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公子謬讚了,小女子才疏學淺哪能比得上名聲遠播的月姑娘。」林鵲芝謙卑道,舉止儀態都是標準的大家閨秀。
月半香看到癡了!林鵲芝是個大美人,就如同元護衛所敘述的,是個才貌兼具、飽讀詩書的人才,比起自己,林鵲芝才更適合邢龍山莊的小姐之名。
「香兒,東放翁在問你話呢!」
月半香一抬頭,發覺自己的唇辦與龍倚天的嘴唇就只差一根指頭的距害,她紅著臉想往後退,卻反而將自己更送入他的胸懷。
她這才發覺自己從上甲板到現在,一直都被龍倚天給攬在懷中。
龍倚天被她驚惶的模樣給逗笑了,手臂緊緊的將她攬在懷中,笑聲近她的耳邊。「香兒,你真可愛,好像小鼠兒啊!」
在他的懷中一直亂鑽,她是想鑽到哪去呢?
「龍公子,您跟您的義姐—一」東放翁私心的想將孫女與龍倚天配成一對,故而帶了不常出門的孫女一起上船,可看到龍倚天對月半香的態度,不禁好奇難道他們不是單純的義姊弟的關係嗎?
「義姊不常出遠門,若有失態,尚請見諒。」光看東放翁的表情,龍倚天就心知肚明他想問些什麼,但仍笑笑的將話題引開。
東放翁瞄了一眼龍倚天仍環抱著月半香的舉動,輕咳一聲。」雖然江湖兒女是不拘小節的,但沒有名分的男女抱在一起,實在不妥。」
況且邢龍山莊的主子們,不論是男、是女,皆是沒有血緣關係。
「確實是不妥,但義姊身虛體弱是眾所周知的,她前些日子還在山莊裡跌倒受傷,雖然她是我的義姊,但也僅大我四歲而己,師父將他的義女托付於我,而我若不將她隨時帶在身邊照顧,萬一發生什麼事,尤某勢必難以心安,也難對師父有所交代。」
她並沒有身虛體弱—一
她也不是龍倚天師父的義女—一
月半香頭痛的看著繼續將謊話愈圓愈大的龍倚天,可她也懶得去拆他們的台,就算她說出實話,也沒人會相信她吧!
此時莫恆輿走上來,身後尾隨著幾名東放翁的徒弟提著酒甕。
眼見酒來了,東放翁肚子裡的酒蟲馬上蠢蠢欲動。」龍公子,這酒可是老翁珍藏多年的美酒,你可得賞臉與我來個不醉不歸!」
龍倚天揖身。」這是龍某的榮幸。」
兩人說說笑笑,一起到一旁去暢飲了。
莫恆輿默然來到月半香身旁。」這是大哥交代要給你的。」手上拿的是三、四本閒書。
龍倚天真是大瞭解她了,待在陌生的環境裡,她會坐立不安,可一旦有書冊可以轉移注意力,她就能夠處之泰然。
月半香感激涕零的捧著書,莫恆輿還搬來小凳子讓她坐在上面,安適的看書。
莫恆輿拿著未批閱黨的公事,在離月半香不遠處的船舷上坐著批示。
此時,林鵲芝款步挪向月半香。」月姑娘」輕喚道。
月半香自書冊裡抬頭,眼瞳明亮,那抹淡色的目光竟然閃著懾人心弦的光彩,令林鵲芝不禁暗退一步,心微微一跳。
難不成月半香真是大有來頭?她看人的目光向來準確,而這個月半香卻讓她無法一眼估量出她的份量。
自從被龍倚天所救,林鵲芝就對龍倚天芳心暗許,而她的爺爺哪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當然極力挽留龍倚天待在他們的府院,以便朝夕相處,看能否促成這樁美事。
怎知龍倚天在接到邢龍山莊傳來的飛鴿傳書後,當下臉色大變,急急告辭離去。
失望的她詢回爺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爺爺告知是龍倚天的義姊跌落涼亭,他趕著回去看她。
又不是個孩子,跌了跤,休息幾天就好,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可看龍倚天歸心似箭,依她的女性直覺,那個叫月半香的義姊必定是龍倚天重要的人。
林鵲芝很不甘心——她將自己培養成才貌雙全的才女,為的就是要找到個能匹配她的人,龍倚天正巧符合她的條件,如今卻眼睜睜的跑了。
她應當是個條件優渥,任誰都想娶進門的名門閨女,在她及笄之年,踏破門檻的求親之人明顯告訴了她這個事實,可龍倚天卻沒將眼神放在她的身上過,為什麼?
她到底有哪點不如他的義姊了?
外傳月半香貌美如仙、智慧超群:可今日一見,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她是稱得上有張鵝蛋臉,且是宜男宜女,但卻構不上美女的標準:她棕色的頭髮十分搶眼,可卻不像是西域女子,她的眼睛淡色到像個瞎子,但實際上,她卻依然能視物:她的應對進退顯得十分笨拙,完全沒有冰雪聰明的跡象,唯一符合的就是她身上有股成年書卷味。
綜合以觀,月半香算得上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女子。
瞇起眼,林鵲芝遺想一采月半香的虛實。「月姑娘,傳言您的才智甚高,小女子冒昧,想和月姑娘切磋一下棋藝。」
月半香睜圓了眼,對林鵲芝的討教感到很訝異。
「傳言都是誇大的,我並沒有這份能耐可以和林姑娘切磋棋藝。」月半香緩緩回答。
林鵲芝挺著胸,仰高頭。「小女子的才學若在江南堪稱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月姑娘何妨與我一較高下?」
林鵲芝對切磋的堅決讓月半香感到很無奈,」怕是會讓林姑娘感到失望,但既然林姑娘這麼堅持,那我就獻醜了,希望林姑娘別見笑。」
於是她們以棋會友,以三次對弈來決勝負。
月半香這一生中從沒下過幾次棋,拿棋的手勢亦不流暢——她還是柳府小小姐時,曾跟著姊姊們附庸風雅過,但她下棋多半下不認真,因為她用明白自己」一定」得輸給姊姊們,不然免不了要吃一頓打罵的。
但眼前的林姑娘並不是她的姊姊們,她要求的也不是月半香擺明認輸的下棋方式。
月半香開始認真,雖然幾度被林鵲芝流暢又攻擊力十足的下棋方式給嚇到,但她迂迴以進,觀棋如觀人,面對凌厲的棋步,她以退為進,到最後,三盤棋都是被月半香小贏了。
「多謝承讓。」月半香拭去額上的冷汗,對她來說,這幾局贏得僥倖——僥倖讓她守住了邢龍山莊為她編織的虛假形象。
林鵲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連輸三盤——她不留意的小地方,竟然都被月半香的棋給蠶食了。
月半香算是給足了她面子,只是小贏她而己:但是怎樣的腦袋能控制這樣的小贏呢?
月半香,這女子不容小覷!
「月姑娘不必客氣,這棋確實是你讓了我:月姑娘真不愧是邢龍山莊的小姐,這幾盤棋讓小女子獲益良多。」收斂起高傲,她對月半香另眼相待。
「是您客氣了。」突然被尊敬,月半香連忙回禮。
「希望還有機會能與月姑娘再度切磋棋藝,下個月林家堡有個茶會,到時懇請月姑娘能夠前來。」
「呃—一嗯。」月半香對這個邀約感到有點毛骨悚然,她還要再來嗎?她可沒有那麼多好運。
「月姑娘,你的意下如何?」
「我不曉得—一這事要問倚天。」覺得自己快要擋不住了,月半香只得推托。
「問龍公子嗎?」林鵲芝嬌羞的看向龍倚天舉杯喝酒的背影。
月半香很不喜歡林鵲芝看龍倚天的眼神,那種飽含戀慕與欣賞的眼神,讓她很怕龍倚天會被搶走。
她不夠美,也不夠落落大方,比起林鵲芝,她的價值也只配當個義姊而己,她真的很怕當自己與林鵲芝同時站在龍倚天的面前時,他的眼睛會只看見林鵲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