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同時將視線停留在那卷紅布上,心中暗自揣測著舒季寅買這紅布到底意欲何為。
難道……莫非……
兩雙美眸在空中激鬥了一番之後,終於決定先下手為強!
「這紅布顏色真好看,好像還蠻適合做嫁衣的。」花小姑扔開手中的那四卷布,直接向舒季寅手中的紅布撲了過來。
一隻纖纖玉手橫著伸了出來,掌風帶出的擋勁力道將花小姑格在手臂之外。玉掌一轉,化成蘭花指,輕輕拉起了那紅布的一角放到手腕前比對起來。
「呀。」美人輕掩檀口,不著痕跡地用手肘架開了花小姑的暗招,嗲著聲道,「這桃紅色才最襯我的膚色呢。」
「切——我還覺得最襯我呢。」花小姑冷嗤了一聲,雙眸由右冷苗移向舒季寅時,發現他望著自己的褐瞳中帶著某種玩味。
「大嫂,你覺得這塊布料顏色真的好看嗎?」舒季寅走到花小姑面前,含著笑詢問道。
「嗯,好看,艷而不俗。」花小姑雙眸緊隨著舒季寅手中的那塊布,眼中滿是期待。
「有你這句我就放心了。」舒季寅點了點頭,眼神猛然轉向了右冷苗,「右姑娘,這塊布是買來送你的。既然我大嫂都說好,想來我應該沒選錯。」
右冷苗大喜過望,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洋溢出脈脈的溫情,「有勞你費心了。我也覺得這塊布料比方纔那些素淨的顏色要更合適我。」
「右姑娘喜歡就好。」舒季寅溫和地笑了笑,那神態全然不似花小姑所熟悉的舒季寅,反而倒更像是舒季酉。
其實她從來京城後第一眼看到他,就已經找不到自己熟悉的那個舒季寅了,雖然人還是那個人,但眼神、笑容、神態,都全然變了一個人,沒了嘲弄,沒了張揚,更沒了……沒了那份掩不住的癡狂。
她一直不願相信,卻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那個吻了自己、用力撞進了自己心上的舒季寅不見了。
「姑娘,你怎麼把自己選好的布料扔了一地?這如果被誰不小心踩了一腳留下腳印什麼的那多不好。再說你選的這些顏色都素雅,若是髒了那就難看了。」店主邊嘀咕著邊從地上撿起那些被花小姑拋得四散的布匹。
「我不要了。」花小姑拒絕去接過那四卷布,調頭向著門外走去。
「大嫂,你好不容易搶到手的布怎麼又不要了?」右冷苗得意的聲音由後方飄來。
「全部讓給你了。」搶再多的布又有什麼用?舒季寅的心已經被人搶走了。
身後傳來右冷苗嬌媚的笑聲,布莊掌櫃氣呼呼的嘀咕聲,唯獨沒有舒季寅的聲音。花小姑垂下眸,猜測著那雙褐瞳現在會駐留在哪裡。反正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只要自己回頭便能看到。
走出布莊,正在啃草的黃寶抬頭向著花小姑湊了過來,大大的瞳仁內,倒映著花小姑清秀的眉眼。
「還是你好。」花小姑輕撫著黃寶的頸項,耷拉著唇角哀歎道,「真沒想到我聖劍小姑淪落到了只有一匹黃馬作陪。」
聖劍小姑?
對啊,她怎麼忘了自己可是聞名江湖的聖劍小姑?這陣子在舒家好吃好喝,遠離江湖太久竟然忘記了自己是江湖中人這件事。
這世上或許真的有很多人比她技高一籌,但是要論毅力和耐心,她絕不輸任何人!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同是江湖中人的右冷苗。
黃寶水汪汪的眼中,一張原本耷拉著紅唇倏地一揚,變成了一抹自信滿滿的笑容。
月光透過窗隙鑽入只點了一豆燈火的客房內,仰面躺坐在靠背椅上的男子敞開的衣衫內露出結實的胸膛,沾了倦意的俊容讓月光都捨不得離去,輕輕映亮著他那光潔的額頭、高聳的鼻峰和堅毅的下巴。
一抹黑影猛然出現在窗外擋住了月光。
「咯吱」一聲響,窗戶被人自外打開。
「誰?」褐瞳猛然睜開,警惕地探向窗口處。
只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嬌俏身影「撲通」一下躍入窗內,穩穩地立在了地上。
「花小姑?」低沉的聲音中含滿了驚訝。
蒙著面的人一雙清澈的眸瞪得溜圓,「你怎麼又知道是我?」
沒道理自己每次穿夜行服還蒙著面都被他一眼就識穿吧?要知道自己身上這套可是江湖統一規格的標準夜行服,還有這條純黑面巾也是夜行首選。憑什麼其他人一穿上它就能瞞天過海,自己卻每每都被拆穿真身。
舒季寅垂眼避開花小姑眼中的追問,聲音中混入明顯的不悅:「你都快要嫁作人婦了,深更半夜闖入單身男子的客房成何體統?」
「沒關係。反正你又不是什麼陌生男人。」而且她根本也沒想到他會認出自己來。她原本只是想在屋外看看他在幹什麼,誰想看著他睡容的視線極其意外地瞄到了他那露出領口的結實胸膛。江湖上敞胸露懷的男人她見得多了,可他那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閃著漂亮的古銅色的胸膛就是讓她忍不住想看個仔細,而那討厭的窗框偏偏又擋住了她的視線,所以她才會翻入屋內……
「我是。對於婦道人家而言,除了父、夫和子,任何男人都是必須恪守男女之別的陌生男人。」從她選擇了舒季酉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已經被她烙上「陌生」二字。一個女子,她這一生將一個陌生男人變成與自己相伴一生的至親的機會只有一次,而她花小姑把這個機會給了舒季酉。
「你親我時可沒說過什麼男女之別、恪守之禮。」要不是他沒事亂抱亂親自己,自己又怎麼會明明遇到了肯娶自己的好男人卻還是沒法快樂呢。
「我以為……」
她的目光到底在看自己哪裡?舒季寅被花小姑看得心中犯毛,停下了話語,順著花小姑的目光看去,這一看,竟然正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膛!慌忙拉緊自己的領口,臉上的表情既窘又臊。
「你懂不懂非禮勿視!」那雙清澈的眸竟然還這麼「專注」地望著自己胸前,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之心?
花小姑看到舒季寅猛然紅起的耳根,不禁大感意外,「舒季寅,你在害臊嗎?」
「花小姑!」舒季寅咬牙,哪有女人這樣半夜闖進准小叔的房間盯著小叔的胸膛流口水還挑逗地問別人是不是害羞的?
「咦?」直勾勾地望著舒季寅的視線不知受不了什麼事物的吸引,逕直望向了舒季寅身後,「你沒有把它送給右冷苗嗎?」
舒季寅望著床上那卷桃紅色的布料,褐瞳內有複雜的情緒在湧動,「右姑娘說你既然是要用這塊布做嫁衣,她當然該成人之美。」
「誰要她做好人……」右冷苗最擅長便是扮無辜扮可憐。想來她在自己離開後,一定又故作姿態地推讓了一番從而讓舒季寅誤會她是多善良多賢淑的女人。
「右姑娘也是一片好意。你願不願意領不領情,自己看著辦吧。」舒季寅冷冷轉過身,語氣變得異常硬冷。
他竟然為了右冷苗對自己說翻臉就翻臉,一想到右冷苗對他已經重要到這樣的地步,花小姑便無法止住胸口翻騰的醋意,「我知道你心裡眼裡就只有你那位右姑娘,她怎麼說怎麼做都是好心好意,就我是惡人是壞蛋。」
「你知道就好。現在已是深更半夜了,你從哪裡來還請回哪裡去吧。我可不想有什麼難聽的話傳到大哥耳中。」舒季寅冷冷轉過身,將冷漠的背影朝向花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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