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架空 >> 重生,近水樓台,日久生情,患得患失 >> 稻香太上皇(上)作者:綠光 | 收藏本站
稻香太上皇(上) page 3 作者:綠光
    「正是。」福至邊說,邊用餘光瞥了矮几,察覺他從頭到尾只用了那一碗飯,其他菜餚幾乎沒動,就連那道他最偏愛的開陽燒肉也只夾了一塊。不著痕跡地正色,他又繼續道:「這杜氏寡婦原是城北外秋桐鎮貧戶之女,十一歲被賣進了京城小富戶王家當童養媳,想藉此沖喜,豈料十六歲丈夫去世,而後她就被休了,遷到城南郊外的啟德鎮,買了兩畝薄田,自個兒耕種為生。」

    藺仲勳濃眉微揚。「自個兒耕種?」

    「照戶部的說法是如此。」

    「這倒是特別了。」他骨節分明的長指在矮几上輕敲著。

    「確實是如此,不過許是她出身農家,所以對耕作不陌生。」

    「家裡沒有男人或其他幫手?」

    「聽說只有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

    「聽說是因兩年前南方大旱流浪至京城的孤兒。」福至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行事向來謹慎,又善於揣度皇上心思,所以把關於霜雪米的事給問個周詳。

    「喔?」會收留孤兒,那就意味著她本性良善。「不過戶部怎會跟杜氏採買米糧,這線究竟是怎麼牽上的?」依他對戶部的瞭解,要是沒有某種程度上的好處,是不可能和名不見經傳的小戶農家牽上線的。

    「聽說是因為兩年前南方大旱,元氣大傷,昆陽城盛產皇上最偏愛的珠羅米至今還栽植不出,而原先屯在宮中的珠羅米兩個月前就沒了,皇上還因此大發雷霆。」

    藺仲勳神色慵懶地斜倚在錦榻扶手上,想起他確實下過最後通牒,要是戶部採買不到他合意的米,他就打算讓整個戶部大搬風。

    「所以戶部的人就上城裡的各家酒樓食堂尋找,適巧在一家小食堂裡嘗到了這霜雪米,才循線找到杜氏。」

    藺仲勳垂眼不語,狀似沉思。

    福至恭敬候在一旁,一副溫順謙遜的斯文姿態。

    「阿福。」良久,他開了口。

    「奴才在。」

    「城裡買賣農具的鋪子在哪?」

    饒是跟在他身旁二十年的福至,一時間也跟不上他轉得飛快的心思,但還是據實以報。「奴才可以找人問問。」

    「盡快。」

    「奴才馬上派人查探。」福至太清楚他的性子,只要他一提到快,那就代表他立刻就要得到答案,這事自然拖不得。

    福至趕緊派人查探農具鋪子,約莫兩刻鐘便傳回消息。

    「皇上,城裡頭總共有三家農具鋪子,兩家位在西市的春禾街和瑞水街,一家則是在東市的晏和街,而杜氏寡婦較常去的則是春禾街的陶家鋪子。」

    等消息這期間,藺仲勳吃了兩碗飯,命人撤下矮几上的菜餚,精神抖擻之外,噙著難測心思的笑睇著福至。

    「阿福,你果真是個會辦事的。」藺仲勳只能說,他將阿福調教得太出色了,他不過起個頭,阿福就能將其餘事辦得妥貼。

    「是皇上教得好。」雖說不知道皇上怎會對杜氏起了興致,但皇上的心思本來就難以摸透,他只要能把事辦妥便成。

    「阿福,再替朕找幾個聰明的小子。」

    「皇上是打算——」

    「朕要出宮。」

    「不知道皇上打算離開多久?」福至垂眼細忖著如何掩飾皇上不在宮中之事,其實這事壓根不難,皇上也曾經溜出宮多回,從沒被發現過,原因就出在文武百官除非有要事,否則根本不會直接面聖。

    「看朕心情。」

    福至未多置一詞,早已習慣他的恣意妄為。「不過首輔大人日前病了,已多日未進宮,大臣的折子都還在首輔府,皇上要是又不在宮中,恐怕——」

    「阿福,把吏部尚書找來,朕要擬詔。」

    「擬詔?」

    「朕要廢了首輔,讓你這個內務大總管兼首輔。」

    福至呆了下,心思運轉得極快,立刻雙膝跪下。「皇上,奴才是哪兒做錯了?」宦官兼首輔,這下他必定成了眾矢之的,皇上又不在宮中,就怕到時他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皇恩浩蕩,但有時卻也是可怕的催命符。

    藺仲勳眸色慵懶,哼笑了聲。「阿福,你就這麼點能耐?人家想鬥你,你就乖乖就縛嗎?」

    「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奴才又不懂武,突然身居高位,就怕——」

    「得了,你那點心思朕還看不透?」藺仲勳啐了聲起身。「這段時間,就讓單厄離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吧。」

    福至抬臉,玉面滿是笑意。「奴才叩謝皇上。」

    「你要好生盯著他,別讓他找著朕,否則……阿福,朕可捨不得傷你。」藺仲勳似笑非笑的神情噙著讓人不寒而慄的邪氣。

    「奴才遵旨。」福至渾身不住地顫著,然而不是因為畏懼,而是因為興奮。

    一則因為皇上出的難題,二則因為……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和單厄離朝夕相處!

    想到可以挾天子之令為難他,那俊毅面容困擾糾結的樣子,他心癢難耐。

    天朝京城最繁盛之地,便是位在二重城裡的東西兩市,東西兩市涵蓋了數十條街,市招遮天,到處熙來攘往,人潮擁塞。

    「小佟姊那兒有在賣包子。」

    緩緩向前的人潮中,突地冒出一道鴨子般的聲音。

    少年身旁的姑娘頭也沒回地道:「包子吃包子,像話嗎?」

    「我不是包子。」少年身高比姑娘還高上半顆頭,嗓音如鴨。

    「你不是叫小包子?」

    你才叫包子!他恨恨想著,忍著氣道:「小佟姊年紀果真是大了,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我叫唐子征,跟包子什麼關係。」

    「我只記得初見你時,你跟我說要叫包子,所以你的名字就叫包子。」杜小佟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想吃包子,自個兒買去,我可不是來逛街的。」

    唐子征扁起嘴,俊秀面容還帶著幾分青澀稚氣。「可是我身上又沒有銀兩。」

    「我有,不過是來買耙買鋤的。」

    「這回的冬米,分明就賣了不少銀兩的……」他可是親眼瞧見官員捧著銀兩到她面前買米的,而那些農活,他也出了不少力。

    「那些銀兩就是拿來養你們的,你以為吃的穿的住的用的都不需要銀兩?你要是不滿……」杜小佟聳了聳肩,一副你請自便的表情。

    聽至此,唐子征還能如何,只能拖著牛步,拉著推車,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走過了擁塞的路段,在前頭的十字大街往右轉便是春禾街,人少了些許,但走起路來,還是不免和身旁的人挨碰到,杜小佟眉頭微蹙,卻怎麼也避不開。

    通常她不會在正午之前進城,但是今兒個卻是沒辦法,只因一早醒來她的農具全都不見了!

    啟德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她所居住的屋舍旁也有十來戶人家,全都是耕田維生,有的是買了幾分薄田種些青稞薯類,有的是向大戶人家租田的佃農,大伙向來總是和睦相處,互相幫忙農事,正因如此,她真的想不透為何她的耙和鋤竟不翼而飛。

    眼下正準備將剛收割的稻穀曬乾,要是沒有耕耙,她要怎麼翻谷?這批米戶部正等著要收,可不能出任何差池的。

    所以她不得不一早就出門,將遺失的農具全都補齊,無端端的,害她得要再多花幾兩銀。

    思忖著,卻被對面走來的人給撞了一下,唐子征趕忙扶著她。「小佟姊,你在發什麼愣?」

    「我……」話未盡,她習慣性地往懷裡一摸,驚覺荷囊不見,回頭望去的瞬間,已經張口喊道:「有賊!那個身穿青衣黑褲的男人是賊,來人啊,幫忙抓賊啊!」話落的瞬間,她已經飛步追上去。

    「小佟姊!」唐子征當場傻了眼。那是賊耶,她竟敢去追……瞥了眼四周,他撇唇,這城裡竟沒半個人幫忙,只能說這兒的人心是真的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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