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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亦有道之九龍杯(下) 桃花劫九 同歸 作者:小謝
    石不凡說的沒錯,那一劍刺歪了,沒傷到要害,所以鐵星霜活了下來。巧的是,兩人的傷都在右胸上。很久之後納蘭小七聽說盧東青並沒有殺盧玉兒,但從那之後也沒有人再見過盧玉兒。——這是後話。

    盧東青送來的鐵星霜的解藥被納蘭小七扔了。來襄陽之前納蘭小七就找人去藥王谷請秦二姑娘,秦二姑娘既然到了,還需要什麼解藥?秦二姑娘不但解了鐵星霜的毒,還帶來一個好消息,能幫鐵星霜恢復武功的人到了。

    納蘭小七早就知道秦二姑娘想到恢復鐵星霜武功的辦法,但一直在等一個人幫忙,經了盧家那一樁事,更覺得恢復武功的重要。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納蘭小七大喜過望,笑道:「究竟等的是什麼人?你越不說我越想知道。」

    秦二姑娘笑道:「這個暫且保密,到時候見了就知道。」

    鐵星霜身子本來就弱,受了那一劍更顯得孱弱。馬車走得慢,到藥王谷時已是秋天。想起上一次來的時候就是秋天,那次納蘭小七傷得死去活來,這一次卻換了鐵星霜。

    秦二姑娘和瓏兒坐前面一輛馬車,納蘭小七與鐵星霜坐在後面的馬車裡。鐵星霜靠在納蘭小七胸膛上往窗外望去。漫山皆是黃葉,風吹過嘩嘩拉拉地飄起來,如漫天飛舞的黃蝶。秋菊開了,有白的,有紫紅的,一叢叢開得如火如荼,彷彿嫌山的顏色太過單調,特意過來裝點一番似的。

    納蘭小七道輕聲道:「有件事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

    「這一次來藥王谷,是要幫你恢復你武功的。」

    半晌,鐵星霜哦了一聲。

    納蘭小七以為他會很高興,卻不料是這個反應,心裡隱隱有些失落,笑道:「我以為你會很高興。」

    鐵星霜道:「你在我身邊就很好。」

    納蘭小七心頭一燙,扳過鐵星霜的臉吻下去。鐵星霜淺淺一笑,咬住納蘭小七的唇細細吮吸。這是鐵星霜的慣常動作,每次他寂寞的時候、憂鬱的時候或者心煩意亂的時候都會這樣親吻納蘭小七。納蘭小七直覺鐵星霜身上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樣,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只好將他抱緊,然而怕碰到他的傷,又不敢抱得太緊。

    恢復武功是一件大事,先要將身體養好。秦二姑娘住在前山,納蘭小七與鐵星霜住在谷中,每日泡藥泉,並以秦二姑娘開出的藥膳調養。待鐵星霜身上傷好後,由易至難練習外家功夫強身健身。

    無論納蘭小七要鐵星霜做什麼,鐵星霜都乖乖答應,再不像從前一樣任性或者耍脾氣。然而他越是這樣,納蘭小七越是覺得不安。在納蘭小七一天更甚一天的不安裡,藥王谷來了客人。

    那天早晨,山谷中似平日一樣傳來秦二姑娘的琴聲,然後不知何處忽然有簫聲響起。琴簫合鳴,初時蕭為琴輔,到後來,琴聲卻跟著簫聲起伏。

    鐵星霜不甚懂琴,只是覺得好聽,納蘭小七卻面露喜色:「是他?」

    鐵星霜問:「你認識?」

    「原來能恢復你武功的人是他。」納蘭小七笑道,見鐵星霜有些奇怪,笑著解釋,「我多年前見過他一面,聽過他的簫聲。他姓顧,名天逸,不多在江湖上走運,很少人知道他。」

    鐵星霜果然沒聽過這個名字,心裡的疑惑更深。能助他恢復武功,必有非凡之處,他從前在六扇門裡做捕快,對天下成名人物及隱逸都有所瞭解,閱歷非淺,若有這麼個人竟連名字都沒聽過,那實在是奇怪。

    納蘭小七笑道:「他愛靜,不喜歡熱鬧,也不管江湖上的是非,你不知道也不算什麼稀奇事。天下這麼大,能人異士多的是,誰能盡知呢?」

    兩人到了前山,秦二姑娘正與一名布衣男子坐在菊圃前飲茶。一眼瞧見那男子,鐵星霜只覺眼前一亮。鐵星霜生得清麗絕倫,那布衣男子的容貌竟不在他之下,然而不似鐵星霜冰雪般的凜冽鋒利,他眉眼端方溫和,神情淡然,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的自然妥貼。鐵星霜對人向來戒備,不知為何對他一見就覺得親切。

    秦二姑娘素來不拘禮節,隨手一指:「坐。」

    納蘭小七含笑打了招呼,為鐵星霜和顧天逸做介紹。

    顧天逸見多識廣,話雖不多,偶爾答上一句,頗見風趣機智。飲過茶,顧天逸向鐵星霜道:「我修的內功頗有些奇特,聽秦二姑娘說對鐵公子能有些裨益,故此前來。我還另有要事,不能在此久留,這就為鐵公子略盡些綿薄之力吧?其中或許要受些苦楚,只好請鐵公子忍耐一下。」

    鐵星霜、納蘭小七與秦二姑娘一起起身道謝。

    進了內室,鐵星霜依照秦二姑娘吩咐褪去上衣,秦二姑娘為鐵星霜施了針,將全身筋脈舒通一遍,顧天逸將兩手按到鐵星霜頭頂,一股溫熙之氣緩緩注入身體在週身遊走。初時麻酥酥的頗為舒服,後來如萬蟻嚙身,苦不堪言。鐵星霜努力忍耐,後來打熬不過竟然昏了過去,中間醒過來幾次又昏過去又醒過來。

    其中的痛苦折磨也不必細說,後來也不知是第幾次從昏迷中醒來,發現回了山谷中的臥室。納蘭小七守在床邊,笑說恭喜,扛過了難關。鐵星霜想去向顧天逸道謝,才知顧天逸已離谷而去,他竟頗有些惘然。

    納蘭小七酸溜溜地說:「你別以為他是什麼善男信女。顧天逸殺起人來,比土匪還恐怖。」鐵星霜想像不出顧天逸殺人的樣子,只是淡淡一笑。

    秦二姑娘每日為鐵星霜施針通筋脈,鐵星霜丹田中的內息一絲絲聚攏起來,雖不到從前的二三成,假以時日,完全恢復也不是不可能。

    納蘭小七為鐵星霜高興得無法形容,鐵星霜卻只是淡淡的。

    來年春天,鐵星霜內功恢復了五六成,納蘭小七問他要不要四下遊玩,鐵星霜搖頭說:「我想回家去。」去年二月末,兩人是乘馬車回的蜀地葉城,這一次鐵星霜恢復了武功,兩人買了兩匹快馬,把瓏兒甩在後面,風馳電掣般地奔回葉城。

    一路風塵僕僕地奔回葉城,看到那座青磚大院,看到牆頭上伸出的桃枝,鐵星霜和納蘭小七都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桃花已開殘,風吹得滿地都是落紅。鐵星霜繞著桃樹走了幾圈。樹下埋著十八罈酒,那是他親手釀好埋下的百年酒。當日一句無心之言,如今想起來,暗暗心驚。人生艱難,刀風霜劍,別說是六十四年的相守,就是十年二十年的平安都是難得。

    鐵星霜道:「我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太貪心。」

    納蘭小七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微笑道:「不怕你太貪心,你要什麼,我都幫你弄來。」

    鐵星霜凝笑注視著納蘭小七的眼睛說:「我什麼都想要。」

    「我呢?」納蘭小七緩緩壓過來,兩臂一展將鐵星霜困在桃樹與他之間,低笑,「你想不想要我?」

    鐵星霜道:「想要。」納蘭小七笑著吻上去,卻被鐵星霜抓住手臂。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不許生氣。」鐵星霜頭略一低,從納蘭小七臂彎鑽出去。

    納蘭小七看他神色,沒來得有些發怵,歎道:「你說。」

    鐵星霜小心翼翼退開幾步方道:「你聽了一定不能生氣……因為石不凡在中間擋了一下,所以那天盧玉兒刺我那一劍我本來能躲開的。」

    他的預告顯然未起效,納蘭小七的頭髮幾乎根根豎起,雙眼直冒火星,怒道:「能躲?能躲你為什麼不躲?」

    「這是我欠你的……」鐵星霜的話未說完,納蘭小七已撲了上來。

    鐵星霜腳步微錯,遠遠掠開,提醒納蘭小七:「你說了不生氣的!」

    「我也不想生氣,可你竟然這麼笨……我不生氣?我都要氣死了!」納蘭小七怒氣沖沖地叫嚷,使了個小詭計,成功將鐵星霜圈入懷中。鐵星霜縮在他懷裡,將頭深深埋下去。納蘭小七把他的臉拉起來,正要訓斥,卻見那一雙眼眸黑亮黝深……那雙眼睛太美了,他滿腔的怒火都在瞬間平息,胸中發出一聲歎息,低頭吻住鐵星霜。

    鐵星霜回應他的吻,喃喃:「我刺了你一刀,我自己也挨了一刀。我那時想這樣很好,我見你的時候就不用再愧疚了。」

    「真想咬死你!」納蘭小七咬牙切齒。

    「刀刺進來的一剎那我就後悔了,等你哭著抱起我的時候我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半年來,我慢慢地想明白了。就算我欠了你,那又如何,只要我在你身邊,只要你在我身邊,那就很好了。」

    納蘭小七呼吸一窒,終於明白鐵星霜長久以來的沉默,原來是在想這個。良久,深深吸了口氣,納蘭小七道:「你現在才明白麼?」

    「似乎不太晚。」

    「是,不太晚。」

    陽光自茂密的桃枝間照下來,映出兩條糾纏擁抱的身子。桃花開了,梨花開了,再過一個月木香花也要開了。濃郁的甜香被風吹得滿院子都是,連人的呼吸間都帶了甜香。春光已殘,他們人生的時光卻是正好。

    一切都還不晚,足夠相愛、相伴。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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