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再過幾年,他就會忘記這個個性古怪,說話跟做事又有點瘋的女孩。
第2章(1)
在清晨的大街上,一名清瘦的男子身穿粗布衣,頭髮以白布巾包起,讓人著不見髮色,他的膚色是莊稼人的黝黑,眼眸則是灰得不見焦距的色彩,他的臉帶俏、微俊,低著頭緩緩穿梭在人群中。
他走路的感覺像個老人,每一步都很穩重的踏著,且每走幾步路就會停下來,抬起那雙過於淡色的眼眸左看右看,等將所有景色都納入眼底後,再低著頭繼續慢步走。
舉止奇特的男於是前幾個月才開始出現在京城的,一開始,大家都對他投以好奇的目先,但不論是誰去問他話,男子都是低頭看著地上數螞蟻,一句話都不吭。
或許他是個啞巴吧!
漸漸的新奇感過去,大伙也就習慣於這個怪人每天在清晨時出現,傍晚時離開了。
他們揣測,這個啞巴男子應該不是京城的人。
「啞巴公子,上這兒來喫茶啊?」黝黑男子撩袍踏入茶館,默默的挑了個角落的住子坐下,店小二主刻積極的迎上來。
啞巴公於是這裡的人對他的稱呼」」因易他從不開口說話,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絕對不是聾子。
黝黑男子輕輕頷首。
「老樣子,龍井茶?」
他又點了一次頭。
「馬上就來!」店小二轉身去準備了。
男子自懷中全出一本破舊的書冊,翻開來專注的讀著
週遭的客人們都習以易常,但仍有幾桌外地客好奇的投過去幾眼,總覺得這個男子跟茶館很不搭軋。
明明是個粗衣的小老百姓,且從他的衣著上看來,不是莊稼人就是下人,可他卻沒有莊稼人或是下人的粗俗態,反而顯
得氣質很沉靜;他的身上隨時都帶著破書,卻又不像是時下落第的讀書人般的滿口胡謅,反而沉默得很。
終於有人忍不住好奇,端著自己的小菜與茶壺來到男子面前。小兄弟,可以共桌嗎?」
黝黑男子慢吞吞的自書冊裡抬起頭看了那人一眼,無聲的點頭,又繼續埋首於書中。
「我叫江益南,小兄弟你呢?」江益南善意的微笑。
黝黑男子沒有理會他,仍直盯著書上的字。
「小兄弟,我在問你的名字呢!」
店小正巧在這時插話進來。客倌,啞巴公子是不說話的。」將龍井茶擱在黝黑男子面前。
他主刻替自己斟了一杯茶,緩緩的啜飲著。
「公子?」江益南的面色怪異。」他……穿著並不像……」
店小二笑道:「是不像,這位公子可是四不像呢……既不像是江湖人,也不像是讀書人,更不像是個下人,連我們也都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就只好這樣叫他了。」
「哦……」江益南還是不解。「他……真的是啞巴嗎?」
「啞巴公子從來不曾開口說過話。」店小二隻能這樣回答,因為沒人知道黝黑男子是否真的會說話。
「我懂了。」江益南摸摸鼻子,覺得自己是在自討沒趣,面對一個啞巴……真無聊。
店小二於是退下去到別桌替新來的客倌服務了。
江益南尷尬的吃著小菜,與黝黑男子沉默相對,這讓他感到痛苦極了,他可是十分愛聊是非的人,且致力於闖蕩江湖,
只可惜他出身於書香世家,會的就只有一張嘴,是比不上江湖上的俠客的;但他的希望卻是能以刀劍闖蕩江湖,享受獨行的自由。
茶館裡的人來來去去,一些包打聽的布井小民或是愛聊天下大事的人們,最盛聚在此地。
突然鬧烘烘一片,踏進了一批人。
「啊!那不是『邢龍山莊』的……」江益南興奮得頻頻望向那群人。
黝黑男子在聽見」邢龍山莊」四個字時,原本淡漠的表情有著輕顫,還瞪大眼看向引起整個茶坊注意的人群。
那群人裡有兩個長相出眾的男子——一個是穿著杏色,面貌俊美的男子;另一個則是身著鐵灰色衣衫,面容嚴峻,兩人身後的人則是其他各門派的武公子。
兩位公子與各門派的武公子們有禮的作揖,包下了樓上的雅座,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上樓落坐。
「太難得了,我真是三生有幸,居然可以遇到『血龍公子』與『廉龍公子』!尤其是『血龍公子』,要見到他一面可是機會渺茫啊!」江益南與所有在場的客人一樣,興奮難當的直望著樓上的身影。
黝黑男子同樣熱切的仰首望著那姿態尊貴的兩道身影。
「小兄弟,你也有興趣啊?」江益南訝異問道。
黝黑男子用力的點頭。
「那你清楚『邢龍山莊』的事嗎?」不是他愛鄙視人,而是這個黝黑男子活像是個從沒見過世面的人,從也與黝黑男子同一桌觀察得知,黝黑男子的視線雖然一直停留在泛黃的紙上,但其實卻是豎起耳朵聆聽著茶館裡人們談論的是非,再無聊的話題,黝黑男子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黝黑男子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江益南皺著眉,這個小兄弟將茶館裡亂無章法的言談均奉為事實……該不會是壓根分不清什麼是道聽途說吧?
黝黑男子身形偏薄似女,臉型生得不錯,帶著令人看不膩的俊俏味,被他這樣定定的注視,竟會讓江益南心跳加快。
看著黝黑男子以那雙灰色的眼瞳直盯著他,想聽他講解「邢龍山莊」的事跡,江益南咳了一聲,「那就由我來替小兄弟介紹介紹吧!」
江益南熱心的說道:「『邢龍山莊』在江湖上獨佔暨頭已有數十年,一直深得民心與江湖人士的敬重;他們行事向來以義理為重,活像是江湖上的大家長,專門出面處理大事。」
「邢龍山莊的主事者計有五位,由上任莊主賦予名號,五位公子中其中一位為下任的莊主繼任者,今年是以」血龍公子「贏得重任,成為當任莊主,他今年滿雙十,算是少年出英雄。」江益南的口氣中充滿了敬佩。
「五公子名司其職,每屆皆是如此,像『血龍公子』行走江湖,『貝龍公子』行走商界,『青龍公子』周換於貴族、王儲之間,『雲龍公子』雲遊四海,探天下之局勢,而『血龍公子』則是任宮人。這一屆的公子能力更勝於歷屆公子,他們的名聲響遞整個中原,他們的義行被世人津津樂道,每個地方的說書人皆以這屆公子的傳奇事跡作為腳本,在各茶坊、酒樓裡演說。
「而這屆的『血龍公子』在容貌上更是屬上等男色,著過他的人,沒人敢說有誰比他更加絕色,他平定了江湖上最大樁的血仇案,也剷除了虎嘯幫的賊窩——虎嘯幫可是積禍二十多年,沒想到他一上任,便將虎嘯幫處理得妥當,平定了江湖上的腥風血雨,簡直可說是個難得的奇才!」
黝黑男子聽得很入迷,興奮得直點頭傻笑。
「你知道在樓上雅座,哪位是當今的『血龍公子』嗎?」
黝黑男子搖頭。
江益南伸手指著。「瞧!穿杏色衣袍的儒雅男子就是『血龍公子』,在他身旁穿鐵灰色衣物的男子則是『廉龍公子』,自從『血龍公子』就任莊主後,江湖上就鮮少見到他的身影,沒想到今天會這麼幸運。」
黝黑男子興致勃勃的往上看,在看到穿杏色衣裳的『血龍公子』面貌後,笑容突然一滯,他慌張的移回眼,不知怎的,看到傳說中的『血龍公子』的臉,他竟沒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雖然只是遠遠的瞧,面容不是看得十分清楚,但仍是讓他感到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