不會繼續下去。
"那、那我去請大夫來。"趙絡著急的摸摸他的額頭,心慌的就想站起身子往外走。
"不用了,你就是我的大夫。"他拉住她,一把將她住床邊抱去。這是設置在書房內廳之中的小寢室,平時當作小意之用。
"我?"他異常的舉止讓她感到怪異,卻又無法解釋那股緩緩自心底升起的興奮與期盼。
不消片刻,她已經被安安穩穩的放置在床上,而身子上方,則是他碩長的身軀,更以深情款款的眼神俯視著她。
"絡兒,我愛你。"他低喃道。
"我也愛你呀。"不對呀,他的眼睛怎麼直發亮,好像有把火在眸底燒似的,熱切而狂烈。"仲謀,你、你不是不舒服嗎躺下來的應該是你呀。"怎麼反倒是她這個沒病沒痛的人在休息呢?不過,她是不是也被傳染了呀,怎麼身子也跟著熱得難受起來?
"我是不舒服,不過那是因為我得了內傷。"他揚揚唇道。
"內傷哪可不得了,我一定要去找大夫來瞧瞧不可。"趙絡趕緊半坐起身,攏攏長髮道。
"不用了,你只要告訴我一句話,我的病就會痊癒。"韓仲謀彎起唇角,將額頭觸上了她的額頭道。
"什、什麼話?"趙絡只覺自己的臉頓時燒紅起來,難道她也被他傳染不適嗎?"仲、仲謀,我、我覺得胸口悶得很,心臟好像要蹦出來一樣的卜通卜通的跳著。"她按著心口,困惑的說。
韓仲謀臉上的笑意逐漸擴大,耐心的道:"我也有同樣的症狀,不過,那是因為我想要絡兒,所以才會生這種病,可不知道絡兒是為什麼而心跳?為什麼而胸悶?"
"你、你說你的病是因為想要我?"趙絡更不解了,"可是……從你買下我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屬於你了呀。"
韓仲謀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專注而嚴肅的說:"那是不夠的,你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每一分思緒,我全都要呀。我的小絡兒,告訴我,你願意將自己交給我嗎?"
雖然仍不是十分瞭解他的含意,可直覺讓趙絡不由自主的輕輕頷首,只要可以讓他開心,她都會千百個願意。
"你不怕?"他知道她並不清楚他的要求為何,遂柔聲的問。
趙絡堅定的搖搖頭,臉上綻放出一抹美麗的笑,"有你在我身邊,我何懼之有呢?"
"絡兒……"韓仲謀唱歎了聲,感動的將她擁人懷中,濕熱的唇瓣早已經迫不及待的覆住她的,將自己的濃濃情意全借由雙舌的交纏傳入她的心中。
這次的"懲罰"跟以往的完全不同,他擁著她的手臂比平常更強硬,吻著她的唇瓣比平常更熱切,她只覺得全身彷彿被一道道的熱浪給席捲而過,身不由己的發出切切的低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