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淋著雨,一身狼狽的嚴千書就是這麼用力地笑著,他嘴巴張得好大,甚至將雨水吃進嘴巴裡,也止不住他的笑。
其實,魯冰玉壓根兒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笑得那麼誇張,是因為見到故人很高興呢?還是因為認出了她?
不過不管他為什麼那樣笑,實際上她是比他還要高興的。
因為他,嚴千書回來了!呵呵……
「冰玉,你在笑什麼?」
「笑?沒有啊。」回神看了自己的室友一眼,魯冰玉斂去笑意,她又開始敲著鍵盤,雖然有點不專心。
「呿!少裝蒜。」以她裝傻的技術也想瞞過她?很難!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撥弄魯冰玉辦公桌上的東西,一會兒後,她拿起一張紙。「這是什麼?」
「嗯?」魯冰玉看向那張紙,「喔!那是報名表,我想去那裡上課,每週一次。」
「什麼啊?女子防身術?」她差點沒笑出來,「怎麼會突然想去學這個?你發燒啊?來!量看看。」
她戲謔地拿起桌上的溫度計,作勢往魯冰玉的嘴巴塞去。
「喂!別玩了,雖然已經下班了也不要這樣。」頻頻躲著,最後魯冰玉乾脆將對方手上的溫度計搶下來,一臉嚴肅地說著。
「開個玩笑嘛!這麼古板做什麼?」雖然這麼說,可她早就習慣了魯冰玉的古板,「喂!」
「嗯?」迅速處理著文件,不想讓一旁等她下班的人等太久。
「你怎麼釣到那個帥哥的?我不知道你這麼厲害耶!」
一聽,魯冰玉立刻敲錯好幾個字。
「嘩!一提到他你就打錯字,搞什麼飛機?」
「我……沒有啦,他是我鄰居。」
「鄰居?真的假的?那你的意思是你們以前就認識了?」
魯冰玉點點頭,但她一承認,立即換來對方一聲嬌嗔。
「可惡!我對你這麼好,你居然藏私!」
「藏……藏什麼私?」
「男人啊!」
「我沒有啊,真的沒有。」
「那為什麼我從來沒聽你提起過?我和妳到底是不是好朋友?」
「喂!你一定要這樣糗我是不是?嚴千書也是這幾天才從國外回來,我還是去LoungeBar的那一晚才知道是他……」
「嘿嘿,他叫嚴千書是吧?樓上寶碩企業的少東。」
「啊?妳知道他?」
「我怎麼會不知道,打個電話給LoungeBar的頭兒打聽一下就一清二楚了,而且我還知道他很多底細喔,例如他現在身邊有沒有女人之類的。」她竊笑。
「你既然知道了,作啥問我?」有點不是滋味,默默地,魯冰玉又開始敲著鍵盤。
「我只是試試你這個朋友夠不夠義氣而已。」她笑得滿臉春風,「不過,我跟你說,如果你不把他,我就要動手了。」
「什……什麼?」心頭忽地一顫,雖然魯冰玉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
「你不動手我就要動手了!」她重複一次,而且是用很篤定的語氣。「據我所知,他現在身邊沒有女人,剛從國外回來嘛!雖然條件很好的他對我們這種小職員來說有點高不可攀,但是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能不能。」
「妳?」
「嘿嘿!我知道你不會像我這樣,所以就讓我來當代表好了;好女人就是要任性而為,就算沒達成目的成了炮灰,我也心甘情願。」
就算變成炮灰也心甘情願?魯冰玉沒接話,只是反覆忖度著這句話。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有勇氣,去追求與自己天差地別的男人?換作是她,根本做不來!因為她深刻地明白,自己是一個不敢冒險的人。
就算只有一點點的風險,也會讓她感到不安……
「冰玉,想什麼?」她頂了魯冰玉一下。
「喔,沒事……」
「沒事就快點打吧!我可不想害妳工作做不完。」她揶揄地說。
魯冰玉報以微笑,然後專心地投入工作,只是她的手機卻在此時響起。
「喂?」她接起來,可對方的聲音卻令她嚇了一跳。
是他,嚴干書,那一晚他跟她要了手機號碼,只是她沒料到他真的會打來。
(怎麼?很忙嗎?)因為魯冰玉怔楞了幾秒,所以他才會這麼問。
「沒……」
(那等一下有空一起吃晚飯嗎?)
「等一下?但是……」抬眼,魯冰玉看著那個正撐著下巴一邊上網,一邊和其他同事打屁的人。
(如果沒空沒關係,那下次好了。)
「不……我有空,幾點?哪裡?」她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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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耍心機了!如果編了個理由推掉和朋友的約會,然後跟男人出去也算耍心機的話。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出來啊?」半個小時後,某咖啡廳的餐桌邊,嚴千書問向那個看起來有點心神不寧的魯冰玉。
「嗯?喔,不是。」笑了笑,她的視線從外頭的街道移王嚴千書的臉上。
「如果你另外有約會,要先跟我講喔!」大口吃完盤子裡的最後一塊牛肉,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白開水。
「真的沒有。」
「但是我看你好像有心事。」
魯冰玉搖搖頭,「我只是在想明天要做哪些工作。」
雖然這麼說,她卻因為自己放室友鴿子而感到不安,因為室友已經擺明著對嚴千書有意思,但她卻偷偷和他出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像你這樣未免太累了!不過要你這種人不去想明天的事似乎不容易。」
她的個性好像從小就這樣,不敢嘗新、不敢求變,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
聽了,魯冰玉只是笑,並問:「你為什麼回來?學業完成了嗎?還是要回來繼承父親的事業?」
「繼承?哈!」他對這詞彙感到厭煩,不!根本就是厭惡到了極點。「你吃完了嗎?」
他沒回答她,反而盯著她盤子裡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菜。
「差……差不多了。」
見他的臉色忽然變得詭異,她猜想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麼他不愛聽的話,這個念頭令她有點不自在。
「差不多的話,那就走吧。」說完,他起身到櫃檯結帳,並走出咖啡廳。
不得已,魯冰玉只能跟著出去。
到了停車場,一陣帶著寒意的風突地吹來,她看看天際,雲層似乎變厚了。
「好像快下雨了。」她對著站在車邊的人說。
「下雨好啊,我喜歡下雨。」如果可以,他現在倒想站在大雨裡淋得一身濕,讓雨洗去煩躁的感覺。
聞言,魯冰玉只是兀自喃喃自語:「下雨?完了,衣服在天台上……」
「衣服跟我,哪個重要?」他問。
「嗯?你說什麼?」她回過神來。
「沒什麼,上車吧。」
「喔。」
魯冰玉沒有異議地上了車,原本以為嚴千書會載她回家收衣服,沒想到他不但把車子往山區開,還在半路上的超商買了一打啤酒。
等他又開了二十分鐘的路程,她再也按捺不住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平日這個時候的她不是在加班,就是已經回到住處了,但是現在……
「等一下你就會知道了。」語畢,他就不再說話了。
進了山區,車子沿著昏暗的山路往上開,山路彎來彎去,嚴千書的車速又很快,魯冰玉不禁胸悶起來,最後一股酸味更湧上了喉嚨。
她忍不住出聲:「我……你……」
「開太快了嗎?我放慢點。」想起她怕人開快車,所以嚴千書自動把速度放慢了。
「不是,我、我不舒服。」
「吃太飽了?那裡有薄荷條,你抹一下。」
「不是,我想……吐。」剛剛嚥下的食物已經湧到喉嚨,她很努力地忍著。
「吐?」完了!「我找個地方停……」
才轉過臉去,他就見到魯冰玉以極快速的動作把車窗降下來,然後把頭靠著車窗,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不得已,嚴千書立即選了個地方停車。
「還好吧?」
熄火後,他慌張地拍著她的背,並抽了張面紙遞給她,當魯冰玉接過面紙時,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手是冰涼的。
「對不起,弄髒你的車子。」倚在窗邊好一會兒,魯冰玉這才軟著身子坐回原位。
打開車內的燈,嚴千書看到的是一張極蒼白的臉,於是他拿來薄荷條,幫她擦在人中和太陽穴。
「我自己來就好,謝謝。」狼狽地微笑,她將薄荷條接過手。
「休息一下好了。」心裡有點過意不去,剛剛他一直在想心事,所以也沒注意到她不舒服。不過她也真能忍,從不舒服到吐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吧?居然沒跟他說。
驀地,車內安靜了下來,嚴千書身旁的車窗也被降了下來,一陣吹進車內的涼風,登時讓魯冰玉舒服許多。
沉默了半分鐘,魯冰玉突然問:「你怎麼了?」
剛剛那一吐,彷彿把她平日的矜持都吐掉了,要是平常的她,可能會選擇不問。
「我?沒事啊。」她這麼問很奇怪,因為吐的人是她。
「你有心事,所以才想上山散心。」這是女性的直覺!一路上她都在注意嚴千書,「他有心事」就是她的結論。
「你們女人是不是很喜歡猜來猜去?連這個也猜。」他冷著臉說,一說完就偏過頭看著窗外,發現這個地方的景致相當不錯。
於是,他開了門下了車,並回過頭叫魯冰玉也下來。
魯冰玉下了車,看見嚴千書已經坐到引擎蓋上,他掏出口袋裡的煙點燃,抽了一口。
「很美吧!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本來想再往上開的,不過……」他輕笑一聲,「不過這裡也不錯,坐吧。」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要魯冰玉也坐上來。
「我穿裙子。」她尷尬地說。
「穿裙子又怎樣?大不了看到內褲,而且你的內褲我老早就看過了。」
老早就看過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還記得?」那一天,國二的他們在海邊,風很大,大到讓她的裙子像傘一樣地翻開……
「當然記得,那一天我翹課翹得很快樂,你不也是嗎?」目光望向遠處,他看著燈光如煙火般的夜景。
魯冰玉慢慢走到車前,只是讓臀靠著車頭,並未依言坐上去,她也靜靜地看著夜景,直到嚴千書的聲音傳來。
「你……猜對了。」
「嗯?」她看著嚴千書的側臉,他抽煙的表情有著失落。
「你猜對了,我是有心事,然而這件事就像一顆大石頭,從我小時候就壓著我的心,讓我喘不過氣來。知道嗎?有些東西,你越想把它丟掉,它就越會困擾著你。」
「什麼東西?」她不認為有什麼東西能綁得住他,在她眼裡,他始終像一匹難馴的野馬,一出生就屬於自由。
「一種無形的東西……說了你也不會瞭解。」
「是這樣嗎?」她無奈地笑著。
「說說你吧。」
「我?呵!要說什麼?」
「十幾年,我踏遍歐洲各國,人也變了,我的改變你應該看得到;那麼你呢?除了外表沒變之外,同樣的時間,你不會一點感想都沒有吧?」
「我?」她能有什麼改變呢?除了讀書還是讀書,除了考試還是考試,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這是一般人的生活,也是宿命,而她……魯冰玉,是不可能改變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命運。
「不會吧,真的無話可說?」嚴千書很詫異。
「我……就是那樣了。」
「什麼叫作就是那樣了?你等一下該不會說,自己就是相信宿命的人吧?」
魯冰玉沒有說話,只是訝異地看著道中自己心裡話的人。
然而她一臉的不可置信,讓嚴千書不由得笑了出來,他笑得很大聲,如果山裡有荒墳,恐怕連墳裡的死人也會被他嚇醒。
「笑什麼?」魯冰玉問。
「笑你是個笨蛋啦,笑什麼!」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將煙屁股丟在地上,踩熄了。他說:「這世界上最笨的人,就是相信宿命的人;人的壽命不就短短幾十年,如果連這幾十年也要過得那麼沒有創意,就乾脆別來了!」
「但是,我並不能控制自己不被生下來呀。」
「那就控制自己怎麼活下去,不爽也得試。」
「不爽也得試?不爽……」喃喃地重複著,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她突地問:「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為什麼找我一起出來?」
「奇怪了,女人都很喜歡問為什麼嗎?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那樣,如果任何問題都有答案,那就什麼事都好辦了。」
嚴千書愛潑人冷水的個性始終未變,魯冰玉雖然有點受挫,但多被他堵幾次也就習慣了。
見魯冰玉默默不語,嚴千書索性自引擎蓋上跳了下來,他站到魯冰玉旁邊。
「喂!看那裡。」他長臂一伸,往頭頂指去。
「啊?」其實她是想問為什麼要她看那裡,但剛剛才被潑冷水,所以……
「我叫你看那裡,合作一點好嗎?」
「喔。」
魯冰玉聽話地抬起頭,這時嚴千書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你!」當場,魯冰玉楞住了。
「你不是很愛問為什麼嗎?這就是答案。」
這個吻……是他的答案?
魯冰玉的目光緊緊鎖著嚴千書,久久不能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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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千書可以看得出來魯冰玉有一堆問題想問,但因為她膽小的個性,所以到最後仍是以沉默收場。
只是,一個吻能代表什麼呢?
哈!其實那個吻根本不代表什麼。
他那麼做只是想多聽她說說話罷了!
不過,好像適得其反,因為當時她反而更沉默了。
一打啤酒未開半瓶,嚴千書就送魯冰玉回到住處了,等嚴千書回到自己的家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進了門,他幽魂似地在黑暗的室內遊蕩,最後仍習慣地來到冰箱前,拿了瓶礦泉水,然後再踱到沙發旁,準備一屁股坐下去。
「你今天在公司做了件天大的荒唐事。」
「咳!你是鬼啊?」嚴千書含在嘴裡的水,差點噴了出來,因為坐在沙發上的人忽然開口說話。
此人正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哥--嚴百策。
「小聲點,爸媽都睡了。」站了起來,嚴百策開了一盞小燈,然後又坐回沙發上。
嚴千書也坐下了,嚴家兩兄弟各自佔據長沙發的一端。
「為什麼要等門?老媽的事變成你來做了?」嚴千書猛灌礦泉水,直至喝光見底。
以前還在讀書時,他總愛在外頭混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有時運氣好,迎接他的是母親擔心的問話,有時候運氣不好,迎接他的卻是老爸的鞭子。
而他大哥嚴百策,則習慣站在一邊「旁聽」,因為那是他家老頭子的主意。
「別跟我打哈哈,我在跟你說正經事。」推了下細框眼鏡,嚴百策一臉嚴肅地說著。
「什麼打哈哈?打呵欠還差不多。有什麼事,說吧!」
砰的一聲,他把空寶特瓶擱到櫸木雕花長几上。
坐正身子,嚴百策說:「這幾年你在國外學到了什麼?為什麼連基本的管理工作都搞得一塌糊塗?」
「什麼時候你跟老頭子一樣囉哩囉唆了?說重點!」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右邊的人不能用?」嚴百策直接切入主題。
「一個公司搞派系,不垮也塌,我只是揀能用的起來用。」
表面上寶碩企業的總裁是他家的老頭子,但實際上重大事務卻是由董事會來決定;董事會裡的人可以依支持的理念分成兩邊,一邊主張與中下游相關企業良性互動,百策叫他們右派,另一邊則主張全盤併購,稱為左派。
右派的想法就像大樹開枝散葉,平鋪牢固;左派則像刪枝去葉、獨強中干。
這兩派看起來似乎都是為了公司的利益著想,卻不難看出有些股東正在暗地裡較勁。
眼前的情況雖然複雜,他也才回國不久,不過他曾仔細地分析過一些書面、非書面的資料,還是能看出端倪的,這也是他這陣子心煩的原因之一。
「看不出來你這麼寡斷,這不像你的個性。」嚴百策說。
「我也看不出來你這麼獨裁,這和你的外表一點部不搭。」嚴千書說。
「你!」
「什麼?」
一會兒後,嚴百策搖頭笑道:「可惡!你的嘴還是一樣毒。」
「承讓!你還不是一樣什麼都像爸,連斯文都是假的。」他從口袋裡掏出煙,遞了一根給嚴百策,但嚴百策婉拒了。「不會吧,現在還是不抽煙?」
嚴百策點頭且輕笑。
「你厲害,不愧是模範生!」
嚴千書兀自吞雲吐霧,然而在繚繞的煙霧中看著嚴百策的側臉,他發現他大哥的長相根本就是他父親的翻版。
安靜了幾秒,嚴百策歎了口氣。「爸老了。」
「七十幾?」
「七十一。」他爸晚婚,他媽晚生,所以今年他二十九,千書二十六。
「早該退休了,這幾年你都沒勸他嗎?」
「你認為有用嗎?」
「是沒用,沒有人會像他那頑固。」而且他肯定會將頑固的個性帶進墳墓裡!
「呵,小心被他聽到。」
「我還怕他不成?小時候都被打成精了,呼!深呼吸,憋住氣,緊咬牙,怒目瞪,緊縮肛,猛夾臀,屈肘膝,拳成石,步不移……」
「全神以聚,骨成鐵皮亦成鋼?」
「哈哈,挨打九式,一點都沒錯!」
「真有你的!」
「從電玩裡面悟到的,另外還有翻牆十八招,躲人七式,扁人七七四十九絕,你不跟我一起練實在可惜。」
「我是好學生,不翹課。」
「喜歡翹課就不成材嗎?」
嚴千書固然一點也不正經,但是無論怎樣的問題都能對答如流,實在是讓嚴百策心服。
他外表看起來確實像個痞子,實際上卻比一般人還要聰敏呢!
「呵呵!我很好奇,有哪種女人能受得了你。」
「女人?」嚴千書覺得困惑。
「千書,你覺得……結婚怎麼樣?」
猛地坐起,他說:「不會吧?你還沒三十耶!找死嗎?」
「哪有這麼嚴重,而且結婚跟年齡沒有絕對關係,我只是想要擁有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空間,可以慢慢經營。」
「經營?叫老頭子把公司交給你不就得了?」
「那不一樣。總之時候到了,你就會有結婚的衝動了。」
時候到了?那會是什麼時候?真是無法理解。
說罷,嚴千書與嚴百策對望,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正拚命地往外跑,另一個人卻只想乖乖地待在家裡。
總之,他不懂百策,百策也不會懂他。
「百策,千書回來了是嗎?」
這時,房間裡傳來嚴母的聲音,打斷了兩兄弟的對話。
「喂!我到外面把煙抽完,就跟她說我上樓睡了。」一聽到嚴母的聲音,嚴千書馬上蹦了起來,悄悄地跑出大門。
躡手躡腳地在外頭找了個角落杵著,他一邊抽著煙,一邊想著嚴百策剛剛說的話。
結婚?
女人?
他的女人?
他和某個女人結婚?某個……
想著想著,他的視線竟自然地移至對面的屋子,然後定在某扇窗戶上。
如果沒搬出去,她應該還是住在那個房間吧?因為某年某月某日,他見過她開窗偷窺他家……
「呿!搞什麼?」居然在這個時候想起她……
取笑完自己後,他將不想再抽的煙彈了出去,任它落地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