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母親一下又一下的哀嚎令她的心一沉。
「媽,又痛了是不是?我去拿針筒。」黑暗中,她慌亂地點亮了燈,拉開抽屜,拿出一管止痛的嗎啡針,快速地返回床旁。
然,針頭還未插進母親骨瘦如柴的手臂,在一陣痛苦的嗆咳之後,母親口中竟吐出了鮮血。
再也顧不得手中的針筒,她趕緊將母親扶起,企圖止住不斷外湧的鮮血。然而愈止,血卻愈從母親口中湧出,迅速將她手中的毛巾染成紅色,這狀況讓她再也忍不住地朝門外哭喊著:「凝傑,快,快叫救護車!」
這嘶啞的呼吼立即喚醒了范凝傑。乍見到渾身是血的母親時,他立刻奔到客廳,撥了一一九。
救護車來得不算慢,到了醫院,在醫護人員一連串的緊急護理之後,母親身上的癌細胞雖暫時又受到控制,但,她還是在醫護人員眼中看到了絕望。
醫師一再強調,患者必須立即入院治療,這讓范凝素陷入了矛盾中。母親前幾天彷彿有預感般,一直強調不入院的話語猶聲聲迴盪耳際……
望著已被癌細胞侵蝕到只剩最後一口氣的母親,她泛紅的眼眶終於忍不住滾下了淚滴。
就讓母親有尊嚴地走吧!最後,她作了痛苦的決定。
回到家,已將近八點,一夜的折騰讓范凝素心力交瘁。在安頓好一切後,她頹然地坐在客廳中,窗外漸升起的太陽卻讓她感受不到絲毫暖意,無助感就像一張無形的密網一層層將她攏罩。
她突然好想好想見徐中曦,想靠在他溫暖的肩上。剎那間,她想不顧一切地告訴他,自己家中的困境尋求慰藉。但,拿起話筒,衝動卻化為絲絲顧忌,消逝在一聲長歎中。
不向他坦白家中的一切,最初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讓他對自己的感情攙入「同情」的成分,那不是她想要的。然而與他交往三個多月,現在她更加說不出口,因為,以他憤世嫉俗的個性,她怕全盤托出的後果,是被誤認為投機者,是想騙取同情……
種種顧慮讓她選擇了繼續隱瞞事實,重新整理一下情緒後,她再度拿起話筒,撥了徐中曦的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乍聽到他的聲音時,已作好準備的她仍控制不住地聲音哽咽,還好她及時移開話筒,沒讓對方聽到自己脆弱的聲音。
「凝素,是你嗎?怎麼不說話?」得不到回應,徐中曦直起身子、操著濃濁的鼻音道。
「是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為免對方懷疑,她趕緊接口。
「不要緊。」此時,徐中曦已完全清醒。他一躍起身,對著話筒淺淺一笑道:「怎麼這麼早就打電話給我?這麼迫不及待想見我嗎?這樣好了,給我十分鐘,我立刻到你家……」
「你少臭美了!」這一連串自以為是的話語,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或許,就是這份自以為是的霸道,才會讓她的心陷落得如此快速。
「怎麼?你打給我不是想要我早點到你家嗎?」他故意用一種可憐兮兮的口吻說話。
這話讓她的心頭揪了一下。「對不起,中曦,今天早上,我家裡出了點事,可能沒辦法和你去北海岸了。」
今天是星期天,本來他們約好要一起去環遊北海岸,但如今,母親的情況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撇下一切出門玩樂。
「發生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忙?」她語中的黯然,他注意到了。
他語中盛滿的關懷又讓她心頭一黯。
「已經沒什麼事了。」她盡量以輕鬆的語氣道。「只是,仍有些走不開……」她停了一下。「中曦,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你策劃了很久——」
「不要緊,以後還有機會。」他無所謂地一笑後,再道:「倒是你,要多休息,千萬不要把自己累壞了,嗯?」
他的溫柔體貼又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趁自己還控制得住時她趕緊收了線。
放下電話,她起身想到廚房幫母親熬一點粥,才起身,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為避免刺耳的鈴聲吵醒剛入睡的家人,她趕緊抓起話筒,「喂——」
「范凝素嗎?我是魏持恆。很抱歉,這麼冒昧的打擾你。」
「不……不要緊。」這意料外的聲音讓她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有件事想麻煩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方便……」
「部長,您請說。」她忙不迭地道。
「昨天晚上,史密斯夫婦終於答應挪出時間聽取公司簡報,時間就訂在今天中午。由於時間相當緊迫,王秘書又剛好請病假,一時之間,我想不到有誰可以陪我出席,只想到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
史密斯夫婦是美國一家知名電腦公司的創辦人,來台是想找尋跨國合作的經銷商。由於可獲得的利潤相當可觀,國內各個廠商皆卯足了勁全力爭取。
這突然的邀約令范凝素陷入兩難的矛盾。一邊是病危中的母親,一邊是頂頭上司,她思索著該以什麼樣的理由來委婉說明自己所處的矛盾。
「不方便嗎?」注意到她的遲疑,魏持恆略顯失望的聲音傳來。
「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我什麼都不會,會不會幫倒忙?」他失望的聲音讓她立即知道,她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拒絕了。先不說魏部長曾經如何幫過她,身為公司的一分子,為了公司的前途,她似乎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聽到她的顧慮後,魏持恆似乎吐出一口氣。
「這點你可以放心,攜女伴出席對外國人來說是一種禮貌,你只要扮演畫龍點睛的角色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她對著話筒道。
「太好了!既然你沒問題的話,那我十點半到你家的路口接你,可以嗎?」
「嗯。」她被動地應了一聲。
放下電話,她立即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快九點了,只剩一個半小時,看來,她的動作得快一點,她必須在出門前張羅好一切。思及此,顧不得有些發酸的眼角,她立即起身走到廚房,開始了出門前的忙碌。
???
突然空出來的時間,讓徐中曦不知該如何打發。
以往,他身邊總有著不同的女人來填補,但,自從答應了紹堅的賭約之後,為贏得勞斯萊斯,他幾乎把所有心神全放在范凝素身上,以往的女人,漸漸變得疏遠。
原本,接近她,只為挑戰紹堅口中的不可能;他本想三個月期限一到,在贏得勞斯萊斯之後,便像打發以前他身旁的女人一樣,將遊戲結束掉。
然而,隨著時間的經過,這想法卻漸漸改變,一種不想放她走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他發現,交往的這三個月來,他似乎真正感到快樂,這是以往所不曾有過的感覺。
或許,就是這種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讓他對以往那些女人不再留戀;又或許,贏得賭約背後的成就感,帶給他一種報復的快感。
最近他不斷在思索這個有趣又奇特的現象,當然他並不認為自己愛上了范凝素。很少有女人可以讓他迷戀超過六個月以上,他不知道范凝素會不會成為例外,但至少到目前為止,他打算繼續擁有她,讓她「暫時」屬於自己。
手機訊號燈突地亮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若有所思;而面板上的來電顯示讓他有些意外地微挑了下眉。遲疑了一下後,他還是接起了電話,「蕭穎,好久不見。」
似乎沒想到他能夠一語道出來電者是自己般,蕭穎怔愕了一下後,才苦澀一笑應聲道:「難得你還記得我的電話號碼。」
「情人分手後當然還可以是朋友,我還不至於無情無義到那種地步。」對她語中的挖苦,徐中曦毫不在乎地笑道。
「有沒有空?出來聊聊可以嗎?我……很想見你。」
這突然的邀請讓他沉吟了一下。
「不方便?」接著,她恍然地道:「還是你身旁另有人在……」
「什麼時候?現在嗎?」他打斷對方的猜測。雖然,不和曾經好過的女人藕斷絲連是他一貫的原則,但偶爾破例也無傷大雅,更何況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他和蕭穎之間早已是過去式了。
「現在……可以嗎?」他的乾脆似乎讓她有些意外。
「反正我也要吃飯,有人陪著吃總比一個人好。想去哪裡?地點你決定。」
「花神好嗎?」她的聲音因不可置信而出現狂喜。
「OK!我會準時到!」掛上電話,他一顆落寞的心因這意外邀約的填補,似乎又活躍了起來。
???
花神是一家氣氛相當好的法國餐廳,也是他與蕭穎以前最常光臨的一家店。當他依照約定的時間來到花神時,蕭穎早已經到了。
「這麼久不見,你依然艷光四射,令人屏息。」雖已有一段時間未見到她,她依然美艷依舊。只不過奇怪的是,她的美似乎無法再像以往那般完全抓住他的視線。
「美艷依舊又有何用,還是無法留住你,不是嗎?」她幽幽地望著他,一絲苦澀的笑毫不掩飾地出現在嘴角。
「蕭穎,何必呢?大家好聚好散,以後還是朋友,不要搞到連朋友都做不成。」徐中曦優雅地拿起桌上的水杯,笑笑地啜了一口。
簫穎幽幽地歎了一聲,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當初,兩人在一起之前,他就已挑明說過合則聚,不合則散的前提,當時,她爽快的答應,因為,那時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拴住這個情場浪子。
但幾個月過去,她完全沒料到,最先陷落的——竟然是自己。
「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他的話,讓她瞭解到想挽回他的心已是不可能。
「百分之百。」接著,他邪惡一笑道:「你不是早已經證明過了嗎?」
望著他那雙依舊霸佔她心頭的眸子,她垂下眼搖搖頭,「我常常在想,如果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我不知道還會不會容許自己陷下去?」「喔?」他變換了一下姿勢,毫不在乎地道:「那現在找出答案了嗎?」
原本,僅存的一點自尊讓她想立刻回答「不會」,但,眼神與他那不羈的眸光相對的剎那,立場又變得模糊。
「我……不知道。」
侍者在此時送上精緻的餐點,剛好給了蕭穎平復情緒的空間。一會兒,再面對他時,美艷的臉上已恢復常態。
「最近在忙些什麼?」她綻出一個燦爛笑容,轉移了話題。既然一切已是枉然,她又何必死纏爛打做個討厭鬼?她知道中曦最厭惡這種糾纏不清的女人。
「和以前一樣,坐領乾薪等死。」他攤了攤手。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說話那麼率性直接。」她被他這句自嘲的話給逗笑。
「是嗎?」徐中曦也跟著笑了。「希望這是一種恭維而不是諷刺。」邊說,他傾身向前,想將桌上的沙拉移到面前來,才抬手,前方走入的一對男女卻令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目光瞬間被吸住。
隨著兩人不斷地往內移動,他跟隨的目光也慢慢轉為銳利,漸漸覆上一層寒霜。
「怎麼了?」注意到他的異狀,蕭穎也回過頭。從她的角度望去,正好捕捉到一位穩重有禮的男士,正為身旁那位美得令人眩目的女伴拉開坐椅,細心呵護的模樣。
她不解地回過眼,卻見徐中曦的雙眼仍一瞬也不瞬地釘在那雙男女身上,眸中所射出的那道寒光令人不寒而慄。
漸漸地,她似乎有些明瞭地道:「她就是我出局的理由?」她試探地問道。
徐中曦沒有回答,事實上,此刻的他眼前早已沒有了蕭穎的存在,他胸中一把熊熊怒火迅速燃起,燒出了心中的憤怒,也燒出了那抹始終被自己忽略的情感。
???
與史密斯夫婦成功的會談之後,范凝素回到住家巷口前,已接近兩點。
靠邊停好車後,魏持恆立即下車繞到另一邊,很紳士地替她開了門。
「謝謝。」她道了聲謝後,跨下了車。
「無論如何,我要為你今天的相助再一次道謝。」望著她,他眼中有著某種悸動的光芒。今天的范凝素,美得讓人驚艷;略施脂粉的她,更增添一股成熟韻味,而她剛剛得體的表現,更讓他知道——他排除眾議的推薦並沒有錯。
「沒什麼,我只是盡到我畫龍點睛的角色而已。」她笑了笑,不敢居功地搖了搖頭。
但這笑容,卻讓他忘情地脫口道:「可以接受我感激的一吻嗎?」他徵詢地伸出了手,眼中寫著真誠的期盼。
原本她有些顧忌,但想想,這只是對方一個單純想表達謝意的動作而已,是以她大方地伸出了手,讓他在她手上烙下輕輕的一吻。
強烈的慾望當然並非這輕輕一吻所能遏止,但魏持恆畢竟不失為個君子,雖百般依戀,他還是未失態地輕碰了下她的手後立即放開。
「希望我們今天的努力很快就有收穫。」深深地盯了她一會兒後,他輕輕地道了聲再見。
禮貌性地目視他的車離去後,范凝素緊繃的心神這才放鬆下來。她揉揉發酸的眼角,強打起精神往回走。
就在她以為可以回家好好休息時,她卻不知道,一場風暴正逐漸席捲向她……
???
與蕭穎在餐廳分手後,胸中一把激烈的火焰似乎不斷地驅策著徐中曦,再度來到這熟悉的巷子口。
車子刷地一聲停到了行道樹旁,所發出的那一道尖銳煞車聲說明了此刻他胸中高不可抑的怒火。他用力拉起手煞車,盯著前方的那道寒光愈來愈冷冽。
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家裡有事」嗎?在那張楚楚動人的臉龐下,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個謊言?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用力地捶打方向盤。
突然,趙世珍的話毫無預警地鑽進他的腦海——
「因為我不想再看到,有人被范凝素那張楚楚動人的臉所欺騙。」
欺騙?他冷冽的眼慢慢滲出一絲冷酷,一道冷笑浮了上來。
她以為她可以將所有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嗎?從來沒有女人可以掌控他的感情,范凝素也不會例外!
此刻的他,一顆心早已被背叛的欺騙所佔滿;在餐廳中那不經意見到的一幕讓心中怒氣慢慢地升高,迅速啃蝕掉胸中那被蒙蔽已久、早已成型的感情。
陰暗不定地盯著前方,胸中原本激動的心情隨著時間的經過逐漸冷卻下來。他重新發動引擎,想不動聲色地離開。然而就在他放下手煞車之際,前方一個鮮明的畫面卻又令他的心再度波濤洶湧,眼中冷冽的寒光再次聚集,迅速加深……
男子眼中那抹清楚的依戀讓他的心又再度愀緊,而接下來一個親吻的動作,幾乎讓他血管中的血液像熔岩一樣在瞬間沸騰。
這不斷升高的憤怒讓他重新拉起了手煞車,眼中那足以殺人的寒光,不斷地向前方那一對含情脈脈的男女聚攏,他就像一頭發怒的獵豹,正蓄勢待發地撲向鎖定的獵物……
???
一夜無眠,加上午餐時的精神緊張,讓鬆懈下來的范凝素心神有些渙散。是以,當她忽然看見自車中走出來的徐中曦時,神情有著剎那間的恍惚。
「你……怎麼來了?」疲憊讓她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展現熱絡。注意到他身旁那部拉風的勞斯萊斯跑車,她笑了笑道:「好漂亮的車子!新買的啊——」
她的話還未說完,突然的力道毫無預警地掐住她的手,在她還搞不清楚狀況時,整個人已被粗暴地拉向前,用力地扔進車中。
雖然手部被緊抓的痛楚仍在,但受到如此對待的震懾早已勝過一切,她納悶的望著跟著衝進車內的徐中曦,卻不經意在他眼中看到了高張的憤怒。
「發生了什麼事?」不知怎麼搞的,那發紅的眼眸讓她的心無端地揪了一下。
她伸出手想碰觸他的面頰,卻被他的手用力揮開——
「還需要如此惺惺作態嗎?」他嫌惡地望著她。
「對不起……我……做錯了什麼嗎?」這毫不留情的舉動讓她一時之間怔愕在當地。
那故作無辜的臉龐終於點燃他積蓄的怒火,他以嘶啞的聲音大吼道:「在你眼中,我真的是個傻瓜嗎?你以為你可以將所有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這聲巨吼讓她眼中立即蓄滿了委屈與不解的淚光。但她強忍著,因為從這莫名的對待,她知道他一定誤會了什麼,是以她捺著性子道:「中曦,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不——」
「腳踏幾條肥羊的感覺好嗎?」她的話卻被他迅速打斷。
「什麼意思?」這話讓她一怔。
這反問卻令他逸出一連串誇張的大笑,更諷刺地拍了拍手,「范凝素,我不否認你的演技實在很棒,但夠了,我已經厭倦繼續當傻瓜!」
這接連的譏諷就像幾記重捶,猛然敲擊著她的心坎;他的幾句暗示更嚴重侮辱了她的人格,體內潛藏的傲氣讓她再也按捺不住地道:「中曦,你到底誤會了什麼,請你挑明說好不好?我沒有必要忍受這種莫名的對待與指控。」
「誤會?哈哈!」他又誇張地一笑。「你公司所有人都誤會你嗎?」他的笑容漸漸隱去,一絲冷酷慢慢升起。「就算是,剛剛我親眼見到的那一幕,已經很明顯地說明了事實。」
他的話讓她陡地明白了他怒氣的根源。原來……他以為她騙了他嗎?他以為她背著他跟別的男人來往嗎?
「你以為我騙了你?」瞭解後,她吐出一串長氣,緩和一下心情。「事實根本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部長臨時打電話要我陪他出席——」
「夠了!」他大吼道。「你跟他之間的勾當,我沒興趣知道。」部長兩個字再度引爆了他的怒火,因為,那兩個字無疑印證了趙世珍特意警告的話語。
這句大吼讓她企圖解釋的舉動全化為枉然;他語中流露的那股深惡痛絕更讓她的心不斷地往下沉。雖然如此,她還是強打起精神道:「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
他撇過頭,嫌惡地避開了她的眼神。
這舉動著實傷害了范凝素。她緊瞅著他,痛心地道:「你寧願相信外面的閒言閒語,也不願相信我的清白?」
他雖未回話,但他嫌惡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剎那間,她啞然了。望著他,她哀傷地搖著頭。
想不到……她真的想不到,她與他之間的感情,竟如此地不堪一擊,她一直以為他是不同的,是可以信任的,原來他也和於旭凱一樣,懷疑她的人格,受謠言擺弄……想到這兒,一抹心痛的淚水慢慢積聚。
「省省吧!范凝素,你的眼淚對別人或許有用,對我——那是浪費!」無視她眼中的淚水,他毫不留情地再劃下一刀。
這踐踏她自尊的話語,讓范凝素眼中的淚水迅速落了下來,然而好強的她卻在眼淚大量竄出前推開了車門,往外奔了出去。
車門砰地一聲重重關上,讓徐中曦的心跟著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固執地不去理會她傷心離去的背影,選擇疲憊地閉上眼睛。
突然靜寂的車廂,呼應著他不斷陷落的心。
揭開了范凝素的真面目,他應該感到鬆了口氣,不是嗎?為什麼他一顆心反而有種被掏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