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勁風直撲而來。她回頭,驚叫一聲,見劍鋒直逼門面,連忙彎身相避。
「哇,下手這麼狠!」
「對於奸邪之輩,我一向不留餘地!」
「我是奸邪之輩嗎?」
「殺了閔總管這種正道人士,就算你披了白衣,也不是個好人!」
李聚笑連閃三招,招招狼狽,退一步立刻轉身借力飛向對面屋脊。
他見狀,運氣削去她足下瓦磚;她腳下撲空,眼看就要跌落,腰間重心移位,硬生生翻了個圈子,同時抓住機會以左手折下樹上細枝。
「以此代劍嗎?恁地看輕我了吧!」
「不然你送把劍給我好了。」
「哼,胡言亂語!今日看我追魂劍非削下你那張嘴皮不可!」招招直攻她週身要穴。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她防守防得很困窘,很狼狽。好幾次差點滾下屋去,可是心頭疑惑很想獲得解答。
「問我為何取名追魂?很簡單,這把劍一動手就得要見血!」過了幾招發現此女功夫果然奇差無比,全仗靈巧的輕功閃移。
「不,我是想問,為什麼沒有劍鞘?」師父曾說,沒有劍鞘表示此劍魔性頗重,劍主殺氣必然可怕。但,這些都不是她想知道的重點,她一直很想知道的是——「我第一次瞧見你就很想問了,你把劍繫在腰間,又沒劍鞘,你帶著它到處又走又坐,不會反刺傷自己嗎?」
「……」他短暫失神,沒有料到她會冒出這種奇怪的問題。
她扮了個鬼臉,轉身欲逃,他立刻喊:
「李聚笑,閔總管不會將聞人莊的秘密告訴殺死他之人,如今為了證實你的清白,唯有將秘密說出來。」
「哼。」她哼哼笑笑幾聲,不理。
「就算不談秘密,那聞人劍命呢?」見她身形一頓,他就知賭中了要害。他飛身上前,大聲喊道:「我知道你愛慕他、喜歡他,就如同白日你見到的那對姦夫淫……師兄妹一般!」
她回身,面露極度震驚,說出來的話抖啊抖的:
「我愛慕他……喜歡他,就如白天那個、那個……」實在無法說完整啊。
「哼,一見鍾情的事我可見多了。聞人劍命長相俊美,又是聞人莊的舅爺,即使沒有實權,他的地位仍不可小覷,加上他的氣質不同於江湖莽漢,會有女人喜歡他,並不意外。我早就發現你時時刻刻注意他,看他的眼神充滿迷戀……」
迷戀?有嗎?有嗎?她捧住雙頰,不敢相信。
「三更半夜,你飛簷走壁,為的不就是去私會他這個情郎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有沒有情,那可就難說了。」
她微啟雙唇,訝道:
「你在說什麼啊……」害她腦袋亂轟轟的。
歐陽罪撇下冷唇,怪她的裝模作樣,直截了當道:
「不就說,你迷戀他、愛慕他,巴不得與他情話綿綿、恨不得與他共譜連理嗎?」
她錯愕萬分,眼珠都快掉出來了。
「瞧,你在笑了!」笑得多淫蕩啊。女人,都是一個樣兒的。
「哇,連我在笑你也瞧得出了。」連忙撫上沒有血色的唇辦。多冤枉啊,她就說她這一對笑窩害死她了,明明她頭皮發麻,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他還能說她在笑?
天地明鑒啊!
光是說迷戀他、愛慕他,就讓她渾身發顫。情話綿綿、共譜連理……天,她自幼在山上長大,在師父身邊學習寫字背書,可是師父從來沒有解釋什麼叫「芙蓉帳暖度春宵」;下了山人多嘴雜,再粗俗的話她也聽過,才知道……腦中驀然浮現一個美麗的裸背。糟糟糟,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又要噴鼻血了!
「咱們可以打個商量,我可以幫你。」
「幫我?」她一時回不了神。
「你若願意將秘密告訴我,並發死誓不再告訴第二人,我願為你向聞人不迫證實你的清白;願動點手腳,讓你委身於聞人劍命,這樣的條件,對你只有百利而無一害。」
夜色裡,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極大,她嚥了嚥口水,抖抖身子。
「你要動手腳?什麼手腳?」把聞人劍命五花大綁送到她面前嗎?
「話何必說得太白?聞人劍命一向不動七情六慾,要你委身,自然得借助春藥了。」
「春藥……拜託,別讓我幻想……」一幻想,渾身不對勁。尤其她以胡思亂想見長,一提到委身春藥,會讓她很不規炬地想到白天不小心撞見的「裸身奇景」。
聞人劍命的裸背……天,她要頭暈了。
「你不肯?」他瞇眼。
「閔總管的秘密,我根本沒有聽啊。」她哀叫。
「你找死!」他一怒,快如閃電的飛身逼近,劍鋒直攻她的門面,見她輕鬆側身相避,他行劍動作不斷,身若飄絮,自認三招之內……不,五招……十招……
愈來愈驚訝,見她明明以左撇子之身擋劍,擋得如此狼狽,怎能連避數招而不落敗?他心一狠,痛下殺手的同時,忽見她消失在眼前,只留下他砍落的白色袖袍。
藥味在身後!
全拜今晚南風之賜,他立刻回身——
「哎呀,不妙,被發現了。」嘴裡說是不妙,依舊沒有換下臉上的笑意。
事後,歐陽罪自認絕對能接下她那一招的,只是剎那的震驚,讓他犯了兵家大忌。幸而她的功力普通,沒有好到能在一剎那間取下他的首級——
當時的他,震驚無比啊!
聞人莊的功夫一向只傳聞人姓,絕不外傳,而他之所以學到聞人家的劍術,全仗他們施捨;甚至他敢斷言,這世上唯一學得聞人劍術的外人姓,只有他歐陽罪。
所以,當她從背後偷襲的那一招,很粗糙、很笨拙,只具形而未達意,但,他仍然認出這是聞人劍術最簡單的一招,也是在危急之中最能制敵的一招。他頓時僵硬,然後她扮了個鬼臉,枝條抵在他胸前時,拂手一丟,人便消失不見。
等他回神之後,連忙在夜裡四處張望。
「在那!」他眼尖,瞧見遠處屋內迴廊有黑影,立刻飛身落地,奔向該處。
未久,伏在房簷下的李聚笑翻身而起,沒有費神瞧歐陽罪是否去而復返,只選了偏僻的方向飛躍而去。
黑夜裡,白色的身袍遇風飄揚,飛姿輕盈,宛如無骨身軀,融進風速之中。
雙足幾乎不點屋瓦,最後停在一棟屋子之上。
放眼所及,已到聞人莊的最偏僻之地。彎眸微流疑惑,匆聞屋內傳出細微的泣聲——
「舅舅,我受不了……」
「你最好不要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你必會後悔。」
她聞言,慢慢垂下眼,盯著腳下的瓦片。
「舅舅,如果不能跟你說,我還能跟誰說呢?那華師傅簡直是天殺的混蛋!三不五時就來報訊,今天又來說江湖上有哪幾個新人武功高強!倘若他們來找我挑戰,我打不過,壞了聞人莊的名聲,教我怎麼對得起九泉下的爹跟外公……嗚……」
「壞了就壞了吧。」淡漠的聲音帶絲絕情。「你再說下去,會更懊悔的。」
「嗚……名氣大也是很辛苦的。你不是江湖人,不知道成名後的痛苦,那個混蛋華師傅,準是看穿我會心驚膽跳,三不五時來耍我一下——」
「他沒看穿,你做得很好了。」
「真的嗎?真的嗎?我沒丟了聞人莊的臉嗎?舅舅,上個月才來個後生小輩,在莊前叫囂,要跟我挑戰,以為打贏了我,就可以取代我在江湖中的地位。我吃飽閒著,成天等人來挑戰嗎?我還有事做,還有一座莊園要管,我置之不理,他竟在外頭放話罵起聞人祖宗十八代來,我還得一笑置之,我怎麼這麼委曲求全啊,嗚……」
「你盡量哭吧,待會兒你會哭不出來的。」
「舅舅,你是聽煩了我的抱怨是不是?我只剩下你可以哭訴啊……身為一莊之主,連閔總管死了,我還得維持莊主的威嚴,只能躲在你這裡掉淚……舅舅,我真的只剩下你啊,你不要離開我……」
屋頂上,李聚笑露齒一笑,空洞迷亂的瞳眸讀不出任何思緒來,然後,她踩住一片瓦,一使勁,腳下瓦磚盡碎,整個身子重心不穩,筆直地跌落屋內。
「是誰?」驚慌失措的男聲喊道。
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C
灰濛濛的塵埃瀰漫整個屋內,碎瓦小礫紛紛落下,她眼也不眨地,正好降落在圓凳上。
圓凳的對面坐著一個人,像正在獨自賞月飲酒……嗯,從屋頂的破洞往外看去,的確能品賞圓月。
這人,依舊是一襲藍色的衣袍,俊美的臉龐很平滑,看不出一絲惱怒或皺紋,彷彿從天而降的,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毛毛蟲。
胸口又傳來熟悉的痛感,她不在意,暗扮了個鬼臉,笑嘻嘻道:
「真巧啊,賤命公子。」
鳳眸平靜無波,淡淡更正:「在下聞人劍命。」
「真可怕,好像不管我想什麼你都能摸個透,到底你是打哪兒瞧出蛛絲馬跡的?我的臉會說話嗎?」
他闔言,注視著她那張有點瘦弱又過於蒼白的鵝蛋笑臉。她的眉毛有點濃兒,眼眸透著坦率的光彩,唇色淡白而小,有幾分男孩子味,看起來像是一個天真爛漫不知江湖凶險的小姑娘。
她的臉,不會說話,可是,他卻能看穿她頑皮的心思。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有點訝異。
她捧著被瞧到有些發熱的雙腮,笑道:
「我的臉說了什麼話嗎?」
「姑娘深夜拜訪,有何要事?」
好嚴肅的口吻啊,平滑的臉皮連條青筋也沒有,害得她也不得不正襟危坐,正色說道:
「我是來賞月的,不小心掉了下來,明兒個一早,我再來幫你修補屋頂。」
「這倒不必。你是聞人莊的客人,這點小事自有他人包辦。」
「我是客人啊……也對,遲早要走的,不像你,複姓聞人,所以能留下。」她目不轉睛地打量他,彷彿想看穿他平靜臉龐下真正的情緒,偏偏他如老僧入定一般,真教人以為她只是個由正門拜訪的客人,接待完了從此不交集。
從此不交集嗎……思及此,心口又一陣絞痛,喉嚨湧上一股太熟悉的甜味。
「李姑娘?」
「哎啊,你在這裡飲酒賞月嗎?」她的笑臉充滿光彩,掀開覆在桌上的帕子,兩盤小菜,一壺酒,兩副碗筷。她用力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你習慣一人當兩人啊。」
「……嗯。」
「那多寂寞,我陪你!」她很豪氣地拍著很平的胸脯,笑道:「以前都是我陪我師父的,他嘴裡老嫌我吵,可是我知道他口是心非。」
伸手拿起酒壺,見他沒有阻止,便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順便將喉口那股甜味一塊灌進肚裡。
「我聽人說,賤命公子……」
「劍命。」
「哇,我已經很努力做到面不改色了,你也能看得出來?」見他的神色絲毫沒有動搖,不敢再鬧他。她笑:「我聽人說,不,是很多人說,聞人莊有個藍天公子日日夜夜受盡外甥的虐待……」「咚」地一聲,床腳下發出劇烈的撞擊,她順勢瞧去,及時看見床鋪明顯震動一下。
眼珠子慢吞吞地栘回聞人劍命俊美的臉龐上,他不動聲色說:
「最近耗子很多。」
「喔……說起打耗子,我可就有經驗了,你需要我幫忙嗎?」
「在下心領。」
她也不在意,又灌了一大口,一路熱辣到腹間,他仍然沒有阻止。她又笑:
「我啊,曾有一度以為我師父快成仙,所以特地去翻佛書,可惜我沒有慧根,老記不住……」笑意不變,神色卻有點疑惑:「十八層地獄裡,有沒有哪一層叫聞人莊的?」
「聞人莊在陽世間。」他沉靜地答。
「是這樣啊……那你成仙了沒有?」
他注視她。「我是人。」
「是人啊……」她笑喃著,神色有些恍惚,彷彿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處陰陽兩界哪一方?他是人,對她卻異常冷淡,對她如對初識之人。難道他真的鐵了心?還是,從頭到尾,她一直在作夢?
「李姑娘?」暈黃的燭光與銀輝在她小臉交錯,形成她神色的詭譎,同時露出她的眉間至鼻樑中段有一條淡青線。
他瞇起鳳眼。
她回神,很快地笑道:
「對了,我還有聽說哦,聽說你外甥要為你招親呢,他那人啊,八成想把你弄出聞人莊,好達到獨霸聞人姓的目的。這可不是我說的,我只負責聽,聽說聽說,總要有人說、有人聽的。」見他目不轉視地看著自己,她心裡極為高興,正要把所有的聽說一股腦兒全搬上來,床底下忽然又傳出極大的震動,讓人難以忽視。
她很無辜地對上他無波的眸瞳,兩人不約而同將視線栘向神秘的床底下,然後再相互對看上一眼。
她衝他一笑。
「是耗子。」他答。
「你屋子耗子真多,怎麼睡?我來幫你打吧——」她跳起來,奔向床腳。
「等等。」終究沒有她靈巧的身形快,只來得及抓住她……光滑細膩的藕臂?這才發現她藏在桌上的右手肘竟被人撕了一截袖子。
是誰撕的?內心竟是微微不快,一時之間不由得鬆了手。
她奔前蹲下,很快掀起垂至床底的羅幃。
一張黑漆漆方正的臉龐正被斜擠在床下跟地磚之間,高大的身軀側壓在地上,四肢很不自然地擠在胸前,看起來很像是臨時硬塞進去的。
老實說,如果不是那一雙震驚的眼珠跟潔白的牙齒還有點生氣,她真的會以為這人已經駕鶴西歸了。
「是賊嗎……」她喃道。
身後,已有微惱的輕歎。
「那是我的……小廝。」
「原來是小廝,躲在裡頭做什麼?」
「……不是躲,那是他就寢的地方。」青筋微微跳動,他不自覺。
「原來如此。那你好好睡,小心有耗子啊。」語畢,還很好心拉下床幃,遮住他那雙疑似很憤恨的眸子。
她起身,聞人劍命立刻趁她不備,翻袖握住她裸露的纖臂,逼得她不得不被動走向門外。
「夜深了,李姑娘請回房吧。」
「你這樣趕我,真是無情。」
「大半夜的,一個大姑娘待在男人房裡,總是不妥。」
她張圓了眼,指著自己又看看他,欲言又止的。
孤男寡女,男人與女人……他是指他倆嗎?
原來,他一直是男人哪!
微偏著頭,視線仰上,正好對上他俊美的五官。是啊,他的神色是十足的冷漠,可是擁有這樣神色的臉皮卻是很好看的……好看到……唔,她一輩子不想離開了。
她癡癡望著他,眸瞳之間顯著迷惑與貪戀。
他閉上鳳眼,再張開時,帶點無奈。
「你閉上眼。」
撲通撲通,心跳竟不受控制起來。她是下是在緊張啊?她緊張什麼……
「我是叫你閉上眼,不是把眼珠瞪出來。」
溫熱的掌心愈逼愈近,直接覆住她的雙眸,她心一跳,剎那間耳鳴了。
眼內一片黑,身軀頓時敏感,他只手抵住她平坦的腹部,掌心緩緩沿著她的曲線往上。她吞了吞口水,頭有點暈了……
掌心移到她喉口,一股腥臭味跟著湧上,聽見他冷靜地說:
「把嘴打開。」
她脹紅臉,依言。
修長的手指探進她的唇辦之間,好像在拉扯什麼東西,那腥臭愈來愈重,喉嚨好痛,像在跟他的力氣拔河,隨即,他的掌心自她眼前挪開,她有些迷惘,又感到身背被輕拍了一下。
她張口欲嘔,他迅速拉出一條黑色的……哇,是蟲?什麼時候她飢不擇食到去吃這麼一條大蟲……要吐了,不能忍了!
啪啦啪啦的,方纔的酒一併全吐了出來。
聞人劍命在旁冷視。她的體內似乎百毒不侵,以致毒蟲一入體就死,但她也太迷糊,連蟲屍留在體內都不知道,她的師父究竟如何教她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姑娘的身子雖可抗毒,但還是要防範週遭之人才好。」他道。
「週遭?」她淚眼汪汪抬起小臉,努力回想一陣,然後展顏笑道:「我週遭不就你一個人嗎?要我防你嗎?」
聞人劍命聞言,頓覺一陣陣涼意拂過背脊,異樣的感覺再度襲來。
「師……藍天公子,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個短命鬼,你會如何?」她搖頭晃腦,很好奇地問。
「生死有命,我能如何?」他答。
果然不出所料啊。她開懷笑著,身後的拳頭緊握,喉口濕濕甜甜的。她笑:「能看到人活著,真是件好事啊。至少,我好高興,我不用每天奢想……」原要再說下去,但喉嚨的甜意無法再壓抑,只得及時緊緊閉上嘴。
鳳眸直勾勾望進她眼底,然後平靜地問道:
「李姑娘,以往我都是怎麼稱呼你的?」
她張圓了眸。
「你是我的妻子?還是我傾心之人?」
她臉蛋猶噙笑意,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神色自然,說道:
「我不小心遺落了一些回憶。李姑娘,你是我回憶裡的一部份嗎?」
她傻眼,雙掌及時搗住唇,連帶著遮住她的半面。他只能從她的眼神裡得知自己果然沒有料錯。
從第一眼交疊的剎那,就知眼前這姑娘對他有情意,視線時刻糾纏著他,他不以為意,這種一見鍾情,他看得太多,不曾放在心上。
直到方纔,她言談之間透著異樣,彷彿極力隱藏著一個與他有關的秘密,那時,他才明白,她眼裡的情意是經年累月的。
那,他呢?
他對這個叫李聚笑的小姑娘呢?
「原來……你……哈……哈哈哈……」她的笑聲細碎乾澀。「嘔」地一聲,終於不受控制一嘔再嘔。
「李姑娘!」
聞人劍命見她身子一軟,飛身及時撈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