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找到了他想廝守一生,真心所愛的女人,她會送上真心祝福,只要他能幸福、快樂,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愛,不該是佔有。
早上先洗了個澡,拿起粉餅輕拍遮去淡淡地黑眼圈,她換上一套粉藍色套裝。
她的藍色不是憂鬱,而是晴朗的天空。
搭出租車到公司,宣以沅一進門便看見杜佳倫和許恬寧正在吃早點,而且彷彿手中的漢堡和她們有仇似的,每咬一口都是那般地用力。
「妳們怎麼了?漢堡不好吃啊!」
「妳昨天去哪裡了?我打妳手機怎麼都不通。」許恬寧一見到她,馬上衝口問。
「手機!」宣以沅趕緊從皮包裡拿出來一看,「我的手機沒電了。」說完,她將手機先拿去充電。
「以沅,妳還好吧?」杜佳倫看好友一臉平靜,心裡愈加不安。
昨天她回店裡後,恬寧就將所有事情都告訴她,但她仍是不太相信言炫拓會背棄他們兩人的約定。
「我很好呀!」反到是她們,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可惡的王八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許恬寧越想越氣,怒火直往上冒,「就算將他大卸八塊、剁成肉醬,也難洩我心頭之氣。」
「恬寧,妳別這樣說。」宣以沅對於好友這麼罵言炫拓,心中依然不捨。
「妳難道不恨他欺騙妳的感情嗎?」
「他並沒有欺騙我的感情。」宣以沅緩緩將畢業典禮那天和言炫拓說的話全都告訴好友。
「但最後他和妳相約七年之後要情訂一生,不是嗎?就在妳開始倒數著時間,準備嫁給他當他今生的新娘時,他卻要和另一個女人結婚,這不叫欺騙,那叫什麼?既然無法遵守誓言,當初就不該和妳有所約定。」許恬寧表情充滿著不恥。她一直將言炫拓當成偶像一樣在崇拜,沒想到他和其它男人沒兩樣,讓她感到無限地失望。
「可是我總覺得言學長不會是這樣的人。」杜佳倫的個性不若許恬寧那般暴躁,也比較冷靜,很多事情她會慢慢去分析,抽絲剝繭找出真相。
「佳倫,妳怎麼還在替那個沒良心的人說話。」
「我不是替他說話,我只是憑著我的感覺說出來。」
「男人各個口腹蜜劍,而女人都是沒腦袋的動物,才會被男人的甜言蜜語、花言巧語騙得團團轉。」
宣以沅瞭解好友是在為她抱不平、感到不捨,她走上前輕輕擁著她們,「恬寧、佳倫,我知道妳們是為我感到心疼,但是他早已說過讓我別等他,因為他給不起我承諾。是我自己太過死心眼、太過執著,所以這並不能怪他。」
「妳總是這麼善良。」杜佳倫拍拍她的背。
「算了,就算沒有他,妳還有我們呀!」許恬寧回摟她,給予她默默地支持。
「妳們是我一輩子最好的朋友。」
「佳倫,打電話告訴妳老公,今晚妳不回家煮晚餐,我們去泡夜店好好瘋狂瘋狂。」許恬寧決心好好瘋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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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是什麼鬼天氣,冷死我了。」杜佳倫從客戶那回來,凜冽的冷風凍得她鼻頭都紅了。
宣以沅體貼地泡了杯熱咖啡給她,「喝杯熱咖啡,可以祛祛寒氣。」
「還是妳最好。」杜佳倫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心口瞬間浮起一陣暖氣,「真不明白,現在又不是過年前,趕著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天氣又是冷死人不償命,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想在這種季節結婚?」
「愛和幸福可以讓人感到溫暖、忘記寒冷啊!」
「幸虧當初我那口子選擇在十月結婚,否則打死我絕不嫁給他。」溫熱的咖啡全送進肚子裡,杜佳倫感到溫暖多了。
宣以沅淡然一笑,手中的筆不停歇地揮灑著,專注於喜帖設計。
杜佳倫隨手拿過行事歷翻看著。每個月適宜結婚的好日子皆滿檔,幸虧總有些天是不宜嫁娶,否則她們真會忙到沒有時間喘氣。
翻到八月那一頁工作表時,看見十號的字段上已經寫上名字,她一驚,「以沅,八月十號怎麼會有人預約了?」
「是前幾天我接的一個Case。」
「可是這一天……」杜佳倫的話戛然而止。這陣子為了不讓她難過,她們盡量不談起任何和言炫拓有關係的事,沒想到一個不小心又說到她心裡深處的傷痛,「以沅,對不起。」
宣以沅笑了笑,一點也不在意,「妳還要出去嗎?」
「沒有。」
「那妳看一下店,我得送幾份喜帖到印刷廠去。」她打開抽屜,拿出黃色資料袋,穿上外套。
「外頭很冷,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拿就好了。」杜佳倫提議道。
「我順便想去買點東西。」
「好吧!」用工作忘卻情傷,或許才是最好的良藥。
宣以沅先搭公車將設計好的喜帖送到印刷廠,之後又繞到百貨公司。下個星期二就是炫拓的生日,這是她為他準備的第七份禮物,但今年依然無法將生日禮物交到他手上。
明知自己已經不再具有任何資格為他準備生日禮物,但她依然不願留下任何空白。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癮,想戒並不容易呀!
宣以沅直接上六樓男士專賣樓層,來到賣領夾和袖扣的專櫃,仔細地挑選著。不一會兒她相中一組鑲有翡翠的領夾和袖扣,正想伸手拿起,有一隻手比她更快上一秒鐘取走了。
宣以沅側頭一看──
「是妳!」
「是妳!」兩人幾乎同時驚呼出聲,眼神中充滿著驚訝。
「妳喜歡這一組嗎?」潘玥竹笑著問她。
「它的設計很特別。」
「是呀!沒想到我們兩人的眼光這麼相似。」潘玥竹揮手招來專櫃小姐,「請問這只有一組嗎?」
「這是今天才進的貨,總共只有兩組。」
「妳不介意和我買相同的領夾和袖扣吧!」潘玥竹體貼的問。
「不用了,我只是隨便看看。」她的出現,再度提醒宣以沅,就算買了也是多餘的。
見她轉身欲離去,潘玥竹急忙擋在她面前,「我一直在等妳的電話。」
宣以沅用著疑惑的眼神看著她,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她是想警告她嗎?還是想向她示威。
「妳有時間的話,我們到樓上咖啡廳喝杯咖啡好嗎?」潘玥竹誠摯地邀請。
想了一下,宣以沅點點頭,「好。」
「請妳等一下。」潘玥竹走回去請專櫃小姐將兩組的領夾和袖扣都包好,結完帳後與她一起搭電梯上樓。
到了咖啡店,她們分別點了焦糖瑪其朵和拿鐵,然後找個幽靜的角落坐下。
一首首輕柔優美的樂聲環繞,讓短暫佇足、休憩的人,皆能以最放鬆、最悠閒的心情,獨飲一杯咖啡。
宣以沅攪拌了一下,端起咖啡輕啜一口,再輕輕放下,「妳想和我說什麼?」
「我們雖然愛上同一個男人,但是妳不需要將我當成敵人。」
「如果我給妳這種感覺,我很抱歉。」宣以沅對她並非有敵意,只是不知該如何和她相處。
「我叫潘玥竹,妳呢?」
「宣以沅,沅是三點水再一個元氣的元。」
「妳不但人長得清雅秀麗,就連名字也這麼別緻致。」潘玥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開門見山地問:「炫拓是妳的初戀嗎?為什麼他會拋下妳,一個人參加海外服務隊遠至非洲?」
宣以沅望著她的雙眼,從她眼裡看見了她對言炫拓的愛。世上沒有任何女人會不在意自己未婚夫的過去。
「宣小姐,妳不要誤會,我只是想瞭解妳對他的感情,並非想找妳麻煩,如果妳不想回答……」
「沒關係。」宣以沅打斷她的話,「沒錯,他是我的初戀,也是我最愛的人。參加海外服務隊是他的志向,當初他為了完成心願無法在我身邊陪著我,但我相信,我們就算是相隔天涯,兩人的心依舊緊緊相繫在一起。」只是她堅定的心,依然抵擋不了時間和空間的阻隔。
潘玥竹望著她既幸福又堅定的表情。是呀!兩個人若是相愛,又何必拘泥於朝朝暮暮,只要兩顆心緊緊相系才最重要。
炫拓對她的愛,不就是如此嗎?
宣以沅無意中瞥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與悵然。是她看錯了嗎?
「潘小姐……」
潘玥竹很快地收起哀傷的情緒,強顏歡笑。
這場愛情戰役,她注定只會是個輸家。
「宣小姐,妳知道炫拓跟我快結婚了,妳打算怎麼做?」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那天聽妳朋友說,妳似乎一直在等炫拓,但等到的卻是他的背叛,妳會甘心嗎?」
「潘小姐,我想妳的擔心是多餘了。」宣以沅淡然一笑,笑容是那般的恬淡清雅,「我只是炫拓的過去,妳卻是他的未來,對於過去的一切,妳根本不需要去在意。」
「妳是他的過去,然而他會是妳的過去嗎?」短短幾句話,潘玥竹已能感覺到她對言炫拓的用情之深,並不少於她。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這是我個人的事,我不想回答。」
潘玥竹點點頭,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女人就是這麼傻,明知是個破碎的夢,仍堅持傻傻地繼續等下去。」而這也正是她此刻的心情寫照。
「我的存在,妳真的這麼介意嗎?」
「的確,我曾經介意過。那時我只知道他心中早已被一個女人給佔據,完全沒有我立足的空間。」潘玥竹笑了笑,笑容裡充滿無奈,「他從來不曾說過任何關於妳的事,但我從不曾放棄想將他心裡那個人擠出去的念頭。」
宣以沅聽完,不禁感到一陣撼然。夠了,她知道炫拓心裡真的有過她,那就夠了。
「潘小姐,炫拓心裡如果沒有妳、不愛妳,根本不會妳結婚,妳該相信他對妳的感情,不該懷疑他。」
「我從來不曾懷疑過他對愛情的堅貞。」否則在非洲那四年多的時間,不管她多麼地努力,他又怎會始終只願將她當朋友對待。
他的心,早就遺留在宣以沅身上了。
「我真心祝你們幸福。」
潘玥竹搖搖頭,「宣小姐,炫拓生日那天,我希望妳能來。」
「我不知道妳希望我去的理由,我也不會去。」言炫拓回台灣都不肯來找她,就表示他根本不想再見到她。
或許他是真正愛過她,但逝去的愛情就像消失的雲煙,何不讓彼此都留下最美好的回憶就好。
潘玥竹拿出包裝好的禮物,放到她面前,「宣小姐,無論如何妳一定要來,他是妳深愛的人,就算是救救他吧!記住,晚上七點,就在他家。」語畢,她迅速起身離去。
宣以沅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著她說的話──
救救他吧!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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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以沅穿著一套淺粉紅色、及膝A字裙套裝,這是她們在策劃的婚禮上所穿的工作服,紅色雖是喜氣的代表色,但粉紅色更增添浪漫的感覺。
今天這一場盛大的世紀豪華婚禮,男方是紡織業的龍頭,女方則是百貨業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國內兩大企業聯婚的場面豈可隨便。
婚宴在五星級大飯店舉行,席開一百二十桌,每桌單價三萬五,再加上婚宴的佈置擺設,保守估計最少得花上八百萬,而這些還沒將新娘價值不菲的婚紗禮服和鑽石飾品算在內。
不過看看今晚出席婚宴的賓客名單,個個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就連總統也派人送上賀聯,想必今晚收到的禮金也不會少到哪裡去。
當初這一對新人親自到相約一生委託她們籌備婚禮時,她們也都嚇了一大跳,而這也是她們創業三年來,企劃最盛大的一場婚禮。
每個人皆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注意每個環結,生怕弄砸了這一場婚禮。
宣以沅、許恬寧及杜佳倫和相約一生的所有工作人員忙碌地穿梭於會場,注意著一切。
終於到了新娘出場的時候,主婚人已就定位,新娘的父親陪著新娘一步一步慢慢地走過紅毯,將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中。
宣以沅看著這一幕,不禁勾起心中最深的傷痛。
打從公司創業至今,她見過兩、三百場各式各樣不同的婚禮,也不停地在心中勾畫著自己的婚禮,但就在她開始倒數要成為炫拓的新娘時,所有的美夢和期盼,都隨著碎裂的心幻化成一縷雲煙。
雖然如此,她依然會在心裡深深地祝福他。
宣以沅默默地轉身想退出婚禮會場,卻發現一名女士臉色似乎不太好,立即上前關心,「您是不是人不舒服?」
「可不可以痲煩妳倒杯溫開水給我,我太太心臟不太好,要吃藥。」言兆立正愁沒人幫忙,幸好她有注意到。
「好的,請您們稍等一下。」她快速地倒了杯溫開水回來,看著那名太太將藥吃下去,「您需不需要到樓上的房間休息一下?」
「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的,我們在飯店事先預留了房間,您就先上去休息,等比較舒服後再下來用餐。」
「老婆,我看我先扶妳上去躺一會兒。」言兆立體貼妻子。
「您留下來用餐沒關係,我會陪夫人上去。」宣以沅臉上漾著柔風般的笑容,讓人感到很溫暖。
「兆立,就讓小姐陪我上去就好了。你留下來,要不然會不好意思。」沈文琦今天身體本來就不太舒服,但想到和聯婚的兩家已有數十年交情,不來好像說不過去,只好硬撐著來了。
「那就麻煩妳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宣以沅先和其它人交代了一下,便陪著她上樓到房間休息。
她扶著沈文琦到床上躺下,替她蓋好被子。
「小姐,妳叫什麼名字?」
「我叫宣以沅。」
「宣小姐,妳真的是個好女孩。」沈文琦說著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
「您身體很不舒服嗎?」宣以沅瞧見她愁眉苦臉,以為她人不舒服。
「現在已經好多了。只是我不會耽誤妳工作嗎?」
「不會的,如果有什麼事,她們會用對講機通知我。您要不要先睡一會?」
「不用,我躺一下就好了。妳陪我聊聊天好嗎?」
「好。」宣以沅搬了張椅子坐到床邊。
「我覺得妳好投我的緣。」沈文琦越看她越喜歡,現在像她這麼有禮貌,對長輩還用敬語的年輕女孩子已經不多了,「家裡還有什麼人,妳父母在做什麼?」
「我還有個弟弟,爸爸是高中老師,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們是由爸爸一個人獨自扶養長大的。」
「妳爸爸好了不起。」
「他在我們心目中是最偉大的父親。」
沈文琦倏地坐了起來,拉著她的手,「妳爸爸一定也以妳這個女兒感到驕傲。」
聽到她的讚美,宣以沅霎時感到一陣羞赧。
「唉!只可階我就只有一個兒子,要不然我一定叫我兒子來追妳,把妳娶回家當媳婦。」
「您開玩笑了。」
「妳可以叫我沈阿姨,而且我可不是開玩笑,說到我那個兒子,唉!」
「怎麼?您不喜歡您的媳婦嗎?」
「我兒子還沒結婚。」好好的跑去非洲參加什麼志工,盼呀盼的,盼了快五年才終於給盼回來,然而回來的卻不再是她以前那個貼心的兒子。
「我兒子眼睛看不到。」沈文琦歎了口氣。
「對不起。」
「沒關係。他是因為受傷導致眼角膜破裂,需要換眼角膜,才有重見光明的一天。」
「只要有希望,無論再困難都不能放棄。人要抱著希望活下去。」
「是呀!只是……」沈文琦欲言又止。
宣以沅見她似有說不出口的苦衷,但不方便過問太多。
「其實有個很不錯的女孩子一直陪在我兒子身邊,我也挺喜歡她的,奈何我兒子說他有可能一輩子都得生活在黑暗之中,怎麼可以如此自私毀了別人的一生。」沈文琦一臉感歎。
「您兒子如果真心愛她,站在他的立場的確是會這麼想。只是他不明白,那女孩子若也是真心愛他,就算他眼睛一輩子看不見,她也願意當您兒子的眼睛,替他看這個世界,就算他是個負擔,亦會覺得是個甜蜜的負擔。」並不因他是個眼盲者就拋棄他,那樣的女人令人敬佩。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過,但……唉!」沈文琦忍不住又歎了口氣。為人父母的,不管孩子多大,總還是會擔心、煩惱,直到雙腳一伸的那一天為止。
「慢慢來吧!我相信您兒子總有一天會被她感動的。」
「今天我看到宴會廳好多穿著和妳一樣衣服的女孩子,妳們是飯店的員工嗎?」
「不是。」宣以沅從口袋裡掏出名片,「我們是一間婚禮企劃公司,希望以後能有機會替您兒子服務。」
沈文琦低頭看著名片,「現在連婚禮都有專人可以幫忙策劃。」
「嗯,這是近幾年才興起的。」
「下個星期六晚上妳有空嗎?我想請妳到我家吃個飯。」
「下星期六。」那天正是炫拓的生日,雖然她仍在考慮該不該去,但潘玥竹的話像一個結解不開,叫她如何能安的下心。
就算他們的緣已盡,但情真的能如此就了嗎?
她知道,根本了不了。
愛就愛了,怎麼可能說了就了。
「對不起,我已經和人有約了,改天換我再請沈阿姨吃飯。」
這時,對講機傳來了杜佳倫的聲音,「以沅,妳趕快下來一下。」
「好,我現在就下去。」結束通話,她站起身,「沈阿姨,我有事得先下去一下。」
「妳去忙吧!我沒關係。」
「那我等一下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