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平地一聲雷,直炸得奧爾契拉集團第二順位繼承人——唐納·奧爾契拉金髮橫立,「花容」失色。
「呵呵,我最近耳朵不太好,能不能再把你剛才說的話重複一遍?」
「不用重複了,你的耳朵正常地很,沒有聽錯。」優雅地迭腿而坐,我的南啊,永遠是那麼的氣度沖夷!可惜某人卻沒有我欣賞美景的好心情,褐色的眉毛彎曲再彎曲——
「我最最親愛的堂兄,你確定你剛才是說,下個星期你就要帶著從日本捎回來的額外附贈品,一起遊歷歐洲,進行一次情意綿綿、蕩氣迴腸、日月為證、天地為鑒的魔法之旅!」
「錯了。」特別聲明:現在插話的是「從日本捎來的額外附贈品」。
「哪裡錯了?」唐納挑眉,帶著那麼一丁點不可能的希望。
「最後一句錯了。」我殷殷指出,「應該是情深意切、蕩氣回魂、天地為證、日月為鑒的魔法觸電之旅。」
「Shit!」某人嘴角抽搐,黃河咆哮。「這算什麼!這不是重點!」由希望變成絕望,金髮美男那雙迷離桃花眼中射出超炫級三昧怒火。像我這種極端敏感纖細的男人,豈不要「怕」死了!萬分「委屈」地坐到那雙屬於我的長腿上,乘機吃奶油豆腐。
「你不能這麼做!」唐納苦著一張臉,開始向南訴說心中的「煎熬」。「這一個月,有四家新賭場要開張,六條國際航線等著開通,還有其它雜七雜八一大堆的事要我負責,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棄我於不顧!」
「嗯……聽起來好像是挺忙的嘛!」南用長長的手指輕敲著桌子。「不過,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四家新賭場的位址我已經全部確認好了,地皮的歸屬也已經塵埃落定了;至於那六條海遠航線,也由我親自和各地政要談妥了,港口的各線脈路全部暢通無阻。這剩下的事,全可以交給各部門的負責人,你所要干的都只是些簽簽字點點頭的小CASE,這好像難不倒你吧?」
「可是……」
南一個手勢打斷了唐納的垂死掙扎。「我記得上個星期公司的例行會議,你好像遲到了二個鐘頭又五十九妙,理由是你『新買的水床實在是太舒服了』;上上個星期,利爾達街第十八號俱樂部,有個賭中高手來鬧場,當班經理怎麼聯絡都找不到你,後來你說,你非常倒霉地被關在某個酒店停了機的電梯裡,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電梯裡還有個波霸美女;還有上上上個星期,蘇丹王儲肯斯特閣下專機來訪,身為首要接待人的你卻在一個半小時後才趕到酒店,讓你的屬下從機場開始就對著王儲殿下的怒眉兼白眼,冒了一浴缸的冷汗,差點脫水,而你卻微笑著對他們解釋——你,迷路了!至於更精彩的是……」
「知道了,知道了!」唐納虛汗直流,徹底投降。「誰叫我平時那麼精力旺盛、活潑好動呢!不過,你可要早點回來,不要樂不思歸,完全忘記了在你那遙遠的故鄉還有個因為你而心力交瘁、水深火熱的好兄弟。」
哈哈,沒那麼誇張吧!我幸災樂禍地看著金毛猴子變成憂鬱小生。20歲的我,深刻體會到一句真理:自身的幸福常常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的。讓我們祝好人一生平安。阿門!
《新上海遊記》中曾提到一種叫「法國梧桐」的樹,高大渾美、大方內斂,那一片復古風情,是上海街頭常能看到的特別景致。不過,這純粹是個美麗的誤會——那種引人安詳懷舊的老樹新綠,並不是真正的法國梧桐。原本的樹名是什麼不記得了,只是為了一睹「梧桐真面目」,我們的第一站是直奔法國凡爾賽。
多情自古空餘恨!抬眸望、眨眼再望、舉頭再三望,無論哪個角度看過去眼前的木頭都是平凡無奇、斑駁蕭瑟。原以為正宗「法梧」一定比以訛傳訛的贗品更為高潔不可侵犯、凜然但求遠觀,誰知乘興而來卻是意味索然。只道是注定敗興而歸之時,南的熱吻溫懷迎面貼來。
「雖然美人蹙眉的樣子也很漂亮,不過我的東方娃娃還是比較適合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眾目睽睽之下自是引來抽氣聲聲。若論膽大妄為、放蕩不羈,我輩江湖中人豈能輸給西域小兒!微掂腳尖,雙手交叉於情人的頸後,長舌翻江倒海,我要反客為主。
熱吻、熱吻,聽取驚叫一片!樹下擁吻,是南為了我那顆「受了挫折的幼小心靈」而使出的安撫之舉。伎倆雖小,浪漫之情足以令我潛潭出水、溯溪東流,直墜入那一片煙波浩渺。這次旅行可謂毫無章法,全憑興之所致。前一天還化做狐狸翹首以望梧桐樹上的烏鴉,第二天就為了美麗的愛情故事,真奔奧地利維也那的希茜公主廣場。
一個三、四歲的金髮小娃娃,一腳踩過噴泉邊的一窪小水坑,走過的地面留下一個個小腳印。那個小鬼發現的自己的傑作,得意洋洋地脫下小皮鞋,光著腳丫子衝過積水,留下五個腳趾分明的新印記,然後咯咯地衝著一旁的媽媽大笑。
「好可愛!」要不是怕別人誤會我是「奇怪的大哥哥」,我早就撲過去給他留個愛的標記了。
「你小時候一定比他更皮!」南小動作不斷地扯扯我的頭髮。
「我小時候不止用腳丫,還要用手。」
「弄得渾身髒兮兮,你父母有沒有罵你?」
「他們沒有罵我。」我搖搖頭,「也不可能再罵我了。因為,那一天他們乘的飛機出事了。」
「抱歉……你一定很難過吧!」南伸展長臂擁住我的肩。
「當大人們告訴我,爸爸媽媽再也不會回家的時候,我一個人躲起來哭得好傷心。後來,爺爺找到我,對我說雖然我看不到他們,但是我的快樂和難過他們都可以感覺到:如果我跌了一跤,那他們也會痛,如果我中了六合彩,那他們也會高興地大叫。爺爺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裡,到了十歲那一年,我跑到爸爸媽媽的墳前對他們做了個承諾。」
「什麼承諾?」南好奇地看著我。
「我一直很懷念爸爸那雙充滿力道的大手,所以——我對他們說,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尋找一雙和爸爸一樣溫暖的手。從娃娃到少年,從少年到青年,我尋尋覓覓、覓覓尋尋,總算是精誠所致、金石為開,讓我找到了!」
我壞心眼地瞅著南,看著他的臉色愈來愈怪、愈來愈怪……
「不是真的吧!你該不會……把我當成你老爸的代用品吧!」
「才不是呢!我可沒有這麼嚴重的戀父情節。」附在他耳邊,我鄭重申明,「我沒有把你當成我爸。我把你當成我媽——」
「你耍我!」
我尖笑著跑開,南「很生氣」的來追我。他真的是意大利黑手黨的老大嗎?老爸老媽,你們可要看清楚了,我的南啊,雖然他的胸膛沒有媽媽的那麼柔軟,但是,那裡有一方足以讓我停靠的天地;雖然他的手有點兒浮躁,但是,那裡有一種帶我去天堂的魔力。所以,請你們放心吧!我一定會幸福的!
「音樂會?你說你要去聽音樂會?」南睜大藍藍的眼睛。
「對啊!到了音樂之都不去聽音樂,太可惜了吧。」
「那可不是流行音樂,也不是鄉村音樂,更不是搖滾樂,而是真正的……」
「而是真正的雲端藝術!是天山雪蓮沐浴風雨後綻開的那一抹潔白,是夏日奔雷斬雲劈霧後湧出的那一聲叱詫;是莫扎特的莊重明麗,貝多芬的氣勢磅礡,門德爾松的搖曳夢幻。」我一口氣用了一個對偶,一個排比,外加一個比喻和一個擬人,力求達到六級震撼效果。
果然,這一招把南給唬住了。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南誇張地直搖頭,「我還以為你只適合SPORTS風格呢!」
「哼,你真是太小看我了,我也是有溫柔的知性和知性的溫柔的!」
真是太不給面子了!南剛要送到嘴邊的煙就這麼掉在地上了。
「知性的溫柔?溫柔的知性?你?」黑髮藍眸的主人開始抽動嘴角,「曾經有一個花瓶,它是沙皇亞歷山大二世的最愛,歷經了幾百年的歷史,結果在某人溫柔的知性下化為塵土。」
花瓶?是上次被我練「天外飛仙」而壯烈了的那個嗎?
「那只是我為了滿足它和大理石地面朝夕相對、日久生情而渴求激情相擁的奢望,就像飛蛾撲火,那種那即是永遠,瞬間鑄就輝煌的赤子之心,你身為它的主人難道不為之感到自豪、不為之感到驕傲嗎?真是壯哉,小瓶瓶!」
「……」片刻的無語後,有人繼續開炮。「那麼上次月黑風高泡浴池,你難道是用你的長指甲來表示你對我知性的溫柔嗎?」
汗……他居然還記得那件事。「嘿嘿,你是那麼熱情澎湃,讓我以為你內心深處極度渴望一個同樣狂野的情人!你不是這麼想的嗎?看來是我的善解人意過了頭,下次不會啦!」
「詭辯。」南拉起我的手,向前邁步,「走吧!」
「去哪?」我不解地問道。
「去西服店。要聽最高級的音樂會,當然要穿正式的西裝。」南回首輕笑。
拐啊拐,拐到一家高檔的男式用品店。在專櫃小姐一臉驚艷、慇勤推薦之下,我「全副武裝」地站在試衣鏡前。那面鏡子也像店裡的裝潢一樣華麗,深得好似一泓暖陽下的清泉,圍著鍍過金的岸,裡頭映著什麼呢?
魔鏡啊魔鏡,誰是這世上最美麗的人?呵呵,當然不是我。魔鏡啊魔鏡,誰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哼哼,我當然是!
二戰後重新修復的維也納國家歌劇院,有著希臘和羅馬式的混合建築風格。吸引我目光的,除了建築側面的噴泉、華麗的拱式雕花窗以及藝術走廊裡十四座著名作曲家的半身雕像,還有那風姿楚楚、雲影霓裳的美女和——紳士。
真是「人才濟濟」啊!既有風華正茂、氣度不凡的有為青年,又有年近不惑、優雅依舊的清朗前輩。不知是音樂熏陶人生,還是西服烘托氣質,總之,室內的魅力值高達百分之兩百。雙眼雷達指標似的四處掃瞄,每位性感男士都可以得到我兩秒鐘的注目禮。
「楊溢!」
「嗯?」看得眼花繚亂的我,隨口輕應,並沒有察覺到有人第一次叫了我的全名。
「楊、溢!」
「……」高八度的聲調,絲毫沒有引起我的注意力。
一隻忍無可忍的手從身後探了過來,攫住我的下顎側轉,將我的雷達電眼調正到他的焦距。「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話!」
「有啊!你叫我幹嘛?」
「把你的口水擦、掉!」
嘩——有那麼明顯嗎!我驚退,手忙腳亂地賠個笑臉:「今天天氣真好,星星很亮。」
「現在是室內。」南的臉皮在笑,眼睛不笑。腦袋不動,眼珠上翻——呵呵,只看到印有彩繪的天花板,的確是在室內啊!
「第一個。」南語出深奧。
「啊?」
「我從14歲開始有第一個女朋友,一直到現在,帶出去的情人沒有一個敢當著我的面用那麼肆無忌憚的、那麼熱情的眼光看著別人。你是第一個。」
好霸氣的自尊心!不過,其中也應該有一絲絲的酸味吧!傾身上前挽住南的手臂,笑意濃濃地宣佈:「雖然我的眼裡有過別人,但是我的心裡,只留下你一個。」
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心裡的情話,果然讓南臉上的光彩蕩了開來,俯耳輕語:「不只你的心裡,你的身體,也只屬於我一個。」
得了便宜還賣乖,狡猾的男人!「這可不一定,以後的事誰知道啊!」我用粵語輕聲咕噥。
「你說什麼?」南果然聽不懂。
「我在說啊——這壁畫好漂亮!」抬頭再次看向那絢麗的頂飾,我的人生不就像那多彩的圖案!有綠色的閑靜、橙色的明亮、紫色的雋永,以及那紅色的激情,現在,又多了抹晶藍的暈眩。我要仔仔細細地記住這每一種色彩,壓縮在奔騰四的腦瓜裡——花開花落、雲卷雲舒,流光飛逝的每一那,自己不去拾取,誰人拾取!
時間過了十分鐘,我開始後悔這個錯誤的決定,為什麼要來聽音樂會,還不如到市立公園去看吉卜賽姑娘跳肚皮舞!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門德爾松是誰,只是因為從來沒進過歌劇院,也從來沒聽過古典交響樂,很想嘗試一下而已。
我果然不適合這種風格!原來附庸風雅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我現在只想跺腳,或者大叫,要麼睡覺!轉頭輕輕瞅了眼南,他正像其它人一樣興致勃勃地注視著舞台,彷彿音樂是用來看的。上流社會的這些東西很適合他呢!
我試著將目光集中在前方:一位年過半百的資深指揮家正專心地做著肢體動作,本來就不多的銀髮在強烈震盪的作用下跳過來跳過去,使得那個很藝術氣質的腦門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忽暗忽明……
叭嗒——我再也撐不下去了,一頭搭在身旁人兒的肩上,昏昏睡去。半夢半醒間,有人在拉正我的頭,我坐直身子,睜開不怎麼清醒的眼睛——是南。
「幹嘛啦,讓我靠一會都不行啊!我很睏啊。」什麼情人嘛,一點都不溫柔。
「讓你靠是可以,但是請你不要靠到別人身上。」
啥?經過南「善意的提醒」,我扭頭看向左邊,身旁的男士正和善地衝我點頭微笑。雖然光線很暗,但經過我的火眼金睛,仍能看到他右肩上那一片淡淡的、淡淡的——口水漬。不用想了,那一定是我幹得好事!對那位「飛來艷福」的好心男士報以尷尬的一笑,轉回頭將炮火攻向原承擔者。
「你怎麼搞的,都中場休息了,現在才叫醒我!」
「我聽得津津有味,一時失察嘛。」南抿唇,翻了個白眼。「我還在奇怪你那邊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原來是去對別人投懷送抱啊!」
「我無聊嘛。」就音樂這一點來說,我和南的欣賞層次還真不是一般的差異。
「我們走吧。」南突然拉著我起身,向外就走。
「還有半場呢!」我不解地提醒他。
南停下步子,牢牢看定我:「你還想繼續睡啊?」
「當然不是。」我心虛地搖頭。「可是,你不是很愛聽的樣子嗎?如果你喜歡聽的話,我可以繼續睡。這次我絕對不會靠錯人了。」
他就是這樣的男人——也不管劇院裡有多少人,溫溫的唇貼到我的額上。「看見你這麼難熬,我怎麼有心情再聽下去?」
好中聽的話,我不再猶豫,微笑著牽住他的手一起走出這巨大的建築物。迎著滿天的星子,我們決定乘著清風散散步。從繁華的市區中心,一直走到樸素的石板小路,緩緩踏去。晚風從椴樹頂上輕輕吹過,把片片花瓣撒落在旁邊的小河上,天竺葵和三葉草挽著淡淡的芬芳在蟬翼般透明的空氣裡輕歌曼舞。
「看慣了香閣酒肆笙歌伴宴,好久沒有人和我一塊散步了。」南莫名感慨。
「你不是有很多情人嗎?怎麼會沒人陪你?」
「美人是需要香車的,你認為穿著一雙高跟鞋,可以走多遠的路?哪像你啊,一步三跳,剛才還在橋墩上練金雞獨立,甚至把橋欄當平衡木,你就不怕一個跟頭沒翻好,掉到河裡去?」
「如果我掉下去的話,正好給你個機會——美男救英雄啊!」
「敢調侃我!過來,讓美男我香一個。」
柔柔星光,微醺情話。是美景,總讓人陶醉;是良辰,總讓人沈浸;如果飛來一隻蒼蠅,就會讓人產生一種衝動,一種想幹掉它的衝動。你可以捏死一隻蒼蠅,但是你不能掐死它。南說,他可以。
轉進一個巷口,南示意我噤聲,靜靜地等待了5秒鐘,一顆鬼鬼祟祟的頭顱從牆角處探了出來。南一個踏步,牢牢地揪住蒼蠅的衣領,拖進暗巷:「誰派你跟蹤我們的?」
「沒、沒有人……」
「少給我廢話。」南收緊掐在他頸項上的五指。「從你的屍體上,我一樣可以查出你的來歷,你是選擇現在說,還是死了以後『說』?」
「咳、咳……我、我是神田會的,是我們會長神田佑一想、想請奧爾契拉先生見個面。」
南的臉上出現瞭然的神色,冷哼一聲:「上次會談的時候我已經拒絕和神田的交易了,你回去告訴他,如果再來騷擾我,你們整個神田會就要敗在他手裡了。」
「是、是,我一定轉達。」蒼蠅不停地鞠躬,帶著半條小命一溜煙地爬走了。
「這個給你。」南遞過來一個金屬製品。
「打火機?你幹嘛送我打火機啊?」我不解。
「這是微型照相機,我從那個人身上摸來的。」輕笑著,南在街燈下為我示範。
「是照相機嗎?那……裡面一定有我們的照片,我要好好收著。」看樣子,要跟著他一塊混黑道,我得回去看兩遍《不可能的任務》,還要再買本《世界特工大全》。「神田會是日本新崛起的幫派吧?你跟他們有過節嗎?」
「兩個月前神田佑一向我們購買軍火,可是在見面的時候,他一進門,我就拒絕再多談什麼了。」
「為什麼?」
「因為……他有口臭。」
「口臭?」我失笑,「你有隱私歧視!就為了這種原因,你拂袖而去?」
「自從那次以後,他就不停地找人當說客外加電話騷擾,非要和我們奧爾契拉家族交易,簡直是煩不勝煩。要是再惹到我一次,我保證讓他永遠也翻不了身。」
好狂的男人——對待挑戰的雷厲風行完全不同於對待情人時的春風化雨!看著眼前的小巷,我跟南第一次的「有緣千里」,也是在這種黑不隆咚的巷子裡,今晚的月色也是同樣的霧影朦朧,我突然萬分感激那一晚的「相遇相知」——南的人生經常這麼多姿多彩、妙趣橫生嗎?
那傢伙的確多姿多彩,就我們兩個人,還非要住什麼超級豪華太上皇套房。雖然爸爸媽媽留給我一大筆錢,讓我不用為了吃飯而奔波,可是一個晚上六萬美金的費用還是讓我咋舌。
「喂,你不洗澡嗎?」南在浴室裡喊。
「你先洗吧,我要看電視。」
「進來吧,幫我搓搓背。」客廳裡繼續飄來他的穿腦魔音。
「只是搓搓背嗎?」藍色眼珠居心不良,素有前科。
「只是搓搓背,我保證。」
「嗯……好吧。」到底是要六萬美金,浴室不比南家裡的那個差。搓啊搓,最後就變成他幫我「搓背」外加「搓全身」了……衝出浴室,我拚命地喝冰箱裡飲料降火。
「喝那麼多,你小心撐著。」
「不行,這些都算在六萬美金裡了,不多喝點我心痛。」一罐接一罐,我拚命地喝。唯一的後遺症是——在晚間的激烈運動黃金檔期,我老是中途喊「卡」,投奔廁所的懷抱,害得南幾次都在關鍵時刻斷火,忍無可忍大聲咆哮,不許我以後再在睡前喝水。唉,到底誰比誰更慘?假使若干年後我們分了手,說不定他還會用「那一夜跟廁所愛得死去活來的男子」來回憶我。
南一向比我起得早,醒來的時候,他在擺弄筆記本計算機。
「原來神田會在這裡有個分部,怪不得敢這麼猖狂地跟蹤我。看來,是讓它徹底消失的好機會。」
不愧為黑道世家,一早上起來,就想著併吞幫派的事。我想的,只有我的胃。我決定先到樓下去吃我的早餐。
「你先下去吧,我一會下來。」和我一樣,南不喜歡窩在房裡吃飯。
「那我先到大堂去了。」好高興,趁著他還在樓上跟計算機交談的時候,我豈不是可以多看兩眼餐廳裡穿著帥帥制服的服務生!偷得浮生半日閒!
吃完了一份酸酸的芒果色拉,湛藍眼眸還沒有出現,我乘機先去趟「觀瀑樓」,免得讓他想起昨晚的「一波三折」。一邊烘手,一邊對著鏡子左照右照,一個陌生男人靠了上來。
「別出聲,乖乖地跟我走。」腰際那硬硬的玩意頂了一下,那是槍。
「你是神田會的人?」那種特殊發音的日式英語,讓我一下就猜到他的身份。
「告訴你也沒什麼,我們會長想請奧爾契拉先生談一談,所以……」
「所以讓我當人質?」我搶在那個人前面回答。
「知道了就老老實實地跟我走,只要這次交易談成了,我們會長不會為難你的。」
在他推著我往外走的時候,每三步就露出一個破綻,我動動小手指頭就能撂倒他。突然地,我想起南的那句話「是讓它徹底消失的好機會」。也許,這次我可以幫他的忙。嘿嘿,感動地哭吧,南!我的愛情觀還真是偉大!而且……綁架哎,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坐進候在外面的車裡,一左一右兩個「綁匪」操著他們以為我聽不懂的日語對話:「我怎麼看他一臉想笑的樣子。」
「……不知道,也許嚇傻了吧。」
我低頭看著被銬在前面的雙手,非常地感動:手銬啊手銬,雖然我很早就認識你了,但這還是我們倆「第一次的親密接觸」,願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