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麼淨買海鮮?」
「你不是說吃火鍋嗎?」唐琛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不明白他又是哪兒得罪她了。
「那你買一堆海鮮做什麼?」
「海鮮鍋啊!」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喜歡吃海鮮?」她會不會找錯對象了?徐少艾隱隱不安。
他是個對音符敏感的鋼琴家,她則是音癡;他喜歡海鮮,她卻無肉不歡,他們根本天生相剋,她根本被他的那張臉拐騙了!
「多吃海鮮對身體好。」
徐少艾不能苟同的撇了撇嘴,拿起推車內已秤重標價的草蝦,看到標籤上的價錢,整個人差點往冰櫃倒。「天啊,這幾隻蝦子就要一百三十五元?」
「很便宜嗎?」他不常出外採買,對於物價不甚明瞭。
「很貴!」她用力的白他一眼,「這麼貴的東西你也吃得下去?」他們兩個人的命真是大不同啊!
「我不管,雖然是我提議吃火鍋的,但這些吸人血的昂貴蝦子你自己付錢!」她小氣巴拉的將醜話說在前頭,助教的薪水很微薄,禁不起太揮霍的食衣住行。
唐琛無所謂的聳肩,又專心看起一旁的蛤蜊。
「喂,你不要買太多海鮮,我的鍋子不大,塞不了那麼多東西。」發現他的焦點所在,徐少艾趕忙制止。
「再買一個大一點的鍋子吧,以後那個家多了一個我,小鍋子不夠用。」他隨口說道,不知這句話在徐少艾的心裡掀起了怎樣的波濤。
準備抱怨的咕噥咒罵卡在嘴裡轉啊轉,就是吐不出來。
他說了「家」字,還說他們要共用一個鍋子,她的心情因為這些代表親密的字眼而甜蜜躍動,然而視線移至他身上,只見他一徑的挑選食材,絲毫不見和她相同的喜悅,讓她立時像被潑了一身冷水,覺得自己像個傻子,閒來無事自作多情惹人笑。
「我要芋頭、蝦餃、燕餃、蛋餃和魚餃!」洩憤似的,她一古腦兒地掃了一包又一包的火鍋餃類進推車。
「你又生氣了?」唐琛毋需觀察她的表情,她只消做出一個動作,他八九不離十能猜中她的情緒。
「誰在生氣了!」徐少艾哼了聲也背過了身,賭氣的舉止不打自招。
「你在氣什麼?」
「我說我沒生氣。」才怪,她氣悶在心裡。氣他像只呆頭鵝,氣他不解風情,氣他讓她那麼生氣!
氣他像只呆頭鵝,氣他不解風情,氣他讓她那麼生氣!
向來無法忍受女人耍鬧脾氣的唐琛,這會兒卻覺得她鼓脹了臉的模樣甚是可愛,「嘴巴嘟那麼高,怎可能不是生氣?」
「人家天生嘴唇就翹,不行嗎?」
「行,你高興怎樣就怎樣。」他搖了搖頭,「你真奇怪。」
「哪裡奇怪了,你給我說清楚!」不能確定他話裡是否別有含意,她抓住他的手臂,要他解釋明白。
「只可意會,不能言傳。」推著推車,他鎖定前方貨架特價的沙茶醬,向目標物靠近,連帶的也將她拖著走。
「喂!」徐少艾又叫又跳,極度不滿唐琛不理會她的反應,卻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你還沒跟我說——」
「沙茶醬要買哪一種牌子?」唐琛拿著兩罐沙茶醬問她。
「我只吃過牛頭牌。」徐少艾匆匆答道,揮走他的兩隻手,鍥而不捨的又問:「你——」
「要買大罐還是小罐?」
「都好。」唐琛一直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教她好生氣惱,「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是回答了嗎?」他反問。「你好像很容易生氣。」這不是疑問句,而是十分肯定的口吻。
「我會那麼容易生氣還不是你害的?」和他認識後,她的脾氣不知怎地就變得暴躁起來了,動不動就生氣,連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我害的?」走沒兩步的唐琛突地旋身。
徐少艾沒有預警他的動作,一頭撞上他的背,撫著發痛的鼻頭唉唉叫。「哇,你幹什麼突然停下來,好痛哪!」
「你把所有的情緒全寫在臉上了。」那張憤慨的臭臉,讓他的語氣裡有促狹的笑意。「這樣不好嗎?總比裝模作樣,明明心裡哈得要死,嘴上還謅媚得教人作嘔好吧?」以為他是嫌棄她的個性,徐少艾自牙縫擠出一句話。
唐琛沒有再做評斷,「飯後想吃什麼水果?」看得出來直言快語的她遇上了溫吞的他,今天是第一次吃了敗仗,自尊心嚴重受損,就讓她好好發洩一下吧。
「草莓。」徐少艾賭氣不看他,視線飄呀飄,在看到紅紫色的葡萄時霍地一亮,「哇,好漂亮的葡萄!」
「葡萄也買一些吧。」見她拚命吞嚥唾液,唐琛拿起一串葡萄。
「不要。」她伸手制止,對他皺眉搖頭。
「為什麼?」她的表情告訴他,她是比較喜歡葡萄的。
「吃葡萄好麻煩,為了吃那一點果肉,剝皮卻得剝上半天,我不想折磨虐待自己。」
她的理由堪稱一絕,唐琛心裡險些笑岔了氣,連吃都懶的女人,他還能說什麼?
「還是買吧。」他挑了一串放入推車,故意衝著她笑。「我想吃。」
「隨便你,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在我面前吃!」她惡聲惡氣的警告。
面對他的逗弄,有氣不能發,有苦吐不出來,她只能悶悶的站在一角,兀自生著悶氣。
「是,去付帳吧。」唐琛伸直手臂想摟她,她卻一個快步挪開。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退了兩步,她不領情的睨他。
到了結帳台,徐少艾快手快腳的擠開他壯碩的身軀,趕在他前面分隔兩人的東西。「小姐,這兩堆東西分開算。」
唐琛只是笑看她孩子氣的舉動,她明明個子小小的,力氣卻大如牛,真不知她把力量藏在哪。
「小姐有會員卡嗎?」女店員客氣的問。
「有,等一下。」徐少艾掏口袋的同時,轉身不懷好意的睇了唐琛一眼,「我的會員卡不借你,被貴了活該!」
然而她的神氣維持不了多久,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後,她的臉色愈來愈難看。「我的錢包呢?」
「你沒帶出來。」唐琛小聲的附耳告訴她。
「怎麼可能?」徐少艾驚叫。
「我換好褲子下樓的時候,看到它還躺在客廳的茶几上。」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唐琛看著她,莫測高深的綻出微笑,「反正有我會付,不是嗎?」隨後。他對女店員使了個眼色,面無表情的樣子教前一秒還深陷他的俊朗之下的女店員一顫,「麻煩你,一起結帳。」
「喂,你的意思是我故意不帶,吃定你了,是不是?」徐少艾不滿被誤會,讓他扣上一個如此丟臉難聽又與事實不符的罪名,怒氣騰騰的戳著他的胸膛,「我只是忘了帶,可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我知道,我也絕對沒有你說的那種意思。」唐琛突然抓住她的手,寵溺地說道。
「本來就是這樣,你若敢懷疑,我一定不饒你,我才不是那種佔人便宜的小眼睛小鼻子的吝嗇女人呢……」她不停的嘀咕,情緒卻愈來愈混淆了。
真是怒火嗎?她其實也搞不清楚,明明氣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卻又有股陌生的甜蜜感受直竄心頭。
「現在可否勞煩徐小姐的玉手從我的大衣口袋裡拿皮包出來?」
「這樣說還差不多。」
徐少艾想也未想,將手伸入他身上穿的大衣口袋裡,拿出了男用皮包遞給他,殊不知這樣的動作落入結帳的女店員眼裡是怎樣的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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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所有的火鍋料上桌後,徐少艾終於得以坐下來喘口氣。
「都怪你,買那麼多海鮮,還得花工夫清洗!」滿肚子怨氣急著找到宣洩的對象,看到那個端坐餐桌另一端氣定神閒下菜入鍋的男人,她氣得咬牙切齒。
「我說要幫忙,是你推我滾出廚房的。」唐琛大喊冤枉,出聲辯白。
「那是因為你連蝦子都不會洗,潑得廚房濕了一地。」同居第一天,徐少艾便敢斷言,他們住一起,吃虧的一方一定是她。
男人根本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自私又虛情的動物。
「我承認,我是笨手笨腳,不像你那麼賢慧,廚房的事駕輕就熟。」貶低自己的同時,他不忘誇讚她的巧手。
徐少艾紅了臉,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垂著腦袋,一臉的沮喪,對兩人的相處不抱任何希望。
「別生氣了,趕快吃吧,煮得太爛就不好吃了。」唐琛示好的舀了一匙火鍋餃類至她的碗中。
望著他掛在唇角的笑,徐少艾好不容易平息的火氣又要死灰復燃。他的笑容總是帶有一抹邪氣,輕輕一牽動唇角,就混亂了她的思緒。
她最討厭他那處變不驚、臨危不亂的性子,無論發生什麼事都看他心靜如水,既不苟且也不張狂,只會讓一旁的人因他的這副德行而暗暗憤惱。
她氣得想尖叫,這傢伙根本不會察言觀色,讓她心裡火氣直冒,擱在餐桌下的腿差點踹他一腳,看他會不會出現其他表情。
「我自己會挾,不用你獻慇勤。」低下頭,活像和燕餃有仇似的,她大口大口的咀嚼,不和他說話。
飯廳就這樣讓沉窒的氣氛籠罩,決心要表現骨氣的徐少艾果真不再開口,對桌的唐琛嘴角噙著笑,似乎對於她的脾氣已司空見慣了。
偌大的空間裡除了她的吞嚥聲,開始傳送一陣陣剝蝦殼的聲音。
徐少艾不由自主的瞟了過去,看到他手中白白胖胖的蝦肉,口中的唾液頓時大增。
觀察入微的唐琛,眼角餘光注意到了她的舉動,起先有些訝異,而後想到她放棄葡萄的理由,心中豁然開朗。
不過他沒有立即拆穿,這個小女人好面子得緊,拙於言詞的他說話一個不小心又要挑起她的火氣,他專心的剝蝦殼、吃蝦子,等候她自己棄械投降。
「喂!」不知不覺間,徐少艾的骨氣潰散了。
「嗯?」唐琛揚眉詢問。
「你的蝦子好吃嗎?」
「還不錯!」挾著一隻已去殼的蝦子當誘餌,看到她的喉間用力的起落。他差點失笑出聲,「喏,你要不要嘗嘗看?」
將蝦子放入她的碗裡,怕她起反彈,他忙著找個她能接受的理由,「我不會洗蝦子,但剝殼的技術不錯吧?」
「是不錯。」像是怕他反悔要回蝦子,徐少艾捨筷就手,拇指和食指飛快捏著蝦子沾醬,然後含送入口。
「嗯,好吃。」她滿足的閉眼讚歎,連手指的蝦味也不浪費,吸吮了幾下。蝦子真是太美味了,比蝦餃還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因勢利導,唐琛撈起所有的蝦子,迅速剝好後,一隻隻全入了她的口。
蛤蜊也是一樣,他挑出鮮嫩的肉,而她就等著吃。
誰說她不愛吃海鮮?這一頓飯,徐少艾是讓草蝦與蛤蜊給餵飽的,而唐琛則負責吞完了所有的餃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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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之後,徐少艾完全沒有覺察方纔那頓飯有何不對勁,哼著歌兒在廚房裡洗碗,唐琛則站在一旁搓洗著葡萄。
「我要一個盤子。」他突然要求。
「幹什麼?」徐少艾瞥他一眼,還是抽了一個乾淨的瓷盤給他。
「裝葡萄。」
這會兒她才注意到他在忙些什麼,「喂,你懂不懂得葡萄怎麼吃?葡萄皮得吐在垃圾桶裡!」她以為他要盤於是為了裝剝吐的葡萄皮。
「我不在這裡妨礙你洗碗了,先去客廳等你。」說著,他捧著葡萄拿著盤子,在她怨怪的眼神下步出廚房。
「好吃懶做的傢伙!」徐少艾叨念一句後,又哼唱著方才未竟的歌曲,臉上遍尋不著一絲一毫的不情願。
第一次覺得洗碗不是一件無聊的家務,難道有無人陪伴在旁的感覺差距那麼大?
用洗手乳洗淨手裡的異味後,她跟著來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目光定落茶几時,怪叫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啊,幹嘛剝了一整盤的葡萄不吃?」
「我不喜歡吃葡萄。」
「不吃為什麼買?」
「你不是喜歡吃嗎?」她還看不出來嗎?唐琛頭痛。
有時候,她真的耿直得可愛。說她笨嘛,她又有些小聰明,說她機靈嘛,多半時候她又是遲鈍得可以。
「同居就是要彼此體諒合作,總不能事情都是你做,這樣不只你要抱怨,我也會不好意思啊,所以,以後不擅家務的我,就負責幫你剝蝦殼、去葡萄皮彌補吧。」
「你……」他語調平常的說完這段話,聽不到一絲的戲謔,徐少艾卻難為情的赧紅了臉,羞愧極了。
他的說詞指出了她的任性,原來她是個說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的女人,剛才竟像只餓狼附身,吞了他買的蝦子……
「在超市時,你買葡萄就為了要剝給我吃?」此時她的眸中沒有任何迷惘,只有單刀直入的熱情,使得她的眼神顯得特別犀利,心態也漸漸清明了。
會不會,那時候她說那些話其實是在暗示他,忙著向他撒嬌,希望他能像所有男人寵愛女人一樣,給她甜蜜的感覺?
她好感動,覺得這輩子再也不會有男人這麼體貼的對待她了,好多好多的感覺湧上心頭,她突然好想哭……
「小艾,你怎麼了?」徐少艾真的哭了,唐琛驚慌失措,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到底是怎樣的人,為什麼我都看不懂?」他們正式相處的時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嗎?沒有,她知道,可是他卻在短短的時間裡,給足了她呵護的溫暖與戀愛的甜蜜。
稍早,他們自超市一起徒步走回別墅,她一再偷偷摸摸的把眼光移過去,看著他剛毅的側臉被駛過的車燈映得發亮,而他深邃的瞳眸,卻彷彿陷在深潭裡深不及底……
那時候,兩隻購物袋在他手中,她就跟在他身旁,兩手空空……那樣的畫面,她覺得他們好像一對感情穩定的情侶,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不是說要讓我追嗎?可是我一點也不瞭解你,我們現在來互相自我介紹好不好?」
「呃……」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樣子,讓唐琛無所適從。
「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女人?你可以說實話沒關係。我發誓一定不罵你。」她保證的說道。
「你很有趣。」全身上下活像水做成的,尤其是唇,像沾了蜜似地招蜂引蝶。
她的哭相實在教人發噱,雖然眼淚像洩洪似的掉個不停,但一張生氣勃勃的臉紅通通的,像個鬧彆扭的小孩,又像個無辜可憐的小媳婦,可愛極了。
「有趣。」徐少艾提著心,有兩兩個字竟給了她不安,隱約感覺他的心態和她有著一段距離。
「和你在一起很快樂。」唐琛實話實說。
事前三個月來到台灣,原想一個人躲在飯店享受三個月的自由,直至演奏會當天再出現,誰知會遇到有著陽光般燦爛笑容的她,她像擁有無窮的活力,隨時隨地都能給他意外的歡樂,於是他為了她而更動計劃。
「阿琛,你對戀愛結婚有何看法?」徐少艾緊張的問。他的說法,不知為何像顆大石壓住她的胸口,令她喘不過氣。
「我沒有想過。」沒有發現她身軀猛地一顫,他繼續說道:「我從小開始就一直是一個人……」
他的黑眸此時宛如陷在晦澀的孤獨裡,那樣孤獨的眼神教徐少艾感覺到陌生的悲情。她不明白,像他這麼有錢有勢的人,怎會有時間孤獨?
而那聲音中濃濃的孤寂是她的錯覺嗎?她不敢再挖掘他的內心,怕她無法接受那股酸澀。
她感到陌生,太陌生了,相同的臉孔錯置了靈魂嗎?為什麼這一面的他,她完全不認識?
「我未曾想過有一天要和別人建立深厚的關係……我自己的事都應付不暇了,哪有心力去照顧別人?」每年一樣的忙碌,他懷疑那個老頭願意給他時間做這些他認為窮極無聊的事。
「所以,談戀愛對你而言不是為了結婚?」還是狂妄才是他的本質,溫和的紳士面具只是他的偽裝?他的回答讓徐少艾的期待落空,幾乎心碎了。
「無論成功或是快樂的滋味,我都嘗過了,所以,只要有趣,什麼都行,我無所謂。」他已經為別人活太久了,太想嘗試放肆的快感。
「所以你毫不在乎,只要你快樂,別人的感受都與你無關?」他回答得既狂又野,她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想承認自己看錯了人!
她陡地激狂的音調驚醒了唐琛,「小艾……」
「不要那樣叫我!」徐少艾吼叫,情緒崩潰,「我們是什麼關係,你是真心和我談戀愛嗎?如果不是,就不准你喊得那麼親暱!說什麼接受我的倒追,還裝成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來誘騙,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虛假?」她放聲大哭,「真是豈有此理,我怎麼會被你給騙了……我一定是想戀愛想瘋了……」
是不是和所有的朋友都斷了聯絡,所以她才變得那麼脆弱,那麼想要依靠一個男人?
唐琛微怔,四目交會的瞬間,任何思緒都無所遁形了,她的眼神太清澈,她的感情就像她的人一樣火熱,彷彿一切的顧慮在她眼中都是多餘的……她愛上他了?!而且很認真的看待這段感情?!
不是這樣的,他要的不是這樣的關係,他只是想疼寵一個女人,證明他的心沒有在那些人的利用折磨下枯死;他喜歡她,他不否認,因為她的單純吸引了他……
在他心中,她確實與眾不同,但他想到的絕對沒有未來。
「小艾,你不是真的愛我……一個人的愛若是『有目的』或是『有交易性質』,這樣子的愛就像是『情緒安定劑』,是缺乏自信、感到寂寞時而延伸出來的。如果是『肉體上的愛』、『瞬間的愛』,這種愛則是『一時的興趣』、『玩樂性質』,用來消磨時間用的。而你對我的感情就是前者。
「我會答應你的追求,就是因為聽到你的一些自言自語,知道你渴望被愛的心情,而我給得起你這般虛榮的甜蜜……」
他們處在同一個時空,短短的距離,他卻第一次覺得他們之間出現一道無形的冷牆,冷冷的將他打入罪惡的囚牢。打從他給了她誤解的錯覺,便定下了他的罪刑。
一直以來,心裡總是盛滿別人對他的虧欠,這一次他卻對不起她付出的情感。
「愛與不愛,難道我自己無法分辨嗎?你一定不知道今天的你給了我多少假象……我總是以為適合我的男人,就要像那打不死的蟑螂,無論怎麼欺負,他都不會走,今天的你就是這樣子。雖然你好可惡又好神秘,可是我就是好喜歡你……」
唐琛的神情軟化了下來,化為一股綿密的愁緒,幽幽的逸出仿若歎息的輕語。「等你認識真正的米契·費雪,也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我給不起你想要的幸福。」
備受控制的一生,他什麼也沒有,什麼也不敢保證。
「你難道沒有那種就算笨也好、可笑也好,也不願死心的感覺嗎?」徐少艾痛哭的質問。「我不相信一個男人在對女人毫無感情之下,能溫柔的為她做這些事……我談戀愛是為了結婚,也許你不愛我,可是難道一點喜歡也沒有嗎?」
唐琛陷入了矛盾的痛楚,他這輩子還沒這麼被人看輕過,全世界也許只有她斗膽戳著他額頭,指著他的鼻子罵人,然而,他竟無法反駁。
面對感情,他的確不夠勇敢……他害怕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可是,真的一點愛意也沒有嗎?他無法斬釘截鐵的回答,因為他不能睜眼說瞎話……在他不要別人太親近他的諸多限制下,唯獨接受了她的靠近,究竟他是怎麼看待她的,他自己也不確定。
「我好愛你……你呢?」徐少艾放膽地偎進他的懷裡,聽著他紊亂的心跳,「今天的你一定不能回答我,沒關係,我等明天……」
他的氣息很霸道,充斥著她的呼吸摻雜一起,揮之不去,卻又神奇的有著讓她安心的魔力。
今天以前,她一定不信她會這麼荒謬的愛上一個男人,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可是她很明白這就是愛了,因為她未曾有過這樣心悸又揪心的感覺……
有時候一個人會因為一句斥責的話,產生一股被激勵的衝動,而他是否受到影響,他不知道,只知道她的摟抱教他的心亂了。
「阿琛,你有過這種害怕、落寞的感覺嗎?」
「沒有……」唐琛否認了,不要她知道懂事以來,他是讓這兩種情緒狠狠包圍長大的。
「那就好,我也不希望你有。不過,你要是感到悲傷時,一定要告訴我喔,我一定毫不猶豫地跑到你身邊,給你一個緊緊的擁抱,我不喜歡你剛才那樣孤獨的神情……」
「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感到孤獨。」
唐琛沒有移開,仍是靠在她耳畔,語氣低沉,氣息卻搔弄著她的發,酥癢的刺激從他呼吸吹拂的地方傳來。
徐少艾得意的破涕為笑了,「這麼依賴我,還說不喜歡我,我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