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換上這套衣裳,把你的衣服給我。」倩夫人指著不遠處的屏風命令道。
淳於薇依言到屏風後換上衣服,腦筋迅速地轉動。
如今她換上了宮女的衣裳,再戴上面具,就沒人能夠認出她是誰。
到時,或許她可以瞞過守衛,見到慕容軒。
淳於薇走出屏風,把自己身上的衣裳給倩夫人。
「到這兒看看,你用的是哪種胭脂水粉?」倩夫人拉開一個抽屜,裡頭擺滿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數量之多、樣式之全,令人咋舌。
淳於薇定睛看了看,挑出其中的一種。
倩夫人到屏風後換上浮於薇的衣裳,略短,但還算合身。
她一邊走到梳妝抬前上邊說道:「既然要扮成你,當然連香味、髮型、耳墜子的式樣都不能遺漏,否則這些小細節很可能出錯。」
「倩夫人真細心。」淳於薇看她正動手要解開自己的發,於是說道:「我來替夫人梳發吧!」
倩夫人點點頭,另外開始將淳於薇所挑選的胭脂抹上臉頰。
淳於薇靜靜地替她梳頭,不經意地往鏡中一瞥,才發覺倩夫人一直若有所思地從鏡中看著她。
「夫人在看什麼?」淳於薇問道。
「我在想,你方纔的舞,是跳給慕容軒看的吧!」倩夫人盯著她的表情,說道。
梳發的手微微一頓,淳於薇笑道:「夫人不是要我找機會接近六殿下嗎?或許,是因為我存有此心,所以才讓夫人有此感覺。」
「那支舞融入了太多的感情和滄桑,不是跳給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看的。別忘記,你曾是我的舞蹈師傅,我知道你平時跳舞的樣子。」倩夫人說道。
「夫人若堅持要這麼想,薔薇也沒有辦法。」淳於薇漂亮地一聳肩,做出無奈的表情。
「若我沒猜錯,你就是慕容軒這三年來瘋狂尋找的女人,室韋族酋長的掌上明珠,對嗎?」倩夫人的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一陣漣訪。
淳於薇不禁臉色微變,但仍力持鎮定地說:「還是一句話,夫人多心了。」
「是嗎?那你胸前所佩戴的玉珮,是打哪兒來的!」方纔她換衣裳時,倩夫人恰巧瞥見她貼身而過的玉珮。
今天她一直細細觀察淳於薇與慕容軒之間的互動,空氣似乎流動到他們倆之間就會凝滯,本已覺得奇怪,那絕對不是陌生人會有的生疏。
因為慕容軒這三年來對所有女人都不屑一顧,誰都知道他心中只念著他的室韋族公主。
接著,她又看見那塊玉珮,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測。
淳於薇一時說不上話。
「不知道怎麼說了,是嗎?」倩夫人看著她。「讓我告訴你吧!那玉珮是皇室的象徵,每位皇子都有一塊,樣式相同,只有上頭的雕刻不一樣。你既然有那塊玉珮,又非中原人,稍一推想便可猜到你的身份。」
殺人滅口的念頭在淳於移腦中閃過,但隨即,她又氣餒地吐出一口氣,她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倩夫人神色複雜地看著她許久,輕歎一口氣,說道:「你今晚就走吧!我安排轎子把你送出去。然後明天我會製出你羞憤自盡的假象。離開京城別再回來了!無論是你或我,都幫不了慕容軒。」
「為什麼要幫我?」淳於薇驚訝道。
雖然這位倩夫人詭計多端,但她可以感覺到她是發自真心地說這番話。
「我不知道。」夫人露出自嘲的笑。「或許是因為你的舞蹈吧!每一個人心中都會藏著一段往事,可能是難以忘懷,也可能是不堪回首。但在後宮裡,所有的感情都是次要的,誰夠狠,誰就能生存下去。而你的舞蹈,讓我想起自己也曾經單純過。」
「夫人……」淳於薇想不出有什麼話可以安慰她,或者說,她根本沒想過倩夫人會真情流露。「你難道不想取得不死藥了?」
「不死藥算什麼?人生在世數十年,已經夠痛苦了,為何還要延長這種苦?別用那種眼神瞧我。我不需要同情,畢竟,依目前的情況下去,皇后之位將是我的。」倩夫人眸光一斂,又回復平時的精明美艷。
淳於薇本想說些什麼,卻被倩夫人揮手打斷。
「我們時間不多,我現在必須去寢宮,你留在這裡,沒人敢進來打擾。半個時辰之後,會有一頂轎子停在門前,你好自為之。」
「可是慕容軒……」
「你聽不懂嗎?你無法救他離開這裡!」倩夫人的語氣有些不耐,起身往外走。「我能做的只到這邊,你若離開這兒,或許你們還有見面的一天。但是記住,薔薇姑娘明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我知道。」淳於薇跟在她身後,送她走出房門。「謝謝你。」
等到倩夫人的腳步逐漸遠去,淳於薇落下門閂,拿出她藏妥的面具戴在臉上。
她坐在鏡前,仔細地確定看不出任何破綻後,毅然轉身推門而出。
她可能真的沒辦法救他出去,但是她必須試一試。
***
淳於薇對慕容軒可能被拘禁的處所毫無概念,只能忐忑不安地提著一顆心,朝方纔他被押走的方向前進。
一批巡守的士兵從她身邊走過,但因她身穿宮女的衣裳,加上面貌不佳,所以並未對她多加注意。
她像只無頭蒼蠅般在東宮內亂闖,在經過後花園的一座假山時,忽然被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給拖進假山。
淳於薇驚慌地奮力掙扎,卻不敢尖叫,害怕引來衛兵。
「薇薇,是我!」慕容軒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響起。
淳於薇立刻停止掙扎,猛地回頭一看,果然望進慕容軒熟悉的黑眸。
她頓時鬆懈下來,覺得四肢發軟。
「你怎麼會在這兒?」淳於薇轉過身子,與他面對面貼著。
他倆現在躲在假山的山洞中,空間很小,不易被人發覺。兩人的身軀可說是緊緊相貼,形成無比親見的姿勢。
慕容軒低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以行動表達他心中波濤洶湧的情感。
許久後,他才不捨地結束這個吻,低頭看著她嬌羞美艷的模樣,說道:「這個問題,應當是由我來問吧!你為什麼會在這兒?酋長和薩克羅呢?」
「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回大草原去了。」淳於薇避重就輕地說,迴避他的眼神。
「那你為什麼重返回來?而且還自投羅網地到東宮?」慕容軒的心無法抑制地狂跳,等候著她的答案。
「因為……」淳於薇抬眼無助地瞧著他,所有的愛戀都赤裸裸地寫在明亮的美眸中。「因為我掛念你,所以又折回來看你是否平安離去。我看著你被捉,卻又無能為力,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關在東宮,我就……」一滴淚珠自她眼睫掉下。
回想起那時他浴血奮戰的情形,她的心好疼。
慕容軒猛地將她緊緊擁人懷中,緊閉雙眸以免裡頭的水氣凝聚落下。他強壯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心頭因她的告白而泛起一陣甜蜜的疼痛。
「薇薇……我的薇薇……」感謝上蒼,終於讓他最珍貴的寶貝回到他身邊。
「我不知道要怎麼救你,只渴望能見你一面。」淳於薇貼在他胸前,哺哺地說。「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你可以自由出入?」
「我自由的範圍僅限於這個院落,我並沒有像囚犯一樣銬起來,比較像被軟禁於此。」他收緊雙臂,恨不得能將她揉進體內。
「你這小呆子!明知這裡危險,卻仍要闖入虎口!」慕容軒既心疼又擔心地說。「不過,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讓你毫髮無傷地離開東宮。」
淳於薇搖搖頭。「我不要你拚命,我要你活得好好的,履行你從前的承諾,陪我回大草原放羊。」
這是她把身子給他的那晚,慕容軒在她耳邊所作的承諾。
慕容軒的黑眸射出遙想憧憬的神色,低頭在淳於薇的額上輕啄一下。
「我答應你,但你也必須答應我,立刻想辦法離開這裡。」慕容軒正色道。「我的身子已經恢復八成以上,皇兄暫時也不敢對我如何。據我猜想,父王很快便會要我返回易庭宮,到時我會派個可以信賴的人,在東門下做個暗記。」
易庭宮是慕容軒在皇城內所居住的宮殿,由他親自設計並監工完成。由此可見他當時受皇上寵愛的程度。
淳於薇的纖手不捨地撫上他的頰。「好,我等會兒自有方法離開,等你離開這兒,我會去找你。」
接著,她把倩夫人要她詐死的計劃告訴他。
「倩夫人?她可靠嗎?」慕容軒懷疑地說。
「我覺得她在此事上並無害人之心,況且,我們也別無選擇。」淳於薇說道。
他們約定了做暗記的手法與地點,隨即緊緊擁住對方,明白實在不宜繼續留在假山內。
「你自己要小心。」慕容軒叮嚀道。
淳於該點點頭,確定外頭無人後,對慕容軒說道:「軒,記著你的承諾,我等你。」
說罷,靈巧地閃身而出,往倩夫人的房間走去。
***
過不了幾天,薔薇姑娘香消玉殞的消息震驚京城,許多自命風流的公子哥兒幾乎要將風雅閣的門檻踏平。
最慘的當屬風雅閣的老鴇,薔薇才回來沒幾天,就發生這等事,等於讓她眼睜睜地瞧著財神爺跑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薔薇姑娘正值青春,為何會忽然去世呢?」來風雅閣憑弔薔薇姑娘的人群中,有一人問道。
「老鴇說是她忽染疾病,搶救不及。」另一人說道。
「若是如此,這件事應當早已傳遍京城,又如何會等過了幾天大家才知道?」一人駁斥道。
「難道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被駁斥的那人不滿地問。
「當然!」那人壓低聲音,神秘地說:「我有個親戚在東宮當差,他偷偷告訴我,薔薇姑娘是因為被太子強奪清白,所以隔日清晨便投井自盡。」
「是嗎?」另外兩人驚訝道,然後又惋惜地搖搖頭。「這樣的說法才比較合理,唉!太子的強橫,也非一日、兩日的事情了。」
「噓!見台可知禍從口出,類似的話還是別說得好!」
那人心中一凜,左右看看是否有人聽見他的話,然後朝兩人微一拱手,便匆匆離去。
***
皇宮內,慕容軒垂手敬立於御書房內。
「軒兒,你有什麼話要說?」皇上端坐在龍椅上,歎了一口氣問道。
「父王,孩兒三年前便曾稟報父王,世上根本沒有不死藥這種東西…·」
「胡說!若是沒有,朕這些年吃的丹藥是什麼?」皇上不悅地打斷他的話。「你一直是朕最疼愛的兒子,如今卻為一個外人背叛朕,教朕情何以堪!」
「父王,孩兒沒有背叛您。」慕容軒心中一痛,知道父親並不諒解他,「為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丹藥,您使成千上萬的人民喪失家園,流離失所,豈是一個明君所為?」
「大膽!你竟敢教訓朕!」皇上驀地站起身子,拍桌怒道。「別以為朕對你莫可奈何!」
皇上說這句話是有其原因的。
因為慕容軒知人善任,所訓練的精兵個個武藝高強,且願意為他賣命,縱使這幾年他四處流浪,仍然擁有他們的忠誠。若是他要起兵造反,或許無法顛覆王朝,但也足以據地稱王。
當初皇上本有意培植他為太子,所以對於他深得京城民心還頗為歡喜,但經過這三年的疏遠以及太子等人的不斷挑撥,慕容軒的勢力反而變成皇上的肉中刺。
最讓皇上難以寬心的是,他還不能立即收回慕容軒的兵權,否則可能造成他手下士兵的動亂。
所以在太子的慫恿之下,他本有意借此機會,削去慕容軒的一切勢力。
「父王,孩兒絕無冒犯之意。」慕容軒低頭說道。
「哼!沒有冒犯之意?你的所作所為都在向朕挑釁。」皇上坐回龍椅內,冷笑道。「軒兒,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在你去室韋族之前,一直最得朕的歡心。」
「父王,我從沒有變,是父王變了。是您聽信傳言,被權利及慾望所迷惑,喪失了自己的本心。」慕容軒冒著觸怒龍顏的危險說道。「您自小教導孩兒要親民愛民,要勵精圖治,與外族和平相處,您忘記了嗎?」
皇上眉頭一皺,本欲再度發怒,但聽到最後,火氣卻稍稍平息下來。
半晌,皇上才說道:「你給朕回易庭宮面壁思過,一個月內不准出門。」
「孩兒遵命。」慕容軒說道,卻不離開。
「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廣皇上不悅地問。
「孩兒可否請求父王一件事?」
「如果是關於室韋族的,那你就不必開口了!朕已經對你忍耐有加,別再測試朕的底限。」皇上口氣不善地說。「立即離開,否則朕就讓禁衛軍押你回去。」
慕容軒無奈地歎一口氣。幸好薇薇已經將族人遷離,一時半刻也無法找到他們。
「孩兒告退。」他轉身離去,明白父王再也不會聽他說任何一句話。
***
淳於薇一身簡陋的服裝,仍是戴著那副醜丫頭的面具,混在人群中,朝自己臧身之處走去。
每天,她都會到東門走一趟,看看是否有慕容軒所留下的暗記,今天終於給她等到了。
她收拾一下簡單的行囊,走到慕容軒的易庭宮附近,正發愁該怎麼見到慕容軒時,忽然一個高大的男子出現在她面前,嚇她一大跳。
「敢問是淳姑娘嗎?」那男子在距離她兩步之處問道。
「請問您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淳於薇不敢貿然承認。
「小人乃六殿下座前的跑腿小卒,東門的暗記正是小人所留。」那人不卑不亢地說。
淳於薇聽見他是留暗記的人,心中再無懷疑,淺笑道:「我就是淳於薇,這位壯士說笑了,您應當是六殿下的手下大將吧?」
「不敢當,淳姑娘請隨小人來!」說罷,帶著淳於薇穿梭在窄小偏僻的巷弄中。
他們沿著易庭宮的圍牆前進,到達某一處時,那人忽然停下,側耳傾聽,然後伸手往壁上一推,原來壁上竟有一道活門。
淳於薇隨他閃身而人,看著他把活門關上,對這幾乎沒有破綻的機關歎為觀止。
「六殿下,淳姑娘帶到!」那人領她走進恢宏壯麗的主殿,繞過廳堂,拐入迴廊,在第一個房間停下。
倏地,房門打開,慕容軒欣喜的臉龐出現在門後。
「殿下與淳姑娘慢慢聊,屬下告退。」那人看見兩人的眼神像磁鐵般牢牢相吸,知情識趣地說道。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淳於薇踏入房裡,下一刻,已被緊緊鎖在慕容軒的懷中。
「薇薇,我好擔心你。」他的吻像雨點般灑落在她的臉龐上。
「皇上要怎麼處置你?」淳於薇迫不及待地問。
「父王要我先回這裡面壁思過,恐怕是還沒決定要怎麼處置我吧!」慕容軒苦笑道。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裡會不會也有太子或皇上的眼線?」淳於薇擔心地說。
「你放心,易庭宮是我的地盤,現在還留在這裡的人都是對我忠心耿耿的舊部屬。」
他伸手揭下她臉上的面具,露出她姣美的容顏。
「薇薇,」他拉著她走到座椅旁,讓她坐在他腿上。「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你卻跑回京城想救我,你可知我心中的矛盾?這樣一來,我再也無法放你走。」
「誰要你放我走?你得跟我一起走。」淳於薇摟住他的頸子,一朵美麗的笑在她唇邊綻開。「你捨得下尊貴的地位,以及環繞在你身邊的美女嗎?」
「美女?」慕容軒一頭露水地喊冤。「薇薇,我除了你,沒有別的女人。」
「可我聽說很多人都想跟你攀親戚哪!」淳於薇玩笑道。
風月場所是小道消息最多的地方,在當薔薇姑娘的那段日子裡,她常聽說某某人想把女兒嫁給他,或者某家小姐對他芳心暗許,幾乎讓她妒恨地發瘋。
慕容軒抬手支起她小巧粉嫩的下巴,黑眸直視她的眼瞳,正色說道:「這幾年,多虧那些好事的王公大臣,我的生命之中確實有不少好姑娘試圖問人,卻都僅僅擦身而過,沒有一個曾抓住我的心。那是因為,我的心早在三年前就已為你駐足。世上好姑娘雖多,但是只有一個淳於薇。」
他停頓了下,然後問:「薇薇,我仍然擁有你的愛嗎?你肯原諒我了?」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但他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處於他深情款款的逼供之下,淳於薇喪失招架之力。尤其是慕容軒將他的靈魂赤裸裸地袒露在她眼前時的脆弱表情,令她無力再隱藏真心。
眷戀地撫上他削瘦的頰,淳於薇直視他漆黑炯亮的雙眸,讓所有的愛意寫在臉上。
「我一直深愛著你,即使當我以為你背叛我時亦然。也就是如此深刻的愛,凝成刻骨的恨。但是,當我在京城重遇你時,便明白我無法繼續恨你。」
「薇薇……」慕容軒俊朗的臉龐刻著毫無矯飾的狂喜,眸中隱隱浮現可疑的水光。「京城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等我想到辦法脫身,我們一起回大草原,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可好?」
淳於薇那雙秋瞳中瀰漫的水氣漸漸凝結成淚珠,滑下她的臉龐。
「閻王爺已經差點把你搶走一次,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我想盡辦法回到你身邊,就是要告訴你,我早已原諒你,只是倔強得不肯承認。」
「薇薇,你不會知道我等你這一句話等得多苦。」慕容軒擁緊她,力量大得使她發疼。他的臉貼在她的額際,深深吸人一口專屬於她的香氣。
揚起一朵眩目的笑靨,淳於薇輕輕勾下慕容軒的頸子,怯怯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梨花帶淚的模樣令他怦然心動。
不滿足於她輕柔的淺嘗,他雙手捧起她的臉,化被動為主動,吻得她雙頰嫣紅,渾身發軟。
沒有任何一刻勝過現在,讓他覺得更有自信能帶著淳於薇離開京城,因為他明白,自己再非孤身一人。
幸福的遠景,正在前方對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