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嬌滴滴的新娘子都不可避免的被灌了威士忌,就不難知道他們在喜宴被圍剿得多慘烈了。
還記得婚宴之前,有先見之明的韓光磊計劃秘密安排一支強悍的擋酒部隊,以求婚宴上能全身而退,當時,她還嘲笑他太多心。
「有長輩在,大家不敢造次的。」
「但願如此。」他不放心,堅持要保留這支精英部隊。
直到婚宴上,她親眼目睹擋酒部隊一個個敗陣下來,甚至還有人無恥的的陣前叛變投入敵營,她驚覺苗頭不對,情況已經失控,他們陷入孤立無援的窘境。
這些根本是吃定了韓光磊的傲氣,不斷拿她這個酒國遜咖當作威脅,偏偏自從休息室的小插曲後,這位新郎官就處於全面備戰狀態,只要有男賓客多看她兩眼,多跟她閒聊幾句,他二話不說馬上佔有欲十足的擋在人家面前,自樹敵人。
結果就是不斷的被陷害喝酒,喝自己的,也幫忙喝她的,以一夫當關的姿勢全部擋下。
問題是,這些賓客的壞心眼比起他的傲氣,更是多上一千倍不止。逼酒還不夠,還威脅新人玩一些難登大雅之堂的可怕遊戲,嚇得商海晴幾乎招架不住,好幾次都想要當場落跑。
好不容易忍辱負重的熬到送客,她不放心的看了韓光磊一眼,「你還好吧?喝了那麼多酒,臉紅得像關公。」她揚手踫觸他的臉。
他卻突然抓住她的手,靜默的凝望著她。
藏在他眸底的情緒異樣濃烈,讓她不由自主的心頭一顫,掙扎著把手及時抽回。
她是怎麼了?被他的目光鎖定一下就整個人慌亂不安,她不該這麼容易受他影響的。
「你,你醉了。」她低下頭,掩飾兩頰的紅潮,順便將兩人之間的異樣情愫一併紛飾太平。
「沒有醉,實際上我喝的酒,頂多是你看到的一半。」他怎麼可能醉?他是韓光磊欸,頂多是微醺而已。他直挺挺的站著,宛若一尊門神。
「一半?」
「我叫阿哲用威士忌酒瓶先偷天換日裝了兩瓶烏龍茶,要不是那傢伙後來不濟事,我本來可以一路平安喝烏龍茶的。」跩跩的口吻。
商海晴大鬆一口氣,沒醉就好,她真怕待會得負責把他扛回家,那就悲慘了。
他低頭瞅了她一眼,強悍的表示,「你放心,這些人還沒消失前,我不會就這樣倒下的。」
她挑眉,咦?怎麼這席話聽起來,不單有醉意,還有醋意?
偷睨了他一眼,她臉上的紅潮又一發不可收拾了。
當了一整天的新娘,商海晴現在最期待的就是趕快送客,趕快「下班」,看著賓客一個個的離開,她簡直開心得想要大聲歡呼。
忽地,韓光磊湊近她,親暱低語,「新娘子,雖然我跟你一樣都很想早早收工下班,但是,你的表情也太明顯了。」
淘氣的給了個故作驚嚇的表情,「唔,被發現了!」她旋即笑了起來。
「該罰!」他用手指彈彈她的鼻,懲罰她的頑皮。
隨著賓客人數迅速的減少,正當兩人以為今天的一切都將圓滿落幕時,以韓光翰這擋酒部隊頭號叛徒為首的眾人,竟不知道從哪裡又弄出來一杯威士忌橫在兩人面前。
「酒不是已經喝光了嗎?」商海晴不安的問。
「嘿嘿,喝光了還可以再買啊!便利商店到處有。」韓光翰得意揚揚的說。
這對新人此刻的模樣就像是一對情侶在路上遇到一堆小混混,不堪威脅又無法抗拒,只能不安的拚命退後,直到被逼進角落。
「韓光翰,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小的我代表各位堂兄弟來請示一聲,是要現在上喝了這杯酒,大家開開心心回家睡家去,還是留著待會繼續鬧洞房?」
鬧洞房?喔,不……千萬,千萬不要,光是剛剛那些花樣百出的小把戲,就已經嚇得她頭皮發麻了,她不敢想像接下來還會有什麼光怪陸離的折磨。
又是共吃湯圓,又是拿著雞蛋在胯下遊走,還要激情舌吻一百八十秒,如果在公開的喜宴上都可以這樣惡整新人了,誰知道關起房門後,這些人還會怎樣的變本加厲?說不定會把他們兩人都扒個精光。
「我喝,喝完了通通給我滾!」韓光磊不想再被整了。
再者,就算他真要跟商海晴親熱,那也是他們私底下的事情,憑什麼要他們在大家的吆喝聲下表演?
「不行!」韓光翰賊兮兮的挪開酒杯,「這杯不是磊哥的,是嫂子的。」
韓光磊不是不知道她對酒精的容忍度有多低,「她酒量不好,不能喝。」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等著待會鬧洞房嘍!」作勢就要離開。
「等等!」商海晴趕忙阻止,內心陷入一陣掙扎,「我喝就是了。」卑躬屈膝的模樣,只差沒補上一句——大爺,饒命。
為了爭取最後的尊嚴與寧靜,她不讓韓光磊阻止她,硬著頭皮吞下這一杯燒辣辣的純威士忌,不到一秒鐘,她整個人果然就開始旋轉了。
「海晴!」他伸手一攬,趕緊把她護在懷裡,免得她摔倒。
「沒事,我沒事,待會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她靠在他懷裡低喃,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
婚宴送客在新娘被撂倒後,直接宣佈到此為止。
韓光磊當然不會傻得以為大家會善心大發的放新人一馬,於是趁著大伙忙著收拾善後,他摸進休息室。
商海晴撐著失衡暈眩的腦袋,滿臉酡紅的癱在貴妃椅上,力子娟則在一旁看顧著她。
蹲下身,韓光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龐,她微微睜開眼睛,「我們可以走了嗎?房卡呢?在你那裡嗎?」
為了體貼新人,避免舟車勞頓,韓母特地在宴客的華爾道夫飯店訂了間總統套房,打算讓新婚夫妻好好度過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長輩的期待,不言可喻。
「今晚不住飯店,我們得溜回家去。」
根據可靠消息,樓上的總統套房已經遭到埋伏,等渾然不知的兩人一踏進去,鐵定會被徹底殲滅。目前各方人馬已經紛紛在總統套房部署,聚集,眼下正是逃生路徑防守最薄弱的時候,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拉起暈頭轉向的商海晴,將她摟在懷裡,兩個微醺的可憐男女在力子娟的協助下,腳步蹣跚的躲避眾人的耳目,驚險萬分的跳上出租車,頭也不回的直奔韓光磊的住處。
這一路,她始終偎在他懷裡,任他領著她搭上電梯,回到位於十二樓的家。
好幾次,韓光磊低頭看向懷裡的她,她全然信任的依靠,誘使一股無以名狀的滿足感填滿他的胸臆。
她是他的妻子了,從今天開始。
結婚的感覺很奇妙,好像意味著漂泊的彼此從今而後都有了歸屬。
若是在今天之前有人這樣告訴他,韓光磊絕對會嗤之以鼻,然而,此時此刻,懷裡的小女人確實給了他這樣的感覺。
啄了她光亮的額頭一記,只見商海晴睜不開眼睛,抹開笑容作回應。
進了屋子,脫了鞋,兩人踉踉蹌蹌的走向臥室,韓光磊才鬆開環在她腰際的手,商海晴果然馬上倒向大床,完全的癱平。
「要不要喝點水?」
「好,謝謝。」她像貓咪似的發出細微回應。
脫去外套,扯下領帶,解開幾枚襯衫扣子,韓光磊捲著袖子走向廚房。
喝了杯水解了喝,他又重新倒了杯溫開水,然後回到房間。
商海晴還算清醒,不至於醉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雖然她腦袋暈得厲害,可屋子裡的任何動靜,她還是捕捉得到。
身側的床鋪突然深陷,接著,韓光磊的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撐起她。
她微張小嘴,慢慢的啜飲溫開水,沖淡口中濃烈的威士忌。
感覺已經足夠,她輕輕推開水杯,韓光磊便把杯子往床頭櫃一擱,跟著她一起躺向大床。
結婚,真不是人幹的事,這種苦差事一次就夠叫人畢生難忘了,他想不透,怎麼有人還願意結第二次,第三次……
「你的人緣一定很不好。」她咕噥著揶揄。
「為什麼?」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一整個晚上都沒有人對你伸出援手,連你的那些堂弟都幫著外人灌你酒,你說,你的人緣會好到哪裡去?」因為他,害她無端遭受牽連,商海晴伸出一指,抗議意味濃厚的戳戳他結實僨起的上臂。
還抱怨呢,早在簽約那一刻就上賊船了,現在抱怨會不會太晚了?真是個小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