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還端在她的手上冒煙,室內的溫度卻驟然降到零度以下,全因為華逸傑這句話。
「你要離婚?」茫然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覺,只感到天地倒轉。
「對,因為我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聲詛咒。「你或許可以像個該死的修女一樣,堅持你對信仰的忠貞。我卻無法要求自己變成神父,成天忍受慾望的煎熬。」上帝助他。「我試過,我真的試過!結果只是越弄越糟,我甚至不曉得我幹嘛跟那些女人上床。」老天,救救他吧,他已經快失去靈魂。
「可是……」她驚愕到不知所措。「可是我們說好一年,現在才過了三個月……」
「無所謂!」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如果你是擔心我會黃牛,不幫你負擔出國的費用。那麼我可以告訴你,這點你不必擔心,我一向說話算話,無論這樁婚姻有沒有維持一年。」
「我不是擔心這個。」杜於優臉色蒼白的反駁。「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這麼快就想離婚。」
「哦?」他冷哼。「我倒認為我已經把離婚的理由說得很清楚,你自己心裡有數。」
是的,他說得相當清楚——他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華伯伯那一邊呢?你要對他怎麼交代!」杜於優第一個就想到老董事長,怕他傷心。
「老頭那邊我自會找理由搪塞,你不必擔心。」該煩惱的人是他。
「不,離婚的事,由我來對他說明。」她已經騙他老人家一次,絕不能再騙第二次。
「你幹嘛自己找死?」華逸傑不悅地瞪了她一眼,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他當然不懂,憑他天之驕子的身份,哪懂得尋常人的感情?
「反正由我去說服他就是了,我有把握。」淡淡地一笑,這是現在她唯一能幫他做的事,也非做不可。
「隨便你。」揚起手,比了一個請出去的手勢,杜於優立刻明瞭他的意思,遂默默放下牛奶出去。
關上房門以後,她端著空盤仰望天花板,彷彿看見計時的沙漏。
他們歷時三個月的婚姻,就要以離婚收場了……
真快啊!
☆☆☆☆☆☆☆☆☆☆
「什麼,你們要離婚?!」
錯愕的呼聲從陽明山上某處別墅區傳出,擾亂一室空冥。
「是的,華伯伯,非常對不起。」杜於優站在華老董事長的面前,鎮定的回道。
「可是你們結婚才三個月……」華老董事長頹然坐下。「是不是逸傑那兔崽子做錯了什麼事惹你不高興,我去教訓他——」
「不是的,華伯伯!」她連忙阻止。「逸傑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是因為其他理由。」
「什麼樣的理由?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幫他掩飾過錯嗎?」老董事長搖頭。
「華伯伯……」
「不要以為這些日子我不吭聲,就表示我耳聾了。」老董事長歎氣。「我聽說這一個月來,逸傑一直在外面過夜,有沒有這回事!」
「這……」杜於優不敢講,只得支吾其詞。
「唉,我真不懂你們在想些什麼?」老董事長的表情看起來十分落寞。「虧你們還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居然會搞成這個樣子。」鬧到要離婚的地步。
「華伯伯……」她深吸一口氣,儲蓄勇氣。「事實上,我正要跟您說這件事,我和逸傑的婚姻不是真的,是假的。」
空氣瞬間凝結,四周安靜得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都聽得見,華老董事長卻沒有發言的意思。
「我和逸傑,從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她趁著勇氣還沒完全消失前,低頭拚命解釋。「當初我們之所以會假結婚,完全是基於現實考量。由於當時您……您說他如果不在一個月內結婚,就要凍結他的資產。他怕多年的努力毀於一旦,於是找我商量假結婚的事。而我,我很自私,因為逸傑說我若答應他的要求,就幫助我完成去法國深造的夢想。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會答應這項提議。」
她抬頭懇求老董事長原諒。
「對不起,華伯伯,我不該欺騙您。」說完,她的眼淚一併落下,深深感到抱歉。
老董事長不置一詞,只是一直盯著她滿是羞愧的容顏,而後無奈的說:「這我早就知道了。」
杜於優錯愕。
「你以為我活到這一把年紀是白活的嗎?」老董事長歎息。「從頭到尾,我就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只是不點破罷了。」
「華伯伯……」
「既然你一直都有出國深造的打算,為什麼不來找華伯伯呢?我可以幫你。」老董事長又是一聲長歎。
「無功不受祿,我不想平白無故接受您的幫助。」她搖頭。
「你不想平白接受我的幫助,卻和逸傑搞出這種飛機。」老董事長皺眉。
「對不起。」她羞愧的低下頭。
「唉,算了。」他搖搖手。「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身為那兔崽子的父親,我當然知道他多會說服人,多會利用手上的籌碼。」
她的夢想,即是他握有的籌碼。」只是,委屈你了。」老董事長輕拍杜於優的肩膀安慰她。「和那兔崽子生活一定很不容易,只是可惜了我特意安排的蜜月,聽說你們還抽中了『無人島一日游』不是嗎?」
她猛地抬頭,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的長者。
「別太驚訝,孩子。」老董事長笑道。「我有能力送你們去度假,當然也有能力安排你們的行程,包括賄賂主持人。」
她還是瞪他。
「本來以為經過了這些日子,你們會有所進展,結果還是白操心了。」捱不到四個月就要離婚。
「除了抱歉之外,我不知能跟您說些什麼。」枉費老人家的苦心……
「你什麼都不必說,我知道問題一定出在兔崽子的身上——」
「不,華伯伯,您這麼說並不公平,逸傑也有他的苦處。」她為華逸傑說話。「逸傑是個有野心的人,這點你我都清楚。他雖然生活放縱,但在工作上卻是兢兢業業,充滿戰鬥力,而且也得到相當好的成績。他有野心,肯努力,但卻只因為不結婚就得失去這一切,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打擊,他只是盡力在挽救自己的前途罷了。」
杜於優這一番話,句句切入重點,同時也打入老董事長固執的腦袋中。
「我只是怕華家斷後。」老董事長深深的歎息,到頭來他反而是罪魁禍首。
「不會的,華伯伯。」她含淚微笑。「逸傑現在只是不知道自己要什麼而已,等他想通了,也玩夠了,自然會安定下來。」
「就怕等到地球毀滅那一天,他還是不安定。」老董事長咕噥抱怨。「你呢,於優?你知道自己要些什麼,還是你也跟逸傑一樣,弄不清自己要什麼?」
她再一次愣住,呆呆的看著老董事長。
「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嘴裡只懂得說夢想,卻不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麼。」老董事長靠在椅背上教訓道。「就拿你們這次假結婚來說好了,你們只想到脫困,殊不知這只會令你們越陷越深,難以自拔。」
這正是他們目前的寫照。薑是老的辣,華伯伯不愧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分析得很有道理。
「能告訴我你們離婚的真正理由嗎?你放心,我不會去責怪那個兔崽子。」他早已放棄。
「我們個性不合,兩人無法相處……」
「胡說八道。」老董事長斥責。「你們從國中開始就是死黨,哪可能不清楚彼此的個性?別想搪塞我。」
看樣子是混不過了,只好吐實。
「好吧,華伯伯,我告訴你真正的原因。」她深吸一口氣。「我們之所以這麼快離婚,是因為逸傑想要更進一步,而我不同意。」
她很快的把話說完,這次該老董事長呆愣。
「你是說……逸傑想要跟你……」很好很好。
「對,但我拒絕了。」她點頭。
「為什麼?」損失啊!
「因為我不信任他。」她苦笑。「我不相信他會為我改變生活方式,這就是我拒絕他的理由。」他的行為一向放縱,有如脫韁野馬,她沒把握自己能夠掌握得住。
老董事長深知她的疑慮,自己的兒子是什麼德行,他會不知道?只是他亦看得出來,她有她的野心,這不是他或者那兔崽子能夠拘束的。
「你知道嗎,於優?當你和逸傑說要結婚時我有多高興,簡直感動得快要哭出來。」
她明白,所以今天她才會站在這兒。
「從你來我家玩的第一天起,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看待,一直到今日。」
她的眼眶再次盈滿淚水,覺得好對不起他。
「你一向就是個好女孩,奮發向上,努力朝自己的目標前進。即使家裡無法給你太多的支持,你依然不氣餒。」
她沒那麼好,華伯伯太愛護她了。
「然後,隨著歲月的改變,你依然是當初那個奮發向上的小女孩。而那兔崽子卻變成一個行為不檢,成天醉生夢死的混蛋。」
其實事情也沒他說的那麼嚴重,華伯伯未免也太誇張。
「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希望你能伸出援手,拉他一把。所以當你們說要結婚時,我雖然明知道是假的,還是予以祝福,因為我是多麼希望這場美夢能夠成真啊!」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要一時鬼迷心竅就好了,就不會傷害老人家的心。
「華伯伯……」杜於優抱著老董事長痛哭,天底下最令人心痛的事,莫過於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欺騙,她竟欺騙了他。
「去吧,於優,去追求自己的夢想。」輕輕搖晃她抽搐的身子,老董事長安慰她。「你和逸傑離婚的事,我很感激是由你來通知我。你放心,我不會責怪逸傑,畢竟我是始作俑者,沒有理由責怪任何人。」只怪他太心急,沒考慮到現實問題。
「這麼說,華伯伯是答應我們離婚了?」杜於優難以置信。
「我能說不嗎?」他早已想通。「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和做法,恐怕再也不是我能夠管的,我決定退休,把事業完全交給逸傑。」
「華伯伯!」華伯伯人太好了,逸傑一定會很高興。
「不過,最後我要求一件事,希望你能答應。」老董事長還有但書。
「您說。」她盡可能做到。
「和他好好的談,畢竟你們是朋友,不是嗎?」
是啊,他們曾經是最好最好的朋友,這點他們都不該忘記。
「我會盡力。」她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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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紙張,攤在客廳的茶几上,紙面上的藍色油墨還未干。
離別總是感傷的,雖然是結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但對曾經是哥兒們的兩人,臨別時的沉默,特別難捱。
他們不約而同的瞪著那一張紙,兩個人的簽名就在上頭,那是一張離婚協議書,屬於他們倆。
「你的印章都蓋好了嗎?」瞪到紙張幾乎燒起來,華逸傑方才開口。
「蓋好了,你呢?」同樣地,杜於優也瞪了那張紙很久。
「也蓋好了。」他答。
沉默再次充斥在他們的周圍,尷尬依舊。
為了解除這悶得令人發瘋的氣氛,華逸傑索性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下開關,讓電視的聲音為他們排解難堪的岑寂。
電視台正播出貝克漢的特集,從他發跡的經過到和他老婆維多莉亞的戀情,鉅細靡遺,很能夠滿足全球觀眾的好奇心,尤其是女性。
「又是他,真受不了這個男人,除了賣弄那張臉之外,他還會什麼?」看見假想敵又一次出現在眼前,華逸傑哇哇叫。
「請不要侮辱貝克漢,他是我的偶像。」杜於立刻予以反擊。「再說,你也不是也一天到晚賣弄你那張臉,有什麼資格說人家?」光會批評別人,也不想想自己。
「我當然有資格,我出現在螢光幕是因為要推銷我的事業,他出現在螢光幕是因為他愛現,差遠了。」拿他和那種理著一頭怪發的男人相比,簡直是在侮辱他。
「哪有多遠?還不是一樣在螢光幕前獻寶,有什麼不同?」她就是喜歡中間一排金髮的男人,他管得著嗎?
「喂,你嚴重侮辱到我了,我可都是上一些訪談節目。」很高貴的。
「對,而且全都是些女主持人,每一個都對著你的褲檔流口水。」她甜甜的一笑,氣得他想打她屁股。
「我們現在是在討論貝克漢,請你不要扯到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比如說;他的褲檔。
「那我也請你不要只會侮辱他,他除了那張臉好看之外,還有球技。」對於偶像,她立誓用生命維護。
「哈,球技?」說到這個,他就想笑。「他的球技只能用來騙騙小孩子,或是你們這些心存幻想的少女,我若沒記錯的話,英格蘭隊連前八強都沒進。」還敢杵在這兒跟人家說大話。
「他們是沒進入前八強,但至少贏了阿根廷隊。」冷不防被擊中要害,她只能用最微薄的事實擋回去。
「那又怎樣?」他涼薄冷睇。「輸就是輸,就算你把他吹捧得像尊神,他還是輸,還是一個光有一張俊臉的笨球員。」哼!
她倒吸一口氣。
「我不許你這麼說他。」太悔辱他了。
「我就是要說,你能怎麼樣,堵住我的嘴巴?」諒她也不敢。
「我……可惡。」氣憤地脹紅了小臉,杜於優抓起身後的抱枕往他的臉砸去,扎扎實實的給他一記。
這個歹毒的女人,居然真的用抱枕塞他的嘴,他非好好教訓她不可!
於是他也拿起身後的抱枕回敬她,杜於優不敵,索性一手拿起一個抱枕,左右開弓,和他戰得不亦樂乎,直到他們都倒下為止。
「哈哈哈……」
他們雙雙傾倒在沙發上,笑到流出眼淚,彷彿又回到無人島那一天。
「我們真無聊。」竟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吵架。
「是啊,好無聊。」杜於優頗有同感。
「還是朋友?」華逸傑伸出手。
「還是朋友。」她微笑,將小手放入他的巨掌之中。
華逸傑一根一根的彎起長指,將她的手包入溫熱的掌心之中。如果能的話,他希望能夠就此握住永不放開。
可惜,他終究還是得鬆手。她不屬於他,或者說,他已經錯過她。
他無奈的微笑,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遲鈍。只是,再笨的人都應該有第二次機會,還是他已經連爭取的資格都喪失?
試試看吧!
「我突然想起,我們好像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握住對方的手。」明知他應該放手,他卻怎麼也放不開地牢牢扣住杜於優的柔荑,低聲呢喃。
「因為過去我們都忙著打屁胡鬧,或是辯論,要不就是互推肩膀。」她亦輕柔的耳語,默許他掌握。
「是啊,我們的確常常如此。」他迷惘的看著她。「好奇怪,認識這麼久,我居然第一次發現你的手這麼小。」
「正常的事。」杜於優微笑。「我也是直到結婚之後,才發現原來你也會迷迷糊糊穿錯鞋子。」她還以為他永遠都是這麼瀟灑哩。
「就像我很驚訝你居然會做家事,過去你一直給我討厭那些瑣事的印象。」結果竟是錯得一塌糊塗。
「所以結論是,我們都沒有好好瞭解過對方!」他們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出同樣的話,還是很有默契。
他們相視而笑,明知該鬆手了,卻依然放不開,依然瞪著彼此的手發呆。
「於優……」他的語氣有些遲疑。「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或許可以不必離婚,重新再出發……」
「在這種情況下嗎?」她搖頭。「不,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如果我們真的這麼做,也只是多此一舉罷了,到最後我們還得再離婚一次。」到時候情況更難看。
「是嗎?」他苦笑。「說到底,你還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真能浪子回頭。」
「也許吧,逸傑,也許你說得對,我是不信任你。」她不否認。「更深入的說,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沒有把握能和一個我不熟悉的人,共度一輩子。」
她不否認她害怕,只是對像不單是他,還包括她自己。
聞言,他驚訝的鬆開手,看著她。「我們認識了十幾年,早已超越熟悉的程度。」
「沒錯,我們是認識了十幾年,但你連我會煮飯都不知道,而且我敢打賭你一定不知道我的農曆生日是幾月幾號。」
他的確是不知道,這算是腦筋急轉彎嗎?
他懊惱到搔頭。
「你也不知道我的農曆生日。」要計較大家都來計較,她也沒好上多少。
「這就是我要說的重點。」她無奈的微笑。「你不覺得我們其實一點都不瞭解對方嗎?我們雖然認識了很久,但總止於表面,只止於我們想給對方看的那一面。」
事實如此。
在於他,他嘴裡雖說把她當哥兒們,其實還是有男性的虛榮,在她面前,總是不自覺的武裝自己,顯現出最瀟灑理想的那一面。她卻恰巧相反,在他面前,她永遠一副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模樣,骨子裡卻很善解人意,一點都不像她外表那樣。
沒經歷過這場婚姻,他們都不知道,原來他們給對看的都是表面,都蒙上了一層灰。
只是,灰散了,他們的緣分也跟著散了,除非彼此還有所留戀。
「就算我們只看到對方給的,難道你就不會有一種衝動,想挖掘對方更多更多?」無法任她從他身邊走過,華逸傑還想再挽回什麼。
「我——也許。」她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也許我就跟你一樣,想知道從小到大的哥兒們,除了打屁胡鬧之外,能否發展成另一種情感,只是這需要時間確認。」
「要多久?」拾得一線希望,華逸傑反問。「要多久你才能確認?」
「我不知道。」他心急的模樣把她逗笑,現在是誰在求誰?「或許等我到了法國以後,會有更充裕的時間思考這個問題。」
「換句話說,你在懲罰我。」他煩惱地猛抓頭髮,這個小魔女。「你不在台灣的時間,我要怎麼打發時間?」
「聽音樂、看書,隨你愛做什麼。」她努力憋住笑。「當然你也可以偶爾寄張明信片給我,你知道我最愛收集明信片,尤其是印有動物圖案的明信片。」
「好,就寄明信片。」他跟她卯上了。「你在法國待幾年,我就寄幾年,寄到你發瘋為止。」然後趕緊回家。
「隨你嘍。」她聳肩。「反正法國什麼沒有,明信片最多,我倒要看看是誰先發瘋。」鐵定不會是她。
「我會想念你的。」看著她挑釁的表情,華逸傑微笑道。
「我也是。」她嫣然回道,開始懷念和他打鬧的日子。
是陌生是熟悉,是遺憾是錯過,對於他們兩人而言,此刻已不再重要。因為,真正的故事,從下一刻開始;始於遙遠的異國,始於他們的心底。
這次,他們要認真瞭解對方,撣掉外表那一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