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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綁俏王爺 第四章 作者:靈涓
    「你叫什麼名字?」

    穆禎瑞忍耐著用蘇想伊打的冰冷井水梳洗,再吃過蘇想伊煮的燒焦白稀飯後,用他婆娑的淚眼,要求蘇想伊幫忙搬張籐椅到小園子去,讓他曬曬太陽,以暖和他冰冷的身體。

    他瞇著因太舒服而睜不大開的雙眸,用不知道是欲睡而迷濛,或是不知該怎麼問所以模糊的口吻發問。

    穆禎瑞凝望小園裡的花樹,微微瞇起了眼,感受迎面拂來的暖風。

    小院其實不算太小,除了時花藝草外,尚有幾株桂樹,不是開花的時節,桂樹自然未曾飄香;唯望向桂葉時,卻能遙憶起不知名的夜裡,空氣裡傳來一抹冷香,甜蜜而清雅,令人不由得淡淡笑開。

    「名字,這個重要嗎?」蹲在一旁百般無聊地撥弄小花小草的蘇想伊,聽見穆禎瑞的問題後,直覺地反問道。

    蘇想伊只要想到自己名字的由來,就有點頭皮發麻,而且那理由還讓他不敢抗議,以免被他琴棋書畫樣樣不通的娘,改成更可怕的名字。

    「我叫禎瑞。禎祥的禎,是吉祥的意思,典出詩經周頌維清篇,所謂『迄用有成,維周之禎。』

    兩端則是一種信物,說文解字中說:『瑞,以玉為信也。』不過瑞字亦代表著吉祥的徵兆。」沒理會蘇想伊的反問,穆禎瑞逕自答起自身名字的由來,亦思及為他取名的母后。

    一般來說,為皇子命名的都是皇上,由眾大臣提出意思吉祥的字眼,以供皇上選擇;但是母后生他時,父皇和母后感情不睦,連帶的他命名一事,父皇也懶得管,最後年輕氣盛又個性衝動的母后,便為他選了「瑞」這個字,希望體弱的他能平安長大。

    「你姓什麼?」蘇想伊很是好奇的問,一下子典山詩經,一下子又是說文解字的,感覺上他的名字還真是偉大。

    「你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才跟你說。」穆禎瑞甜甜地笑著,微瞇的眼裡閃爍著銳利光華。

    「我叫蘇想伊,我娘姓蘇,我沒見過爹,所以我也跟著姓蘇;想伊這兩個字就不像你的名字有很多典故,只是我家那個沒什麼學問的娘,照我那從未謀面的爹的姓而取的。我娘說叫想伊,就是想我那姓伊的爹的意思;我姐姐叫蘇想雲,理所當然她的老子就姓雲,我家五個小孩,沒有一個同老爸的……這就是我名字的由來,很無聊吧!」

    蘇想伊一口氣將他們家怪異的取名法講完,還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為自個兒娘親的沒學問感到羞慚。

    「不會啊!很好聽。」穆禎瑞淺笑著,由衷稱讚。

    「想伊」就是想他爹的意思,不是很美、很真的情感嗎?比起他們家講究字義、排序等等取出來的名字有趣多了。

    「哪裡好聽了,我們沒跟娘抗議,還不是一方面慶幸我爹既不姓錢、不姓史,一方面怕我娘一改,不是叫想金、想銀的,就成了想財、想勢……」蘇想伊嘴碎地抱怨著。他只要想到娘親的取名法,便會自動地打起寒顫。

    他是絕對、絕對不要叫想金、想銀或想財的,多難聽啊!

    「兼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穆禎瑞還是笑得甜蜜可人,低低吟出平常人耳熟能詳的詩句。

    「那是什麼意思?」蘇想伊是知道伊人是什麼意思,可是其它的就不行了。

    「詩經秦風裡有首叫『兼葭』的詩,這是詩裡的句子,大致上是說一個人在尋找他的心上人。」想了一下,穆禎瑞沒有多作解釋,只是一味悠悠地笑著說道。

    「妳還沒告訴我你姓什麼?」蘇想伊卻很孩子氣地打斷他的細想,嚷著要知道他的姓氏。

    「我和皇上同姓。」穆禎瑞俏皮地回答,不想直接說出自己的姓氏。

    「原來你跟皇上同姓啊,好巧喔!」蘇想並點點頭,突然對穆禎瑞的姓氏感到佩服。

    他倒完完全全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穆為國姓,並不多見,而天下姓穆卻不是皇親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是啊是啊。」穆禎瑞配合地點著頭,唇角掛的笑似乎有些奸詐,卻仍不見他心存罪惡感。

    「那你將來打算做什麼?」

    蘇想伊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穆禎瑞頓時愣住。

    「什麼?」

    穆禎瑞一點也不明白蘇想伊在問什麼。

    打算做什麼?他一輩子都是嫪王,一個有錢有勢,每天混吃等死的皇親國威,他還需要想要做什麼嗎?活到今天,他又何嘗想過未來該做什麼?他哪來的自由可供著想!

    「將來啊!你不當孿童後,總有想做的事吧?你也總不能每天待在這裡無所事事的,我表弟的夫君應該不會介意我們借用這裡,可是每天待在這兒不工作的話,也會沒錢買食物吃的;何況我出來時沒跟家裡說一聲,也不知道家裡的人會不會找我。」

    蘇想伊站起身,伸個大大的懶腰,話聲卻很了不起地沒有中斷處,令人覺得他果然有做龜公的本錢,能天花亂墜地說畫成夜。

    「做事啊……」穆禎瑞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除了出身不准許他多想未來之事外,他過度贏羸弱的身體,也讓他除了努力活下去外,再不多想其它,因為想了也沒用啊!

    想做什麼啊?像他這種又不會挑水、更不能砍柴,抓雞會被雞啄、抓魚還可能溺死,全身上下除了臉蛋生得還算可以外,一無是處的人,是不是只能做孿童了?

    是啊!他都已經二十有四了,除了鬍子不曾長過半分外,連嗓音都末完全蛻變為低沉的男音,至今依然是偏高的音調。

    如果他是個平常人,有平常人的身體,就不會動不動就到陰間走一趟,和陰司們下棋、喝茶、聊天的。

    他會想做什麼?是和哥哥弟弟們一般,在朝堂、沙場土爭戰;還是會和眼前的少年一般,練就一身無人能及的力氣?

    他會想做什麼呢?

    想著想著,穆禎瑞還噙著淺薄的笑靨,將瞇得細渺的眼很乾脆地完全閉起。

    「你還沒回答我呢!」

    久久等不到響應的蘇想伊,沒耐性地提醒穆禎瑞,才張口結舌、很是詫異地發現——穆禎瑞又睡著了!

    「你睡著了嗎?」

    蘇想伊不信地問,卻只得到穆禎瑞迷糊的一笑。

    「不會吧!你昨天可是足足睡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耶!」蘇想伊不由得懷疑,此時真的是上午時分嗎?

    半躺在籐椅中的美人兒仍是笑著,睡得香香甜甜,大有天塌了會有高個兒頂著的天真單純。

    性子向來大剌剌的蘇想伊,在欲搖醒穆禎瑞前,即被他過度柔美的臉龐所懾,定定地望著穆禎瑞弧度完美的面容,薄薄彎起的唇角,和長長垂落的墨黑羽睫;定定地,他的眸光再不能動搖,連心也一樣。

    而他亦不知道,穆禎瑞淺淺的笑靨,是為了夢中的……想伊。

    ***

    「想伊,我不太舒服。」

    曬了一早上太陽的穆禎瑞,用緩慢的速度吃過午飯後,以他一貫的懶散趴在桌上,雙手捧著熱茶緩緩啜飲。

    穆禎瑞悠悠哉哉的表情,令人看不出他身體十分難受。

    沒什麼表情的臉,是在嫌棄茶水難喝,香氣不足外,更沒有該有的甘甜,喝起來像空有顏色的熱茶。

    算了,是他自己吵著想出宮,也是他自個兒不想回去的,就沒有資格嫌棄伙食難吃、茶水難喝,也就別妄想會有蟹黃配上等龍井這等茶點;更別提湯餃、翠玉蝦仁、九轉肥腸、咕咾肉、珍珠百花球、百花仙子、佛跳牆、金鑲玉飯、五福臨門、龍鳳呈祥、青雲映月、白玉明珠……

    唉!他真的真的沒有在抱怨,只是想一下罷了。

    「不舒服!?」正在收拾碗盤的蘇想伊,很是懷疑地挑起半邊眉。

    他不但整夜沒睡,還忙了半天替穆禎瑞張羅吃食,更按他的要求把籐椅搬到院中,供他曬暖身子,剛剛也才幫他泡了壺熱茶喝;若不是穆禎瑞美絕的臉令他說不出拒絕的話,他豈會做這麼多事?現下,怎麼他這個做事的人還好好的,閒閒沒事的穆禎瑞竟說他不舒服?

    「嗯。」穆禎瑞懶洋洋地輕逸出聲,代替點頭。

    「怎麼個不舒服法?」心內懷疑的蘇想伊,沒怎麼理會穆禎瑞的宣告,仍然在收拾桌上物。

    「不知道,我只覺得頭暈暈的,還有點冷。」久病應成良醫的穆禎瑞,卻因為懶惰和沒有需要,至今仍搞不清楚自己有什麼症狀時,代表什麼病發作了。

    「頭暈暈的?你大概是睡太久,睡到暈頭了。」

    不知道穆禎瑞身體情況的蘇想伊,沒怎麼在意地將收好的碗盤拿去廚房清洗,把穆禎瑞一個人丟在原處。

    「睡太久了嗎?我哪有睡很久。」

    穆禎瑞不太信服地喃喃自語,雖然茶水難喝,不過口很渴的他,還是添了杯新茶。

    「我昨晚不過睡了七八個時辰,剛剛也才睡了一個時辰,怎麼會算久;我在宮中時還睡過一天一夜的,頭也不覺得暈啊!」

    穆禎瑞嘟著嘴繼續念道,很是不滿蘇想伊說他睡太久,更不高興蘇想伊竟沒仔細聽他說話,他可是極少抱怨身體不舒服的呢!

    「算了。」突然察覺到自己對蘇想伊產生了撒嬌的情緒,穆禎瑞迅速打住暗流在心底的感覺,裝作不在意地將臉貼上木桌。

    光滑的木桌傳來冰冷又溫潤的感覺,令穆禎瑞微微驚嚇,又深覺舒服地賴著不想動。好奇怪!他明明覺得冷,為什麼又喜歡接觸冷冰的東西?好怪……

    雙眸一閉,他的視野裡只剩下一片紅顏色,茶杯、日光和木桌都不見了。唯有微風還吹拂著,唯有體內的悶熱還存在著,唯有蘇想伊秀氣的臉龐還浮現著。

    「想伊,呵呵呵……」也不知道是想到蘇想伊片刻後必然會有的手忙腳亂,還是憶起蘇想伊笨拙的笑容,將入夢境的穆禎瑞淺笑著道出這兩個字。

    原本應該柔美的笑容,不知為何居然予人一種可怕的感覺,像是有惡靈在計算什麼一般。

    ***

    蘇想雲曾不只一次暗暗發誓,如果再見到邱穎真,一定要將他大御八塊;就算不敢將他撕成八塊,也要狠踢兩腳。

    如果她連踢右丞相之子兩腳的膽量都沒有,最低限度也要在邱穎真吃喝的東西裡加料,用以洩恨。

    不過,也不知道她是作賊心虛,或是不想跟白花花的銀子過不去,總之,邱穎真上門了,而艷陽閣裡也看不見發狂的女人,更沒有八塊屍體,亦找不到該踢在邱穎真身上的兩腳,就更甭提一點「料」也沒有的熱茶、醇酒了。

    倒是有對母女笑得一個比一個燦爛,一個笑得眼睛已完全閉起來,一個笑得眼睛只剩一條縫,足夠盯著邱穎真一進門就賞下的金元寶看。

    「來到蘭州城沒到艷陽閣,怎麼算是到過蘭州城呢!」邱穎真一走進門,便說著好聽場的面話。

    他賞錢的動作,讓原本不知道該不該接待他的龜公,瞬間忘了他和蘇嬤嬤、蘇是雲間問的恩恩怨怨。

    當然啦,兩人看在十兩金元寶的份上,也是什麼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老實說,兩個人原本也都是腦袋一片空白,除了金子銀子外,什麼都入不了眼;管他來客是皇親國威、江洋大盜、欽命要犯、街邊乞丐、肥油員外,她們統統都笑得出來,也統統都接待。

    等到他們從銀子的光芒中回神,發現事情不太對勁時,蘇嬤嬤正在做她最愛做的事——數銀子,而蘇想雲則坐在床上,白玉般的身子僅著百蝶肚兜。

    蘇嬤嬤愣愣地從銀光閃閃中抬起頭來,呆呆地自語道:「是啊!他怎麼會想到艷陽閣來,難不成是看出什麼了嗎?」

    而蘇想雲也差不了多少,意識終於從金光迷亂中回神時,她不由自主地渾身一顫,脖子又開始疼痛。

    「邱大人,您怎麼突然想到要來我們這兒?」覺得事情不太對勁,於是蘇想雲不動聲色地淺笑問道,身子更柔若無骨的依偎在邱穎真身上,讓他享受一下美人在懷,心意紛亂的滋味。

    「怎麼,不高興有人送銀子上門?我可是出了二十兩金子要妳一夜,這個價碼該是難得一見吧!」邱穎真輕撫著蘇想雲柔柔的長髮,美人在懷他當然難以鎮定;事實上,他也不想鎮定!

    「當然不是,您要來,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現在全蘭州城都知道,您和縣太爺為了嫪王失蹤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的,還尋不到一絲消息,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蘇想雲很努力地將自己貼上邱穎真的寬闊胸懷,期望能讓邱穎真失去理性地多吐露一點消息。

    她和蘇嬤嬤整日為了蘇想伊的事坐立不安,蘇想伊卻沒有任何消息傳回;雖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但她們不免擔心艷陽閣的安危。誰知道哪天蘇想伊會突然失風被捕啊!

    「再怎麼樣也要稍事休憩,疲憊的馬兒是跑不了長途的。」邱穎真慵懶地答道,一雙色迷迷的手更襲上蘇想雲胸前的柔軟。

    「那,您知道該往什麼方向找尋了嗎?」

    蘇想雲急切地問,猛然抬頭的力道,使她的頭不偏不倚地狠撞上邱穎真的下巴,令兩人都大聲呼痛。

    痛到兩個人的思緒都瞬間空白,痛到除了蘇想雲希冀得到的答案瞬間消失外,她最最喜愛的銀子也瞬間消失。

    邱穎真沒有狠罵出口,僅以行動表明他的怒火——快速消失在艷陽閣中,賞錢,理所當然是沒有啦!

    蘇想雲則要笑不笑地坐在床上,她這次是可以理解自己為何被扔下,但是,呵呵呵……她平白賺了二十兩金子耶,真好!

    而原先怒氣沖沖的邱穎真,卻在走出艷陽閣的大門後,邊摸著自個兒發疼的下巴歎息,邊小聲地念道:「做人果真不能偷腥,心裡有人了,就好好守著,不然偷個腥還會遭天譴。不過,話說回來,艷陽閣這個名字好熟喔!好像在哪裡聽過,難道上次我來過嗎?」

    只是單純聽說艷陽閣有名妓就去光顧的邱穎真,撫著疼死人的下巴,繼續往邱家別業走去,當年的事,只剩蘇家人記得牢靠……

    ***

    穆禎瑞醒來時,人四平八穩地躺著,不過地點不太對,因為被窩裡不會讓他覺得冰冰涼涼的好舒服。在把原處睡暖了後,穆禎瑞使盡力氣翻了個身,轉到另一處冰冰涼涼的地方睡。

    嗯,好舒服!

    穆禎瑞甜甜蜜蜜,但不怎麼有力氣地彎起唇角,試著拉扯出微笑,卻失敗於濃濃的無力感。

    他好不容易睜開雙眼,卻沒看見應該存在的蘇想伊,倒是看到了四隻木桌腳,和一大片灰灰白白的地板。

    穆禎瑞轉了迷迷糊糊的思緒,實在分不清楚自己是睡倒在地上,或是昏倒在地上,畢竟兩種情況都太常發生,使他覺得昏倒和快速入夢幾乎沒什麼不同;而且雖然情況有些像昏倒,但地上冰冰的好舒服,他若在睡夢中自己爬到地上來睡,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算了。」無力多想的穆禎瑞努了努嘴,發出除了自己外,沒人聽得懂的聲音,眼眸又是一閉,打算沉入夢鄉。

    ***

    「你怎麼睡在地上!」

    穆禎瑞還沒快速入夢,一道拔尖的聲音又使他拉開眼簾,用薄如紙張的細縫望向發聲者。

    「床就在旁邊,你怎麼不睡!」蘇想伊高聲責難道,口吻雖是責備,卻有濃烈的關心。

    沒力氣——他動了動唇,試著說出這三個字,卻沒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

    適才到山下買菜的蘇想伊,才剛剛歸來,還來不及說出為晚歸道歉的話,就看見穆禎瑞呈大字形地趴在地上,絕世絢麗的臉龐上,露出不明所以的迷離微笑,口中還發出幾聲意味不明的呢喃。

    「我買了雞回來,等一下煮雞肉給你吃;還買了幾件衣服,讓你可以換著穿。」他語調裡滿昊洋洋得意。

    心中雖覺得怪,但蘇想伊心中滿溢著獻寶的得意,見著穆禎瑞絕美的面容,更笑得寵溺,哪管穆禎瑞睡在地上做什麼。

    幼時除了帶弟妹,還兼在廚房裡穿梭的蘇想伊,雖然仍然容易把稀飯燒焦,不過還是有幾道得意菜式,其中最得意的便是紅燒雞;這固然不是什麼大家名菜,但要煮得香軟美味,也並不容易。

    可是應該歡欣鼓舞的人,依然笑得莫名其妙,更沒有從地上爬起來的意思。

    「你怎麼了?你好歹也說句話啊,別嚇人了!」見狀,蘇想伊把菜扔在桌上,便衝往穆禎瑞身邊急切地問。

    快呈現昏迷狀的穆禎瑞,理所當然是沒有反應,繼續倒地不起。

    準備抱起穆禎瑞的蘇想伊,才一碰到穆禎瑞的手,再度驚叫出聲,連忙探向穆禎瑞看不出有發燒跡象的額頭。

    「你的身體好燙!」蘇想伊一把將穆禎瑞抱起,速速往床鋪上送。

    沒想到穆禎瑞下午時就說他頭暈不舒服,會是真的有問題;他若早知道,下午時就不會做穆禎瑞一個人趴在桌上睡,跑去山腳市集買東西。

    「不要。」穆禎瑞倒是很正確的發出清晰可辨的聲音,明白表示他不想躺上床。

    「什麼不要?」蘇想伊因為有聽沒有懂,還是繼續將被子往穆禎瑞身上拉。

    「抱,床不要。」穆禎瑞再度撒嬌道。

    穆禎瑞沒多細想,直覺地用最簡短的話表達他的期望;他難以睜開的翦水秋瞳,仍舊半閉半開,令人難在他濃密的睫毛中找尋他的視線。

    蘇想伊自然看不見,在穆禎瑞的眼瞳中滿滿地映著自己的面龐,有些迷濛,但又堅然不移。

    「抱床不要?我又沒要你抱床,你可以抱絹被啊!」無奈沒什麼腦筋的蘇想伊一點也聽不懂,還笑嘻嘻地說了些哄孩子的話。

    「床不要,要抱。」穆禎瑞虛弱又沒好氣地白了蘇想伊半眼,話依然說得極短。

    「什麼?」蘇想伊拉被子的動作停在半空中,用迷惑的眼望著穆禎瑞。不要床,要抱?他要抱什麼?

    「抱。」穆禎瑞懶洋洋的閉起眼,詞彙更只剩下一個字。

    「要、要我抱嗎?」蘇想伊難以置信地看著穆禎瑞,仔仔細細檢視他的神情,以便知道他的話是真或假。

    他看來跟他的年紀差不了多少,都已經是十五、六歲的人了,又不是喝奶、學步的娃兒,怎麼還要人抱著?

    雖說他的身形瘦小,要抱起來也不算費力,而且他的身子又輕又軟,還帶有香氣,抱著的感覺也不差,可是、可是,他就是覺得怪啊!

    「抱!」穆禎瑞有幾分動怒,語句亦更簡短。

    他都說了要抱,蘇想伊怎麼還不抱他?要知道從前他在京裡,欲一親芳澤的人,可是從他的宮門口,一直排到城門口那麼多耶!這傢伙怎麼不懂得把握吃豆腐的時機?要知道,以臉蛋來評斷,他可是一等一的嫩豆腐耶!

    若不是他全身癱軟無力,必會指著蘇想伊的鼻子罵他不識貨。

    「可是……」

    蘇想伊的可是還沒可是出個所以然來,又被穆禎瑞瞇細的眠不怎麼高興地睨了下。

    「好,抱就抱!」蘇想伊被美人一瞪就無招架之力,僅有認命的喃喃念著,也爬入被窩中,將穆禎瑞抱入懷中再拉上絹被。

    而癱軟在他懷裡的穆禎瑞幸福地微彎唇色,微微調整好姿勢後,又不知死活地入了夢中;他還是不太清楚,入睡和昏倒是有差別的。

    入睡時,大家都會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響擾人,但是見人昏倒的時候,就會有人大聲的尖叫了;入睡時有人尖叫是會被吵醒的,不過昏倒就……那他大概是睡著了吧,因為剛剛他睡著時,可是一點尖叫聲也沒聽到,靜悄悄的呢!

    「你醒醒啊!」見穆禎瑞雙眸緊閉,呼吸炙熱,蘇想伊用力搖著他還不忘用巨大的聲音欲吵醒穆禎瑞。

    只可惜一切都沒有用,穆禎瑞的呼吸依然急促、熱度仍舊驚人,原先還算正常的面色,也泛起不正常的紅潤,卻讓他的面容更加動人,讓人想咬一口……

    呃,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收起自己胡思亂想的心,蘇想伊將不省人事的可人兒放回床中,速速抓起他單薄不少的荷包,往山下藥材店跑。

    雖然穆禎瑞只是個小小的孿童,現在還失去了主子,沒權也沒勢,就算死了也沒人會管,但他就是不希望穆禎瑞死啊!

    重點是,千萬別死在他這兒,他不想被罵還得付奠儀,新真的衣服變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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