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他終於聽見走向這個房間的腳步聲,他憤恨的心想,這女人終於知道要回來了!
叩叩叩!
沒有回應,沈圻轉過身來等著她入內。
過一會兒,一顆頭顱探進來問道:「老哥,你要吃西瓜嗎?」
「少來煩我!」沒料到竟是昱立,沈圻更生氣了,那丫頭明知道他在等她,為什麼還不進來?
「那就不幫你留了囉!」將他的回答直接翻譯成不要,昱立聳聳肩關上門。
又等了半天,沈一惠也開門進來問道:「圻兒,你真的不吃嗎?很甜耶!」
「不要!」沈圻真的想砍人了,吃西瓜真的比他重要嗎?那丫頭居然敢耗在外頭啃西瓜!她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往後的一個星期,她會很想念嘴唇有知覺的感受!
左等右等,等到他開始不耐煩,等到他想直接出去擄人進來嚴刑拷打時,房間的主人終於進來了。
「咦?你怎麼在這裡?」沒料到會在自己的房間看到他,才進門的陶明利呆呆的看著他。
天!五年沒見,他……更帥、更吸引人了,少了青澀,卻增添了成熟男人的氣味。原本就溫文儒雅的沈圻更顯得高雅穩重,只是他那雙迷人的細長眼眸中的危險因子也與日俱增,為他成熟的外貌添加了一分邪魅的誘惑力。
這些年他過得好嗎?找到了他的MissRight了嗎?
「西瓜很好吃?」
沈析的語氣是譏諷的。
他的眼裡流露的是驚艷和不悅,昱立那小子至少說對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真的愈來愈動人了,她全身散發著魅惑人心的韻味……
該死!她不該長成這樣的,這樣他哪有那麼多時間來驅趕她週遭煩人的蒼蠅呢!
「好吃!還有剩,你要吃嗎?」陶明利傻傻的反問。
聽阿姨說他在休息,她還以為他是在昱立的房裡休息呢!沒想到他竟然待在她房裡,而且也沒在休息。
「你以為我大老遠從美國回來是為了要吃西瓜的嗎?」對她的不知不覺,沈圻更火了,她居然將他漠視得這麼徹底。
陶明利明顯感受到他的不悅,支支吾吾的道:「呃……阿姨說你在休息,怎麼不到昱立的房間呢?」五年沒見了,他對她的感覺仍是很不耐煩嗎?那他為什麼要來她家呢?真是個怪人!
「小明,你還愛我嗎?」
沈圻忽然問道。
「嘎?」
陶明利愣住。
「你還愛我嗎?」
沈圻再問。
「有差嗎?」她回神,淡淡的回了一句。
「回答我!」沈圻厲聲命令。
「愛呀!」
她被他激得坦白道出心中的感受。
「騙人!」他不相信。
「我騙你幹什麼?你如果不信就別問啊!」她扁嘴說著氣話。
「如果你還愛我,為什麼要和別的男人約會?!」這不是疑問句,而是指責,活像丈夫在指責爬牆的妻子那般理直氣壯。
「我沒聽錯吧?你是在質問我?」陶明利哭笑不得的瞇著眼望向他。
「回答我!」上前一步,沈圻握緊她的手臂,目光灼烈的盯著她。
「就算我還愛著你,那也只是我心裡的想法,我此刻想要找個人來愛我,難道也犯法了嗎?」她哀傷的對著他低喊。將自己的想法赤裸裸的呈現在他面前,對她而言太過殘忍了。
「你懷著愛我的心去接受別的男人,這算什麼?」沈圻就是無法原諒她想離開他的想法。
「真好笑,我倒要問你,你又看過有哪些人可以和初戀情人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的?」陶明利開始掙脫他的箝制。
「你又不是別人!」沈圻乾脆將她抱進懷裡,徹底粉碎她想逃離的念頭。
「你聽不懂是不是?既然叫初戀,當然就有二戀、三戀、四……」她接下來的話語全進了他的嘴裡。
她不可置信的瞪視著近在咫尺的俊逸臉龐,他居然又吻了她?這這這……算什麼?他們五年沒見面了耶!一見面就吻她擔算什麼呀?
陶明利氣憤的在他的懷裡用力的掙扎,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的懷抱,他密密實實的將她摟抱在懷裡,怎麼也不肯放手!而她難堪的發現自己竟對他的吻依然有感覺,為什麼?
他想念她!想念抱她在懷裡的感覺、想念和她鬥嘴的氣氛想念吻她的美好、想念她的一切!而此刻她正在他的懷中,他絕不放開她。
「不許你愛上別人!」沈圻稍稍撤退,凝眸望著她迷茫的眼睛命令道。
「沈圻,放開我……」陶明利有氣無力的道,被他摟在懷裡她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
「絕不!」他悍然拒絕。
她被迫倚在他的胸膛上,無奈地回憶起當初。「別這樣,我從不否認對你的感情,當年愛情來得太突然,不管你是如何地不屑、恥笑它,它都已在我的心版上刻下了永難磨滅的痕跡,我恐怕一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感覺。」
「那就別忘!」
他要她一輩子只愛他一個人!
她自顧自的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對自己好一點,所以,我正在努力地學會遺忘。」陶明利再次望向他時,眼眸中多了一份決心,她要開始去尋找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所以,你要接納鄂文孝那小子?」放開她,沈圻退後了兩步,緊緊地握住拳頭,怕自己會衝上前去用力搖撼這個正準備放棄他的笨女人。
「我決定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她直直地看著他。
「那昱立呢?」
「昱立?」她微愣。
「那小鬼說要追你。」提起這點,他心中的怒火又燃起。
「是嗎?那也不錯呀!反正現在很流行老少配。」陶明利開著玩笑。她一直把昱立當成親弟弟般看待,這份親情是他無法瞭解的。
「隨便你!」沈圻放不下身段,無法說出要她留下的甜言蜜語,他氣憤的走了出去,還狠狠踢了房門一腳以洩恨。
沒想到他才走出門外,就看見三個躲避不及的偷窺狂,此刻全趴在地上喃喃說著,「奇怪?明明掉在這裡的呀!怎麼找不到了呢?太奇怪了!」
「一群笨蛋!」撂下一句話,沈圻便氣沖沖的離開陶家。
當他們回身望向陶明利的房內時,就見裡面的人正緊握著拳頭,也不知道是在給自己打氣還是洗腦,喃喃自語著——
「不可以心軟,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一定要幸福!不可以心軟!」
三個人互望一眼後搖頭歎息,唉!看來這兩個人還有得搞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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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拷!我連麥的事都擱下,專程回來,卻只能在一旁看著她和別人談情說愛、卿卿我我?拷!鄂文孝那傢伙就不要落入我的手中,否則,我一定請他去吃吃彥他家醫院的伙食。」
沈圻第N次將手中的卷宗丟開,煩躁的抓了抓他及肩的秀髮。愛這玩意兒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所以,該不該為了陶明利這個笨女人而去面對感情這種事,他仍然舉棋不定,內心充滿掙扎。
但無論如何,他絕不允許她心裡有別的男人!
說穿了,他就是爐火中燒而不自知。每當他看見她對著別的男人露出她那迷人的笑靨,尤其那個別人是鄂文孝那個痞子時,他就很想去揍昏對方,讓對方到醫院去掛急診三個月出不了院。
他甚至還放下身段,每天到陶家去站崗,只為了確定她沒和別的臭男人在外頭過夜。事到如今,他是不是該面對現實了?拷!他居然會敗在她的手上?
「你寫這是什麼鬼企劃?給我拿回去重寫!」他拿起電話就對著那頭第N個倒霉鬼罵道。
氣呼呼的望著快要壽終正寢的電話,他當然知道自己是在拿屬下開刀發脾氣,只是,那個笨女人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讓他愈來愈沉不住氣……
他決定了!他如果讓她再為所欲為,他就跟她姓!
「老闆!已經七點多了,我們可以下班了嗎?」可憐的秘書被推出來當炮灰,透過話筒,仍然可以感受到她在顫抖。
「笨蛋!自己是幾點上下班還用得著來問我嗎?統統給我下班滾回家去!」沈圻丟下電話,而後又拿了起來,撥了陶家的電話。
「她回去了嗎?」
他冷冷的問了句。
「她?你是問利兒嗎?」接電話的沈一惠笑著問道。
「就是那個笨蛋!」
「還沒耶!」
「又跟鄂文孝那混球出去了?」沈圻咬牙切齒的再問。
「呃……其實她是跟立兒出去。」沈一惠小聲的回話。
「昱立?」沈圻心中一凜,那混小子來真的?他真的要對她出手?
「對呀!好像是去看夜景什麼的。」
「媽!等會兒我過去吃飯。」
掛上電話,沈圻瞇起雙眼,當中閃動著危險的光芒。所謂攘外必須先安內,他會讓昱立那死小子知道什麼是兄友弟恭、什麼是兄嫂如母,敢動他的女人,就要有被痛扁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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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沈圻回到陶家,那兩個大大方方跑出去「偷情」的傢伙居然還沒有回來,而沈一惠又和陶仁俊出去了。他一個人在家裡繞來繞去,終於等不及地想出去捉拿「姦夫淫婦」,正巧兩人看完夜景親親熱熱的回來了,昱立那小鬼還把色手放在陶明利的腰上,看得沈圻刺眼極了。
相對於他的怒氣沖沖,才進門的兩人顯得愉悅多了,只是當他們瞧見「不應該」出現的人居然在家時,不禁有些吃驚。
「你怎麼會在這裡?」
「老哥,你來幹什麼呀?」
「看來你們玩得很開心嘛!」沈圻的目光像兩道雷射光般銳利地射向他們。
「嗯!沒想到台北的夜景還挺美的呢!」陶明利點點頭笑說。
她心無城府的開心笑容,看在沈圻的眼裡卻完全變了個樣。是因為和昱立出去。所以台北才變得漂亮動人!她這是在示威嗎?拷!
「那改天我們再去。」昱立笑著邊說邊撫著她的秀髮,就像對親密的戀人那般溫柔體貼。
「你們有完沒完?」沈圻上前硬是將他們分開,甚至扯著昱立的衣領開罵。「小鬼,你不乖乖在家唸書,騎著車帶著小明到處跑有多麼危險,你知道嗎?」
「哥,你真的老了,以前你也騎著機車到處『爬爬走』,我沒記錯的話,你也載過姐喔!你忘了啊?」昱立臉上的笑容足以讓身為大哥的沈圻氣到吐血,因為其中的恥笑實在是太明顯了。
「總之,不准你再載小明瞭!」沈圻拎著目前仍矮他半個頭的小弟,給予最嚴厲的警告。
吼完後,他丟下小弟,懶得再理他,轉身把矛頭指向這個棄他於不顧的笨女人。
「還有你,沒事跟這個小鬼出去瘋是什麼意思?」她分明是故意氣他的。
「我跟昱立出去有什麼不對?我們常一起出去呀!」不懂他的怒氣從何而來,陶明利和昱立對望一眼,尋求支援。
昱立很給面子的直點頭。
「還沒什麼?你就這麼心甘情願的讓他吃你的豆腐?」他就是嫉妒、就是吃味,為什麼一切全都變了樣?她為什麼跟以前不一樣了呢?那個以他為世界中心的小女生跑到哪裡去了?
「吃豆腐?你扯到哪裡去了!」陶明利不以為然的冷嗤,她和昱立就像親姐弟,他又不是不知道。
「還說沒有!你們剛剛進門時,昱立可是摟著你的腰又說又笑的。」沈圻整個人全浸在醋罈子裡發酵了。
「那很奇怪嗎?」陶明利古怪的看著他,又看向在一旁納涼看好戲的昱立。沈圻今天吃錯藥了啊!
「廢話!」
「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呀!我不覺得他是在吃我的豆腐。」對她這個獨生女而言,能有個弟弟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因此他們的感情才會那麼好。
「所以,我才說你笨,他已經十八歲了,早就會吃女生豆腐了。」笨女人、蠢女人!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懂!
「我們就像親姐弟,甚至一起睡都沒問題,你不要再扯一些有的沒有的了。」陶明利決定結束這個無聊的話題。
「一起睡?!你居然跟這個色小鬼一起睡?!」沈圻簡直快捉狂了。
「你別罵得這麼難聽好嗎?他是你的弟弟耶!」這下子她的臉色變了,這是她生氣的前兆。
眼見跟這個遲鈍的女人溝通無效,沈圻便回過頭去指著看戲看得正過癮的小弟開罵,「小鬼,今後你敢再進小明的房間半步,就等著進醫院吧!」
「家裡怎麼這麼熱鬧?」應酬回來的夫婦兩人一進門,就見三個孩子全站在玄關處劍拔弩張的,看來有好戲可瞧了。
「還不都是大哥。」昱立十分懂得利用老么的特權,一開口就是指控。
「怎麼了?兩兄弟感情不是挺好的?隔著太平洋,兩人天天通電話,怎麼一見面卻吵起來了呢?」沈一惠笑問。
陶仁俊和她一塊坐了下來,因為是兩兄弟間的齷齪,便笑著坐在一旁沒接話。
「哥大概是看我和姐的感情太好了,心生嫉妒,就順便搞破壞。」昱立裝委屈。
「拜託!說謊也不打草稿。」沈圻狠狠地瞪了小弟一眼。
「本來就是,哥根本就是在破壞我和姐聯絡感情的機會,他也不搞清楚狀況,我們是未婚夫妻耶!聯絡感情有錯嗎?還說我吃姐的豆腐!」昱立以被害人的身份指控沈圻的暴行。
「羅昱立,你不要太囂張喔!」今天他要是不好好修理這個小鬼,他就跟他媽姓!
「圻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沈一惠說話了,只是這話一出,害沈圻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媽!那種玩笑話你也當真?」沈圻最氣不過的就是這點,這小鬼十歲時說的玩笑話也能信嗎?
「我可是要定了利兒這個兒媳婦,你不要在一旁攪局,害我要不到這個寶貝兒媳婦。」沈一惠板起面孔,狠狠地告誡大兒子一番。
「媽,你有沒有搞錯?他們差那麼多歲!」不過,他這個理由實在太薄弱了,五歲的差距實在算不了什麼。
「我管他們差幾歲,年輕人喜歡就好了。」沈一惠笑著拉陶明利坐到她身邊。
「沒錯!姐是我的新娘子!」昱立在一旁煽風點火。
陶明利則完全沒有答話,一個是無緣的舊情人,一個是如親弟弟般的親人,這輩子她是不可能成為阿姨的兒媳婦了,她無奈的笑了笑。
「可惡!懶得理你們!」沈圻瞪了小弟一眼,又狠狠的白了默不作聲的陶明利兩眼,才踏出陶家大門。
他會輕易放棄才有鬼!昱立那死小子給他等著瞧!
沒意外的,大家都聽見一聲很用力的甩門聲,而後都笑了。以後他就會感謝他們了。
倒是陶明利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們成為陌路人都已經這麼多年了,他這在乎到姥姥家去的表現又是什麼意思呢?真是個怪人!
「利兒,你該敞開心房,聽聽你心底的聲音。」陶仁俊笑著對女兒說道。
他當然知道女兒前些年所受的苦很難熬,也感到很心疼,但圻兒這孩子真的很傑出,卻因為上一代的不幸而受到連累,實在很可憐,最主要的是女兒愛他,所以,他這個當父親的當然希望他們能有個好結局。
「爸!」陶明利苦惱的喚了聲。
「姐,你就別再考慮了,就連那個鄂文孝都可以三振出局了,我將來一定比他們帥、比他們聰明、比他們有前途,最重要的是我絕對會比他們都愛你!所以啦!就是我了!」昱立乘機遊說。
「你又來了!」這話最近她聽過無數遍了,他還真是玩不膩耶!
「唉!我說真話你又不信,你看連老媽都同意我們在一起了,你就考慮一下吧!我絕對是你最好的選擇喔!」這話說得真切,要不是他說話的同時還一邊吃西瓜,一邊看電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當地是認真的。
「小鬼!」三道聲音同時揚起,還附送一臉要他別鬧了的無聊表情。
星立聳聳肩,唉!這年頭說真話還真的是沒人肯認真聽,他只好繼續看電視、吃西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