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天就像行屍走肉一樣,學校曠課好幾堂,甚至連報告也不交,這讓與他同組的宋鈺忙得不可開交。
好不容易見他今天終於出現在課堂上,裴邑群拉了椅子坐在他對面,「怎麼了?如果真想她就請個長假去追呀!」
「追什麼?」安風瑟抬頭冷睨他一眼。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我們都認識多久了,你就別隱瞞了。」
「是呀!要追,追去哪兒?我不知道她住哪兒,難道要我翻遍整個舊金山?」這也是他後悔的事,當她離開時他死撐著面子,就是不開口跟她要連絡方式,這下可好,現在他恨死自己了!
「什麼?」裴邑群難以置信,「你什麼都沒問?」
「對,所以以後別再教我該怎麼做了,一切都是白搭,懂嗎?」下課鐘聲響起,他拎起外套就要離開。
「等等,明天的期末考會來吧?你已經曠課太多堂,再加上缺考的話,我怕你畢不了業。」裴邑群揚聲喊道。
「放心,我會來的,再怎麼我也要畢業才成。」他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離開學校的安風瑟,才打算開車返回住處,就在這時候他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正在開車的他戴上耳機。
「風瑟,我是爸。」原來是安培達。
「爸,有事?」父親很少打電話給他。
「還問我,你最近是怎麼了,成績掉這麼多,還有,這麼多堂曠課又是怎麼回事?」安培達冷冷問道。
「那只是……」他歎口氣,卻應不上話。
「只是什麼?爸也年輕過,像你這情形,最大的可能就是談戀愛了,對不對?」他一針見血的說出來。
「戀愛?哪來的對象?」他嗤笑道。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你到底和誰談戀愛?」
「爸,沒有那樣的人,這樣成了吧?」他還真是火大了,「我不是說了未來都交給你了,你還不滿意嗎?」
「但是據我所知,前陣子有個女孩住在你那裡,你還好意思說把未來交給我?」原來安培達早就聽聞了這件事。
「你是怎麼知道的?」父親向來信任他,很少過問他的生活。
「你不必知道。」
「哦……是我那位同學潘芷玫是不是?」她因為想追他,曾經隨他回家一次,與他父親有過一面之緣,但父親並不喜歡她。
「爸這麼說是為你好。」
「她已經走了,我想你也該知道。」他的嗓音放沉。
「就是因為聽說她離開了,我才沒有去調查她的底細,否則我——」
「夠了!」安風瑟猛地一個轉彎,車子發出刺耳的聲響。
「安風瑟,你在做什麼?」安培達聽見聲音,心口猛地提到了喉頭,「你別幹傻事呀!」
「爸,你如果再逼我,我的速度會愈來愈快。」他不得不威脅父親掛電話。
「好好,我不再說就是,不過你今晚回來一趟,我有話對你說。」交代過後,安培達才掛了電話。
安風瑟心底明白,老爸有很多話想說,可以想見待會兒回去,耳根子一定不得清淨。
轉個方向,他朝位於天母的家駛去,約一個小時便到達目的地。
才進家門,就見母親趕緊走來,拉住他的手對他使了個眼色,「等一下不論你爸說什麼都不要放心上,嗯?」
「我知道。」面對和藹的母親,他也軟了脾氣。
「還有,盡可能聽從他,不要頂嘴。」剛才丈夫就對她嘮叨了一陣,全是在數落兒子,安母擔心他們父子倆面對面會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放心,我不會再頂嘴了。」他也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沒用。
「那就好,快進來吧!」安母陪著他走進客廳,看見安培達坐在沙發上泡茶看晚報,表情還算平靜。
「爸。」他輕喊了聲。
「你回來了,坐吧!」安培達放下報紙。
安風瑟坐了下來,望著父親,「你找我回來有什麼事?」
「剛剛在電話裡所說的一切就把它忘了吧!」安培達歎了口氣,「你才二十歲,我不該對你太苛求,只要你知道適可而止就行了。」
「是。」安風瑟閉上眼,嘴上應「是」,一顆心卻起伏得厲害。如今他終於懂得,當動了情、動了心時,那份感情絕不是說收就能收的。
「好,我知道你明天就要期末考,就不耽誤你的時間,直接說了。」他為安風瑟倒了杯茶,「考完試就放寒假了,陪我去趟美國。」
「美國?!」他心一震。
「嗯,我想你這年紀應該要有個女朋友才不會覺得孤單。」他開門見山的說,「我認識一個大財團的老闆,他的事業據點遍佈歐美各大城市,如果與他們結為親家,將有助於我們公司的發展。」
安培達正有計劃將公司的業務轉移到曼哈頓。
安風瑟抬眼望著他,「要我與那個大財團的千金交往?」
「沒錯,那個女孩年紀小你一些,雖然我沒見過,但我想應該與你挺配的。」安培達端起茶喝上一口。
「你沒見過就認為與我很配?」安風瑟冷笑。
「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這是你的命,你避不掉的。」
「好,我去,這樣可以了吧?」他早知道這就是自己的人生,也已做好心理準備。
「很好。」安培達轉向妻子,「開飯吧!今天我要跟兒子好好吃頓飯。」
「不了,我明天有考試,想利用時間準備,就不在家裡吃了。」他說著便站起身,「等我考完再回來陪你們用餐吧!」
說完,安風瑟便離開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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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幸好這兩天安風瑟的心情特別平靜,考試的結果還不錯。
因此,他也可以安心隨父親去美國認識那位大財團的千金小姐。呵!千金小姐!以前他怎麼從不覺得這四個字竟是這麼刺耳呢?
「爸,我們是要去美國哪兒?」安風瑟隨口問問。
「你已漠不關心到這種地步,直到機場才問這問題?」安培達搖搖頭。
「既然又要拐彎抹角數落我,就當我沒問。」事實上他是不敢問,因為現在只要聽到「美國」兩個字,就會讓他心痛莫名。
「你呀!少跟我耍嘴皮子該有多好。」安培達睨他一眼,「是紐約。」
「哦……」應了聲後,安風瑟便不再多問。
上了飛機,坐進頭等艙,他整整睡了十多個小時,除了用餐時間。然而,夢裡竟全是宋巧立的身影,直到他突然驚醒,還想著她是否已平安返回舊金山的家中。
深吐了口氣,他告訴自己她早已離開,他幹嘛還想著這些事?如果擔心,當初就該留下她的電話。
揉揉眉心,他看著窗外的日出,竟是這麼的美……美得好夢幻且不切實際。
「醒了?看你睡睡醒醒的,就快到了,到了紐約時差可要調整過來,不要再這麼昏昏沉沉的。」坐在他身側的安培達提醒道。
「到了就不會了。」安風瑟的目光又轉向窗外。
約莫又一個多小時,終於到達紐約機場。下機後,就見對方集團的總經理江守定已候在入境處。
「安總裁,我們執行長特地派我來這裡恭候兩位。」江守定笑說。
「江總,麻煩你了。」安培達上前與他握手,客套地寒暄道:「太感謝了。」
「快別這麼說,請這邊走。」江守定在前面帶路。
安培達與安風瑟便隨他的腳步走出機場,坐車前往飯店休息。
抵達飯店,江守定說:「請先休息,晚餐時間我們執行長會過來與兩位一塊兒用餐。」
「好,有勞江總了。」安培達客氣對他表達感激。
直到對方離開後,安培達便對安風瑟說:「你再躺一會兒,晚餐時可得好好表現,我也去休息了。」
安風瑟什麼話都沒說,見父親走向房間,而他卻因為在飛機上睡太久,現在連一點休息的慾望都沒。
獨自來到飯店中庭的噴水池旁,他望著這幅美景,想起宋巧立曾對他說的話——
沒有愛的人生是不會幸福的。
而他現在不就正步向那下幸福的深淵!
「哈……是我自己掘的井,就該認命的往下跳。」他重重的一拳打在牆上,皮肉雖痛,卻比不過心裡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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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半,安培達與安風瑟在江守定的通知下前往飯店十二樓用餐。
當他們到達餐廳,對方的執行長尚未到來,這時江守定便說:「安總裁與公子請稍等,可能路上塞車,我去樓下看看。」
「這樣吧!我隨你過去。」安培達轉首對安風瑟說:「你在這裡等著。」
待他們離開後,安風瑟便走到窗口看著紐約街景,如果說這次他不是身負重任,他一定會好好的四處看看。
突然,他聽到一聲貓咪的叫聲……
安風瑟反射性地回頭,看見門口那隻眼熟的慵懶貓兒!
「雪花!」他倒吸口氣。
「喵……」雪花一步步走向他,來到他腳邊磨蹭著,似乎還認得他。
安風瑟俯身將牠抱起,疑惑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沒錯,是雪花,以前只要他餵牠吃東西,牠就是這麼磨蹭他的。
「是我帶牠來的。」一抹亮麗的身影隨之出現,穿著年輕又不失莊重的衣服的女孩,露出迷人笑靨望著他。
「妳——」
「呵!我女兒成天抱著這隻貓,出門也非帶著牠不可,真不聽話。」隨之進入的就是「赫邑集團」執行長宋保棋。
「令嫂真可愛,看得出來很有愛心。」安培達回道。
「謝謝讚美。」宋巧立走向安風瑟,溫柔地說:「這是我的貓,還給我好嗎?」
「妳……宋——」
「我叫宋巧立,你就是安風瑟嗎?」她佯裝不認識的從他手中接過貓。
「是呀!他就是小兒。」安培達把握機會提醒道:「風瑟,你還不向宋小姐自我介紹?」
安風瑟皺眉看著她,「沒錯,我就是安風瑟,宋小姐妳好。」
「你好。」她先朝他伸出手。
瞧見這情形,安培達高興得合不攏嘴,「真是太好了,看你們才見面就這麼熟絡,大概是有緣吧!」
「這……」宋保棋聞言有點語塞,「今天會帶小女過來,全然是另一個原因,她已經與慶毅集團的二公子有約,真的對不起。」
「什麼?」安培達一愣,「你……你不是帶她來與小兒見面的?」
「我事先也沒說會帶她來,是她正好有約,便一道過來了。」宋保棋看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或是妳到外頭等呢?」
「不,這怎麼可以?如果宋小姐還有時間,就一塊兒用餐吧!」安培達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他想得太圓滿了。沒錯,宋保棋可是沒對他承諾過呀!
「那麼大家坐下吧!今天可得讓我好好的招待。」
眾人坐定後,大人們便談論著公事,偶爾閒聊幾句,而宋巧立則像沒事人般的吃著東西,倒是安風瑟一臉質疑,席間不時瞟向她,直想向她問個清楚。
剛剛他們所說的慶毅集團二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頓飯對他而言還真是難熬!
好不容易席散了,宋保棋與安培達因為公事暫時離開,只留下兩個年輕人在這空蕩蕩的餐廳中,安風瑟爍亮的目光直望著宋巧立,「這是怎麼一回事?」
「謝謝你留下陪我,其實你可以和他們一塊兒走的。」她沒回答他。
「我想知道誰是慶毅集團二公子?」他急躁地問道。
「半個月前,就在我回到舊金山沒多久,我爸突然提及慶毅集團,說他有意與他們談筆大生意。」
「接下來呢?」他知道一定不只是這樣。
「後來聽我爸說,慶毅集團的總裁主動問起我的事,我想或許又是一個想要靠商業聯姻來幫助事業的人吧!而我也不排斥,便答應和對方認識一下。」她垂首一笑,「當時我爸還罵我是不是病了。」
「沒錯,妳的確是病了。」他瞇起眸,「既然說過這樣的人生不會幸福,妳又何必學我?」
「忘了嗎?我也曾說過,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你跳進這個深淵,既然上天製造了這個機會給我,我當然要試試。」她看著他,笑得好柔和。
「宋巧立,妳瘋了!」天,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妳愛他嗎?」
「無所謂!」她臉部帶笑,心卻是顫動的。因為他,讓她想試試這樣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感覺,即便真是地獄,那就跳吧!
「妳……妳怎麼……」他走過去攀住她的肩,「我……」望著她眼中的璀璨目光,正想說出愛意時,卻聽見一陣走近的腳步聲。
「我想是他來了。」她輕輕推開他,一回頭正好看見張天毅走進來,「天毅,我在這裡。」
他帶笑走近她,「巧立,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他也看見一旁陰沉著張臉的安風瑟,「請問這位是……」
「他是安暉集團的公子,剛剛與我父親吃飯,陪我在這裡等你。」她轉向安風瑟,「他就是張天毅。」
「你好。」張天毅朝他伸出手。
安風瑟雖然極不願意,但還是與他握了下。
「我和巧立正想去看電影,我還聽她說她都待在舊金山,很少來紐約,所以想帶她四處看看。」張天毅朝他點點頭,「那我們……」
「我可以一塊兒去嗎?」安風瑟走上前,已決定當一次電燈泡。
「什麼?」張天毅愣了下。
「就讓他去吧!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爸的客人,而他也和我們年紀相當,應該不會彆扭的。」宋巧立替他說了話。
她怎能丟下他一個人?何況他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
「呃,這樣呀!也好。」雖然不太希望身邊有個電燈泡礙事,但既然女生都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
「那就走吧!不過我要先安置好雪花,請等等我。」宋巧立看了安風瑟一眼後,便直接走出去。
安風瑟冷眼望著張天毅,他承認他是個強勁的敵手,但他相信在某方面自己一定贏過他。
就憑宋巧立對他的愛,他就勝券在握。
看電影的時候,宋巧立坐在兩人中間,倒是有點尷尬。
說真的,她完全沒料到會遇見安風瑟,當她在飯店餐廳外看見他的那一剎那,整整呆愣了三分鐘。
接著問了人,才知道他就是父親這次談生意的對象的兒子,想想這世界還真小呀!
電影很好看,可是她完全沒有心思觀賞,所有的注意力都擺在安風瑟身上,對張天毅感到很抱歉。
只不過她也是有原則的,既然答應了與張天毅交往,她就會做好「女友」的身份。是他說的不是嗎?沒有感情也一樣可以生活,人的一生當中除了愛情之外還有其它的,她正在體驗這話的意義。
好不容易,電影結束了,三人行的約會直讓張天毅感到難受。
他拉住她的手說:「剩下的時間我們可以獨處嗎?」
宋巧立看著他,眨眨眼說:「也對,我說過要陪你去買送給長輩的禮物。」於是她回頭對安風瑟說:「你知道怎麼回飯店嗎?我幫你叫車。」
「不用了,除了中文外,我英文也行。」安風瑟瞅了她一會兒後,便轉身離開。
宋巧立不放心地望著他的背影,直見他坐上出租車,這才放心地對張天毅說:「好,我們走吧!」
張天毅笑開嘴,隨即與宋巧立轉往百貨公司。
坐在出租車裡的安風瑟眉頭始終緊蹙著,他想著宋巧立、想著張天毅,想著他們此刻到底在做什麼?
宋巧立,原來妳就是用這種方式愛我?要和我一塊兒跌入不能回頭的深淵嗎?真有妳的!
「妳以為我會讓妳就此沉淪?我絕不會。」安風瑟握緊雙拳,已是下定決心。
回到飯店後,他立刻找上父親,而他父親正在房間喝著咖啡,「爸,你回來了?」
「對,不過是場會議,談完就回來了。」安培達歎口氣說:「早知道就別讓你跑這一趟。」
「不必這麼說,可以來紐約走走也不錯,至少我遇見了一直想要找的人。」他走到冰箱前,從裡頭拿了罐咖啡。
「誰?」安培達挑眉問道。
「以後再說。」他輕笑了下,隨即走到窗邊看著入夜的紐約,「宋保棋不是一直都住在舊金山嗎?把公司設立在紐約,來回不是挺累的?」
「咦?你怎麼知道?」
「聽宋巧立說的。」
「哦……你們一塊兒出去了是吧?唉!如果宋小姐沒有對象那該有多好!」只要想到這件事泡湯,安培達就很扼腕,「赫邑的總公司在紐約,舊金山有一家分公司,還有巴黎、倫敦都有——」
「爸,我沒問這麼多。」他並不是為這些才打算將宋巧立追回來的,「我們家也不差,全世界有五十二家分公司,三百四十七個營業據點,難道會比赫邑差?又何必非得借助他們的力量?」
「呵!你這小子平常看來對公司的事漫不經心,沒想到還挺清楚的嘛!」安培達露出滿意的表情,「沒錯,我們安暉與赫邑在規模上可說是平分秋色,但也因為如此,合作起來才不會有誰壓誰的感覺,而我喜歡這樣的關係。」
「如果爸真希望能與宋家結為親家,我可以試試。」丟下這話,安風瑟便將咖啡罐往垃圾桶一扔,隨即走了出去。
安培達看著他走出房間的背影,皺緊眉頭,「這小子到底在說些什麼?開的是什麼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