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請問我要回到哪裡?我只是交個女朋友,又不是做什麼壞事,為什麼要把這件事鬧得這麼大?」他對著弟弟說,一向溫文的他也不禁有些冒火。
「問題是,媽不喜歡那個女孩子啊!」
「我喜歡才是重點吧!」
「媽跟阿姨們都怕你單純,會被人騙,所以才要我打電話勸勸你。」
「我都幾歲的人了,而且我是你哥哥,我能有多單純?你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們有什麼能讓人騙的?你並不認識合俐,說這種話太侮辱人。」
「媽說我們家最近有筆土地要被徵收,所以有點錢……」
「所以你們認為合俐如此神通廣大,知道我們家有那筆錢,才跟我在一起?你們怎麼有本事幻想出這種劇情?」
「反正……反正媽是為了你好。」
「媽是為了她自己好,她想把我跟何秋配成對,所以不管我跟誰在一起,她都不會滿意,不過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我已經要求她不要插手,現在她找一大堆親朋好友來勸我回頭,你覺得這樣真的合理嗎?如果哪天你喜歡一個人,而媽不喜歡,硬是要逼你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你做何感想?」
袁令森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原本打算開開心心的帶合俐出來度假,現在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無蹤。
他是個正值適婚年齡的男人,有什麼好給人騙的?他並不是什麼大企業家的兒子,有著萬貫家財,怕被人分一杯羹,說穿了,他們家不過是在山城裡開個小藥局,還兼賣雜貨,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打拼來的,所賺的錢還不夠他有勇氣將合俐娶進門,他想要讓自己多點擔當和本事,可以迎娶心愛的女人……他連這點都做不到,而他的家人竟然自以為是的認為他這把年紀還會被騙?
「令森,我想我們回去好了。」
感受到他的焦慮,看他一連接了幾通電話,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頓晚餐吃得零零落落,劉合俐覺得這個假可能也度不下去了。
「我不想就這麼回去,你一直想來這裡度假,我是特地為了我們才安排這個行程,沒必要為了那些事就忘了我們來這裡的本意。」
袁令森直接關掉手機的電源,乾脆斷絕那些多事的人打來的電話,但是他們兩人的心情旱已跌到谷底,光是接那些電話就讓他冷落了她許久,他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尤其是家人親友對她莫名其妙的誤解,更是讓他對她感到抱歉。
「對不起,我整晚都在忙著接電話。」
「沒關係,你快點吃吧!東西都涼了。」
劉合俐不介意他接電話,知道他是為了她才跟家人起衝突,引發這麼大的爭議,她也覺得對他過意不去,如果當天她沒遲到,也許留下了好印象,他母親也不會這麼反對了。
看她這麼體貼,袁令森只覺得自己沒有選錯人,一直以來她在他的面前都是個貼心善良的女孩,他們之間唯一一次出現爭執也是為了他的家人,而她那晚確實是受了委屈。
「我那天如果直接說你是我的女朋友,你就不會受委屈,我媽也不會硬是要把何秋介紹給我了。」
「我遲到那麼久,加上你母親對何秋的印象又是那麼好,以她當時的心態,本來就不會接受我……畢竟那是何秋啊!連我都覺得她是個好女人,我以前不是也說過,如果是何秋,我會願意退讓,想起來還真……」
袁令森突然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我不會讓你把我推給她,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不管別人怎麼說,都不會改變心意。」
好吧!有他這番告白就夠了,之前所受的委屈,心中存在的所有不確定,都瞬間化解了。劉合俐看著他,心裡暖暖的,現在就算不結婚也沒關係了。
「看來我是真的沒辦法擺脫你了。」她微笑的說。
「我會讓你捨不得把我讓給別人。」
雖然晚餐吃得不怎麼愉快,但之後的告白還是沒讓這一夜留下遺憾。
經過一夜柔情蜜意的激情洗禮,劉合俐一早醒來,只想賴在床上,可以感覺得到房間裡還有前一晚的甜蜜氣氛,想起袁令森吻她的情景,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既開心又害羞的將臉埋進枕頭裡,手往旁邊一摸,卻撲了個空。
她抬起頭一看,他真的不在床上,拿起床頭櫃上的手錶,時間已接近九點。不過他們昨晚那麼晚才睡,退房的時間也還沒到,他應該不需要這麼早起吧?還是他餓了,去張羅早餐?
劉合俐下床,想先到浴室刷牙,等他回來之後,給他一個又香又甜的吻,才走到了浴室門口,就聽見陽台上傳來了袁令森的聲音。
從窗簾的縫隙,她看到他拿著手機在說話。
「……媽,我知道……你不能這麼說,合俐不是那種人……那你要我怎麼做?
為什麼我要去見何秋?媽……你要我跟何秋吃頓飯?這有什麼意義?我已經跟你說過……媽!你幹嘛老是說那些要死要活的話?談戀愛本來就是我個人的事,我跟合俐還沒談到結婚那一塊,但我現在交往的人是她,你急著幫我找結婚對像做什麼……我知道你是好意,她確實是遲到了,但是下班時間要趕來,本來就比較不方便……」
看來他的麻煩還是很大,劉合俐躲在屋內不敢出聲,一邊聽著男友為自已說話,一邊替他心疼,她並不想要他為了自己和家人反目,但是和家人鬧得不愉快一定是很難過的。
才這麼想著,袁令森的話讓她愣住。
「好,我會跟何秋見一面。」
什麼?他要跟何秋見面?她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時間你去安排吧!」
他一連應了幾聲,像是在跟他母親確認時間,劉合俐下意識的在他進入房間前躲進浴室,打開水龍頭,一顆心狂跳,有些慌亂,深怕被他發現她聽見了他跟他母親的通話。
沒多久,浴室的門被敲了幾下。
「合俐,你在裡頭嗎?」
「對,我想沖個澡。」
「等你洗完,我們去吃早餐。」
「好。」她趕緊站到蓮蓬頭底下,讓水聲淹沒一切。
她知道袁令森是愛她的,她要選擇相信他,即使他答應了要獨自去見何秋……
因為袁令森的母親和親友的電話轟炸,度假的行程變得不是那麼完美,走馬看花,草草便結束了。
儘管提早回台北,還是遇上車潮,一路上車子走走停停,他又接了好幾通電話。
劉合俐感覺得到他像是有急事,趕著要回去,可以聽見他不停的深呼吸,顯得不耐煩,讓她也跟著緊張不已。
原先美好的行程,不能說完全沒有美好的過程,只是太短暫,而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就算遇上塞車,應該也是很愉快的,可以彼此交心的談天,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有什麼煩人的事,她也會先丟在一旁,然而他再體貼,還是掩不住他心中的躁動,他們在車上甚至沒說什麼話。
好不容易回到台北,她貼心的要他停在最近的捷運站就好。
「你還有事吧?我搭捷運比較快,你先回去。」
雖然袁令森沒有提起半句,但劉合俐明白他是在為了他母親的事心煩,以他的個性。就算藉著電話講了再講,他還是會想回去和他母親面對面的談一談,這一切她都可以理解。
「你確定沒問題嗎?我媽她……我得跟她談一談,如果不說清楚,我想她是不會徹底死心的。」
「沒關係,你去吧!」
這時候她可以退讓,當個體貼的女友,畢竟她打算要跟他長期的走下去,而他現在面對的困境也是由她而起,她明白他需要時間解決。
「我再打電話給你,如果太晚了,我就不打了。」
「好。」
劉合俐擠出最甜美的微笑目送他離開,她知道這晚他打電話給她的機會微乎其微,但是願意多給他一點時間。
搭車回到住處,一番梳洗後,她聽見手機鈴聲響起,本來以為是袁令森打來的,接通後才發現是父親。
「合俐,你什麼時候要回來?」
「我?下個星期吧!怎樣?家裡有事嗎?」
「沒事啊!」劉母的聲音也同時出現在電話線的那一端,「你爸要問你,有沒有要帶男朋友回來?」
劉合俐靈光一閃,想到了之前袁令森答應過她也要跟她父母見面。
「媽,我先問問看,如果他有空的話,我要他這個週末跟我一起回去。」
「什麼?」劉父跟劉母異口同聲。
「什麼什麼?」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你什麼時候交的?怎麼都沒跟我們說?」劉父驚訝的問。
「太好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要抱持單身主義,沒想到你終於還是想開了,我等一下就上樓去燒香。」劉母幾乎喜極而泣。
「最近交的,總是要感情夠穩定,才能帶回去見你們嘛!我之前都沒提,是擔心要是分手了,以後你們一天到晚又會問東問西。」
「我們哪是那麼不開明的父母啊!」
「你們就是……哥都娶老婆了,你們還不是成天把大嫂叫成哥的前女友的名字。」
「老人家有時候會亂掉嘛!你哥以前有那麼多個女朋友,喊著喊著就喊錯了,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我才不敢帶男朋友回去。」
「那人是做什麼的?你透露一點給我們知道嘛!」
「大公司裡的小主管,他沒有什麼可觀的身家,就是比一般人上進,全是靠自己的能力一路打拼上來。」
「有沒有身家,根本不是問題。你媽以前嫁給我的時候,我也是一窮二白。我們才不是那種勢利眼的人呢!男人只要有上進心,端端正正、老老實實就好,最重要的是要對我女兒好。」
「他對我不錯啦!」
「那就好,你先去問問人家有沒有空,確定時間之後,再帶回來給我們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