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她帶進來的,她有責任要把人弄出去,可是奇怪的是,不管她如何地明示暗示,這人就是下離開,幹麼吃定他們了厚!
廟裡的人對他彬彬有禮與美如天仙的面容毫無招架之力,甚至毫無理由地認定他不會是那個可怕的殺人魔,再加上他一直沒承認也沒否認過,大家便沒有再提起。
本來嘛,會淪落到破廟討生活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悲慘故事,其他人也從來沒問過別人的事,只當大家既然有緣一起生活,就該互相包容幫忙,既然對大家都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對他這個新來的也就沒必要頻頻追問了。
小樓仔細想了想,這兩天大夥幾乎是吃定他了,只見他從懷裡不斷的掏出一錠錠的銀子,不斷地由銀子換成食物填飽大家的肚子,光是看在銀子分上,她就覺得這殺人魔很好啊!
而且啊,他的言談舉止溫吞有禮,說起話來總是笑瞇瞇,永遠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模樣,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實在很難把他跟殺人不眨眼的殺人魔扯在一起。
摸著好不容易吃肥的小肚子,對於他的真實身份,小樓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已暗,屋外風雪未停,反而有益加兇猛之勢,廟裡的人多半都休息了,只剩下吃太撐有些睡不著的小樓還半躺著發呆。突然間她瞧見寒衣起身走向後院,哈,這下可抓到他的小辮子了。
她心裡好奇極了,但又怕因為覦著他的秘密會遭到他的毒手,連忙抱起已經呼呼大睡的小白跟在後頭,必要時她就放狗咬他。
順著後院走,那是一座早已荒廢的院落,院中一口井,井口早已被雪厚厚的覆蓋住,不能用了。
小樓瞧著他先是對著井慢慢的發呆,然後緩緩的移動,再把後院找得到的濕木材綁在一起,逐漸圍成一個看似桶子的東西,接著把那東西擺在屋外,慢慢的等著,盛雪。
她愣愣地看著,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心想,這人果真奇怪。
又過了好一會兒,桶子裡的雪已經盛滿了,他將那不及半人高的桶子移到廊下,雙手運勁,再將雙掌插入雪中。
她「咦」了聲,慢慢挪動身子,想見那雙手有什麼怪異,沒想到卻見那桶雪水漸漸冒出沸騰的泡泡與蒸氣,不多久,就成為一桶熱水了。
「小樓兒,接下來的可就不宜觀看了。」
輕柔的叫聲喚醒了她,她眨巴著大眼,顧不得自己的行蹤暴露。「熱水耶!你怎麼弄的,可不可以教教我?」
寒衣轉過身,見她髮梢染上雪花,不避嫌地替她拂去了。「你想學這個,不會吧?」
運動全身功力,只為煮一桶熱水淨身,若這事傳將出去,豈不笑掉他人大牙了,可偏偏他就是一時興起,這麼冷的天,不洗洗熱水澡,簡直是對下起自己嘛!
「會很難嗎?不就是把手放進水裡去。」小樓好奇的摸摸這桶熱水。「呀」的一聲,馬上縮回被燙到的指尖。「真是熱的耶,好好唷,教教我啦∼∼」此刻,小腦袋裡已經在盤算著如何讓他再為自己燒一桶熱水來。
「很難的,真的不學也罷。」他重複說道。
「小氣!不教就算了。」一旦習慣水的溫度,就喜歡上熱水撫慰指尖的感覺了。「你好好唷,居然有這麼棒的熱水可以暖暖身子,我都沒有耶,天氣這麼冷,我一定受不了的啦∼∼」
說得好不可憐。唉。
寒衣瞧著女孩的神情,只想了會兒,隨即露出一貫的笑容。「這樣吧,這桶熱水留給你。記住,別玩到水冷了才起身,當心著涼。」
「咦,」給我?,「可是……這是你……」
「你用吧!」沒辦法,她眼中的渴望是那麼的明顯,讓他不自覺就想滿足她的小小願望。「快洗吧,等水冷了就不好了。l
「那你怎麼辦?」沒想到這麼簡單就願望得逞,她甚至還沒使出奸詐小招咧!
「我?不急。」
小樓想想也是,他這麼厲害,想洗的時候再來一次就是了,一點也不困難,所以也就不跟他客氣了。
寒衣心裡的感覺還真複雜啊,沒再理會花了大半天燒的熱水,為她稍稍掩門就轉身離去了。用高深武功來燒一桶熱水,連他都很佩服自己適應環境的能力。
美麗的眼望向天際,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還在下個下停,隱約問聽見一人一狗在裡頭玩得不亦樂乎,他咳了聲,站在原地不敢動了,心裡想著要是此刻有人尋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呢!
呆呆的站著,不敢移動,也不敢回去,因為這破廟的每一處都是不設防的開放空間,他也怕萬一有人不知情走來,小姑娘的身子會叫人瞧見,畢竟,男女大防還是需要顧忌,所以他左思右想還是只好守在這裡。
又過了半晌,在裡頭玩水的人兒終於覺得玩夠了。
「哇哇,真是冷,不過舒服!」小樓一路嚷嚷著奔來,乍見寒衣還在外頭等著,小臉漾出一個清麗的笑花。「你是在等我嗎?真不好意思,水都被我弄涼了,也沒問你要不要用。」
瞧,她還是很懂禮貌的,但這只不過是順口說說的,這麼冷的天氣,那桶水早就不能用了,哪輪得到他。
「沒關係。」寒衣看著眼前出現清爽怡人的她,有些呆愣住了,早知道她是位小姑娘,卻沒想到她把臉洗乾淨的樣子如此迷人,小臉紅通通、粉嫩粉嫩的,五官小巧又精緻,身高只到他胸前,嬌小的模樣可愛極了。
「喂,你怎麼啦?」怎麼一直盯著她瞧。
寒衣咳了聲。「沒什麼。剛洗完身子怎麼不把頭髮擦乾?會著涼的。」不動聲色的掏出懷中白絹蓋在她的頭頂上,順便遮去那破舊衣襟掩映下若隱若現的白皙鎖骨。老天哪,她到底幾歲啦,怎麼已經散發出小女人的魅力了呢?
「呵呵,急著進屋裡取暖,所以沒顧慮到這些。」拿著他的白絹胡亂的擦拭了下,還是很想間:「你一直站在這裡等我嗎?」
「是啊。」他好脾氣的應道。
「為什麼?」
「因為你是女子啊!」
「呵呵,沒人在意過這個耶。」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兩人往破廟走去。她突然注意到天色。「風已經停了,看來雪也快停了,這場雪下得可真久啊!」
寒衣跟在她身後,也慢慢地往廟內大廳走去,揚首朝天色望去,果然如她所說的,淡淡一笑,低語道:「風勢一小,雪很快就會跟著停止,也許,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可不是嗎?」小樓欣喜的道。天氣轉好,大家就有機會上街了。
但是雪一停……他也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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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下了許多天的雪果然停了,一過午,難得的出了個大太陽,圓圓暖暖的日頭,照在身上雖然還是沒啥溫度,不過已經讓凍了許久的人們感受到些許的溫暖。
雪一停,寒衣原本打算就要走的,沒想到卻出現一個小意外。
一直在觀察著寒衣的小樓,今天感覺到他的不對勁,便黏他黏得更緊,讓他完全找不到機會開口離去。
他是不反對身邊多了一個小妹妹,可是這個小妹妹常常不自覺的對他露出算計的眼光,讓他看了心裡直發毛,不知道她又在出什麼鬼點子,這種不安的感覺讓他好不自在,甚至不自覺的猜測起她的想法。
「小樓,你不和大夥一起吃早餐嗎?」廟裡今天難得地煮了一大鍋粥,雖然在他看來跟米湯差不多,不過她不是最喜歡吃東西嗎?每次也都搶最早去佔位子,為啥今天卻一直跟著他?
「沒關係,我待會再去吃。」小樓瞧著他猛笑。
昨夜因為洗完熱水澡太舒服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不過今天一起床,她就為自己盤算好了,打定主意要跟著他。
「晚了應該會沒有吧?」他提醒她。
「大毛會幫我留著。」拜託,她這麼精怎麼會沒注意到這點。
「原來如此。」寒衣點頭道。頓了頓,往外走的身子不禁慢了下來,忍不住回頭問著始終跟在他後頭的女子。「那請問你跟著我做什麼?」
嘎,這也要問?小樓斜睨著他。「那還用說,當然是想看你還有什麼好東西沒拿出來。」
寒衣狠狠的愣了下。「好東西?」
「是啊,你身上有用不完的銀子,燒水不用木柴,還有香香的糕餅,除此之外呢?應該還有別的吧!大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就讓小的跟著你吃香喝辣吧!」小樓從不掩飾自己的小奸小惡,畢竟,人生的際遇雖然不能改變,但她總可以選擇什麼是對自己最有利的吧?!跟著寒衣是有好處的,這是她觀察幾天下來的結論。
寒衣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你這是幹什麼?」
「不懂嗎?我要跟著你啊!」他看來沒那麼笨吧?!她的眉峰蹙成一座小山。
「我……我不需要一個跟班。」
「那當婢女好了,我瞧城裡那些有錢人家,後頭總是跟著下人奴婢的。」
「我不需要人伺候。」他開始頭疼了。
「那也沒關係,就當作伴好啦!」他怎麼這麼彆扭?不過,看在未來的美好生活分上,她就委屈點,不計較了。
寒衣很認真的想著,最後,實在難以理解她的想法。「小樓,你不怕我嗎?」外傳他可是個殺人魔。
「為什麼要怕?你會殺我嗎?」
「當然不會。」
「那不就得了,我跟你又沒有深仇大恨,你不會來殺我,我待在你身邊很安全,又有好吃的東西,怎麼算,都很划算!嘿嘿∼∼就這樣吧!」她笑得得意,完全堵了他的話,讓他實在很頭疼。
這些不懂武功的平凡人,其實很好解決的。寒衣可以不需要徵求她的同意去做任何事,他甚至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但看著小樓那雙無辜的眼睛,他就是沒辦法這麼率性的離開……唉,他這溫吞性子,怎麼就是拿她沒有辦法?
再加上還有另外一件事絆住他意欲離去的腳步。
原本昨夜睡得好好的王爺爺,今早還未睜開眼睛,就不對勁了,整個人閉著眼睛直抽搐,嚇壞了大家。
「王爺爺,你再撐著點,王奶奶已經去煮藥了。」大毛抓著王爺爺的手,不住的在他耳邊喊著。
廟裡其他的人也跟著乾著急,不時的在他們身邊打轉,想盡各種辦法希望能救王爺爺。
剛從外頭轉了一圈,苦無良策可以擺脫小樓的寒衣才走進門,就見到大家忙成一團的模樣。
他瞧了下,慢慢地走向正在火爐邊忙著的王奶奶,小樓連忙跟在他後頭,瞧他半蹲下身,看了爐火上有些奇怪的鍋裡一眼,很好奇的開口問道:「這煮的是什麼?」
「乾的茅草。」不等王奶奶回答,跟在他後頭的小樓為他解釋道。
雖然很奇怪他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要問,不過看在他即將是她衣食父母的分上,還是很好心的回答。
「這……看得出來是茅草,不過,不是在為王爺爺煮藥嗎?」
「是煮藥啊,我們這裡有人生病,都是吃這個好的。」
美麗的鳳眸揚了揚,唇邊有些沉重的再也泛不起笑容了。「這個怎能治病呢?」
「沒辦法啊,除了這個,我們根本請不起大夫,也不能讓他再繼續這樣痛下去了。」王奶奶無奈的說。
寒衣很緩慢、很緩慢的皺起眉頭,然後很緩慢的站起身子。「不用請,我就是大夫。」
「嘎?」小樓以為自己聽錯了。
果然是要「發」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好用,連治病也會,那想當然爾他也能開藥羅!這樣的話沒錢的時候只要上街擺擺攤,白花花的銀子自己就會上門來,多好啊∼∼這個發現更增強了她黏在他身邊的決心。
「我來看看王爺爺,」完全沒體會到小樓的眼光異常熾熱的原因,寒衣走回王爺爺身旁,伸出手把住王爺爺的脈門,凝神細思著。
果然是上了年紀,再加上長久的飲食貧乏,造成他心肺間的沉鬱,五臟六腑有些功能也退化了。寒衣從懷中取出幾根以白布包紮的細長金針,在火上烤了下,對著王爺爺身上的穴道,一針針的紮下去。
「真是大夫啊!」李家嬸子看得驚奇,叫出聲了。
「已經有多少年沒看過大夫了。」趙家寡婦從她那死鬼丈夫去世以後,就沒錢請大夫了,想來不禁感歎。
「真是厲害!瞧,王爺爺已經不再抽搐了!」大毛欣喜的叫道。
「有救了!王爺爺有救了!」
小樓癡癡的望著專注在為王爺爺診治的寒衣身上,心裡對他的崇拜簡直到了最高點。當然啦,他那美麗的面容是可以吸引絕大多數人,可是他那有用的醫術,對小樓而言卻代表著更為實際的銀子,她只要光想到那些銀子可以讓她住在溫暖的大房子,吃好吃的東西,她就臉紅且心跳加速……哦∼∼簡直快受不了了!
收起最後一根金針,寒衣伸出手再為王爺爺把脈,好半晌,俊顏上才露出溫文的笑容。「好了,暫時沒有大礙了,不過還是得小心,這是多年積留下來的病根子,沒那麼輕易就治癒,以後還得經常服藥才行。」
他用樹枝沾著煤灰在自己的隨身白絹上寫下幾味藥材,然後請大毛上城裡走一趟,還沒等他稍喘一口氣,想請他看診的人就紛紛圍上來了。
「公子啊,我這腿也是疼了好多年,你幫我看看是啥毛病。」
「我這手每次要抬起做事時就不聽使喚,一提起東西就犯疼,公子幫我看看吧!」
「慢慢,我這眼睛越來越不中用了,看遠的看不見,看近的也不行,公子……」
小樓實在看不下去了,連忙擠到寒衣身邊。「各位、各位,要請大夫看病也得先講個理吧!來,先說說,你們要拿什麼作為賞金?」
好一個小樓,不乘機撈一點好處,她就是不甘心。
眾人簡直昏倒,埋怨聲四起。
「小樓,你跟自己人計較什麼?!」
「就是說嘛,我們窮成這樣,哪有油水可撈?你往外頭找去。」
小樓扁扁小嘴,還在努力。「不付賞金,用別的抵也行啊,總之,就是要點好處才行。」
「他是你的誰啊,要你多嘴?呿,往旁邊閃!」
「就是說嘛,正主兒都沒說話,你在這邊窮攪和。」
小樓三兩下就被擠到邊邊,寒衣看著實在有趣,不過接踵而至的病人把他全部的注意力都佔去了,一時之間也只能幫他們看病,再也顧不得其他了。
唉,可惜唷∼∼小樓站在他身後,一直看著他不斷被撕下當藥單的青衫下擺。唉,真是可惜啊!
可惜他那件價值連城的衣裳,更可惜了那白花花、光閃閃的銀子。
等寒衣結束看診後,就見她低頭不斷歎息的模樣。
瞧了她好一會兒,老實說他從沒碰過表情這麼豐富的女孩,越看越覺得好笑。「好了,好了,別難過了,我這不是全部看完了?只是一點小事,舉手之勞而已。」他以為她在為他抱屈。
她白了他一眼,暗恨他的不懂事。
「誰管你累不累呀!我是可惜了你的醫術,這要是上街擺攤,那收的錢可就多了,你居然把時間跟精力花在這裡,實在是太可惜了;再說你身上這件價值不菲的衫子就更可惜了,拜託,下回要撕布,撕我的破布衣裳就行了,要不然,你把身上這件換下來,我找別件給你撕,你說這樣可好?」
就算有錢也別這麼浪費啊,若把這些換成銀子,那可有多受用啊?
寒衣呆愣了好一會兒,絕對絕對沒想到她居然是可惜這些,完全說不出任何話了。
「這還不明白嗎?有錢當思無錢之苦,就算現在日子過得去,也不可以這般浪費……」她依舊滔滔不絕的道。
寒衣簡直快昏倒,差點沒風度的把雙耳遮住,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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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過小樓的種種堅持,不,應該說是寒衣怕了小樓喋喋不休的疲勞轟炸,他自告奮勇的替眾人上城裡抓藥。他一說要去,小樓馬上要跟,他不認識路,拿她也沒辦法,要去就一起去吧!
一進城裡,小樓就興奮的東瞧西逛的,仗著身邊有人付錢,她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當一次大爺,刻意挑最貴的店舖走,也不管自己身上破舊的衣衫有多讓人嫌棄。
「就是這個、這個、跟那個,全部都給我包起來!」她看到什麼都想買,不過還是有精打細算的把價錢跟實用性考慮進去;反正,廟裡的人什麼都缺,有多少算多少。
店舖老闆上下瞧了她的穿著打扮一眼,頗沒好氣的說:「我們這裡的東西都是上好的貨品,請問小姑娘身上有錢嗎?」
「我是沒有,不過他有,你找他算就行。」小手往旁邊那俊美飄逸的人影一擺,果然看到店舖老闆眼睛一亮。
「這位公子,請慢慢看,慢慢挑,小店絕對有讓您滿意的東西。」開玩笑,誰會把這兩個天差地遠的人兜在一起看。光瞧這俊美公子這身綺羅衫,就知道全店裡最貴的布料都及不上這料子的一半,店舖老闆立刻知道是貴客上門了,態度馬上轉變。
寒衣只是淡然一笑,沒說什麼;心裡暗道:她難道真把自己當成搖錢樹了?
真不知是要讚賞她的識人之明,還是惱她的算計太過厲害?不過反正對於她這種擺闊的行為,他還有能力應付,所以也就任著她胡來了。
就這樣逛了幾家,寒衣手上已經抱著大大小小的物品了,小樓終於良心發現,準備回家,打算饒過他了。
「皮裘可以給王爺爺,他現在病了身體虛弱,需要保暖;衣料子交給李家嬸子,她的針線活兒不錯,一定能精準的幫大家量尺寸,不會浪費布料;棉被嘛,就給大寶兒跟小五、小六這幾個孩子,他們不禁凍,天氣一冷就要鬧傷風咳嗽,真麻煩;這現成的棉襖,就給奶奶們吧!」小樓一個一個盤算著,大家都有分,挺公平的。
寒衣在一旁聽了頗感驚奇。「原來你是買給他們用的?」
果然,她的心腸極好,還是那可愛的小姑娘。
「當然是買給他們,要不難道是買給我自己用的嗎?」一個人哪用得著這麼多?這人若不是從來不愁吃穿就是太笨了點,身為他跟班的小樓,寧可相信他是前者。
「不、不,這個……應該的。」被她無辜的大眼一瞪,他就沒話說了。真是沒尊嚴啊,寒衣苦笑著。
「至於我自己嘛……」大眼睛轉了圈,伸手往前一指。「前面有吃的,我們去看看。」
「哦,好。」
寒衣始終沒弄清楚過,為啥跟她在一起,聽話的人總是自己呢?
沒道理啊!
「還不快走,那家的肉包子都是現做的,賣完就沒有了唷!」
「好,好,你只管叫,我付錢就是。」
唉∼∼被她指使也沒什麼不高興,真的;瞧她那精神奕奕的模樣,也挺有趣的,真的。
雙手都抱滿東西的寒衣與小樓買完肉包子後,緩緩的往城外破廟走去,渾然不覺他們背後有一道銳利的目光一直追隨他們。
「龍主,要派人追上去嗎?」身後的黑衣人開口問道。
「不用,他會乖乖出現在城裡,就表示他已經有復出江湖的自覺了。」俊逸面容帶笑,很是愉悅的說著。
這位被稱為龍主的人也不過二十七、八歲,一臉帥氣的江湖味,腰上掛把長劍,處在這尋常百姓中間,硬是高人一等,也吸引不少姑娘愛慕的目光。
已經有小販把他跟剛剛逛街的美男子拿來評頭論足一番,大家一致認為,這位看起來很有江湖味的人一定是個狠角色,說不定還跟展家的滅門血案有關,因為,他看起來就實在很有……江湖味。
「龍主,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
「嘿嘿……」他笑而不語。
絕色刀郎寒衣,是這幾十年來唯一一個將薄刀冰刀練得出神入化的一代刀客,他出道不及兩年就被江湖上公認為頂尖刀客,兩年來在他手上傷的、敗的人,已經多得跟山一樣;偏偏他寒衣大爺淡薄名利,出道兩年就退隱了,任誰也不知道他的行蹤,更別說當年敗在他手上那群亟欲雪恥的刀客劍俠,大家都不知道他為啥突然退隱,又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所以當他這回復出,一夜之間砍殺展府十三口人的傳言出現,這小城裡就湧人大量的武林人士,找他雪恥的、想跟他一較高低的、為武林伸張正義的,每種都大有人在,就不信這回他還能躲到哪裡去。
「龍主,要召集所有人馬來此嗎?」
「不用。看到他之後,我倒想親自會會,瞧這江湖上盛傳不墜的絕色刀郎究竟有多厲害。」外加一件事,雪恥。
「是。」
「去查查他身邊的小乞兒是何來歷,小心點,說不定也是個厲害人物,要不怎麼會跟絕色刀郎一塊出現?」
「是。」黑衣人領命而去。
沒聽說絕色刀郎行走江湖時有任何親人,再加上他太早出道又太快退隱,沒聽說他有親密愛人;不過,就因為這樣,絕色刀郎寒衣一點缺點也沒有,這種人因為沒有後顧之憂,所以更強。
「寒衣啊寒衣,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重出江湖?卻又如此大費周章的把人家全家都給滅了?」
展家的事在他眼裡一點也不重要,不過就看在絕色刀郎的分上,他意思意思伸張正義一下下好了。
「我實在很期待跟你再次交手啊,寒衣。」
不管是什麼理由,這回絕色刀郎是怎麼也無法避開決鬥的時候,想到這,他實在很興奮,非常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