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談飛從冰箱拿出兩罐啤酒,將一罐拋給方震。
「還是鬧罷工?」方震伸手接住啤酒,向四周環境打量一圈,以談飛不習慣物歸原位的功力,這間公寓肯定有三四天沒打掃了。
「她沉迷在我的小說裡。」談飛灌了一口啤酒,一隻長臂擱在沙發椅背上。
除了吃飯,丁若綺幾乎全部的時間都窩在那個房間,連續四天她通宵達旦的啃書,平均每天睡不到四小時。
他竟然會請到一個書蟲,更無力的是他竟然拿她沒轍。
「你是說她只看你的書不工作?」方震有些意外,「你是請管家還是書評?」他不敢相信對管家要求嚴格的談飛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提醒過她,不過看樣子沒把書看完,她是不會認真工作的。」談飛嘴角微揚的笑道。
「你這幾天寫得很順利。」方震突然蹦出一句話,否則談飛的心情不會這麼好。
「每天都有照進度寫作。」談飛也意外連續幾天的順遂,每次一卡稿時,他只要抬頭看向坐在地板、沉浸在書裡的丁若綺,聽見她的笑聲和她簡單快樂的表情,他煩躁的心情便獲得紓解,很快又找到往下走的路。
也許這也是他放縱她不工作的原因。
「寫得順利就好,你這個月的截稿日必須提前好幾天,我原本還有些擔心。」方震灌一口冰啤酒,語氣輕鬆。
「什麼意思?」談飛擰起眉心,「你該不會又臨時接新稿了?我拒絕再增加壓力,要寫自己寫。」
「這次是你自己造成的,很不幸的你去年那本日文科幻小說又得到星雲獎了,這麼大的獎項你可要親自出馬去領回來。」方震由衷佩服他。
「可不可以由你代理?」他哪有時間出國,每個月只有幾天出門的時間也全是為了取材取景。
「這恐怕不妥,而且去日本你可以順便為下部作品取材,我幫你排出四天時間。」
「四天不夠。」原本談飛有一個故事背景在日本,但因撥不出時間去找尋相關數據,他遲遲無法著手進行那篇故事。
「你需要幾天?」方震拿出PDA點出談飛的工作進度表。
「至少六天。」除了取景,他還必須到日本京都許多古老寺廟找文獻資料。
「我跟出版社商量一下,將其中一篇短篇小說跟雜誌專欄挪到下個月初,其餘截稿日提前四天。」如果把這個月的截稿期全部提前六天,談飛應該會想殺人,「這樣可以嗎?談老師。」方震對他微微一笑。
「能說不嗎?」談飛瞄他一眼,這個經紀人兼損友每次和他商量事情,總是沒給他最後的主導權,「先說好,只授獎不接受採訪,不准拍特寫鏡頭。」
談飛不想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連頓飯都無法好好的吃。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確實很難外出,所以才訓練出他的好手藝,後來因為約稿太多沒有時間,才開始請管家料理三餐。
只是現在有了管家,為何他還得親自下廚?
「我知道,我也不想再幫你搬家。」方震笑著,人太紅有時還真的是一種麻煩。
「老師,幫我簽名!」突然從裡面衝出來一個書迷直奔到兩人面前。
方震愣了下,談飛更是嚇了一跳。
丁若綺披頭散髮,捧著一堆書及家當出現在談飛眼前。
方震記得第一次看見這個女孩,長得清清秀秀,雖然沒什麼打扮但還算可愛,怎麼才幾天不見,她已經成為熊貓的代言人了。
「看完了?」談飛看到丁若綺的模樣,倒是有點想發笑。
「你的書一個月也看不完,可是我已經先把兩個系列看完了。」所以她決定拜他為師,不,是拜他為神。
連續幾天沉迷在談飛的文字世界裡,她的心徹徹底底被征服了,原本只是欣賞他的外表,但發現他的才能之後,她心裡突然有好多感動,讓她很想對他表達。
「拿這些東西做什麼?」談飛看見她將一堆書、筆記本、CD,甚至衣服都擺在茶几上。
「幫我簽名。」丁若綺臉上雖然掛著熊貓眼,但一雙黑眸卻閃閃發亮。
「這些是我的書。」他幹麼在自己的書上簽名,還有除了唱片歌手,哪個作家會在音樂CD上簽名,她竟然還連衣服T恤都擺上了,談飛霎時有點無力。
「那等我買了你的書你要幫我簽,現在先簽別的。」丁若綺將麥克筆放在談飛的掌中。
談飛猶豫了下,拿起筆記本,翻開空白頁,在上面寫下幾個字。
丁若綺搶過筆記本觀賞,「沒有畫自畫像。」她再將筆記本推回給談飛。
「我又不是漫畫家。」還自畫像咧!
「那……至少要寫『給親愛的小綺』,還要畫一個愛心。」
談飛斜睨她一眼,眼角抽搐,她該不會看書看到走火入魔,神智不清吧!
看著丁若綺一臉期待的表情,談飛只好無奈的再加上幾個字。
「就這樣,多的自己寫。」他只在簽名上方加上「給若綺」三個字。
「好吧!」雖然不甚滿意,但已足夠讓她開心,雙手將筆記本抱在懷裡。
「還有這些。」她指指桌上其它祭品。
「這些不用。」談飛拒絕簽在CD及她的衣服上。
「那……給我你的照片。」
「呃?」談飛驚愣了下,覺得她似乎突然轉變個性。「做什麼?」
「我要照三餐膜拜。」丁若綺望著他的眼神,彷彿在瞻仰神祇。
「我拒絕。」談飛竟然有點想摸摸她的額頭,看看她是否發燒了。
「那……我可不可以喜歡……」你?
還沒說出口,丁若綺這才發現坐在一旁的方震。
看到方霞,她猛然一驚,想起和他的約法三章,原本對談飛崇拜癡迷的神情驀地收斂了起來.不能讓方震察覺到她對談飛的愛意,否則會被掃地出門。
「丁小姐,妳變成談飛的書迷了。」方震語帶警告。一旦迷上談飛的書,就更難不迷上他本人了。
「呃……老師真是太太太厲害了,只要看過他的書就會愛上他……的作品,只是成為書迷沒有違法吧?」丁若綺差點不小心就吐露出愛意。
「不違法,不過談飛開始要趕稿了,妳必須把份內的工作做好。」方震提醒,談飛對她的寬容也是他必須觀察的一件事。
「咦?這麼快就要趕稿了。」丁若綺看向談飛,才想起來這幾天她正事完全沒做,連三餐都是談飛在煮,她突然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月底要出國,所以時間有所調動。」
「那你放心趕稿,剩下的交給我。」就算不能正大光明表達愛意,她也要好好支持他、給他力量,「我去買菜。」丁若綺開心的出門。
望著她離去,談飛淡淡地笑了,他寧願她先好好睡個覺補個眠。
連續幾天睡眠不足,他真擔心她的身體狀況吃不消。
驀地,他驚愣了下,他竟然會開始擔心她、關心她,他跟她其實談不上有什麼情感呀!
「你喜歡她?」看著談飛的眼神,方震揣測問。
「並沒有。」談飛回過神,暫時釐清自己的思緒,他對她並沒有男女情感的想法。
「不過你似乎對她很寬容,為什麼當初會請她來當管家?一個迷糊單純的小女孩。」這是方震一直疑慮的地方。
「也許是她那天剛好炒了我想吃的火腿蛋炒飯。」其實談飛也不太明白當初輕易下的決定,或許他不忍心見她剛上台北,就因為找不到朋友而遭遇流落街頭的命運。
也許他一開始就對她產生憐憫心。
她那雙黑白分明晶瑩清澈的瞳眸,似乎會讓男人心生保護欲。
「她跟你以前交往的女人完全不同類型。」
「我並沒有喜歡她。」談飛看著方震,不明白他為何一直兜著這個話題。
「你不會對一個不相干的女孩這麼寬容。」方震原以為像丁若綺那種迷糊的性格,應該很快就會被辭退,卻意外她竟然可以不事生產待在這裡這麼多天。
「除了烹飪,她打掃工作還滿認真。」談飛看一眼凌亂的客廳,補充道:「在沉迷我的小說之前。」
「談飛,你知道你內心偶爾的空虛不滿足是什麼嗎?」方震似乎要對他做心理咨詢。
「什麼?」談飛仰頭灌一口啤酒,意外方震沒催促他趕快去寫稿,反而在這和他探討心理問題。
「愛情。」方震簡潔有力吐出兩個字。
談飛瞇眸不解。
「通常藝術家最不可或缺的元素是愛情,擁有愛情的滋潤並結合創作的成品,才能達成心靈的滿足。」
「你剛讀完莎士比亞全集啊?」談飛對他翻個白眼,意外正經的方震也跟丁若綺一樣瞬間改變個性。
「我最缺的元素是浪漫。」儘管他也寫羅曼史,但真實生活的他其實不懂什麼情趣,否則怎麼會每任女友的交往壽命都很短暫。
「你其實需要女人、需要愛情,只是這個女人必須能在你創作的夾縫中生存,能夠真正尊重你投入寫作時忘我的靈魂。」方震知道談飛每次戀情失敗,都是因為他趕稿時對女友的忽略而造成對方不滿。
「你該不會一罐啤酒就醉了?」談飛手肘抵著沙發扶手,大掌撐著額頭,對方震今天的言語感到納悶。
「我只是站在好友的立場提點你,站在經紀人的立場我當然不希望有女人讓你分心。」方震灌完手中的啤酒後,站起身告辭,「就這樣,請先全心全意趕稿,拜。」
他自己走往玄關,開門離去,留下坐在沙發的談飛,還對好友的一席話納悶不已。
難道方震的意思是暗示丁若綺可能成為那個特別的女人?
不可能!談飛搖頭否認,他對她沒有慾望。
突地,電話響起,打斷他的思緒,拿起話筒,卻只聽到急促吵雜的聲音。
「談飛……救命!哇,啊∼∼」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聲,電話突然斷線。談飛手持話筒,瞠目錯愕,來不及反應這突如其來的意外。
下一刻,他立即回撥來電顯示的號碼,卻是訊號中斷。談飛放下話筒,急忙起身拿著車鑰匙衝出公寓。
該死的!為什麼他的心跳異常?為什麼她的聲音聽起來萬分恐懼?他竟然非常擔心她的生命安危。
他對她絕不會只是單純的主雇關係!
剛到達地下停車場,他遠遠看見方震。
「阿震!」他叫住正要跨入駕駛座的方震。
方震愣了下,轉頭看見談飛奔向他。
「飛,發生什麼事?」他難得看見談飛緊張無措的神情。
「阿震,拜託,幫我找一下人!」
「什麼人?」竟然能讓談飛如此擔心著急。
「若綺,她可能出事了,我從右邊路口往下找,你從反方向去,特別注意超市或商店附近……」談飛邊說邊跑往自己的房車。
方震還聽得一臉茫然,卻看見談飛的車子已經疾駛出停車場。他也只好先出去找尋那個迷糊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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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若綺覺得她真是倒霉透頂,原本開開心心的出門想好好採買食材,幫談飛烹煮一頓豐富晚餐,表現自己的優點。
哪知,她竟然命運乖舛的「卡」在這裡啜泣……
她希望談飛來拯救她,卻又不希望被他看見她的狼狽不堪。
早知道方才應該撥給好友苗小苗,只是沒料到在生死存亡之際,她腦中想到的全是談飛。
嗚∼∼早知會落到這步田地,她就該不顧一切的對談飛表白,好不容易喜歡一個人,她連讓對方知道心意的機會都沒有,就要孤獨而死了……
「若綺!」一個喊聲,讓原本心情沮喪灰暗的丁若綺驀地抬頭。
她看見那個俊帥的男人昂然佇立在她上方,一瞬間她彷彿看見偉大的救世主現身。
方才談飛在大馬路上來回穿梭,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讓他心急如焚到差點想報警,卻在經過一條小巷子時發現地上遺落的物品。
將車停在一旁,他急忙下車查看,先撿起一個粉紅色的提袋,他記得丁若綺出門時好像帶著類似的包包。
談飛驀地心顫了下。難道她遭人綁架強行擄走?
他慌忙的往前跑,在五公尺處撿到一支摔壞的手機。
看著手機一片漆黑的屏幕,想起她撥給他的最後一通求救電話,他額上滲出冷一顆心就像壞掉的屏幕蒙上一層黑。
突然,彷彿聽到抽抽噎噎的啜泣聲,他循聲而行,在三公尺處發現她的「頭顱」。
「妳沒事吧?」談飛彎身,急忙用力將她拉起,丁若綺雙腳發麻的跌坐在路邊。
「妳沒看到警告標語嗎?為什麼會掉進去?」見到她讓談飛大口的喘氣,總算放下糾結一團的緊張心情。
他急忙要檢視她身上的傷,對她的迷糊更是感到無力。
因為水溝蓋遭竊,在來不及裝上新的水溝蓋前,已經有好心民眾放置大型警告標語,還在四周擺了一些明顯的障礙物,防止意外發生。
她怎麼會掉進去,還整個人卡在洞裡?
「有沒有受傷?可以走嗎?」談飛大掌撫拭她臉上驚嚇恐懼的淚痕,一手將她攙扶起來。
「痛……」丁若綺擰著眉心,雙膝一曲,差點又要跪倒在地。
談飛一把將她抱起,「腳受傷了?我帶妳去醫院。」看見她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也揪了起來。
「我身上很臭……」丁若綺想掙扎,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讓他抱住,她半點都高興不起來。
「別管那個。」談飛已邁開步伐走往房車.
「談飛……我好怕……」他毫不介意的抱著她,讓她放下顧忌矜持,內心一鬆懈,便又不自覺啜泣起來。
她將頭埋在他胸膛,雖然她身上臭氣熏天,但她卻只聞到他身上令人心安的男性氣息。
「沒事了。」談飛拍拍她的背安撫著,意外這個女孩輕易的就讓他的心翻天覆地。
將丁若綺放入副駕駛座,他開車前往最近的醫院。
剛要轉進巷子的一輛車,正目送他們離去。
方霞坐在駕駛座上若有所思,他在附近繞了兩圈都沒有發現丁若綺的蹤跡,所以掉頭回反方向想跟談飛碰頭,他在對面車道看到談飛的車停在巷口,才將車回轉過來,就看見談飛抱著丁若綺上車然後匆忙離去。
方震以為談飛只是對丁若綺略有好感,但看見他焦慮緊張的態度,他可以斷定談飛對丁若綺的在乎。
他並不反對談飛談感情,在瞭解丁若綺後,甚至還有意思撮合他們兩人,因為他認為丁若綺的個性也許可以對談飛有幫助,她能無怨無悔的付出卻不會干擾到談飛寫作的心緒。
然而假若他評估錯誤……不能有意外,他必須小心觀察,以防不測。
「什麼?沒事?」在醫院的急診室,談飛一臉懷疑的看著實習醫師。
「沒有骨折跡象,不需要照X光,回去冰敷一下擦點外傷藥就可以了。」實習醫生翻開下一張病歷,叫下一名患者。
「為什麼她的腳不能動?至少要照X光再做判斷。」談飛認為遇到蒙古大夫,讓他生氣的想大喊。
「她只是暫時麻痺,幾分鐘後就能動了。」急診病患太多,讓實習醫生不想再浪費時間,已經把另一個患者叫來問話了。
「談飛……」丁若綺有些尷尬的看看他,想站起身卻又使不上力。
「換別家!」談飛一把將她抱起,憤憤地離開急診室。
「談飛,你不要生氣……」丁若綺輕抿唇瓣,擔心自己又惹他不高興。
「市立醫院看病還這麼隨便。」他迅速操控著方向盤駛離醫院,壓根不相信實習醫生的說詞。
「也許……真的沒事。」丁若綺怯怯道,發覺她的腳趾已經能動了。
「嗄?」談飛看著她愣了下。
丁若綺勉強抬起小腿,「可能……待會就好了。」她尷尬的笑笑。
「笨蛋!」談飛低咒一聲。這個女人神經真的很遲鈍,害他以為她雙腿嚴重骨折才無法行走,擔心得七上八下。
回到公寓,談飛扶著她走進客廳。
「還說沒事?」正要替已經換下乾淨衣服的丁若綺擦藥的談飛,看見她小腿上一大片瘀青還有手臂上的幾處擦傷,讓他濃眉緊擰。
「為什麼摔成這樣?」擔心過後,換來他的怒火。
「因為……我在想事情,不小心走到路中間……」其實是因為她連續幾天睡眠不足,導致精神渙散。
「那怎麼會掉進水溝裡?」他實在想下出來會有人那麼白目的往水溝裡跳。
「因為突然被車子喇叭聲嚇了一跳,就倒著跑回人行道,然後不小心踩到一隻狗的尾巴。
「牠生氣的追著我跑,我邊跑邊丟包包想嚇退牠,沒想到牠更生氣叫得更凶,我匆忙打了一通電話,結果,不小心就……」踩進了沒有水溝蓋的水溝洞裡。
簡單報告完意外的經過,丁若綺低下頭,想起那只齜牙咧嘴的惡犬,還有卡在水溝裡一個多小時的酷刑,還是讓她心有餘悸。
想像她遇難的過程,談飛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該如何再責備她。
「爬不起來,為什麼不喊叫?如果我找不到,妳是不是打算在那裡過夜?」談飛還是忍不住訓斥,害他擔心到差點胃痛。
「因為……那好丟臉……」
「被我發現就不丟臉?」談飛先幫她的手臂擦傷上藥。
「很丟臉……」她垂頭喪氣,討厭在他面前出糗。
可是一想到他出現救了她,擔心的抱著她上醫院檢查,現在還親自為她擦藥,她不禁又覺得自己很幸運。
低頭看著他大掌托起她的小腿,她內心突地湧起一股暖流,有種甜甜的滋味讓她嘴角偷偷揚起。
「哇∼∼痛痛痛……」剛揚起的唇瓣馬上扭曲,丁若綺雙手捉著談飛的手臂,想將他扯離她的小腿。
「忍耐一下,馬上好。」談飛毫不客氣的在她小腿上用力搓揉,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啊∼痛……」丁若綺掙扎的想將被握住的小腿抽離,她已經疼得飆出幾滴清淚。
「不用揉啦!擦個藥過幾天就好了。」嗚∼他就不能對她溫柔一點嗎?
「再亂動,我就再加重力道。」談飛警告道。
丁若綺驀地噤聲,四肢定住如木頭,只是眼淚還是忍不住直直落。
酷刑過後,談飛拿了冰枕敷在她的傷處,「先冰敷,待會再上藥。」
「謝……」她想跟他道謝,但又對他的「暴力」心有不平。
「沒事了。」談飛站起身,大掌揉揉她的頭,這句話似乎也是說給自己聽。他真的差點被她嚇壞了,雖然只有短短幾個小時,但已經足夠讓他記憶深刻、膽顫心驚了。
「啊!我還沒買菜!」折騰了半天,丁若綺才想到這件大事,冰箱已經沒有食物了,今天晚餐沒有著落。
她急忙要站起身,卻被談飛斥住。
「妳給我乖乖坐著冰敷,我去買就好。」
「可是你要趕稿,不能耽誤你的時間。」那本來就是她份內的事。
「買個菜、煮頓飯不會花多少時間,妳不要再給我找麻煩就謝天謝地了。」談飛拿起車鑰匙,轉身走往玄關。
「對不起……我明天一定好好煮飯。」丁若綺覺得她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內心自責不但無法幫他料理晚餐,還浪費他那麼多時間。
「冰敷完擦好藥先去睡個覺,晚飯時間我會叫妳。」
丁若綺愣了下,抬眸看向玄關處的談飛。
「妳好幾天睡眠不足,先休息一下,要表現廚藝以後機會多得是。」談飛體恤她的身體狀況,而且她剛經歷一場意外,一定更加疲憊不堪。
看著談飛闔上門板離去,丁若綺驀地內心再度湧起一股暖意,雖然他責備了她,但其實他內心應該是關心在乎她的。
儘管身上的傷隱隱發疼,但她的心卻充滿喜悅,再度揚起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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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書桌前寫作的談飛,被一股洗髮精的清香將他的思緒從故事的情節裡跳回現實。
猛地發現丁若綺竟然趴在書桌旁,剛洗完未紮起的髮絲披散在頸背,他一轉頭,高挺的鼻尖剛好觸到柔軟的髮絲,彷彿有根羽毛搔著他的心坎。
他用力的吸口氣,想撫平內心不明的騷動,卻只是吸進更多她剛沐浴完的幽香。
他並非沒見過她洗完澡的景況,跟性感完全沾不上邊,沒有絲質睡袍,仍舊是T恤及棉質長褲,令他納悶的是,為何此刻的他卻對她產生一絲悸動。
難道是方震的話引起他的遐想,或者因為他正著手一部浪漫羅曼史小說才產生錯覺?
「他說了什麼?」丁若綺看著桌上的稿紙,充滿好奇。
談飛突地回過神,「妳在這裡做什麼?」
「他到底說了什麼?」丁若綺牛頭不對馬嘴,只關心談飛筆下的男主角究竟要對女主角說什麼。
「不要打擾我寫作。」談飛瞠視她一眼。
「我煮好晚餐叫你好幾次了。」發覺他完全沒反應,她才走近書桌,然後不知不覺看起他的手稿。
「妳的傷好了?」他忍不住關心道。
「本來就沒什麼大礙。」了若綺在他面前甩甩手臂,還撩高褲管露出白皙的小腿,「拜你的『魔掌』神功,瘀青也都退了。」她吐吐小舌笑道。
他每天定時幫她擦藥,讓她感動到快掉淚,甚至希望傷重一點才能再得到他多一些照顧和關心。
她的粉臂在他面前揮舞,露出的小腿潔白無瑕,她輕吐粉舌俏皮的表情,讓他的呼吸瞬間一窒,黑眸閃了下。
「我晚點再吃。」談飛低頭繼續寫作想轉移注意力,卻感受到丁若綺小小的頭顱又靠近桌面,她的髮絲觸碰到他的手臂,又引起一陣麻癢。
放下手中的筆,以紙鎮將稿紙壓住,他站起身。
「可不可以先寫完他到底說了什麼?」丁若綺真的很想知道。
談飛不理會她,逕自走往廚房。
看著餐桌上豐盛的菜餚,他驀地瞠目。
「妳煮的?」第一次看見她準備得這麼豐盛,她的廚藝猛然大進讓他大感意外。
「嘿嘿,我這次很用心準備,是照食譜做的,不知味道如何?」丁若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談飛坐在餐桌前,開始品嚐每一道菜餚。
「這個味道有點淡,這個可以鹹一點,這道羹多加點醋會比較好。」談飛一一指點每道菜的優缺點,對她至少能煮出可以下嚥的一桌菜已經非常欣慰了。
「等一下,再重說一次。」丁若綺拿起筆翻著食譜要做批注。
「這些食譜很多地方都模稜兩可,什麼少許、些許、適量,誰知道到底是多少?」她嘟嘴抱怨,覺得烹飪像在做實驗,必須一試再試。
她噘起櫻唇微蹙細眉的模樣煞是可愛,竟讓談飛看得心漏跳一拍。
「他到底說什麼?是不是要表白了?」記完該記的事後,她把話題轉回他的稿子,不問出結果絕不善罷甘休。
「還沒。」談飛竟然回復她的問題。
「那還要等多久?都已經第七章了。」丁若綺好心急。
「妳偷看我的稿。」談飛斜睨她一眼。
「我正大光明看喔!你又沒有反對。」
原本進房間想叫談飛吃晚餐,看見堆放在一旁已寫好的章節,她詢問他是否可以看,進入忘我狀態的談飛並沒有吭聲,丁若綺便在一旁K了起來,然後又迫不及待的盯著他桌上的稿件。
原本他應該斥責她的行為,除了編輯及經紀人,他從不讓其它人看尚未出版的稿件,意外自己對她真的過度包容,他竟然不忍責備警告她。
他內心似乎對她產生愈來愈不明確的想法,他看待她的目光不再只當她是個小女孩。
她身上散發的女性幽香,漸漸開始刺激他的男性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