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抱她白皙又富有彈性的細緻身子,在她背上撫摸的大手就像在愛撫貓咪般溫柔。
今天的司拓特別溫柔,愛她愛得格外專注與投入,王昕不知道他的改變是為了什麼,卻明白一定與他所言的開竅有關。
「妳喜歡我嗎?」司拓吻著她的發頂,輕聲問。
王昕微微張開眼,抬起頭看著他,認真的回答:「喜歡。」
「愛我嗎?」他試探地問。
她身子一震,看向他的眼中有著狐疑。「你忘了,我們不說愛的。」
「我沒有忘,可是我想知道妳的心愛我嗎?」
王昕坐起身,背對著他沒有回答。
「王昕……」
「你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她掀被下床,披上睡袍後轉頭看著他。
「我想我愛上妳了。」一旦明白自己的感情,他很果決的決定表白。
他的告白像被雷擊中,轟得她腦中一片空白,根本無法運轉。
王昕輕抖著手按在胸前,結巴說:「你、你說什麼,怎、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他挑眉笑看著她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不是愛著別人,怎麼會愛我?」
他的告白是份驚喜,但她的驚慌卻多於喜悅。
一旦扯上愛,當自己必須離開時,她又怎麼走得開?
司拓眸中攏眾一層哀傷霧色,低啞地說:「她死了。」
王昕沒想到會有這種答案,望著他憂傷的神色,不忍地走近他,輕按他的手。
「對不起,我不知道……」
他反握住她的柔荑,專注地看著她。「在她走後,我本以為我不會再愛人了,可是妳出現了……」
「那只是寂寞造成的假象!」她慌亂的搖頭想抽手,卻被他緊握住不放。
她是黑幫幫主之女,而他卻是維護正義的律師,對立的兩方如何能夠結合?她真的不願讓兩個人的關係變得更加複雜。
在這個小天地裡,什麼道義倫理都可以不管,但在外面的世界,她又怎能杜攸攸眾口呢?
就算外界的蜚短流長她都可以不在乎,但她卻不知道神靈幫內的兄弟會對他做出什麼樣可怕的事,尤其是朱軒泛——
一想起朱軒泛的話,她的手忍不住輕顫。
司拓握緊她的手,黑眸溫柔而冷靜。「妳在怕什麼?」
王昕臉色微微一白,壓下心中的恐懼,撇唇強笑。「我沒有怕。」
「妳喜歡我……」
「喜歡不是愛。」她急忙打斷他的話。
「不是愛,但很容易可以變成愛。」
「司拓,你到底怎麼了?你是在逼我表態嗎?」她咬唇瞪著他。
司拓笑容隱沒,目光銳利地看著她。「妳這是什麼意思?」
「不要再對我說愛,不要要求我給你愛情,否則我們最好到此為止。」王昕垂下眼,隱藏眸中的慌亂與受傷。
「妳是在威脅我?」司拓瞇眼看著她低垂著頭心虛的模樣。
「不是威脅,只是要求你履行我們當初的約定,我們只是因為寂寞而陪伴彼此的同伴,不談情不說愛……」她盯著地板,忍著心痛冷酷的說。
司拓不發一語的放開她的手,起身下床。
王昕咬了咬唇,沉默半響才抬起頭望著神情陰鬱的他。
「你生氣了?」
直到壓下胸口突生的怒氣後,司拓才抬眼看著她。
「我是生氣,可我更氣的是自己竟然會屈服在妳這不合理的條件下,只為了要留下妳。」
他既氣惱又無奈的話讓她紅了眼眶,王昕垂首佇立,話語哽在喉間,無法開口。
望著她頹然寂寥的身影,司拓忍不住歎了口氣,心口的惱怒與不平又像冰雪般融化掉。
他走近王昕,將她拉進懷裡。「愛妳是我自找的,妳不需要對我覺得有什麼愧疚。」
王昕雙手在身體兩側緊握,半響才慢慢反手抱住他,將頭抵著司拓厚實的胸膛,神情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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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下班人潮開始聚集的時刻;司拓卻一人坐在辦公室內,陷入已數不清是第幾次的思考中。
直到門上響起敲門聲,他才回過神。「進來。」
門一開,櫃檯小妹探頭進來。「司先生,有一位先生找你。」
司拓微坐正身子,點點頭。「請他進來。」
一會兒後,門再度被開啟,櫃檯小妹帶著一名高挺男子進入辦公室。
是他?司拓微訝地看著來人。
「你是……王昕的兄長?」司拓站起身,不太確定地問。
朱軒泛微微挑眉。「你見過我?」他沒有想到司拓會知道他的存在。
「遠遠看過一次。」司拓繞過辦公桌微笑。
「是嗎?」朱軒泛似乎想到什麼又問:「王昕告訴你我是她哥哥?」
司拓盯著他笑問:「不是嗎?」
「不是。」
「我想也是。」司拓不意外地說。「請問你貴姓大名?」
王昕全身上下都是秘密,他不以為她會對他透露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
「朱軒泛,我是王昕父親的下屬。」
直到此刻,朱軒泛才對這擁有俊美外表的男人有些另眼相看。
「朱先生,請坐。」
朱軒泛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看著在對面落座的司拓。「司先生,恕我直言,我來此,只是想知道你和我們小姐之間的關係。」
司拓眼神防備但有禮地微笑。「朱先生是代替王昕的父親前來查探我的事?」
「我老闆在前幾個月過世,來這裡純粹是我自己的意思。」
「朱先生除了是王先生的下屬外,還有什麼身份可以『關心』王昕的交友關係?」司拓臉上仍掛著笑容,語氣卻冷淡下來。
朱軒泛撇唇淡笑。「沒有什麼身份,我只是有責任維護小姐的權益。」
「權益?這倒是個很有趣的說法,可是我不清楚一般男女交往會牽涉到什麼權益問題?」司拓挑起眉看著他,律師精明的性格此刻顯露無遺。
「一般男女自然沒有問題,但我們小姐背負著太多人的未來,她不是一般女人。」
司拓一怔,繼而搖頭淡笑。「如果你是擔心我是為了她的『權益』而接近她?那你大可放心,我並不缺錢。」
「我不是指金錢,而是你們沒有未來。」朱軒泛冷淡直言。
司拓仰首大笑,目中散發寒意。「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我跟她會不會有未來,不需要朱先生擔心。」
「我必須擔心,因為你的存在讓小姐亂了分寸、分了心。」朱軒泛語氣不再像剛才那麼平淡,而是帶著慍怒。
司拓聽到他的話,不怒反喜,因為這個男人的話安定了他浮躁不安的心。
確定王昕對他不是無情,只因有太多枷鎖困住她,讓她無法坦誠面對。
「我很高興。」他抿唇微笑,神色自在的迎視朱軒泛。
「高興?」朱軒泛冷聲道:「你可知你高興的事會讓她陷入多大的危險?」
司拓忽地收斂起笑意,沉聲問:「什麼危險?什麼人想傷害她?」
朱軒泛盯著他卸下律師完美冷靜的面具、愀然變色的神情時,怒氣不自覺消散大半。
「你說是誰想傷害她?」司拓壓抑著心中因她受到威脅而起的恐懼感。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想傷害她的是覦覷她權益的人吧!」
朱軒泛淡淡笑了笑。「不愧是戰無不勝的名律師,果然聰明。」
「告訴我名字,我會讓他們不敢傷害她。」他有太多手握權勢及財富的朋友,只要他一句話,必能起遏阻作用。
朱軒泛淡淡揚起眉。「小姐的安全我們會保護,我來只是想知道你們的關係,你喜歡我們小姐嗎?」
「我愛她。」
直言不諱的答案教朱軒泛臉色又是一沉。「你愛她?」
「沒錯,我愛她。」
朱軒泛霍然站起身,冷瞪著他。「我絕不會讓你成為小姐掌權的阻礙,為了你自己好,我勸你離開小姐,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
儘管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愛會成為王昕的阻礙,可是傲骨與好戰性在聽到朱軒泛的威脅時顯現無遺。
司拓緩緩站起身,挑釁地揚笑嗆聲:「是嗎?那我就靜候你的不客氣,朱先生,恕我不送。」說罷,司拓轉身背對著朱軒泛看著落地窗,刻意忽視身後男子的存在。
朱軒泛冷冷地盯著他的背。「只要你是個嫉惡如仇的律師,你和小姐就永遠無法在一起,除非你能放棄你的正義理念,否則小姐對你來說只會是個痛苦的回憶。」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司拓猛地轉身瞪著他。
「如果你想知道,就有辦法查出來,只是我勸你在調查前先做好心理準備,否則——」朱軒泛拉長尾音,只是冷笑一聲,沒有意思將答案告訴他。
「朱先生,明人不打尾語,你有話就直說,不需要這樣吊人胃口。」司拓不悅的瞇起眼看著他。
「沒有付出,如何收穫,我不是那種好心人。」朱軒泛冷冷地說。
在司拓的瞪視下,朱軒泛一臉無所謂的轉身打開辦公室的門,大步離去。
司拓瞪著合起的門板良久,氣惱自己的情緒競被朱軒泛挑撥起。
就算他努力想將朱軒泛的到訪丟出腦外,但不可否認的,他的話彷彿在自己心裡丟下一顆巨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她是誰?這個疑問再度浮起。
思忖片刻後,強烈的好奇讓他極度想知道她的身家背景;他拿起手機,打給一位獨來獨往、擅於調查的朋友。
不論她是誰,不論他要面對的真相如何,他已下定決心要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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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司拓看見有關王昕家世背景的調查報告時,一顆心都冷了。
手上的紙張一張張掉落在地,紙上的每一個字仿如冰鑽鑽進他的五臟六腑,教他忍不住打顫;不過才幾天,他的世界卻好似被整個翻轉過來。
一名穿著黑色夾克的男子坐在沙發上,戴著的墨鏡幾乎掩蓋整張臉,及肩長髮挑染成金黃色,看起來與時下年輕人沒什麼不同。
他看著臉色發白的司拓,不發一語。
司拓努力調整奸呼吸,才開口:「你……確定這是她的資料?」
「上面有照片,不是嗎?」男子嘴角微撇,明白司拓不願相信。
司拓盯著掉在地上的一張照片。照片裡,王昕的容貌仍美麗得讓人心動,然而冰冷的眼神與冷冽的氣質卻像尊沒有感情、沒有溫度的冰娃娃。
「神靈幫……神靈幫……」司拓反覆喃喃念著。
「就算你再念上幾百次,事實還是事實,你要我調查,就要接受事實。」
「我……沒想到她竟會是……」司拓哽著聲音道。
「沒想到她竟會是你最痛恨的黑道?」男子無情的說出口。
司拓用手搗住臉,不禁痛恨起將自己拉入痛苦地獄的好奇心。
如果他不調查她的背景,那麼一切都會這樣繼續下去;但現在他如何還能待她如同往常?如何還能夠繼續愛著害死妻子的黑道人物?
「黑道人物不全是害死你妻子的人。」男子歎了口氣。「她是這幾年來第一個讓你動心的女人,如果你真的還活在過去,那麼就不可能會擁有未來。」
未來?司拓雙肩劇烈一震。
【你們沒有未來。
只要你是個嫉惡如仇的律師,你和小姐就永遠無法在一起,除非你能放棄你的正義理念,否則小姐對你來說只會是個痛苦的回憶。】
朱軒泛的話竄入他的腦海,司拓痛苦的閉上眼。
他早就知道曼兒的事,所以才會那樣警告自己,只是……這個警告來得太遲,他明白得太晚,注定痛苦。
「除非我失去堅持正義的理想、淪為惡魔的同路人、徹底忘記曼兒的死,否則我和她是不會有未來的。」司拓聲音滄桑且低嗄。
「你的決定我不會說什麼,只是你要分就得快刀斬亂麻,不要讓自己陷在泥沼中爬不出來。」
司拓全身肌肉緊繃,凌亂的思緒讓他的腦子無法運作。
男子暗歎口氣,癡情之人總是為情所傷。
他和司拓認識多年,親眼看見司拓愛上的兩個女人,一個因為死亡不得不分離;另一個卻又礙於身份、理念而無能相守。
「你自己保重,有事隨時找我。」男子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時拍拍他的肩膀。
司拓深吸口氣,自手掌中抬起頭,臉色雖白,但已恢復平靜,只是眸中仍難掩矛盾與苦楚。
「謝謝你,黑衣。」
黑衣扯唇淡笑,沒有說話,直接走過他離開辦公室。
門板關上後,司拓才放縱自己的情緒,頹然往沙發上靠去。
他緊閉著眼良久,在深吐一口氣後,才睜開眼拿起手機撥出一組號碼。
在等待電話接通時,他的心情劇烈起伏不定。
當話筒另一端傳來王昕低柔的聲音時,他只覺得心如刀割,幾乎痛得他無法出聲。
(司拓?)由來電顯示中她知道是司拓打來的,但他的沉默引起王昕的懷疑。(你怎麼不說話?)
司拓握緊手,深深吸口氣後道:「我想見妳。」
王昕逸出低柔的笑聲。(我們晚上就會見面……)
「現在。」他打斷她的話,語氣格外冷淡。
王昕察覺他的不對勁。(你還好吧?)
「我沒事,可以見個面嗎?)
(好,在哪裡?)他的口氣怪異軟王昕不安,隨即一口答應。
「一個小時後,在租屋見。」
(好,我馬上到。)
王昕收了線,睜著手上的手機發呆半晌後,轉身拿起披風往外走。
「小姐,妳要出去嗎?」張媽望著走下樓的王昕。
王昕微微點頭。「我出去一下,幾個鐘頭後就回來。」
她尚未走到大門,就已有數名手下站在她的車邊等候。
「你們不用跟著我。」王昕微蹙眉頭,冷淡的說。
「小姐,泛哥交代我們要加強保護小姐的安全。」
「交代你們?他什麼時候說的?」
她瞇起眼,暗惱朱軒泛自作主張地加強對她的保護措施。
「今天早上。」一名手下報告。
「早上?這件事我會和軒泛討論,今天你們先退下,不准跟著我。」王昕沒有時間猜想朱軒泛下令的原因,冷淡的眼神掃過眾人。
「小姐……」一名手下一臉困擾的看著她。
王昕坐進自己的車,按下車窗冷淡的說:「不要試著想跟蹤我,因為你們絕對跟不上我,聽到嗎?」
手下們面面相覷,就在他們下不了決定之際,王昕用力一踩油門,車子旋即如箭矢般飛射出去,幾秒鐘後就駛離眾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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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昕到達租賃的小套房時,才一開門旋即看見司拓坐在客廳沙發上,桌上放著喝了一半的酒,手上還拿著一杯空酒杯。
他的神情木然,只是緊盯著酒杯。
「司拓?」王昕走近他身邊,不安的喚他一聲。
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將他自失神狀態喚醒。
他抬頭看著她,眼神怪異且疏遠。
王昕在他面前蹲下,撫摸他的臉,擔憂地問:「你在發呆,發生了什麼事?」
她眸中的溫柔關懷化去他的冷漠。望著她,他仍無法相信她竟然是神靈幫的繼承人,她的氣質那麼清新,怎麼可能會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
原以為自己能夠毫不留情的慧劍斬情絲,但在見到她的那一剎那,他的心竟開始動搖,到了嘴邊的話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為什麼喝酒?」她溫柔的目光和照片上大相逕庭,判若兩人。
司拓無法開口,只能移開目光,起身離開她的碰觸。
王昕雖被他的舉動搞得莫名不安卻不再詢問,只是一雙晶眸跟隨著他的方向移動。
「王昕……」他的聲音乾啞。
「什麼事?」她起身站在原地。
「我是個律師,妳知道嗎?」他突然問。
王昕不解的緊了緊眉,點頭回答:「知道,你給過我名片。」
他緩緩轉身和她面對面。「妳知道我的職業,我卻不知道妳的,是不是有些怪異呢?」
王昕愣了一愣,意外他會問起她的職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王昕?妳是做什麼的?」司拓知道自己的方式是在逃避現實,但他只想親耳聽她說。
「我……」她的目光飄到地上,過了一會兒才抬頭笑道:「我在父親的公司幫忙做事。」
「什麼公司?」
「嗯,只是一般貿易公司,不大,沒什麼名氣。」她笑著編織謊言。
司拓凝視著她,因她的欺騙而感到心痛。
「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些事?」王昕敏感地問。
「沒什麼,只是想多認識妳一些。」他強扯著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司拓?」王昕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抱歉,我臨時想到我和朋友有約,我先走了。」他越過她身邊,在桌上放下空酒杯,拿起外套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王昕沒有挽留他,只是望著他的背影發愣。
他憂鬱、滿懷心事的沉重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