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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使命必達 第1章(2) 作者:元珊
    不料──

    「這也稱得上是客棧?比我家的柴房還不如!」張小姐挑剔道。

    「唉!」袁不凡故意歎了一口氣,「柴房也罷,茅廁也罷,出門不比在家,過了這個村,沒有那個店,您就勉為其難,將就一下吧!」

    「將就?你不是講究『以客為尊』嗎?」張小姐調侃道。

    袁不凡這才明白張小姐是故意在找他的碴,可是他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她,想了又想,忽然想起中午時他對她開了個玩笑──

    「如果張小姐不信,等這單生意結束後您盡可試試。」

    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句話算是冒犯了她,袁不凡只能自認倒霉。「不然您打算怎麼辦?難不成要在馬車裡過一夜嗎?」

    「虧你說得出口,真是辦事不力!」張小姐道:「在來這間客棧前曾經過一戶人家,看那朱漆大門還算有點樣子,今晚就勉為其難去那裡休息吧!」

    「那可是別人家,怎能說去就去?」袁不凡當下覺得,這位張小姐真是太驕縱了。

    「你不是標榜『以客為尊』嗎?」

    袁不凡不禁頭痛起來,他發現這話現在似乎成了他的緊箍咒,他只能一咬牙,「行!既然張小姐執意如此,在下一定為您辦到!」

    ***

    袁不凡果真有本事,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就進了徐府。

    而張小姐果真愛擺譜,連下馬車都要袁不凡在一旁攙扶;袁不凡也不以為意,就讓她扶著,一路像伺候娘娘似的把她攙進大廳。

    徐府的老爺以前曾經做過縣官,告老還鄉後建了這座宅子,用來安度晚年;徐府的少爺、小姐或在外經商,或已嫁人,只剩最小的女兒還待字閨中。

    見禮過後,徐府招待他們兩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張小姐對他們的盛情招待感到很稱心,但席間徐夫人頻頻勸她快些回家見父母卻讓她有些不是滋味──這本是她的傷心事,那可惡的男人竟隨便的跟別人說了!

    飯後她回到客房,那可惡的男人還算識相,去柴房借宿──他當然得去住柴房,因為徐府就只有一間客房。

    直到現在,她都還沒問過他叫什麼名字,反正這不重要,對她來說,他無足輕重!

    忽然有人輕敲她的房門。「張姊姊,你睡了嗎?」

    「沒有,是哪位?」

    「我是映心,我可以進來嗎?」

    「請進。」原來是徐府小姐。

    「張姊姊,現在來沒打擾到你吧?」

    「當然沒有,是我打擾了,今天真要謝謝令尊、令堂的款待。」張小姐盡量表現出良好的家教。

    「姊姊喜歡,那就最好了,我還怕我娘今天在飯桌上說的話惹姊姊不高興呢!」

    「怎麼會,令堂也是關心我。」張小姐口是心非的說。

    「老人家說的話,姊姊毋須在意,想怎麼做就照姊姊的意思去做就行,我對姊姊和袁大哥是百分百支持的。」

    「嗯?」什麼意思?

    「對不起姊姊,袁大哥把你們的事都告訴我們了,他千交代、萬交代叫我們假裝不知道,不然怕你會害臊;可是我覺得你好勇敢,我真的好佩服你。」

    「我們的事?你說的是什麼事?」張小姐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姊姊是江南富戶的千金,卻毅然放棄榮華富貴的生活不是嗎?」

    「是啊!」張小姐點點頭,雖然離家不是她自願的,但也總算是放棄了過去的生活。

    「袁大哥以前不是你們家的下人嗎?」

    「嗯,是啊!」原來那傢伙姓袁,而他既然自稱下人,她也樂得當他的主子;心情一爽,張小姐順手拿起茶碗啜了一口。

    「你和袁大哥的戀情不見容於父母,於是你和袁大哥私奔,一路上顛沛流離,躲避家人的追捕。」

    「咳咳……」張小姐冷不防被茶水嗆到,漲得滿臉通紅。

    「姊姊小心,」徐映心急忙幫她捶背,「不要動了胎氣。」

    「什麼?」張小姐被噎得更厲害了。

    「姊姊,你發病了嗎?」徐映心慌張了,「我馬上去找郎中來看你。」

    「別……」張小姐伸手制止她。「只是噎到,不是什麼病。」

    「姊姊,你別再瞞我了,」徐映心面露淒然之色,「袁大哥都跟我們說了。」

    「他又說了什麼?」好個姓袁的,張小姐順了順氣,「說我得了不治之症是嗎?」

    徐映心眼中含淚,點了頭。「他說你身子弱,本來不能懷孩子,可是因為太愛他,想為袁家留下一條血脈,所以冒著生命危險懷了孩子。

    「袁大哥帶你四處尋訪名醫,說務必要在產誕下孩子前將你的身子調理好,雖然……雖然這是個奢侈的願望,但他會抱著這個希望一直一直努力下去。」

    張小姐聽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袁大哥好癡情,姊姊好偉大!」徐映心邊流淚,邊握住她的手。「袁大哥說這些日子你已漸失信心,想要放棄自己,他非常痛心。

    「姊姊一定不能放棄希望,不然袁大哥一定會活不下去的!」徐映心一再勸慰,深怕她不肯支持下去。「姊姊,你一定要答應我,一定不要留下袁大哥一個人,你們要一家三口,不,四口、五口、六口……快樂幸福的活下去。」

    真是夠了!「好,妹妹,我答應你,我絕對不會比『袁大哥』先死。」張小姐怒極反笑。

    「真的?」徐映心破涕為笑。

    「真的,我也很擔心袁大哥將來會生不如死呢!」

    徐映心用力的點頭,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似乎是從張姊姊身上發出來的,是張姊姊的病更重了嗎?

    「妹妹,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姊姊你說。」

    「我想請問柴房要怎麼走?」

    「姊姊,你想袁大哥了是嗎?」徐映心的臉紅了,「袁大哥說你懷了孩子,你們不方便再『在一起』,所以他一個人去柴房住。」

    那姓袁的真是夠了!讓她私奔、未婚懷孕、患了絕症還不夠,竟然還把她編派成了蕩婦淫娃──她去柴房找他,不正表示她「寂寞難耐」嗎?

    「袁大哥要我們千萬不能把柴房的位置告訴你,如果你執意要跟他在一起,他只好先走了;但姊姊不用擔心,袁大哥說他明天一大早就會回來接你,這段時間如果你想他,他就叫你想想四個字。」

    「哪四個字?」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聽錯,」徐映心有些遲疑,「他說的好像是──以客為尊。」

    張小姐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笑了。

    ***

    第二天早晨,袁不凡果然依約等在徐府門外,連馬車也備好了,一見張小姐,便綻開笑臉。「早!張小姐。」

    張小姐瞟他一眼,對他不理不睬,轉身對著徐府眾人道謝。

    袁不凡走上前,拿出兩個金錠。「謝謝您的款待,這點小小謝禮不成敬意,就當是相識一場的紀念吧!」

    「這是做什麼!」徐老爺連忙推辭,「老夫助人豈是為了這個?」

    「您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張小姐一把搶過金錠,拉過徐映心,將金錠放在她手上,「可是我們卻不能不知禮、不懂事,而且將來妹妹成親之時把這金錠打成一件首飾,也可當是姊姊送上的賀禮啊!」

    徐映心連忙推辭,「姊姊,你們離家在外才最需要錢。」

    「妹妹就別推辭了。」張小姐皮笑肉不笑道:「你袁大哥別的沒有,就是錢多;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掙錢;看在他這麼辛苦掙錢的分上,反正我也用不了多久,妹妹就幫著花,不然會辜負他的一番心血,袁大哥,你說是嗎?」

    「很是、很是。」袁不凡笑得開心,「徐小姐,就請您收下吧!」

    「姊姊又自暴自棄了,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要為了肚……」說到這裡猛地住口──袁大哥說過不能讓張姊姊知道他們已知此事的,連忙偷看袁大哥一眼。

    袁不凡笑著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妹妹,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送出去的禮就沒收回來的道理,『黃金有價、情義無價』,袁大哥只拿兩錠黃金,我還覺得這禮太薄了呢!」

    這兩錠黃金足有四、五兩,別說住一夜,包下整間客棧住上一個月都不成問題;眾人一聽張小姐的說法,不禁咋舌──不知張小姐的出身到底是富貴到什麼程度,連私奔都能有這樣的排場!

    「是啊!」袁不凡接道:「昨晚不分青紅皂白來叨擾貴府,好在徐老爺和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計較我們這種蠻橫無禮、神人共憤的行為,令在下既感且愧,這份薄禮不過是聊表寸心而已。」

    張小姐心想,這姓袁的真的好可惡──不著痕跡的又把她給痛罵了一頓!此仇不報非女子,於是笑道:「袁大哥說得是,為了這『蠻橫無禮、神人共憤』的行為,我們真該多表示點心意。」

    「哦?」袁不凡看著她。

    「我記得你說過,『輕的比重的還貴重』是嗎?那就快拿點輕的出來啊!」她記得姓袁的說過他是拿錢辦事的,想必是個嗜財如命的個性,她要他拿銀票出來,不過是要他心疼而已。

    沒想到──

    「你是說真的?」袁不凡面不改色的問。

    「那當然,快拿出來!」她的心中很得意。

    「好。」袁不凡從懷裡抽出一張銀票,「徐老爺,不成敬意,請您笑納。」

    眾人接過一看,全都大吃一驚,原來票面上寫的是「白銀一千兩」。

    這真是瘋了!

    不但徐府眾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連張小姐都吃了一驚;徐府眾人連忙推辭,袁不凡只表示「送出去的禮,就沒收回的道理」,再三道謝後,就「押著」張小姐上了馬車。

    留下徐府眾人一頭一臉的問號。

    ***

    一路上兩人並未交談,張小姐不知袁不凡在想什麼,心想八成在為那一千兩白銀心疼,雖然這是她搞出來的事,不過玩得這麼大倒是她始料未及,心中略感歉疚,便道:「看不出來,你挺大方的。」

    「不是您說要給銀票的嗎?」袁不凡的聲音聽不出有什麼起伏。

    「可沒人叫你一拿就是一千兩啊!」心想姓袁的還真不會打算盤,為了跟她賭氣,竟然揮霍掉一千兩。

    「沒辦法啊!每張銀票的面額都是一千兩,數目不大,又何必兌成銀票?」他說「沒辦法」,口氣卻一點也不無奈。

    「那……你還有錢嗎?」張小姐心中歉疚,嘴上卻不願示弱,「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在擔心你,我擔心的是接下來你要怎麼去如春堡,我可不願意過餐風宿露的生活。」

    「這您放心,」袁不凡微笑,「只要您別再幹那『蠻橫無禮、神人共憤』的事,別說送您去如春堡,就是在神州逛上幾圈,也很夠用的。」

    「你這人,講話就不能好聽點嗎?」雖然明知是她的錯,她還是氣他老愛教訓她。「度量這麼小,一點都不像是個俠士。」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俠士啊!」袁不凡笑道:「連小俠都說不上,我在江湖上的名號,張小姐只怕還不知道吧!」

    「你又沒說過,我怎會知道?」

    「在下的名號可響亮了,一說出來,足以令武林震動。」袁不凡得意的說。

    「哦?」張小姐的語氣充滿了懷疑。

    「在下正是新近崛起江湖,承蒙江湖朋友抬愛,賜號『要錢不要命』的奇人袁不凡是也!」

    張小姐果真震動了一下──不過那是因為馬車車輪壓到了石頭,車子顛簸了一下。「小心點啊你!大名鼎鼎的江湖奇人,該不會連馬車都駕不好吧!」

    袁不凡摸摸鼻子,哭笑不得,看樣子他又為自己套上了第二個緊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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