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那名漂亮小姐,剛被她那火炮般的二哥狠狠、毫不留情地罵過的闕舞雨,也就是綽號"兔子"的小舞,則是悻悻地瞪著好友,相當的不快。
這種懷疑的音調,還真是看不起人!闕舞雨撇了撇嘴,不快的嚼著紅蘿蔔。
真倒霉!誰知道白浩庭和她那三個哥哥會是好朋友,而且是風流大哥的大學同學。闕舞雨忍受著眾人異樣帶評估的眼光,直喚出門前沒翻農民歷找個良辰吉時。
她今年不會犯太歲吧?
"謝謝大家的讚美!"她沒好氣的諷刺著。"請告訴我哪裡有地洞,我好隨時應用。"
"我實在也不太相信。"要不是他和闕家兄弟交情非比尋常,知道他們從不撒謊,白浩庭一定會認為闕尚火在騙他。
不過,白浩庭倒是挺能瞭解她那種不被承認的感覺,因為外型斯文的他也常經歷這種輕蔑、無法置信的懷疑眼光。想當初和他那可愛的老婆初見面時,她也是打死不相信他是"雲天盟"當家的,更不敢相信他就是她所崇拜的白龍。
想到當她知道他真實的身份竟是"雲天盟"幫主兼"五色組"頭頭時,那副吃驚的樣子,白浩庭就直想大笑。
"不然你以為你老婆--當時僅是個清純、單純高中生的我,怎麼會變成沉迷"五色組"的瘋狂分子?"范舒荷悠哉的吃著老公喂的梅子。
"言下之意,是我帶壞了你羅!"闕舞雨實在不喜歡看到這麼多雙疑問的眼神,因此她有些懊惱的秋著一副看好戲的老友。求"雨不是男的嗎?"藍虎推了推他新戴的金邊眼鏡,直截了當提出他的疑問,根本不相信他們的情報系統會這麼差。
他怕是忘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了。
"如果她是風、火、雷、雨中的一名,為何不見她戴有專屬的耳環?"青狼也狐疑的瞄著她的耳朵,話卻是對著范舒荷問的。
"小舞,他們好像不相信耶!"范舒荷不懷好意的糗著好友。
"也許他看看了這只耳環後就會相信了。"小舞把被金鏈於圈住的耳環拉出衣服,那是只約戒指般大小,由火焰圈成的紫色金耳環,上面刻了個黑色草書的"雨"字。
"真的是"紫焰帶金",屬於雨之印信的耳環。"紅狐輕聲的呢喃。
"還是女人聰明。"小舞眉開眼笑的看著紅狐,不著邊際的問道:"紅狐,你有男朋友嗎?"
亮麗的紅狐被她問得莫名其妙,只好瞥向范舒荷尋求答案。
范舒荷收到紅狐的擬間,立即看向小舞,"小舞,別玩了!每次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想替你哥哥牽紅線,真受不了你。"
"你還不是一樣,不然你幹嘛十萬火急的把我召來。"小舞不甘示弱的回嘴。
"'青焰門'上位者,沒戴上專屬的印信耳環,是會被去掉手掌的。"黑豹陰冷的擦著他的刀子,似乎頂不欣賞這個任意妄為的女孩。
"哇,我們的門規都被你摸透了嘛!不過,你似乎忘了"法律不外乎人情"這句話了,所以說我是比較特別啦!"這人殺氣十是,聲音又冷又冰的,準是……"俊美的黑豹--仇昊先生,早上多謝你手下留情了。"她調皮的眼神漾著慢不經心的精明。
黑豹是個即使吃驚也不會表現出來的人,這會兒他確實曾抬頭看了她一眼,因為她認得出他是誰,也因為早上他末曾露臉,她便能猜出他是誰,更叫得出他人未聽見的名字,讓他不得不驚訝。
"既是'青焰門'上位中人,就不該只有這麼點本領吧!"黑豹冷峻的拋下他的看法後,便冷淡的站起來,朝白浩庭點了個頭,偕同青狼、藍虎一起離開了。
"嗚!我的知音又多一個了。"小舞沒沉迷在黑豹過分陰柔的漂亮臉孔裹,卻被他那份森冷的氣質及敏銳的洞悉力給折服了。
"舒荷、老大,我也先告退了。"紅狐冷淡的想退出去,卻被小舞給拉住了。
"紅狐,我真的好喜歡你,聰明又美麗的。你願不願意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那三個哥哥真的很不錯哩。"只除了老大風流了點,老二脾氣太差,老三一板一眼像個木頭似的。她把這些話補在心裹,偷偷的吐吐舌頭,反正只要能擺脫掉他們,她願意不惜一切說謊。
小舞的苦苦糾纏竟然讓紅狐笑開了。她輕輕的拉開小舞的手,柔聲的謝道:"謝謝你的美意。"然後轉身就走。
"紅……"她溜得好快,闕舞雨只有望門興歎。
"別紅紅紅紅個沒完了,你還得幫我想法子應付老媽呢!"看到小舞忙著為她那些哥哥找另一半,范舒荷這才記起自己召她來的目的。
"上次我不是從香港派人拿了一份名單給你嗎?"小舞傭懶的伸百雙腿,意興闌珊的吃著紅蘿葡。
"有啊!我還特地親自跑回台北的娘家,把名單獻給我那至高無上的母親大人,想解除我和蓮的重任。誰知老媽昨天打電話給我,說名單士那三十幾個女人我老哥全看不上眼,可是她們卻都愛上我家老大了,她要我另外想辦法。"范舒荷癱在老公懷裹,長吁短歎,歎得白浩庭心疼不已。"浩庭,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孕婦了。"
闕舞雨當然瞧見白浩庭那憐愛的眼神了。
"少來!光是我們在這個小房間坐不到十分鐘,就見你老公,不然就是你公公、婆婆,以及那個可愛的老奶奶輪番進來,一會兒獻茶、一會兒獻水果的。如果你這樣叫命苦,這世界上就沒有好命的人了。"
"小舞,你就幫群舒荷吧!她現在懷孕,我們實在不放心讓她來回奔波。"白浩庭到底是捨不得老婆太勞累,還是開口說話了。
唉!這麼斯文又兼具威嚴的幫主,幾乎走遍五湖四海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娃娃不知哪輩於修來的好狗運。
就不知道"青焰門"那三個高高在上的門主,是否如他一般斯文、高貴?說真的,長這麼大,可以說是在"青焰門"成長的她,還未曾有幸見過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呢!
"連白龍都這麼說了,小舞豈能不受命。"闕舞雨打趣的笑道。
既然得知了她的真實身份,白浩庭對於她的知之甚詳也就不表訝異了。
"真的!你有什麼好人選?"自艾自憐不到一分鐘的范舒荷聞此語,立即激動的從老公懷裹彈坐起來。
"有一個人,這個人絕對能制得住修堯哥的。"她神秘兮兮的發言。"而且我已經幫你想好法子了。"
看小舞這種冒著欣賞火花的眼神,范舒荷知道這人絕對有看頭。"這人我也認識對不對?"
"嗯!"她點頭,"她是高我們兩屆的學姊,而且大學時你們還同校。"
"曹子婕!"直覺的,范舒荷從嘴裹溜出了這個名字。對呀!她怎麼把她給忘了?"我該怎麼做?"興致勃勃的看著小舞,她只覺得一股"希望"從心靈深處直冒了出來。
"這個嘛……首先,我必須向你老公白龍調借一個人。"她朝白浩庭努努嘴。
"姑娘們請自便了。"在她們算計帶強迫的眼光下,白浩庭──也就是綽號白龍的斯文幫主──只有舉白旗的份。
他只慶幸自己不是那個可憐的男主角──范修堯,真是難為他的大舅子了。
***
"該死的!"范修堯氣憤的把雲天企業的"年度計劃書"甩在地上,嚇得他眼前那個可憐的老男士臉色發自。"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只是幾個小小的病毒,竟然花了快一個月還解不了。要不是我家裹拷貝了一套備用數據,這下子雲天企業不是得關門了?"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近諸事不順,首先和政府合作多年的國宅合建案,被對手"南星"以些微差距的價格奪走,再則公司每次欲推行的大型企畫案,"南星"都會早他們一步實行,今他不得不懷疑公司出了內賊。再加上他的秘密檔案最近事故頻傳,看來他必須重新整頓、調查一下公司高級主管的資料了。
"總……總經理,不是維修部辦事不力,而是總經理專用的網路系統出現個奇怪的病毒,每當我們的工程師已經快解開病毒時,便又會產生另外一個病毒……,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發現了至……至少有十個解不開又奇怪的病毒了。"他困難的吞吐著口水。
"解不開!"范修堯不敢相信的大吼,他是震怒了,"這麼說,我的系統全完了,我的資料也跟著泡湯了,是不是!"
幸好這一層樓是總經理專屬的辦公室,所以任他怎麼叫、怎麼吼,也沒人聽得見。
"恐……恐怕是……如此。"看樣子總經理的耐性真的被磨光了。
"好!"克制著怒氣,范修堯告訴自己不要擺臉色給下屬看。"那叫人把資料全殺了,再把每天備份的數據重新灌進我的計算機裹。"抬起檔案夾,范修堯捺著性子坐下,打算維持他好老闆的形象。
"可……可是……"維修部門的老經理知道,一但他把這件壞消息也說出來後,他就得準備捲鋪蓋走路了。
"可是什麼?"范修堯陰冷的瞇起眼睛,心中那股怒氣又想往上冒。
"總經理室那備份的磁盤受潮毀了。"老經理心中直念"南無觀世音菩薩",希望能消災解厄。
"毀了!"范修堯再也忍不住咆哮了,"鎖在一堆只放乾燥劑的保險庫裹的磁盤,你竟然敢告訴我受潮毀了!"
"我們大伙也覺得很奇怪,可是……"
"又可是了……天啊!你難道沒有別的話好說了嗎?"他怒不可遏的狂吼。
"如……如果總經理允許的話,我想要聘請一位解毒高手。"幸好二小姐向他推薦了一位計算機天才--曹子婕,並說她能解百毒。在這種窮途末路的情況下,他也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過,奇怪的是,二小姐怎麼知道他們解不了毒?
"你請個人還要向我報備?"范修堯不可思議的瞪著老經理,他被惹毛了。
"因……因為這套系統必須動用到總經理專用密碼,而且事關公司機密,所以找才會請示總經理。"老人家好可憐的頻頻拭汗。
"所謂照準。"他說的沒錯,這事的確馬虎不得。"讓人先調查一下這個人的身家背景,如果沒什麼問題,盡快請他來處理。"
老經理本來是想告訴他,這位計算機天才是女的,可是在他判斷自己的心臟已經快負荷不了總經理那如潮水般湧來的怒氣後,老人家決定放自己一馬,還是等那位小姐來上班後再伺機而動。
反正維修部在十五樓,與二十樓的總經理室尚有一段距離,再說雲天企業的分支機構繁不可數,總經理忙著視察業務的同時,更忙著和各家的名媛淑女約會,根本少有機會下樓。所以,說不定等那位天才小姐把病毒解了,也沒能和總經理見上一面也說不定。
***
"老大!"范修倫匆忙的推門進來。
"別說,我已經知道了!"范修堯鐵青著臉、。面目可憎的看著手中的報紙,"修倫,"亞林"建材和我們合作這麼多年,為什麼這次突然轉向"南星",其中一定有鬼!你這些天找個可靠的徵信杜,我打算好好調查一下公司的高級主管。"
""亞林"會轉向可能是因為對價格不滿,再加上"南星"本來就想打擊我們,他們一定是蓄意挑撥離間,才會──"
"絕對不只這樣,"他冷笑,"我們前幾天才開過秘密會議,打算今年終止和"亞林"約合作關係,為什麼"亞林"會提前知道,而冒著付龐大違約金的危險和"南星"光明正大的簽約,你難道不懂其中的關聯?"
"因為這筆金額是"南星"付的。"范修倫平時的嘻皮笑臉因兩人共同的心得而變冷了,"他們付這筆違約金絕對不會比我們的損失還多,所以"南星"才會痛下毒手。"
"公司內部絕對有問題,趁著我的網路系統一團糟時,我要你盡快調查這件事,必要時讓浩庭幫忙。"
"那建材的問題?"這才是今人頭痛的。
"放心好了,早年初我就發現公司的異狀,已有所防備了。"他從抽屜裹拿出一本合約書丟給范修倫。
"好傢伙!"他看完合約的內容後,讚賞的捶了范修堯一記,""成王不就是亞林"的競爭對手嗎?原來你早就留有一手,而且合約日期隨時生效,其帥!"
"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面對"南星"這種手腳不乾淨的對手,我們更該處處小心。"
"要整他們嗎?"范修倫蠢蠢欲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范修堯瞇?眼睛,冷冷的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成王"的事不可以讓人知道,你先去和"成王"的老闆打一下招呼,要他們先按兵不動。我們可不能讓"南星"的苦心白費了。"
"老大的意思是說,讓目前施工中的幾個工地發生點"困難",好引狼人室?"范修倫冷靜的邪笑若,過於興奮的語氣表示了他的贊同。
"揚湯上沸,不如釜底抽薪來得高明。"范修堯冷淡的笑著。
"正所謂"削勢攻心,傷兵根本是也"。"幸好老爸要他們熟記這些老祖先用過的計謀,並說對商場上防敵、攻敵有極大的碑益。
"既然"南星"緊咬著我們不放,就怪不得我們了。"范修堯沉著的拿出一盒磁盤。
"同意!"范修倫看著合約書的雙眼驀然發亮。
***
咪咪不見了!
沒想到第一天到"雲天企業"總部──雲天大樓上班,就把咪咪給摘去了。
曹子婕抓握一頭烏黑如波浪般微鬈的礙事長髮,隨意的用桌上的橡皮筋束起來。
當她必須彎著身子,把頭埋進滿是灰塵及待修的計算機堆裹,尋找她那只可愛短毛、短尾巴的黃金鼠時,她就不覺得把頭髮拖在地上是個好主意。
"咪咪!"趴在地上,曹子婕只能慶幸這裡只是間儲藏室,更慶幸她一向只穿著襯衫和牛仔褲。縱使她知道這個大企業有個"女職員不准穿牛仔褲上班"的古板教條,她依然我行我素,只求輕鬆舒服就好。
當初要不是舒荷出面懇求她,又要不是她保證自己在范氏上班期間,將擁有一間私人辦公室,而且接觸不到老闆,她是絕不喜歡替太有錢的公子哥兒工作的。
因為太有錢的第二代企業家,沒事銜著金湯匙出生,穿金戴銀的,氣焰自然比一般人來得囂張跋扈。她並不缺錢用,而且工作室是自己的,省吃儉用點,日子過得還是很暢快的,大可不必為了五斗米而折腰。
"咪咪,快出來。"這個小東西到底跑到哪襄去了?挽起袖子,她準備爬進去。
"曹小姐,你的老鼠在這兒。"相當蒼老卻慈祥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隻小東西好圓。"
門口!曹子婕猛然察覺到那方向正對著的恰恰好是她那高高翹起、渾圓結實的小屁股。
不好意思的趕緊怕出來,她歉然的對?老人家微笑,態度沉穩的接過老人家遞過來的黃金鼠-她那個可愛圓滾滾的咪咪。
"對不起,咪咪還不習慣這裡,所以它才會到處亂跑。"曹子婕隨手撥弄沾著蜘蛛絲的劉海。
陳經理--也就是那位被范修堯嚇得差點休克的老經理,和藹的擺擺手,表示他不介意。
"反正這層樓都是男孩子,大家不會介意多了這只可愛的小東西的。"陳經理慈祥的臉果然找不到責備。"而且是我准你帶來的,你又何必在意?"
撥完頭上的灰塵,曹子婕溫柔的順了順咪咪金黃色夾雜?白色,亮的發光的短毛。她泛起玩味的笑容,"是啊!看到那麼多的男士搶?和我這只迷你老鼠玩我實在很訝異。"
老人家的眼睛停留在曹子婕手掌上的老鼠身上。它正在恬?,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珠子不時防備的抬起來看他,像及了漫畫裡的卡通鼠。
"唉!這層樓的工程師和程序設計師,每個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童心未泯。"陳經理說著說著竟然笑了。
曹子婕不表示任何意見,卻丟給他個"頗有同感"的眼神,逗得老人家更樂了。
"你應該發現……在我們這層樓工作的一百多個工作人員都是男的……"老人家似乎有著難言之隱。
這層樓少說有二百坪以上,再加上工作人員川流不息的進進出出,她才來第一天,又怎麼可能注意到那麼多?
"經理的意思是,雲天的老闆是個性別歧的迂腐分子嗎?"曹子婕淡淡的把一綹如絲緞般的秀髮攏到肩後,順手把橡皮筋除下。
"也不是這麼說,"老人家帶著笑容,仔細的擬視著眼前這位不算漂亮,卻絕對稱得上好看的女孩笑道:"只能說老闆憐香惜玉,認為女孩子不該做這種太勞累的工作而已。"
曹子婕輕輕的笑了,對這位體貼上司的老好人感到溫馨。"經理放心,我沒興趣逛這棟聳入雲層的科技大樓,如果……"曹子婕望進老人家眼裹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眼睛裹閃著惡作劇的光彩。"如果真不幸被他給遇見了,我會告訴他我是送貨員。"
陳經理明聲大笑,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的。
"看來你自己能應付得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吧!我可是屠龍少女喔!"她刻意誇張的揮著假想的劍,嚇得棲在肩膀上的咪咪四肢緊抓著她的衣服,以求不被摔落的命運。
但願,但願她真是位屠龍少女。老經理面對她的自信,也只能投以同情的微笑了。
***
"你先下班,其它的事我自己會處理。"范修堯頭也沒抬的對他的男秘書說道。
他喜歡女人,喜歡和她們相處,喜歡她們的嬌媚,卻不願僱用女秘書。因為她們常會公私不分,把私人的感情混於工作上,他可是受過多次教訓才學乖的。所以他的工作守則第一項便是不和公司的女職員約會,以免問題叢生。
"是!"畢恭畢敬的收起卷宗夾,他很快的消失在門後。
習慣的,范修堯轉向他的計算機想查些數據,才猛然記起計算機系統已經停擺一個多月,除了去翻櫃子裹那迭堆積如山的報表紙外,便無它路可尋了。
光看到那迭比人高的紙,他就頭痛了,更別說是耐心的去翻閱。把筆甩開,他整個人癱在高背椅上,低聲咒罵著。
該死,如果再繼續這樣下去,他不抓狂才怪。那個陳經理聘請的什麼計算機天才應該來了!
想著想著,范修堯決定去會一會他。找個人談談,或發洩一下,總比獨自坐在那生悶氣來得好。
他站起來整理好自己的服裝,隨手拿起公文包,同時決定放自己一馬,等他和那位計算機天才談過後,便要和他最近結交那位美艷、動人的女明星,共享受這浪漫迷人的夜晚了。
范修堯是個工作狂,卻絕對不是個刻薄自己的男人。
當!十五樓到了。范修堯跨出電梯,慚愧的想著:他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到這層樓來了。所以,他可以理解那些還沒下班,仍埋首在計算機前的工程師紛紛投給他的訝異眼光。
"陳經理下班了嗎?"隨便抓個人問,他巡視著幾乎鬧空城計的辦公室。
"走了!"這名自認倒霉的工程師戰戰兢兢的回答著。
"那位新來的計算機天才,也下班了嗎?"范修堯真想叫這工程師不要抖了,難道他真有那麼嚇人嗎?
"什麼?"他實在不知道總經理問的是哪一位,因為他們這裡多得是計算機天才和新進人員,他哪弄得懂總經理在問誰。
"就是負責解我那套中了幾百個病毒的……"范修堯不耐煩的聲音,隨著他的發現而漸漸逸去。
他看到右前方飲水機前,倚著一名相當有特色卻稱不上漂亮的女孩。
她有雙他生平所見過最漆黑的眼睛!她的肩豐厚、飽滿,帶著粉紅色的柔軟!她有著嬌俏的鼻子和剛毅的下巴,再加上那頭披散在肩膀,如烏絲般柔軟長髮的襯托,她絕對是明亮、動人的。
而且,她僅是隨便的穿著他一向最痛恨的牛仔褲裝,就已經相當亮麗了,更別說穿上那些名家設計高品味、高消費的禮服了。
她正在凝視著他,直直且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她不怕他--范修堯惱怒的發現這一點。她似乎正在研究他,把他當動物般的觀察著。
他發現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分析、解剖的感覺。
"你該死的在這裡做什麼?"等他發現時,他已經站在女孩的面前,嚴厲的詢問她了。
曹子婕把保溫杯拿在他眼前晃了晃,坦率的笑道:"喝茶啊!"
"喝茶?"她明明知道他問的不是這個。
"奇怪嗎?"曹子婕仍是不慍不火,當著他的面啜著茶,"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啊!人口渴了就會想喝茶,或是其它的替代品之類的……:"
她似乎能散發出活力和生氣,叫他移不開視線。而且,老天啊!她這種低低柔柔的嗓音真好聽。
"我是問你為什麼在這一層樓!"范修堯鼻息濃厚的問道。
曹子婕和最後一名"逃難去也"的工程師點頭再見後,才轉回頭似笑非笑的揪著他。
"你剛剛不是在找我嗎?"她存心答非所問。
"見鬼的,我是問你……"范修堯那寬闊的嘴巴越縮越小,最後終於抿成一直線,眼睛也越瞇越小,"不要告訴我,你就是老陳請來替我抓病毒的人。"
"這有什麼不對嗎?"曹子婕抬頭,淡淡的望著他。
"該死!"她已經讓他兩次口吐穢言了,在女士面前他一向是彬彬有禮的貴公子。"當然不對,你是個女的!"
"我想這點應該不難看出吧!"曹子婕自嘲的瞄著自己的身材,"如果粉紅色的身份證是代表這個性別的話,就應該沒錯了。"
"你……"范修堯簡直氣瘋了。
曹子婕好笑的看著這位接近暴怒,傳奇的花花貴公子。她當然知道他是誰,也看過他!畢竟舒荷、舒蓮結婚時,她曾經前去祝。也許是因為她不夠漂亮,所以他才會對她沒有絲毫印象。
"你今天不用約會嗎?"曹子婕比比牆上指向六點的鐘,好心的提醒他,"再不去可會來不及的。"
"為什麼我今天該有約會?"他不喜歡她說得那麼篤定,雖然她說的是事實。
"因為你是許多女人心中的偶像,也是個愛女人的花花公子。"她沒有諷刺的意思,只是坦誠的說出她所看到、聽到的事實。
原本以為他聽到這話又會橫眉豎眼!卻不料,他竟然微微的笑了。
范修堯果然充滿了大眾情人的魅力!因為不論是他生氣、吼叫或是這麼氣時,都會不經意、或許是刻意散發出他那股范修堯式的獨特魅力,教人心蕩神馳。曹子婕不禁要懷疑是否連他生病時,都是這麼不可思議的英俊和迷人?
"喔!"他挑高了眉,興味盎然的揪著她看,那對漂亮的眼睛刻意的逗著她,"你也這麼認為嗎?"
"認為什麼?是女人心中的偶像這部分,還是花花公子這部分?"曹子婕笑得好開心。她不介意范修堯和她玩這種不成熟的勾引遊戲,因為她知道范修堯雖然花心,卻絕不會動公司裡的女員工。
想不到他滿自愛的嘛!曹子婕讚賞的笑著。
看到她沒有像其它女孩一樣,沉迷在他的誘惑之中時,范修堯那無往不利的心頭一遭且破天荒的感到大受打擊。
"你還沒告訴我你在這裡幹什麼?"他有些惱羞成怒的決定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
"替你抓病毒啊!怎麼你剛說過的話,自己都忘了?"她奇怪的瞟他一眼。
"我不要你在這兒。"范修堯八成是被她氣急了才會說出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好啊!我也該下班了。"曹子婕不在意的走進她專屬的工作間。
等她背好背包,拎著裝有咪咪的籠子出來時,范修堯還立在原地兀自生著悶氣。
"我的意思是,我不要女人在……"他的話聲再度消失,因為他看到那只肥嘟嘟、直立的趴在鐵條上望著他的老鼠了。"它又是什麼鬼東西!"
這人天生大嗓門。曹子婕搖搖頭,歎著氣的把咪咪從籠子抓出來,放在手掌上,然後把手抬高,和他的眼睛保持平行。
反正他早晚晚會發現,不如讓他一次發作,免得他把怒氣發洩在那可憐的老好人身上。
"它不是什東西,它是我養的黃金鼠,產自意大利,你叫她咪咪或咪小姐就行了。"
曹子婕從口袋裡拿出小月餅乾餵著咪咪,它似乎很享受的坐在它的手掌裹便啃了起來。咪咪和它的主人一樣不在乎那雙銳利得恨不得宰了它的黑眼珠。
"你多大了,還在玩這種小玩意!"范修堯不可思議的吼著。"而且誰准你把龍物帶來公司的!"
"二十五。"她無關痛癢的逗著咪咪。
"什麼二十五!"他咆哮。
"二十五歲。"曹子睫真的好訝異的看著他漲紅的臉。她把咪咪收進籠子襄,免得它遭受池魚之殃。"你到底有完沒完?法律有明文規定大人不能養寵物嗎?果真有這項條款的話,那些個貓啊狗的不是可憐了。"她淡淡的反間,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咄咄逼人。
"這是我的公司,想在我的公司工作,就得按我的規則做事。"范修堯冷冷的提醒她。他完全忘了他不喜歡、也不想她在這個部門工作的原意了。
"好啦!老闆最大。"曹子婕爽快的回答今他相當意外。"你快點去赴約吧,讓女伴等久了,可是有損你那富而有禮的形象的。"
范修堯又氣又惱的隨著她移進電梯。她似乎急著擺脫他。"你為什麼認定我一定有約會?"他喜歡聽她說話,也喜歡卻又憎恨看她那始終保持著笑容的臉龐。
"因為你是范修堯啊!"曹子婕合著笑意說明,"范修堯不正代表著:女人、玩樂和多金嗎?"她這句話絕對有諷刺的意味。
范修堯不舒服約又斂起濃眉,"如……如果我說你猜錯了呢?"
一樓的鈐聲響起,站在他前面的曹子婕先優雅的走出電梯後,才轉過身,朝仍在電梯內的范修堯微笑,"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你這不是欲蓋彌彰!何苦呢!"
奇恥大辱!真是個奇恥大辱!范修堯只顧著發火,卻忘了要走出電梯,直到電梯門再度關上,他想發火也來不及了。等他氣沖沖的衝出電梯時,伊人的芳琮早已杳然。
這輩子就今天被羞辱得最徹底,范修堯沉著臉站在門口遍尋不著她,他握緊拳頭氣得牙齒打顫,沒想到她會這麼大膽、惡意的羞辱他:更可惡的是,他竟連這個可惡、狂妄、大膽的女人叫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