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哪!把這群叛徒統統給朕抓起來!」
群龍無首的這隊精兵,在亂了陣腳、失了氣勢的劣勢下,不一會兒就被皇上的侍衛們全部抓了起來。
「全部給我押入大牢,聽候審決!」
「是!」
雷破雲僵立在原地,對於丞相的手下被抓走似乎渾然不覺,他的眼中只有上官芸灀的存在。
「芸灀……芸灀……」。
他椎心地呼喊著,快步來到她的身邊,見她倒臥在血泊中的模樣,他的心痛楚得像隨時要停止跳動。
「芸灀,你怎麼這麼傻?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雷破雲頹然跪在上官芸灀的身邊,將她染血的身子擁入懷中,整個人因為過度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伸出的手撫摸她的臉,沉痛的黑眸在凝望她的時候忽然驚喜地瞪大。
她……她還活著!她的氣息雖然微弱,但確定還存在著!
「芸灀!芸灀!你振作一點!我不許你死!聽見沒有?」
上官芸灀彷彿聽見了他焦急激動的呼喊,過了一會兒,眼睫虛弱地眨了眨,緩緩地睜開雙眼。
看見他心痛焦急的模樣,她微微牽動嘴角,眼底盈滿了感動。「你……」
她開口低喃著,但因為聲音細如蚊蚋,雷破雲並沒有聽清楚。
「芸灀,你說什麼?」
「我說……你真傻……呵……」
雷破雲皺眉望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你想想,我可是神醫之女呢!」上官芸灀虛弱地開口。「我當然知道……哪邊是足以致命的要害,而從哪邊刺下去……不會有立即的生命危險……」
聽了她的話,雷破雲心底一陣狂喜。
「是啊!我怎麼忘了呢?你是全京城醫術最卓絕的大夫,不,應該說你是全天下最頂尖的!」
「哪有這麼誇張?」上官芸灀被他逗笑了,然而這一笑牽動了傷口,讓她疼痛地皺起眉頭。
「真是的,你快嚇死我了!」雷破雲緊擁著她,回想起剛才她一刀刺入自己胸口,隨即倒地不起的模樣,他仍餘悸猶存。
他原本以為自己失去了她,而那種痛徹心肺,彷彿心魂俱毀的劇烈痛楚,這輩子他大概永遠也忘不了。
倘若,倘若他真的失去了她,只怕從此之後,他將成為一抹失了心的遊魂,再也無法振作起來。
「呵……騙到你了吧?」上官芸灀笑笑。
「是,你確實是成功騙倒了我,但是以後再也不許這樣了!知道嗎?」雷破雲語氣凝重地提醒。
那種以為失去她的可怕感覺一輩子經歷一次也就夠了,要是再多來幾次,他一定會瘋掉!
「是……」上官芸灀又皺眉呻吟了下。
剛才那一刀雖是避開了要害,可畢竟傷勢還是不輕,再加上不斷的失血,讓她整個人虛弱極了。
「好了,芸灀,你受了傷,別再說話耗費力氣了,你雖然自己是個大夫,但是這次就讓別人來救你吧!」
一旁的公主見狀,連忙嚷道——
「御醫!快傳御醫!」
一會兒後,兩名御醫衝了進來。
「你們兩個快點幫芸灀療傷,倘若她有什麼閃失,小心你們的腦袋不保!」唐珞珞出言警告。
「是、是,臣等一定盡力而為。」
御醫們連忙來到上官芸灀身邊,謹慎認真地查看她的情況。
由於他們都沒有診斷出太皇太后中毒,正等著被皇上降罪懲罰,這會兒要是再沒能將上官芸灀救活,只怕真要被砍腦袋了!
兩名御醫在仔細審視過上官芸灀的傷口之後,都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的傷確實沒有傷到要害,只要趕緊止血、定時敷上藥,再好好地滋補一下身子,很快就會復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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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芸灀的傷勢雖不凶險,但是在完全復原之前也不宜太過勞累,因此在皇上與太皇太后的允許下,她和雷破雲便暫時住進太皇太后的別館。
經過幾天的調養之後,上官芸灀的傷勢已好轉許多,雖然換藥時不免感到疼痛,但雷破雲則會在一旁輕聲地安慰,而他的溫柔與深情,是撫平她身體傷痛的最佳良藥。
這天午後,上官芸灀剛從一陣小憩中甦醒,雷破雲正好進入房裡。
見她已經醒了,他朝她揚起一抹微笑。「芸灀,你覺得好多了嗎?」
「嗯,已經沒有大礙了。」
「那就好,不過即使如此還是得乖乖地換藥,這樣才會好得快。」
一聽見他的話,上官芸灀的雙頰微微泛紅。
「我可以自己上藥,把藥交給我吧!」
「誰說的?你需要多休息,上藥這種事情還是由我來代勞吧!」
上官芸灀臉上的熱度忽然又升高了些,美麗的眸子抗議地瞅著他,說道:「你根本就是假公濟私。」
聽了這話,雷破雲笑了一笑,卻也不否認。「你要這麼說也行,總之乖乖讓我幫你上藥吧!」
他來到床邊,動手溫柔地褪去她的外衣,開始替她胸前的傷口上藥。
一開始,他還很認真地上藥,但上完藥後,他也不立刻收手,不安分的大掌總要在她身上四處游移,每次都要惹得她臉紅心跳、意亂情迷才肯停手。
「別這樣嘛……萬一被人瞧見,那多難為情?」
「誰會不識相隨便闖進來?再說,咱們就快要是夫妻了,親密恩愛有什麼不對?」說歸說,雷破雲還是溫柔細心地幫她穿好衣服。
這幾天幫她上藥,親密接觸之餘,他常搞得自己慾火沸騰,可是想到她的傷還沒完全復原,只能勉強按捺住。
「芸灀,等你痊癒之後,跟我回北方吧!我會請我爹娘替我們辦一場盛大隆重的婚事。」
這已不是上官芸灀第一次聽他這麼說了,但是每次聽到這些話,她的心裡還是會漲滿了感動與喜悅。
「不知道你爹娘會不會中意我?會不會其實在他們的心裡,早已有了其它中意的媳婦人選?」
「放心吧!才沒有這種問題。」
「真的嗎?你難道都沒有青梅竹馬或是意中人嗎?」
「嗯……」雷破雲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倒確實是有。」
「真的嗎?那是什麼樣的姑娘?」
「她呀!是個爽朗活潑、美麗大方的姑娘,跟咱們家每個人都很熟,大家也都很喜歡她。」
見他提起青梅竹馬時微笑的神情,上官芸灀的心彷彿被一根針刺了一下,泛起了隱隱的刺痛。
「既然她這麼好,怎麼不把她娶進門當你家的媳婦兒呢?」
「有啊!她早在去年初就進我家門了。」
上官芸灀一愣,一顆心彷彿從雲端跌入谷底。
努力按捺住顫抖的聲音,她語氣僵硬地問:「既然如此,那你還來招惹我做什麼?」
雷破雲看著她的反應,有趣地勾起嘴角。
「怎麼了?吃醋了?」
上官芸灀別開臉,哼道:「你自己回你的北方去吧!我不跟你去了!」
「你真的捨得嗎?」
「我……哼!」她當然捨不得,這還用問嗎?可上官芸灀倔強地不肯回答,美麗的眸中卻泛起了淚光。
雷破雲見狀一陣心疼,連忙賠不是。
「哎呀!別哭,是我不好,沒把話說清楚,害你誤會了。」
「誤會?」上官芸灀挑起眉梢。
「是啊!她確實是嫁進了雷家當媳婦兒,但是娶她的人是我大哥,不是我呀!」雷破雲解釋道。
「什麼?她嫁給了你大哥?」
「是啊!想不到你都還沒進門呢,就跟未來的大嫂吃起醋了?」
「你還說呢!都是你故意不把話說清楚,我才會誤會的。」上官芸灀抗議著,心情卻因得知真相而豁然開朗。
「傻瓜,就算除了大嫂之外,還有其它跟我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女孩,那又如何?天下的女人再多,我也只要你一個。」
「真的嗎?你只是哄我的吧?」這番話讓上官芸灀的心底甜滋滋的。
「才不是呢!真是個小傻瓜。」
見他一臉真誠的模樣,上官芸灀才感動地笑道:「好吧!那我就『暫時』相信你一下好了。」
雷破雲笑著將她擁入懷中。「幸好你的傷好得快,要不那些御醫大概要被公主給宰了。」
「呵,是啊!」
公主對這幾個御醫確實很生氣,除了他們竟診不出太皇太后是中毒而非染病之外,當初沒法兒將得了怪病的公主治好也是原因之一,倘若這次御醫們沒將她給治好,公主很可能真要把御醫統統關進大牢裡去了。
「昨天夜裡公主來探望我的時候,還問我要不要留在宮中當御醫呢,」上官芸灀輕笑道。
「那怎麼行?我可不許。」雷破雲立刻反對。
「放心吧!我沒答應,而且我想公主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
「那就好。」雷破雲親暱地在她眉心一吻,開心地問;「你會不會累?要不要再躺著歇息一會兒?」
「不了。這些天都一直躺著,幾乎沒有下床走動,簡直快把我給悶壞了,我刨想到房外去透透氣。」
「不太好吧!你還是多多躺著靜養,傷才會好得快呀!」
「我的傷你也看到了,真的已經好得差下多了,到房外透氣有助於提振精神,精神好、元氣足,復原的情況也會更好呀!」
「是,這方面你可是專精,你說了就算,那我陪你到庭院走走吧!」
雷破雲溫柔地扶她起床,怕她一個不小心著了涼,他還細心地披了件外衣在她身上。
他們並肩來到庭園漫步,美麗的景致、清新的空氣,果真立刻讓上官芸灀的精神提振不少。
走了一會兒後,雷破雲怕她累,便擁著她先到一座亭子裡歇息,讓她倚靠在他寬闊厚實的胸膛前。
「唉呀!才一出來就瞧見這麼恩愛的景象,真是氣人哪!」一個嬌脆的嗓音突然響起。
雷破雲和上官芸灀轉頭,就見十三公主唐珞珞定了過來。
「芸灀,怎麼樣?你的傷好多了吧?」
「是啊!多謝公主關心。」
「你該謝的是你的破雲大哥,他這些天守在你床邊,悉心溫柔地照料,真是令人好生羨慕哪!」
上官芸灀笑了笑,說道;「李公子待公主不也是一往情深嗎?」
一提起心上人,唐珞珞欣喜之餘,心中充滿了想念。
「說到他,芸灀,我又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這些天父皇不是憂心著太皇太后的病況,就是為了丞相通敵叛國的事情惱怒,我一直沒有機會向父皇開口表明心意。芸灀,乾脆我再裝病,你跟父皇說我又必須去你那兒浸泡藥浴了好嗎?」
「不行呀!公主,我那兒都讓火給燒了,哪有地方浸泡藥浴?」
「這……唉呀!幫我編個理由嘛!反正已不是第一次了。」
上官芸灀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公主,欺騙皇上可是相當嚴重的欺君之罪呀!」
她明白情人相隔兩地時,那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折磨,但一再地欺君,風險實在太大,也實在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呀!
「我知道嘛!可反正都不是第一次了,就再一次,最後一次,我保證會盡快眼父皇表明心意,不會再讓你幫著欺君了,好嗎?」
上官芸灀還來不及回答,一旁就傳來了皇上低沉渾厚的嗓音——
「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朕不知道的事情?」
一看見皇上,在場的三個人臉色大變,心裡暗叫不妙,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恭敬地行禮。
「參見皇上!」
「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膽敢犯下欺君之罪,不要腦袋了是嗎?」皇上的語氣有著明顯的不悅。
在經歷了丞相通敵叛國的事件之後,皇上對於欺騙十分厭惡,龍顏也變得嚴峻了起來。
上官芸灀見狀頭皮一陣發麻,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天哪!她該不會才逃過了鬼門關,卻又要被送上斷頭台吧?
「到底怎麼回事?快給我從實招來!」皇上低喝一聲,充滿威嚴。
上官芸灀正想著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公主已先挺身說道:「父皇,不關芸灀的事情,一切都是女兒的任性。」
「說清楚。」
「女兒去年春天有次出宮時,意外遇見了一名京城商人李復岳,他溫柔教厚、正直勤奮,女兒喜歡上了他,而他也喜歡女兒,原本女兒想向父皇稟明一切的,可卻一直沒有機會。」
「那你們剛才說的欺君是怎麼回事?」
「就是……是女兒上回聽父皇似乎有意將女兒許人,一時太過心急,急著想見李公子,所以才裝病……」
「裝病?」皇上的臉色有些難看。「朕這麼疼你,見你生病憂慮又焦心,想不到你竟是騙朕的?」
「女兒知錯了,可是女兒真的不想嫁給不愛的人,又沒有勇氣違逆父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心裡又很想見李公子,所以……」
「所以你們兩個丫頭就串通好一起來騙朕?」
面對皇上凌厲質問的目光,上官芸灀只能低著頭,無法提出任何辯解,畢竟那的確是事實。
「太可惡了!你們的眼裡還有沒有朕?難道你們不知道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嗎?」皇上大怒。
唐珞珞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說道:「父皇,一切都是女兒的計劃,是女兒逼著芸灀這麼做的,父皇若真要怪罪,女兒無話可說。」她扛下了責任,賭上父皇多年對她的寵愛。
「你……你這是……」
唐珞珞接著又說:「父皇,前些天若不是芸瀟自戕犧牲,只怕潘文嘉沒那麼容易被制伏,而那些叛軍也沒那麼快被抓起來,算起來是芸灀救了咱們大家,若皇上非要治芸灀的罪,豈不是恩將仇報嗎?」
「好哇!你將『恩將仇報』這麼一頂大帽子扣在朕的頭上,是想逼朕就範不成?」皇上怒喝。
就在皇上沉著臉色,思忖著該怎麼懲處的時候,太皇太后在宮女的服侍下緩步走了出來——
「你們都在吵些什麼?」
皇上一見到太皇太后,立刻上前請安。
「母后,您不在房裡安心靜養,出來這兒吹風做什麼」
「你們在外頭嚷得這麼大聲,叫哀家怎麼靜養?剛才的話,哀家全都聽見了。」太皇太后向公主招了招手。「過來。」
公主欣喜地靠過去,知道自己找到靠山了。
「太皇太后,您一向是最疼愛珞珞的,您一定也不願見到珞珞勉強嫁給不喜歡的人,一輩子鬱鬱寡歡吧!」
「是啊!」太皇太后慈愛地拍了拍孫女的臉頰。
「珞珞知道不該欺騙父皇,可珞珞也是一時情急,才會逼著芸灀幫忙說謊的,太皇太后,您幫我跟父皇說說嘛!」
「你這丫頭,就知道賴著太皇太后撒嬌,這麼大的人了,一點也不害臊。」皇上看不過去地低斥。
「珞珞是哀家疼愛的小孫女,孫女跟祖母撒嬌,有什麼不對的?」太皇太后幫著公主說話。「依哀家看,她們這兩個丫頭片子雖然說了謊,可也非出於惡意,而潘文嘉大逆不道意圖弒君,上官姑娘不惜犧牲自己也算是大功一件,功過相抵是綽綽有餘,皇上就饒了這兩個丫頭吧!」
皇上不是不明理的人,聽完了事情的原委,再加上太皇太后的幫腔求情,臉色總算緩和了下來。
「好吧!這次朕就饒了你們,可若將來再有欺君之事,就別怪朕不再輕饒,知道嗎?」
「是,多謝皇上不殺之恩。」上官芸灀連忙叩謝隆恩。
「平身吧!上官姑娘還有傷在身,該好好靜養才是。」皇上緩了緩情緒,望著一旁的雷破雲。「這次潘文嘉通敵叛國之事你算立了大功,回京之後朕將論功行賞,你有什麼想要的?」
「回皇上的話,臣只求皇上能赦免芸灀的罪。」
「好了,這件事朕都說了不追究,就別再提了,除此之外呢?」
雷破雲想了想,恭敬地答道;「臣不求高官厚祿、金銀珠寶,只希望皇上能金口賜婚。」
皇上看了看雷破雲和上官芸灀。又看了看仍賴著太皇太后撒嬌的唐珞珞,不禁搖頭歎息——
「你們這些小輩,怎麼都只在乎情呀愛的?」
太皇太后聞言不禁取笑道:「那是因為他們還年輕,想皇上當初年少不也曾輕狂,不也瘋狂?」
「真的嗎?真的嗎?」唐珞珞感興趣極了。
「當然是真的,哀家還記得當年你父皇為了討好你母后,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呢!」
「真的呀?父皇是怎麼討好母后的?太皇太后,您說給珞珞聽嘛!」
皇上聞言,龍顏一陣尷尬,回想起自己當年的風流韻事,確實也是不少。
「這麼久之前的事情,有什麼好提的?好了,那就這樣吧!等回京之後,朕將正式論功行賞及賜婚。」
唐珞珞一聽,不再忙著追問父皇過去的情史,小小聲地開口問道;「父皇……那……女兒呢?」
皇上的眉頭一皺,心裡實在捨不得女兒嫁給一個平民百姓,但看來這妮子的心意倒是挺堅定的。
思量再三後,皇上退讓地歎道:「朕會召見那個叫李復岳的小子,倘若他真是個不錯的人,朕會重用他,讓他能夠配得上朕嬌貴的小公主。」
「謝父皇!」唐珞珞眉開眼笑地謝恩。
皇上見她這麼開心,無奈之餘也不禁微笑。
這下子,總算是皆大歡喜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