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前,黎爸和左阿姨到上海聽他說明事情經過之後,一向溫文爾雅的黎爸難得動怒的出手打了他一頓,溫柔的左阿姨也動氣的責罵他跟前女友糾纏不清。
黎爸和左阿姨都不肯接受他的解釋,不願意原諒他,至於黎語雰更不用說了,她依舊看見他就大吼大叫,失控的拔掉針頭折磨自己的身體。
他無計可施,只能暫時退得遠遠的,讓左阿姨和黎爸照顧她,帶著她返回台灣。
這期間,他留在上海繼續工作,回到台灣的小語依舊不肯接他的電話,連他傳的簡訊也不肯回應,他在她手機裡的留言也像石沈大海一樣,沒有收到半點回覆。
「協理,這份行銷廣告支出報表,財務部急著要回去建檔並往上呈遞,協理什麼時候可以審閱完畢,好讓我歸還財務部?」范秘書再次提醒一臉失魂落魄、心思完全不在公事上面的路維朗。
昨天協理返回公司上班後,就一直是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我會看,等看完後會通知你。」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天空,他頭也沒回地說著。
「協理,這份資料有急用,可不可以請協理早點審閱完畢?」范秘書急得想跺腳,從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她一直催促協理審閱簽名,但她等得頭髮都快白了,協理卻連看都還沒看。
「范秘書,有件事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心思完全沒擺在公事上,路維朗打起精神詢問范秘書。
「請說。」她一定有問必答,只要協理問完話後能夠趕快看報表。
「是這樣的……」他終於肯轉身了。「我想請問你,如果你親眼看見你先生和前女友待在飯店房間裡,你先生發誓他跟前女友沒發生什麼事,並沒有背叛你,一切都只是誤會……你會相信你先生的解釋嗎?」
看著上司英俊卻憔悴的臉龐,范秘書心裡有底了,原來上司是為情所困喔。不過這事還真複雜,牽涉到女人最痛恨的「前女友」這種生物。
「請問協理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她的答案有兩種,一種說來安慰人的,另一種則會在上司的心頭狠狠地捅一刀。
「真話。」他說。
「聽真話喔,那簡單啊!我絕對不可能相信我老公的解釋,就算他跪在地上對天發誓,我也不會相信他一個字,而且我會立即跟他離婚,不過在離婚之前,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他的命根子給閹掉,讓他再也沒辦法跟前女友糾纏不清!」女人狠起來的時候,男人會沒命的。
聞言,路維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因睡眠不足而顯得精神不振的眸子,閃過一抹驚駭。
「協理,還有其他問題要問嗎?」她很樂意提供答案。
「沒、沒有了。」他揮揮手,要范秘書退出去。
「協理,一個小時後我會再進來拿報表。」范秘書離開前,不忘提醒他記得看報表。「啊,對了!總裁夫人剛剛打電話來,要協理今晚回家一趟。」
「我知道了。」回家接受亂刀砍死謝罪吧!路維朗心裡苦澀哀怨的想著。
媽咪對他向來不留情,在他因一時疏忽而深深傷害了小語之後,現在最恨他的人,除了小語之外,就是媽咪了。
范秘書關上門退了出去。
路維朗勉強自己打起精神,先把財務報表審閱完畢。
他的工作效率其差無比,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眼看都過了半個多小時,他還看不到四分之一。
「協理,夫人來電,一線電話。」驀地,范秘書用內線通知他。
他放下手中的報表,沉重的接起電話。
「媽……」
「別叫我,我沒你這個黑心肝的負心漢兒子。」忍了大半個月,於懷晴再也忍不住,今天非得痛罵兒子一頓不可。
他無言,不敢再說話。
「你的心變黑了,連聲音也啞了是不是?」
「媽咪,你找我有什麼事?」不說話也被罵,路維朗頹喪的陷入皮椅,一手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如果媽咪是要我去找小語解釋誤會,我會去,但我怕小語還是不肯見我。」
「你去有屁用啊!小語全家人都出國去了,她再也不理你了!」氣到失去理智,於懷晴連不雅的字眼都飆出來了。
「什麼?」如遭電擊,他驚慌的站起來。「小語她到哪裡去了?我馬上訂機票飛過去找她——」
「我不知道!」看來黎家人是想徹底跟他們路家斷絕交情了,於懷晴氣到哭出來,哭倒在丈夫懷裡。「該死的你,去個上海還跟前女友藕斷絲連,你做出這種事傷害小語,你乾脆去跳海算了!」她會當作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路維朗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一想到小語已經離開台灣,存心躲開他,連他母親都不知道她的下落,他的心就一陣淒涼。
那端,擔心妻子情緒不穩而留在家裡陪伴妻子的路勞德,看著過於激動的妻子,心疼的接過電話。
「維朗,你想辦法去查黎家人的出境資料,等查到後我會親自過去一趟,向他們全家人道歉。」路勞德不忍妻子和兒子都深受折磨,他決定親自出馬解決這件事。
「謝謝爹地,我馬上去查。」
掛掉電話,把那份范秘書急著要的財務報表晾下不管,他拿出PDA找尋可以幫忙的人。
他非得查出小語的下落不可,他不能讓心愛的女人從此走出他的生命。
這一天,路家陷入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大家共同的信念,就是務必要找出黎家人的去向。
★★★
十個月後——
剛從公司離開的路維朗,將銀色保時捷停在位於門禁森嚴的豪宅社區對面的一座小公園旁,俊拔的身形斜倚著車身而立,一雙深邃的眼瞇起,專注的看著豪宅社區門口的動靜。
十個月了,他花了十個月才找到黎家人的下落。
當初他們全家一起出國,讓他誤以為他們將到國外定居,瘋狂似的透過關係查他們一家人出境到美國的資料。
結果資料是查到了,但人卻沒找到。
美國那麼大,當黎家人存心不留下任何資料讓他們找到時,就算他和爹地擁有廣大的人脈,也無從查起。
但他從不放棄尋找她,這十個月來,每個白天他都是藉由工作來麻痺自己,到了夜晚則總是心痛的想念著她,直到睡去。
當假日的時候,他會泡在酒吧裡喝個爛醉。
這樣的日子一天過一天,直到今天一早,他接獲了令人振奮的消息——
黎家人已經在幾天前回國了,左阿姨基於過去跟於懷情的深厚交情,在返國後通知了他媽咪,但卻沒有告知新居的地址。
媽咪立即打電話給他,要他馬上查出黎家新遷居的住處地址。
在國內他當然擁有一定的消息來源,不到幾小時的時間,他已經拿到了地址。
一掌握到地址,他立即驅車前來。
他的小語終於回到台灣來了!既然他的小語不願意找他,那麼就由他來等她吧!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從他身邊離去,就算要付出他的生命來扞衛自己的愛情,他也願意。
靜靜等著。
路維朗從下午四點等到了晚上九點半。
終於,他看見了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背著一個小巧的背包,從路口走往社區大門。
那是他日思夜念,想到心痛的小語。
路維朗感覺自己的心口發燙,孤寂的心因為她而重新活了過來,循著渴望,他立即邁開大步走到馬路對面去。
「小語。」就在他快走到她的身邊時,突然有個年輕男人從路口那邊跑過來,嘴裡還喊著她的小名。
頎長身軀猛地一震,他臉色轉為陰霾的僵在原地,看著那男人站在她的面前,把一本書遞給她,低頭跟她談笑。
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但他卻看得很清楚,那男人凝視著小語的目光是那麼的溫柔,還有掩藏不了的愛慕。
「小語,好久不見。」嫉妒之火頓時燃起,他大步走上前,一臉陰霾的打斷談話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