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翼凡一邊駕車一邊以冷硬的眼神瞪向駕駛座旁的沈子琪,車窗外的陽光在建築物的遮蔽下,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她那張嘴角微揚的菱唇上,再想到她剛剛喝他喝剩的咖啡的速度及臉上像喝毒藥的表情──
他相信大部份的女人會因為碰到他喝過的東西而暗爽在心底,但他也清楚她絕對不會是其中之一,所以她想的是誰?是哪個傢伙讓她嘴角含笑?
他愈想愈火,突然轉動方向盤,來了一個大轉彎。
沈子琪雖然有系安全帶,但整個身子還是猛地往他傾斜過去,頭一碰到他的肩頭,聞到他獨有的淡淡肥皂香,她的心跳「咚」地漏掉一拍,急急的坐正,「對不起!」此時,她的心跳急遽的跳動著。
黑眸一沉,他身上有毒嗎?他的口水有毒嗎?當一眼看到對街有家咖啡屋時,他突然又來一個大轉彎,駛過雙黃線到對街的停車格內再緊急煞車,他的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像極了賽車選手,令路人側目。
但坐在車內的沈子琪卻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左傾右倒再前傾,最後因緊急煞車又靠回椅背,而怦怦狂跳的一顆心早已失速狂飆。
「你幹什麼啊?」她撫著起伏的胸口喘著氣。
「下車。」
「做什麼?」
「喝咖啡。」
她一愣,「可剛剛不是──」
「我只喝一口,其他都是你喝掉的。」
「這……是你要我解決,何況,不是該回公司了?你還有──」
他火冒三丈的打斷她的話,「跟我喝杯咖啡很丟臉嗎?」
「當然不是,可是……」
「我都不擔心別人把你當成T婆,你還怕什麼?」
是啊,不會以為她是男同志裡的T婆,也不會以為她是男人婆,反正她不男不女的!原有的好心情全消失了,她不開心的道:「我是不怕,可是下午三點合升集團的游副總要到公司拜訪你,這個行程在半個月前就決定好了。」
該死!他忘了!老當空中飛人的游浩棠先前就跟他約好了,前陣子還特地從費城打越洋電話確認今日之約,接著再到舊金山開會,一直到昨天才回來。
但是喝杯咖啡要多久?
他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還是逕自下了車。
她先是一愣,再看看手錶,已經兩點十分了,難道待會兒要飆車回公司嗎?這中間還有一段不算近的距離呢!
「不是沒有多少時間了,還在慢吞吞做什麼?」他突地回頭吼了她一聲。
她撇撇嘴角,真不知道是誰在拖時間!她連忙下車,跟著他走進咖啡屋。
兩個大帥哥走進店裡,立即吸引了店內客人及店員的所有注意力,這對帥哥一個叫了熱咖啡,一個叫了冰咖啡,就像他們臉上的神情,一個看來還頗友善,帶了點笑容,另一位俊俏的男人臉上結了霜,冷到不行。
「要加糖嗎?」殷翼凡突然開口問了沈子琪。
她一愣,「你問我?」
「廢話!難不成我是在跟空氣說話?!」他為之氣結,同桌的不是只有他們而已嗎?
是天要下紅雨啦?她呆呆的點頭,以為他只是隨便問問的,沒想到咖啡一送上來,令她錯愕的是,他竟然拿了糖勺子為她加了一小匙,還攪了攪。
「謝謝……呃──你怎麼……」
可她話還沒說完,他竟然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剛好,喝吧。」
她咋舌,怎麼又來了?!
好吧,他承認自己很壞,她覺得他有毒是吧,那就多喝些,「喝啊!」
「是……我、我突然想喝冰的了,你喝就好。」
就是不喝他的?!剛好,冰咖啡送上來了,他沒加任何糖蜜,直接又拿起來喝了一口。「味道還不錯,給你了。」
她呆住了。
「怎麼?又不想喝冰的了?你怎麼那麼難伺候!」他又生氣了。
他發現她對自己有一種奇怪的影響力,她會讓他的自制力變弱,不受控制的就燃燒起怒火來,而且這種厭覺愈來愈強,他有一種愈來愈不妙的感覺。
最後這兩杯咖啡仍留在桌上,因為就像來時一樣,殷翼凡又是臭著一張臉,丟下鈔票後就回到車上去了。
而她還是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這麼難捉摸,陰陽怪氣的!
***
殷翼凡跟沈子琪回到公司時,一派斯文儒雅的游浩棠早已在會客室等候。
一見到沈子琪,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她,「天啊,要不是你哥跟我說他人在國外,我真的不相信眼前的人不是沈子航。」
「我哥也跟你聯絡?」她好訝異,她不曾聽哥提過他。
「當然,我跟這臉臭臭的傢伙──」他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大帥哥殷翼凡,「幾年同窗,倒楣的成了好友,而你哥是他的私人特助,想不熟都不行。」
「談公事吧!」
殷翼凡沒好氣的打斷兩人的談話,不過是第一次見面,有必要那麼熱絡嗎?
但游浩棠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似的,長歎一聲後又笑了出來,「我是不是該去追殺你哥?他明知我有多愛他那張美人臉,竟然提都不提他有一個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的妹妹。」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長這麼大,很少有人以女人的角度來讚美她,她竟然有些一臉紅。
而這樣的神情看在殷翼凡眼裡,簡直是悶到不行,「這裡是男女聯誼中心嗎?」
游浩棠不解的挑高濃眉,「你吃了炸藥?」
但殷翼凡沒看他,而是盯著老是令他不快的沈子琪。「你外表像男人,骨子裡還是女人吧?怎麼春天都要過了,你現在才在發春。」
他話怎麼說得那麼難聽,而且他今天到底是怎樣,吃錯藥了嗎?她大為光火,心裡又有點受傷。
游浩棠來回看著這四目對峙、火花四射的兩人,驚訝及有趣的眸光閃過,嘖嘖嘖,電力滋滋作響的,這兩人有來電嘛!
「看什麼看?出去!」殷翼凡不想再跟沈子琪對峙下去,乾脆趕人,反正他就是不高興,跟她相處這麼久,他何時見過她此時的小女人神態。
算了!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他吃錯藥了!沈子琪在心中告訴自己後,轉身面對一見如故的游浩棠,「謝謝你剛剛的讚美,我親自煮一杯咖啡請你喝。」
「謝謝,我迫不及待想喝了。」
「什麼?!」殷翼凡不悅的挑起濃眉,但那個偏心的女人已經先走出會客室了。他咬咬牙,目光回到好友身上,這才發現他笑得好賊,還向自己擠眉弄眼的,「幹麼?」
「怎麼?不屑愛的男人突然想愛了?」
他臉色丕變,「談合建案!」
賓果!連答都不答,這就叫默認,身為他多年好友,游浩棠很聰明的不再追問,繼續商談合建案的後續合作事宜,因為契約上的建物分配由游浩棠先選,這事關這棟商業、住宅綜合大樓的未來面貌,兩人對分配建物的規劃及安排,極可能就是他們的另一個合作案……
就在兩人談得熱絡時,敲門聲陡然響起,會客室的門隨即打開,一股濃醇的咖啡香馬上飄了進來,不過走進來的沈子琪只端了一杯咖啡,看也不看殷翼凡一眼,就直接端給游浩棠。
他接過手,一臉讚歎,「光看就知道是行家煮出來的咖啡,香味更是迷人。」
聞言,殷翼凡的俊臉更臭了,認真說來,那一杯的確比他今天所喝到的咖啡都還要香,上面的奶泡也很綿密細緻,上面還有幸運草的形狀,看來確是不錯。
他看著好友喝了一口,眼睛陡地一亮,表情誇張的像電視節目吃到美食時那種騰雲駕霧、上了天堂的可笑模樣,太扯了吧!
「天啊,這杯拿鐵實在太好喝了!你想不想開一家咖啡屋?我投資你。」
「呃──不,不,我只想煮給家人或是最重要的人喝。」沈子琪很難不笑,因為一個長得那麼帥的男人,竟然這麼搞笑。
「我喜歡你說話時的溫暖眼神,很迷人。」
呃──他說話怎麼這麼直接?!她有些傻眼。
「在公事上,我是難纏了點,可是對女人嘛,我跟那個想掐死我的男人一樣,我們都不相信愛情那玩意兒,所以只要喜歡就可以在一起了,如何?」
他是不怕死還是把殷翼凡當隱形人?身旁那雙想殺人的犀利冷眸他沒看到嗎?她簡直嚇得吭不出半句話來,只是傻呼呼的看著他。
殷翼凡突然站起身來,一把就將呆住的呆子往他身後一拉,保護意味相當明顯,看得游浩棠在心中大笑,差點沒得內傷。
「朋友妻,不可戲,游浩棠,你連這點常識都沒有?」殷翼凡口氣嚴厲。
他低笑,「是嗎?但我從一些超愛玩男女遊戲的朋友口中得知,你最近換女人的速度並沒有變慢,有不少上流名媛也說你帶她們回家過夜,所以我替你照顧一下你的女人,你不是該感激我嗎?」他會這麼問是好奇明明兩人的火花都這麼烈了,好友怎麼還要找野花來喂自己?
「這是我們的協議。」呆子搶先一步說話,讓殷翼凡是氣到不行。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出去!」他一把扣住她的手就要帶她出去,打算讓游浩棠獨自留下來,但是──
「協議?那是指什麼?」游浩棠一個箭步擋住兩人的路,拜託,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話題。
沈子琪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瞪著殷翼凡,但卻是回答游浩棠的問題,「我們雖有婚姻,但也有享樂的自由,不可以干涉也不可以苛責彼此。」
「是嗎?」游浩棠眼中露出有趣眸光,「意思是你今晚也可以邀我回你家坐坐?」
「嗯。」心無邪念,她答得坦率。
這話聽在殷翼凡的耳朵裡,像是她迫不及待的想跟好友獨處,也像是在跟他嗆聲。「那個屋子是我的,女人,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她一愣,還沒來得及回話,游浩棠就高聲的替她抗議,「不是說自由、自由……」他像是跳針的唱片,不停重複那兩個字,也順利的把沈子琪的怒火給挑了起來。
「對,自由!為什麼你可以帶一大堆女人回家,而我卻不行?」何況她還不會帶他到房間去呢。
「你──你不是要回爺爺家,他等你吃晚餐不是嗎?」他不得不抬出爺爺來。
還敢講呢,其實爺爺等的是誰,每次都問他怎麼沒來,她只能說他在忙,但她總是在爺爺眼裡看到那麼一點點的落寞。
所以他不提還好,這一提她更生氣,「我相信我說有事,爺爺不會說什麼的。」
「可──」
「現在就打電話給老太爺吧,反正離下班也沒多久了。」游浩棠好心建議。
殷翼凡氣得是半瞇黑眸的瞪著她看,要她不准打,沒想到她還真的走到桌子旁,拿起電話撥打,「咦?總管伯伯,你那兒怎麼那麼吵?呃──我是說我今天有事,可能不方便過去……爺爺那裡剛好有客人?好,麻煩你轉告爺爺,我改天再去看他,再見。」
所有人都跟他作對嗎?!殷翼凡不由得生起悶氣來,轉頭不看那對相視一笑的男女。
不過爺爺那裡一向寧靜,怎麼突然有客人還那麼吵?
他想了想,突然想到那些米蟲,有可能是他們找他告狀卻踢到鐵板,那也只能再往上告御狀了,不過應該會得到第二塊鐵板吧!
事實上從午飯過後,一輛輛黑頭轎車就開進了殷克誠的豪宅,一個個西裝筆挺的大老、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皆是氣急敗壞的踏進豪宅,不過他們都沒忘了要帶貴死人的伴手禮,怎麼說殷克誠都曾是集團裡呼風喚雨的人,就算老了、走不動了又如何?目前能保住他們的丈夫、妻子甚至孩子飯碗的,就剩這個老傢伙了!
沒錯,這些人都是今天在工地碰了一鼻子灰的幾位經理的家人,除了擔心他們工作不保外,也怕有樣學樣在集團工作的兒女會被連坐懲罰,要他們回家吃自己,因此連忙盛裝打扮,相約一起來找老總裁主持公道。
金碧輝煌的大廳裡,殷克誠聽著這幾個像遇到知音、也像唱雙簧的親族不停的數落太子夫人是外行充內行,專找他們麻煩,還有扣他們薪水、補助加班的員工等等,又說太子也不知哪根筋不對了,竟然挺她、放任她去胡鬧……
他看著那幾張嘴開開闔闔、口沬橫飛的,卻是愈聽愈心喜。
每每問沈子琪怎麼不在家陪丈夫,卻來陪他這個老傢伙時,她總是以「他很忙」帶過。
但自己的孫子在忙什麼,他比誰都清楚,這女娃兒善良,總不說破,不過現在看來他孫子沒他想像的那麼無動於衷,沈子航幫他牽的這條紅線,還真是牽對了!
站在老太爺身後的老總管,則冷眼看著這些批評太子夫人的人。
她一下班就到這裡準備晚餐、陪老太爺吃飯聊天,老太爺可把她疼入心坎裡了,所以這些人簡直是自找死路,注定要踢到第二塊鐵板。
「好了,我懂了,但我跟太子的看法一樣,你們就不必再說了。」
殷克誠回頭看了老總管一眼,他立即明白的上前一步,「抱歉,各位,老太爺要休息了。」
這不是逐客令嗎……然後他們突然都懂了,原來那女人也有老總裁撐腰,難怪啥米攏咽驚!眾人垮著雙肩,不得不離開。
老總管送走最後一名客人後,回到老太爺身邊,「我推老太爺回房休息。」
「不必了,我精神好得很。」
「心情一定也很好吧?」
他點頭,笑得闔不攏嘴,「是啊,沈子航真是天才。」
老總管忍不住笑了出來,沒錯,還是個很會買賣的商人,只可惜少了資金,看他這不是把妹妹送給他家太子,自己還因此獲得可以接近「華清幫」小公主的機會,一旦偷心成功,可是飛黃騰達,美人、財富、權勢盡得。他的確是個運籌帷幄的天才!
***
月光光,殷翼凡難得也有心慌慌的時候,而且他很乖,今晚沒帶女人回家,原因就是──一個擁有銅牆鐵壁般厚臉皮的討厭鬼不請自來。
兩人相交相知多年,他哪會不瞭解他,擅玩男女遊戲的游浩棠本身也是個獵人,而這次他很大膽的將獵物鎖定他家這一個,叫他如何置身事外,他不爽啊!
深吸口氣,從客廳的落地窗看向後院一隅,坐在竹編桌椅的沈子琪跟游浩棠,他們身邊的日式竹葉路燈透著柔和的光,映亮了兩人相談甚歡的笑臉,桌上有兩杯咖啡,是沈子琪特地煮的,另外還有一束玫瑰百合,是游浩棠送給她的──
燈光美、氣氛佳,可是這兩個人在他的地盤搞浪漫,是不是欺人太甚了!這是第五次了吧?他仍然管不住自己的雙腳,往後院走去。
事實上他們兩人喝咖啡、聊是非,甚至要開房間,他都沒有阻止的權利,但這個認知卻令他懊惱,沒事簽什麼合約,寫那麼多條款幹什麼呢!
又來了!
當長長的黑色身影落在桌面時,沈子琪不由得抿緊唇,游浩棠更是往後靠在竹編的椅背,雙手環胸的看著好友,三不五時他就來他們這兒湊熱鬧,不累嗎?
「真奇怪,這後院看來又美又乾淨,怎麼老有蒼蠅飛來飛去?」不怕死的游浩棠將視線移到沈子琪身上,但這促狹的話是對誰說的,在場三人心知肚明。
殷翼凡沒耳背,也不笨,更清楚自己的確沒有在他們身邊打轉的正當性。「咖啡都冷了,我幫你們換杯熱的來?」改變話題一向是他的強項。
但有人就是不識相,「醉翁之意不在酒,反正有協議嘛。」游浩棠就是故意往他的痛處踩,他就不懂,明明有感覺,何必弄個協議當石頭來砸自己呢!
他怎麼會跟這麼討厭的人做朋友?殷翼凡黑眸半瞇的怒視著他。
沈子琪倒沒什麼力氣跟他鬥了,這一天下來,她真的被他弄得頭昏腦脹了。
「太子,其實你還是可以打電話約女人來家裡,不必顧慮我跟浩棠──」
「閉嘴!浩棠?還真親熱,你以為我叫女人來,你就可以跟游浩棠亂來,就可以少點罪惡感嗎?我偏不讓你如意!」殷翼凡俊臉鐵青,雙手握拳。
他的胡言亂語成功的挑起了她的怒火,雖然她赫然發現自己竟特別在乎他說的話,但卻無法控制的想刺激他。
「我要跟浩棠做什麼都是我跟他的事,甚至我想跟你的女伴一樣,把衣服脫得滿地都是,那也是我的事!」
「你!」他無言駁斥,因為這樁婚姻根本不是真的。
火花已經四濺,愈燒愈旺了,偏偏又有人裝白目、扇風點火,彷彿不將某人心中的愛火給逼出並狠狠的燃燒起來,誓不甘休的樣子。
「子琪,我剛過來這兒時肚子不太餓,可這會兒突然想吃點東西,我帶你出去用餐好不好?」游浩棠心想,他若把她帶出去,應該會有很大的想像空間吧。
「不用出去。」不對,她應該說好的,至少不必面對殷翼凡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但念頭一轉,她不想再聽到他失控又傷人的話,「我來煮,我的手藝還不錯,爺爺跟總管伯伯都很喜歡的,正好冰箱裡有些東西,隨便弄來吃吃就好了。」
「天啊,你要親手為我做料理?」
他一臉陶醉,而殷翼凡很難不吃味,「我這個丈夫都沒吃過你煮的一頓飯,他算什麼東西?」
真是莫名其妙!她瞠視著他,實在很想跟他說,他也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有效期間也只剩下沒幾天,他是吃哪門子的乾醋?
她受不了的搖頭,心裡忍不住微微一酸,「不是我不煮,你若去爺爺那裡或是留在家裡用餐,天天都可以吃到我煮的東西,可是你自己愛跟一些美人在外快活吃晚餐,所以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的問題!」
她嘲諷說完這一席話,就越過殷翼凡回到屋內,直接往廚房走去。
忙碌了好一會兒後,她才看到兩個男人姍姍來遲,一個臉很臭,一個很樂。
然後有人熱絡幫忙,有人像根木頭杵著,動也不動。
一開始她感到不自在、很悶,但在游浩棠的妙語如珠下,漸漸的也把殷翼凡當隱形人,看他會不會無趣的走人。
一個小時後,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端上飯桌,她跟游浩棠在餐桌坐下,而沉默罰站了一小時的殷翼凡也不請自來的坐下來。
她知道他沒有吃飯,因為他們是一起下班回家的,所以她沒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為他盛了一碗飯。
游浩棠看著好友,再看著她及桌上豐盛的家常菜,「嘖嘖,你真是個讓人驚喜的女孩,咖啡煮得好,做菜也一級棒。」
「我從小書讀的就沒哥哥好,但是我很喜歡烹飪,我母親說我也做得很好,這或許就是我最有女人味的地方──」她突地住口,臉驀地一紅,「哎,我在說什麼啊?」她怎麼會把自己跟女人味扯在一起,她根本沒有啊!
但游浩棠顯然很贊同她的話,「你說的很對,而且你的女人味渾然天成,特殊又迷人……」
「要把女人別把到我家來,」殷翼凡終於開口,但一開口就沒好話,「還有你,」他冷冷的看向沈子琪,「他那是言不由衷的話,因為吃人嘴軟,你聽聽就好,別信他。」
她咬著下唇,瞪他一眼,「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必強調吧!」
「嘿,等等,我是真心的。」突然被遺忘的游浩棠再次插話,但他立即為自己贏得一個超級大白眼。
殷翼凡受不了了,「拜託你有志氣點,看看貨色再讚美好嗎?」
意思是說她姿色欠佳嘍?!她難掩受傷,但更痛恨自己不爭氣,為何會那麼在意他的看法。「殷翼凡,你夠了!」
「還不夠,子琪,我們該問清楚他到底在不爽什麼?」
游浩棠問的直接,殷翼凡卻有些不自在,這一針見血的話讓他有些難堪,不過他可不想留在這裡讓人質問,「我要上樓了。」他倏地推開椅子起身。
「可是你還沒吃……」她想也沒想的也跟著起身。
他抿緊了唇,「不吃了。」不爽吃!光聽兩人交談,他就不開心了,他轉身往樓上走去,腳步聲是一步比一步重。
游浩棠笑看著目光一直跟著好友的沈子琪,直到不見人影了,她的眼神還回不來。
她悵然若失的低頭,突然發現他那雙饒富興味的含笑黑眸盯著她瞧,臉陡地一紅。
他搖頭,「真奇怪,前一秒還對他生氣,但下一秒卻擔心他餓著了,這到底該怎麼解釋,子琪?」
「呃──快吃吧,菜都要冷掉了。」
她逃避這個令她心虛的問題,埋頭吃東西,可不知為何她竟食之無味。怎麼辦?即使殷翼凡老說一些難聽的話傷她的心,她仍無法克制的想著那個沒水準的男人,他害她煮了這麼多,卻又發脾氣不吃,簡直是浪費食物!
其實樓上的殷翼凡也正想著她、埋怨著她。
可惡!她是怎麼煮菜的,味道怎麼可以香成這樣?難怪老傢伙在他婚後不再找他麻煩,天天有人煮這麼香的飯菜,應該很滿足了……
呿!他在想什麼?還有他的耳朵哪時候也那麼尖了,在樓上主臥房裡,竟然還可以聽到樓下兩人的笑聲?難不成是他幻聽了?他在房間裡開始踱方步,愈走肚子愈餓,火氣也愈大,但一個念頭陡地閃過腦海,他的腳步也驀地一停,眼睛一亮。
不對!這是他的家,樓下的女人也是他的,他何必在這兒虐待自己,「我甚至可以下逐客令不是嗎?」
黑眸含笑,他的腳步頓時輕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下樓後,他直接往飯廳走去,正好聽到好友說:「真的太好吃了,我可以天天到這裡報到嗎?子琪。」
天天來?他以為他這兒是餐廳啊。臉色一冷,加快步伐要給好友閉門羹吃吃時,就聽到沈子琪說了──
「你可以到爺爺家去,我天天都在那裡煮晚餐,只要多煮一些,一點都不麻煩的,我也相信爺爺一定很高興多個人來陪他吃飯。」
「那我可是不客氣了。」
「不行,那是我爺爺家!」
怒吼聲一起,兩人就見到殷翼凡氣急敗壞的走進來,但出口的話卻幼稚的令人發噱,游浩棠毫不給面子的爆笑出聲。
「笑什麼?」若不是看在兩人的交情份上,光他這個笑,他就打得他滿地找牙!當然,還有另一個笑得前俯後仰的女人,「牙齒白嗎?」
她噗哧一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游浩棠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但一看到好友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那抹像是讓人搶了心愛玩具的可愛神態,再次爆笑出聲,而且是抱著肚子笑倒在椅子上。
殷翼凡咬咬牙,怒不可遏的轉身上樓,開了瓶酒,一人獨酌。
臭女人,見一個愛一個!發花癡嗎,害他莫名其妙的當了小丑。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房門口突地傳來游浩棠的聲音,他回過頭,看到好友笑笑的走進來,逕自拿走他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又還給他。
「她身邊有種溫暖的氛圍圍繞,那是種光,吸引著每個人靠近她。」
殷翼凡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這種令人動心的特殊氣質。
「給你的愛一條生路吧,別讓它夭折了!」
他又喝了一口酒,「你在胡說什麼?」
「女人都需要呵護、需要被懂被人寵,你要是做不到,記得通知我,我很樂意排第一位。」游浩棠說得好認真,雖然收到一記白眼,但仍不死心的又說:「暫時我友情至上,所以不會到老太爺那裡用餐,不過,」他拍拍好友的肩膀,「若是被我得知你不積極或不珍惜她,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畢竟好女孩難尋,我走了。」
呿,什麼時候變成女人專家了!不過……寵愛跟呵護嗎?殷翼凡竟然開始認真思考要怎麼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