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醒了之後,翻來覆去,整個人就是覺得不大對勁,無法再安安穩穩睡上一個小小的回籠覺。
「可能是有點想上廁所吧?」
她捏著被子自言自語,然後,終於肯用力掀開棉被,揉著朦朧的雙眼往洗手間走去。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但自恃著自己對這個房間的擺設熟到就算閉上眼睛也不會走錯路,所以仍半瞇著美眸的小戀絲毫沒有打開燈光的打算,滿腦子只想著,等上完廁所,她還要回被窩裡待上一會兒。
就在此時……
「啊!」
她的右腳不曉得被什麼鬼東西勾到,整個人眼看就要往前仆倒,重重跌個狗吃屎。
結果……
耶?不但她腦中閃過的慘狀都沒有發生,而且,她現在整個人正倒在一個軟軟熱熱的墊子上,舒服極了!
小手在墊子上摸呀摸的,依然渾沌的腦袋瓜子吃力地想著,「奇怪了,我怎麼不記得我房間裡有這麼個好東西?」
半晌,她以手臂撐起身子抬頭一看,不料竟毫無預期的對上一雙也正盯著她瞧的炯亮眸子。
這下子,小戀的睡意全消,渾身起雞皮疙瘩,嚇得只差沒飆出眼淚來──
媽媽咪呀!她房間裡……怎麼會……有一個人?
眼見跟他拌起嘴來氣勢強悍、毫不退讓的小戀,竟然也有花容失色的脆弱時刻,耿劭璋就是忍不住想笑……但不敢笑出聲,免得一個不小心,又激怒了愛生氣的她。
他好心的發出點聲音,以免小戀當真被嚇破膽,「沒想到咱們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小戀小姐也怕鬼啊?」
嗯?這個聲音好熟悉!
小戀渾身陡然一震,「耿劭璋?」
啪一聲按開電燈,惱羞成怒的她怒氣橫生的將俏顏轉向端端正正坐在她床尾前的耿劭璋,受不了地咆哮起來。
「耿劭璋,你是吃飽太閒沒事幹是不是?沒事跑到我房間來裝神弄鬼幹麼?」
該死,她剛才還糊里糊塗的在人家身上亂摸一陣,簡直是丟臉到家了……
再說,誰知道他在這兒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睡覺時,有沒有做出什麼不雅的動作,或者發生打呼之類的怪聲?
若真的被耿劭璋抓住什麼把柄,不被他糗死才怪!
「我哪有?」
剛剛欣賞完她可愛純淨的睡顏,耿劭璋的心情正好,加上今天走這一趟,本來就是想來修好的,所以並沒有跟她起衝突的打算。
「說──你是怎麼進來的?」纖纖玉指憤憤地指向他挺直的鼻樑,「是不是趁阿玉姊不在,偷偷撬開門鎖摸進來的?」
「你當我是職業偷兒啊?不然,我哪有這本種本事?」耿劭璋摸摸頭髮,涼涼地回答。
「那是阿玉姊出門忘記上鎖?」
「並不是。」
沒耐心跟他兜圈子,小戀簡直快被他不痛不癢的答案給氣死,「那你倒說清楚,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啊?」
「怎麼進來的?當然正大光明的來按電鈴啊!難道我還會隱形穿牆啊?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神了吧?」
耿劭璋理直氣壯地道:「我跟阿玉姊說,我是你的好朋友,她大概看我一臉善良的樣子,沒多問什麼,就很高興地開門請我進來啦!」
這個阿玉姊,大概是想把她推銷出去想瘋了,竟然如此輕易就把一個男生放進來,還允許他直接進入她的閨房?
「好吧,就算是阿玉姊讓你進來,你又幹麼要摸黑坐在這裡?」她雙眸一瞪,「說,你有什麼企圖?」
「何大小姐,我能有什麼企圖?要是我真有什麼惡意的企圖,你還能安穩睡到現在,並且張牙舞爪地站在這裡跟我抬貢嗎?」
推敲片刻,小戀覺得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於是乎,她難看到極點的臉色終於稍稍舒緩,「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來找我,應該不是存心來觀賞我的睡姿,順便看我出醜的吧。」
耿劭璋抬起手腕瞄了瞄手錶,「看在我坐在這裡等了你將近四個鐘頭的份上,你可不可以對我客氣一點?」
「四個鐘頭?」這麼久?小戀將訝異壓在心頭,說話的口氣仍充滿防備,「你愛等,我有什麼辦法?」
「等,是看你睡得那麼熟,不忍心將你吵醒,再說,我到的時候,阿玉姊說你已經睡了好一陣子,應該快起床了,誰知道這所謂的快起床,竟然是那麼的『快』!』
他竟然會因為不忍心將她吵醒這個理由而呆坐在這裡四個鐘頭?
一股暖烘烘的感覺瀰漫在小戀心頭。
但,她仍很快地恢復冷靜,理智的提醒自己:誰知道耿劭璋這個壞胚子又在搞什麼鬼,動什麼歪腦筋?
她不能輕易的鬆懈,免得一個不小心,又被耍了。
小戀雙手交叉在胸前,倚在牆邊冷冷的看著他,「要是沒事,你會那麼好心的坐在這裡等我?」
「有事!當然有事!」
說到這兒,耿劭璋驀然起身站定在她面前,將她堵在牆角進退不得。
小戀仰頭看著他,也不知道是因為房間本來就小,還是他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太高大,她突然覺得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和結實寬大的胸膛,都給予她一種無比的壓迫感,讓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開始無來由的緊繃起來。
「你……你幹麼?說話坐著說不行,非要站起來不可?」
她伸出小手試圖推開他,末料柔荑卻一把被他的大掌包住。
「你……」
來不及抽回自己的手,耿劭璋已以另一手從口袋取出一個信封袋,塞進她手中,「我特地送支票來給你的。」
小戀目瞪口呆的重複他的話,「特地送支票來給我?」
下午才讓她恨得牙癢癢的他,竟然突然對她這麼好,她簡直不敢相信!
他是吃錯藥了嗎?
「不論我們之間有什麼過節,該給你的還是應該給你,下午我這樣做,的確是太過分了些。」
「我……」
說起來,小戀這個人也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耿劭璋在她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先低頭,她倒臉紅不知所措的結巴起來。
「我也有錯,我講話不該那麼沖的。」
「從一認識你到現在,每次見面,我們好像從來沒有不鬥嘴的……我實在很想知道,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好好相處?」
他凝眉認真的模樣,讓她不由得憶起生日那天夜裡,他挺身助她自夏敬炎和他老婆圍攻下脫困的樣子,一樣的令人安心,一樣的有男人味,像個值得依靠一生一世的巨人!
他的雙臂不知在何時改置於她的雙肩上,修長的指尖自她白嫩的鎖骨愛撫似的向下滑……而她就像在瞬間著了魔,全身發燙,並且,竟連一滴滴推開他的念頭都沒有!
心底有一簇小小的渴望火焰在燃燒,小戀不確定自己渴望的是什麼,只隱約明白再不制止,這簇小小火焰將會燒成燎原大火。
未料,接下來,耿劭璋什麼事也沒做,只是溫柔的將她敞開的衣領拉妥扣上,淡淡地開口道:「瞧你的垃圾桶裡裝的都是泡麵空杯,牆角堆放的,也是一箱箱的泡麵……小心吃太多,會變成一具又乾又癟的木乃伊。」
「呵,還好吧?」她只能紅著臉傻笑。
「明天開始,只要我有空,就會接你出去吃晚餐,你把手機開著,別讓我找不到人,嗯?」
說完,伸手拍拍她迷人的粉腮,不等她回答,他便轉身離開她的房間,在她眼前緩緩離去
直到他闔上大門的聲響傳進小戀耳中,她才一臉茫然地跌坐在床上,開始反覆回想著他離去前丟下的話。
一世精明的她,一顆玲瓏細膩的心卻恍若突然出現了破口,怎麼也不想清楚剛剛在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不論發生天大的事情,都不能阻止小戀最重視的睡眠。
而通常在一場好眠之後呢,就算是再悲慘或再難解的事情也通通能夠被她輕易拋諸在腦後,起不了什麼太大的作用。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樂觀的射手座天性,小戀才能在經歷比別人更多的挫折之後,仍堅堅強強、抬頭挺胸地活著,沒有成為一個成天愁眉苦臉的人。
換句話說,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她已經把昨天晚上耿劭璋帶給她的小小震撼消化的差不多了。
她相信昨晚自己的失常完全是因為她根本還沒睡醒的關係,至於耿劭璋突如其來的示好……
管他為什麼咧?
搞不好他根本只是順路經過她家樓下,又恰巧無聊的要命,一時興起跑上樓來裝好人,尋她開心罷了!
就她而言,只要支票到手,從此之後,兩人將不會再有什麼交集,她又何必想那麼多?
收拾好該帶的行頭,小戀精神十足的出門,準備應付接下來為期一個禮拜的服裝秀排演行程。
今年該品牌的第一場秀捨棄了以往都在台北舉行的慣例,改在台中開鑼,並且為了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還特地在單純的服裝秀中,融入了戲劇的成分。
由於秀導林姊知道小戀有舞台劇的演出經驗,所以特地讓她在這場秀中有吃重的演出,而既然有吃重的演出,酬勞當然也不會少嘍!
想到走完這場大秀將會有白花花的銀子進帳,小戀的心情立刻飛揚起來,連走路的步伐都顯得特別輕快。
「阿玉姊,我這幾天都會待在台中,下禮拜才會回來哦。」邊哼著歌,小戀邊跟阿玉姊交代自己的行程。
阿玉姊早已習慣她必需到處跑的工作,也沒多問,只像家人似地交代了句,「別太累了,身體要顧啊。」
「知道了,阿玉姊。」
「對了!」小戀正要舉步離開,阿玉姊突然一臉興味的叫住她,「昨天來找你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那個男的啊?」
小戀聽得一頭霧水,「哪個跟哪個?」
「就是那個英雄救美的男人啊!」
「哦──你指耿劭璋啊。」小戀大方地承認,「是呀,他就是那個『英雄救美』的男人沒錯。」
「不錯欸,我看他不但人長得斯文,說話也挺有禮貌的,看你在睡覺,就搬張椅子坐在房間裡等你,很體貼哦。」
「阿玉姊!」小戀嘟著小嘴打斷阿玉姊的話,「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啦!再說,我現在也不想談什麼戀愛,靠男人……太不穩當了啦,還不如靠自己的好,雖然累了點,但至少不必擔心受傷害。」
「你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吧?」
小戀聳聳肩,「再說吧,至少短期內我得讓自己休息休息,不過──」她微嗔地瞪了阿玉姊一眼,「要是想我早點嫁出去,下次可別再隨隨便便把男人放進我房裡啊!萬一我的「號男友跟」號男友一個不小心碰在一起怎麼辦?豈不是要害他們打起來了?」
阿玉姊不好意思的搓搓胖手,「好啦,我知道了。」
「我得走了,不能遲到……」
朝阿玉姊揮揮手,小戀活力十足的小跑步跳下樓梯,至於與耿劭璋相關的一切……早就暫時忘光光了啦。
※※※
想起昨晚……耿劭璋揚起的嘴唇顯露出濃濃的得意。
看來,葉風這個花花公子說的還真沒錯,女人的的確確是需要哄。
像昨晚,他不過是稍微低個頭,釋放點善意,外加一點點關心,那個伶牙俐齒的何小戀就立刻柔順眼帖的像只小貓咪似的,那羞赧嬌柔的模樣看起來,實在是亂可愛一把的,遠比她張牙舞爪的時候逗人多了。
只要他再稍稍加把勁兒,他就不相信以他耿劭璋的魅力,會敵不過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蒼蠅蚊子!
他要將這朵帶刺的玫瑰收服在他的花園當中,除去她的尖銳,並且,讓她奔放的美麗只為他一人綻放──一直到他厭膩為止。
門口傳來的敲門聲將耿劭璋從愉快的沉思中喚醒,他的得力助理小張一臉誠惶誠恐地站在門邊,等待他的召喚。
「小張,什麼事啊?來,先進來再說!」
見一向嚴厲的耿總這會兒竟然含笑招呼他,小張那顆吊在半空中蕩啊蕩的心,不安的更嚴重了。
在耿劭璋堅持各部門以小張為單一窗口通報大小事務,再由小張統一向他本人報告,以提高效率的情況下,公司的好事壞事都必須經由他的嘴告知耿劭璋,如此一來,他站在第一線首當其衝挨子彈的機率當然很高!
沒辦法,誰叫他月領近十萬的高薪?
依他看,這十萬塊薪水至少有一半,是支付給他做挨罵費及壓驚費的。
「耿總,研發部本月的進度表出來了,我們預計在下半年推出的『宇宙奇兵』大型電玩程式,進度有些……落後。」
拿人手軟,為了五斗米,小張還是得硬著頭皮說該說的話,並且低著頭──準備挨罵。
跟了耿總一年多來,他太瞭解耿總這個工作狂的個性。
他對自己要求嚴苛,對工作要求完美,他毫不吝嗇重賞對公司有功的人員,對不屬也沒什麼太大的架子,唯獨堅持在競爭激烈的市場當中,為了持續保持領先,公司任何一丁點因人為疏失造成的失誤,都是他無法忍受的。
若不巧遇上他事情多、心情不好,則全公司的人都可能要倒大楣了!
「進度落後?落後多少?原因是什麼?如果不算太嚴重,下個月補回來不就得了!」
耿劭璋輕鬆到連頭都沒抬的態度,讓小張更加覺得毛骨悚然……
不會吧!耿總該不會是因為氣瘋了,才有這種物極必反的表現吧?
哎呀呀,現下這麼忍著、憋著,等一下還不知道有多大的氣要爆炸呢!
「耿總……您……您請息怒……」小張努力克制著聲音裡的顫抖,捏在大腿上的手掌緊張的直冒汗。
「進步之所以會落後,是因為程式裡有個小問題一直無法抓出來,以致接下來的進度全部受到拖累,目前大約比預定進度遲了百分之十左右。」
耿劭璋微拾起頭瞥了小張一眼,淡淡地道:「公司每個月花那麼多錢在研發部那些『精英』的薪水上頭,現在竟然連一隻闖禍的蟲蟲都抓不出來啊?」
「報告耿總,研發部經理已經加派人手追趕進度,現在研發部的同仁每天都更少加班加到十一、二點,相信最遲下下個月,就可以把落後的進度追回。」
「要到下下個月?」耿劭璋沉吟道。
小張正覺大事不妙,頭皮發麻,四肢無力,耿劭璋又以平靜無波的口吻繼續道:「下下個月就下下個月吧,照你說來,大夥都已經那麼拚了,進度還是落後,擦總不能當真一個個將他們抓來殺頭吧?」
怪哉,竟然真的完全沒有發火的跡象?
小張先是愣了會兒,才趕緊接口,「那,我先替研發部同仁謝謝耿總的體恤……耿總若還有什麼問題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再請研發部經理親自下來跟您解釋。」
「暫時不用。」
「謝謝耿總,報告完畢,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語畢,小張立正朝耿劭璋點個頭,預備轉身離去。
此時,原本低著頭批公文的耿劭璋又突然喊住他──
「小張啊……」
慘!小張雙目絕望的緊閉……他就知道耿劭璋不會那麼輕易的放過他。
「瞧你,成天緊張兮兮的,年紀輕輕,幹麼老是拘謹的像個老頭子似的?放輕鬆點,這樣工作才會愉快嘛,知不知道?」
是啊、是啊,您老大說的輕鬆,問題是,在你這個精明又嚴格的主子底下工作,我哪裡輕鬆愉快的起來咧?
暗吐一口氣,小張很給老闆面子的掛上微笑,「是,我會盡量保持心情愉快的。」
「那就好……對了!今天下午不是有大家最愛的午茶會報時間嗎?」
所謂午茶會報呢,就是利用下午茶名義行精神訓話及業務流程疏失檢討之實,而且會議一開就是三、四個鐘頭,任憑點心再怎麼豐富,午茶再怎麼可口,大家根本都嘛是消化不良,無心品嚐。
但,他這個最最稱職的總經理特助,怎能將這種情形對這個工作狂老闆明說呢?
「沒錯,今天仍然依照往例在下午四點半開始舉行嗎?」
「哦,」耿劭璋的口氣出奇的輕鬆愉悅,「今天取消!」
「取消?」
「嗯哼。」
今天,他打算要約小戀出來吃晚餐呢!
兩人的第一次約會總不能太馬虎,而且,他還沒糊塗到忘記第一次見面時,小戀如何惡整遲到的他,他不能重蹈覆轍,毀了昨晚兩人好不容易才修整好的美好印象。
天哪!今天是天要下紅雨了嗎?耿總竟然會將他視為最重要會議之一的午茶會報取消?
看來,耿總今天的心情當真是好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耿總,您──確定嗎?」
「確定……十分確定。為了補償大家,會議取消,但午茶的點心不取消……」說著,耿劭璋還取出皮夾,阿莎力的拿出五張千元大鈔,「而且,我個人多贊助五千塊經費,請總務幫大家弄點好吃的,犒賞犒賞大家吧!」
雙手接過五張千元大鈔,小張在離去前,忍不住多瞄了今日表現著實反常到家的老闆一眼,又摸摸放在口袋的平安符……
上禮拜天女友阿碧看他工作壓力大,特地到廟裡幫他求了張符保平安,God!未免也太靈驗了吧?
小張興奮地握緊紅色平安符,打算出了辦公室立刻撥個電話給阿碧,跟她分享今天的幸運。
※※※
雖然耿劭璋十分克制自己,但他今天下午抬頭看鐘的次數,還是比平常足足多了數倍之多。
他不得下承認自己還滿期待晚上的約會,期待著再次見到小戀玫瑰似的紅顏為他點燃小女人的嬌羞。
但是,男人也有男人的矜持,尤其是像他這麼一個有格調的男人。
即使有些心急,耿劭璋還是故作鎮靜地辦公,直拖到將近五點半鐘,才動手撥了早就滾瓜爛熟的十位數字。
未料,電話那頭竟直接轉入語音信箱。
不可能!不可能的!會不會是他記錯號碼了?
取出登錄在PDA內的電話簿,找到何小戀三個字,他再一次、十分慎重、滿懷希望的撥不記錄在電話簿內的這組號碼。
沒想到,回應他的,仍是冰冷的語音信箱。
耿劭璋硬是憋住一股由胸口直衝而上的怒氣,以理智告訴自己:嗯,有可能是小戀剛好坐車經過某個路段,收訊不良。
沒什麼,等個十分鐘後再撥撥看好了!
昨天當他以有史以來最溫柔的低沉嗓音,要小戀將手機開著,乖乖等他帶她出去吃晚飯的時候,她的表情明明是充滿感動及默許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相信她不會辜負他這輩子難得願為女人付出的一番愛心。
十分鐘後。
「您的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
對對對,現在外頭正是塞車的尖鋒時期,十分鐘可能不夠行駛過一個路段,無所謂,時間還早,再等等。
又十分鐘後。
「您的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嘟聲後……」
沒關係,他耿劭璋大人有大量,再給她五分鐘的時間離開那個該死的路段。
嗶,五分鐘到了……
「您的電話將轉入語音信箱,嘟聲後……」
「有格調」的男人開始失去耐性,豪華的辦公椅座墊像是突然長了掠似的,令他全身躁熱,坐立難安。
啪一聲直接按掉電腦總開關,陷入焦慮的耿劭璋無法再做其他的事情,只能以極沒形象的姿勢彎腰趴在辦公桌上,像個怨男似的連續撥打小戀的手機號碼,片刻也無法停止。
不可能,那個死女人不可能有這種膽子唬哢他!
耿劭璋不斷地打、拚命地打、發了狂地打……
直到前方牆面上的時鐘長針指到了七,他才終於頹然放下手中的電話,滿懷怨恨的對自己宣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