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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別有玄機 第六章 作者:朱燦璃
    對於程雨姮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方允澤並沒有感到太驚訝,因為他早算準了程冠清對那些股票的在乎,而她——一向是個聽話的女兒,不是嗎?

    他挑了挑眉,冷眼看著美得使人屏住呼吸的程雨姮。她現在正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望著他嶄新的鐵灰色地毯出神。

    「你還打算站多久?程秀?你該不自以為,地毯裡會突然冒出你的白馬王子來解救你吧?」

    程雨姮聽到方允澤帶著濃厚嘲諷意味的言語在耳邊響起,倏地抬起頭來,只見方允澤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的面前,正居高臨下地從眼縫裡睨著她瞧。

    看見她仍怔怔地盯著他的臉不知想些什麼,方允澤不耐地拉起程雨桓纖鈿的手腕,來到他高級的小牛皮沙發前,幾乎是用甩地將她丟在皮椅上!她手腕細緻的觸感激怒了他,她就沒有一個地方不誘人的嗎?

    「你有什麼話最好快說,我浪費了這麼多寶貴的時間,不是要看你發呆的!」

    「你為什麼要娶我?」程雨姮勇敢地迎向方允澤的眼睛。

    「為什麼?這個問題很好笑!」方允澤攤開手臂,將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裡冷笑著。「當然是為了把你加諸給我的羞辱加倍奉還給你嘍!不然你以尢是什麼?愛?哈!程秀,別太天真了,當年大家都說,我方允澤只是一個工地的小工頭,配不上你這高貴的千金秀,我就偏要讓大家都知道方允澤今天不但飛黃騰達,而且還娶了程氏的千金為妻!想一想,會有多少等著看我笑話的人吃驚呀?」

    「如果我嫁給了你,你就會好過多了嗎?」

    方允澤抿著嘴想了一下,不冷不熱地吐出一句:「大概會吧!受傷的自尊得到補償,總好過什麼都沒有,不是嗎?」

    如果真能讓他感到快樂,那麼自己的付出就算值得了,程兩姮如此想著。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細細地說:「如果你真的願意,那麼我……笞應和你結婚。」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我聽不清楚。」方允澤抬起她的下巴,逼近她的臉問。

    「我說,我願意嫁給你了!」程雨姮幾乎是用喊的說出這句話。

    過了幾秒,她仍未聽見方允澤的聲音,她好奇地抬頭一看,發現方允澤正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她,說不出那是震驚還是什麼感覺,只見他漆黑如在的眼瞳裡,多了一點點光芒,然後漸漸擴大。

    方允澤知道自已的樣子一定像個傻子一樣,明知道她答應婚事是遲早的事,但他就是無法克制剛才她說那句話時,自己那種幾乎要爆裂開來的喜悅。

    他惱怒地將那種情緒迅速壓制下去,並且將一切怪罪到程雨姮頭上,她如果不是這麼該死的漂亮,他就不會這麼樣心猿意馬了,對不對?

    「我想你應該不介意我向自己的未婚妻索個吻吧?」方允澤不待程雨姮回答勾起她的下巴就將他灼熱的唇霸道地壓在她的唇上。

    程雨姮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嚇了一跳,直覺想要轉頭逃避,但是方允澤卻一點也不肯鬆口,含住她的下唇忘情地吸吮起來,趁她驚喘一聲之際,將舌溜入她的口中,與她小巧的舌頭進行一場親密的嬉戲。

    程雨姮的腦子一片混亂,全身上下更像被火焚燒一樣燥熱,無助的她只能緊緊閉著眼,抓著方允澤的前襟輕吟。

    這種感覺……好奇怪!和他八年前那種純潔的吻完全不一樣,以前他的吻,只像蝴蝶一樣輕觸她的唇瓣,像春天的和風一樣今人感到溫柔。

    現在他的吻完全不一樣了,滿含著親密的挑逗與霸道的佔有,不但霸佔了她的唇瓣,連她柔滑的舌也不放過……真是羞死人了!

    終於,方允澤氣喘吁吁地放開程雨姮,滿意地看著她嬌艷徘紅的臉龐。

    「看樣子你顯然很享受我的吻,我的吻沒有讓你失望吧?」他露出一個可惡的笑容問道。

    「你——」程雨姮羞得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方允澤被程雨姮嬌羞懊惱的反應惹得仰頭哈哈大笑,滿臉的冰霜在這一瞬間全融化了,程雨姮著迷地看著這個久違的笑容,彷彿又看到從前那個開朗的方允澤。

    方允澤突然驚覺自己的失控,他笑了——他居然笑了!過去八年來,他早已忘了笑是什麼滋味,現在這個女人居然能讓他如此忘我的大笑,太可怕了!他可不能再度掉入她所設下的桃花障裡,萬萬不能!

    方允澤迅速斂起笑容,恢復以往那副冷冰冰、對人不理不睬的模樣,他拿起自己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一邊穿上,一邊冷冷地命令道:

    「如果你還想結婚,就跟我來!」

    他甚至不等程雨姮會意過來就逕自向電梯走去,慢了半拍的程雨姮只能拉著礙手礙腳的長窄裙,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後、直到進了電梯才稍稍喘上一口氣。

    等待電梯到達一樓的時間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但是對於煩躁不安的方允澤來說就像一個鐘頭那麼漫長,想起自己剛才再一次落入程雨姮甜蜜的陷阱裡他不禁心煩意亂地點起一支煙,想藉此平息體內的鬱悶。

    「我不知道你會抽煙。」

    方允澤聞言抬起頭來,正好迎向程雨姮帶著淡淡哀愁的眼睛。

    「很多男人都會抽煙,為何獨獨我不能抽煙?」

    「我記得你以前從不抽煙的。」

    程雨姮並不是排斥他抽煙,事實上如果抽煙能讓他好過一點,她還寧可讓他抽煙。但是她想他一定沒有看過自己抽煙的樣子,那滿瞼辛酸和愁苦的表情,怎麼能讓人相信他抽煙是快樂、是平靜的?

    「那是以前!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這點我相信程大秀應該比我有更深刻的體認才對。」

    方允澤透過裊裊煙霧,看著這個滿口謊言的小騙子,等著她用更多的謊言來為自己的行為做辯解。

    但是她沒有!

    程用姮專注地看著電梯的指示燈一樓樓下降,不想去看他那滿含譏誚的面孔。電梯的指示燈靜止在一樓,大門敞開之後,她才緩緩地說:

    「我只是比較喜歡以前——你不抽煙的樣子。」然後平靜地走出去。

    倒是方允澤還呆愣在原地,忘了要出去。

    她說她比較喜歡他不抽煙的樣子?

    見鬼了!誰在乎她喜歡他什麼樣子?他是準備將她娶來折磨她,而不是讓她妄想來改造他的,方允澤抿起唇,不悅地想。

    雖然他腦中這麼想著,可是在他走出電梯時,還是順手在電梯旁的垃圾筒捻熄了香煙,至於為了什麼原因,他也不想去細究。

    他帶著程雨姮坐上他的豪華房車,發動引擎開上路去。

    程雨姮坐在這輛身價將近千萬的高級轎車上,這才相信他真的很富有。像這麼高級的房車,連她爸爸都買不下手,他竟然輕輕鬆鬆就能擁有兩台,難怪他有能力買下爸爸那些股票。

    不過說來好笑,一般人一定對於能夠坐上這樣豪華的轎車而感到滿足,可是她卻不然!

    她無法不去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段逝去的歲月裡,方允澤總愛騎著他那台破舊的腳踏車,載著她大街小巷地到處亂逛。不管是去看電影或是吃東西,甚至有時候廾麼也不做,只是這樣騎著腳踏車兜風,也會讓他們感到萬分的快樂。

    哪像現在……擁有了名,擁有了利,還擁有當年根本不敢夢想的富裕生活,可是卻失去了快樂。

    「你要帶我去哪裡?」程雨姮看著車子漸漸駛向郊區,不禁疑惑地問。

    「如果我說我準備把你載到偏僻的地方殺人滅屍,你相不相信?」方允澤對她話裡的質疑感到憤怒,故意選了一種最醜惡的方式來嚇唬她。

    「我不相信。」

    方允澤還來不及對程雨姮的信任表示喜悅,她的下一句話就兜頭潑了他一盆冷水。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這麼痛快讓我解脫,你還沒折磨夠我,不會捨得就這麼讓我死了的。」

    方允澤的唇抿得更緊,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生氣什麼,只覺得她的每一句話都讓他感到憤怒,甚……心痛!

    「我們現在要回去見我媽,她有權利知道誰將成為她的兒媳婦!」也許覺得將程雨姮戲耍夠了,方允澤在即將抵達他位於外雙溪的宅邸前終於說道。

    「我們要去見你媽?」

    程雨姮沒由來地感到惶恐,以前她和方允澤交往時,只和他的妹妹方允淇見過兩次面,並不曾見過他的母親,不知道她是怎樣的人?

    會是個刻薄刁鑽,牙尖嘴利的老婦人嗎?聽人說寡婦對獨子都會有特別的獨佔欲,她會不會也是如此……

    「你在發什麼呆?我們已經到了!」

    方允澤突然加大的音量打斷了程雨姮的胡思亂想,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車子已經靜止下來,方允澤早已替她打開車門好讓她下車。

    程雨姮鑽出車外,迎面撲來的是山區特有冰涼,濕冷的空氣,她細細打量面前這幢順著山勢建築的白色花崗岩別墅,佔地起碼上千坪,磅礡的氣勢襲人,褚紅色的屋頂點綴在碧綠的山巒之間分外醒目。

    程雨姮再一次對方允澤的財富感到驚訝。

    「你確定這真的是你家嗎?」程雨姮一邊說著,還一邊不敢署信地搖搖頭,跟這間雄偉的別墅比起來,她家簡直就像是倉庫。

    「別懷疑,這一切不是變魔術變出來的,而是我這些年來辛苦打並出來的,人說:窮不過三代,富不過三代不是沒有道理的。」方允澤意味深遠地說。

    對於他的話,程雨姮無法反駁,她想起自己的父親,才不過十年的光景,事業就已經跌到谷底,幾乎可以說是在她們這第二代的手中敗得一塌糊塗。

    「走吧、先進去再說。」

    方允澤穿過遼闊的花園走到玄關,換上室內拖鞋進入大廳,程雨姮也緊跟在他身後走進屋內,一雙好奇的眼睛忙碌地東看西瞧。

    這真是一間別緻的房子,歐式風味的客廳同樣用白色花崗岩砌建而成,典雅氣派的室內裝濱流露出屋主的不凡品味,觸目所及的任何一樣物品都可以看得出其不菲的價值,尤其靠近玄關那個放滿水晶珍品的檜木玻璃櫃,以及那盞自天花板垂下的絢爛吊燈,更是引人注目。

    程雨姮看見一位中年婦人從緊鄰著大廳的和室房裡走出來,微笑著迎向他們看那婦人樸素的衣著和親切的笑臉,程雨姮判定她大概是方允澤的管家。

    她面笑著向那名婦人點頭致意。

    出人意料的是方允澤居然牽起那婦人的手來到大廳,小心地將她安頓在客廳裡舒適的沙發上,而他的下一句話差點讓程雨姮跌到地上。

    「媽,這是雨姮,是您未來的兒媳婦,我打算下個月娶她進門,今天特地帶她回來讓您看看。」

    媽?這位她以為是管家的婦人是方允澤的母親?天啊!幸好剛剛她沒有一時衝動說出口,否則現在就只有等著他們拿掃把將她趕出門了。

    「你要結婚了?」

    方母訝異的目光一下子轉到程雨姮身上,她帶著看媳婦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程雨姮,片刻之後她露出了笑容說:「不錯的女孩子,又漂亮又有氣質!你真是撿到寶了,兒子。」

    方允澤的回答是很不給面子的輕蔑哼聲。

    程雨姮則是羞怯地低下頭說:「哪裡,伯母您過獎了。」

    「我說的可都是真話。對了,兒子q天雨姮第一次來玩,先別急著帶她回去,中午留下來吃頓飯再走吧!」

    萬國銀行才剛開幕沒有多久,方允澤該處理的事情也很多,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讓他平白浪費,但是他是個非常孝順母親的人,只要是母親開口要求的事,他一向很少拒絕。

    「呃——好吧!只要雨姮有空的話。」方允澤將這個棘手的問題丟給程雨姮暗自希望她能找個理由拒絕,不要讓他們像傻瓜一樣接受母親關愛的盤問。

    「我當然有空,只要伯母不嫌棄,我很願意留下來陪伴伯母。」

    聽到她沒有默契的回答,方允澤無聲的呻吟,這表示他的苦難日子即將開始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時,方允澤才發現最令人擔憂的事情才剛要開始呢!

    方允淇接到母親給她的電話,說大哥帶了他的女朋友回家,還說他們要在下個月結婚,叫她在中午吃飯以前趕回去,好見見她未來的娘子。

    方允淇一接到電話馬上丟下手邊所有的事,連滾帶跑地開著車衝回家去。

    如婚?嫂子?這太荒謬了!

    就在昨天以前,大哥從未對他的感情生涯透露一個字,怎麼今天就突然宣佈要結婚的消息?該不會是迷上媚功超強的狐狸精了吧?

    她很清楚知道,自從八年前大哥和程姊姊去露營回來之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他不再提程雨姮這個名字,同時也不准別人提,誰提他就跟誰翻臉,很可怕的呢!

    莘好後來的他很振作,除了拚命唸書,拚命賺錢之外,從沒聽過他和哪個女人的名字牽扯在一起,她只大約知道有根多女人自願送上門來,但是大哥卻從沒接受過。他總很苦澀地說:

    「一生被毒蛇咬過一次就夠了!」

    那麼今天是什麼原因讓他願意再冒一次險?她一定得弄清楚才行!

    方允淇踩緊油門加快速度朝家的方向飛馳而去。

    她不顧生命危險飛車趕回家是有代價的,在她衝進大廳時,飯桌上三個人才剛坐下,連筷子都還沒拿起來。

    「噢——允淇?你跑回來做什麼?」方允澤這次真的呻吟出聲了。

    「我回來是為了見見我未來的大嫂,又不是要看你,你緊張什麼?」方允淇頑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

    「來!允淇,坐媽身邊,順道見見你未來的大嫂。」方母拍拍身旁的高背椅微笑著。

    方允淇一屁股坐下,懷疑地看著餐桌對面那位清麗可人的漂亮美人。

    「你好眼熟,我是不是曾經見過你?」

    經過八年的時間,方允淇對當初那個害慘大哥的女人的長相已經不太記得,況且程雨姮也的確改變了不少。

    「是的!允淇,我們的確是見過面,我是程雨姮呀!」

    方允淇霎時明白了!原來經過這麼多年,哥哥還是迷戀著當初那條會咬人的毒蛇!

    之前存在方允淇眼裡的好奇和友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敵意和鄙夷。她不用腦子去想也知道,這個當初嫌棄哥哥落魄而拋棄他的女人,現在知道他變得有錢有勢,所以又主動送上門來了。

    程雨姮可以明顯看出方允淇的驟然改變,她並不怪她對她存有敵意,誰叫她確責曾讓方允澤受盡羞辱呢?只是不知道方伯母知不知道這件事,大概不知道吧?否則她應該不會對她那麼和善……

    她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為自己的未來感到心慌。

    一塊宮保雞丁突然默不作聲地落入她的碗裡,她抬起頭來一看,正好迎上方允澤凝視的眼,他用筷子指指她的飯碗說:

    「吃飯!我們沒有讓人餓肚子的習慣。」

    「喝!這可真怪了,我認識哥也二十幾年了,怎麼不知道哥有這種替人夾菜的癖好呢?」方允淇拿著碗筷,酸不溜丟地挖苦道:

    方允澤同樣夾起一塊宮保雞丁丟進妹妹碗裡,沒好氣地說:「我也夾一塊給你,這總行了吧?現在乖乖吃飯,別再多話了!」

    「對對,吃飯皇帝大,有什麼事吃完了再說!來,大家快吃!雨姮,別客氣自己夾菜嘛!」方母慈祥地招呼著。

    「謝謝伯母。」程雨姮垂下眼皮輕聲道謝,機械化地將自己碗中的食物一樣樣送進口中。她不用抬起頭、也能察覺方家一家人對自己投來的審視目光,這場鴻門宴實在教人食不下嚥。

    吃過飯後,方允澤急著趕回公司去,但是方母和方允淇都不肯讓程雨姮這麼快離去,方母對於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是愈看愈滿意,當然捨不得這麼快就讓她回去。

    至於方允淇呢?她的企圖已經非常明顯了,八年前的是非恩怨她一定要弄清楚,否則,她是不會這麼容易讓程雨姮踏進方家大門的。

    方允澤想到要將程南殘軍獨留下,讓她像滄海孤雛一樣接受母親及妹妹的拷問,他就滿心的不忍。尤其允淇對他和雨姮之間的恩怨比母親還要瞭解,他怕她會

    在憤怒的駕使下,說出傷害雨姮的話,那絕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

    「如果你們真想和雨姮多聊聊也好,反正我下午的工作也不是很多,就多陪你們幾個鐘頭吧!」為了解救程雨姮脫離困境,方允澤已經準備把寶貴的一天都賠上

    了。

    誰知方允淇竟不領情地把哥哥推出門外,撒嬌地說:「哎喲,誰要理你啊?你還是快點回去上班啦!我們女人家有我們女人家的話題,你不但插不上嘴,還會妨礙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方允澤的身體雖然被妹妹硬推向門口,但是他的眼睛猶不放心地盯著程雨姮只要她一發出求救訊號,他將不顧母親及妹妹的抗議將她救出苦海。

    但是程雨姮只鎮定地笑著點頭要他放心,一點也沒有要逃開的意思。方允澤也無可奈何,就這樣讓妹妹將他一路擠出了門外。

    方允淇要她留下來的目的,程雨姮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她只是認為逃避不是辦法,她避得了今天,絕對避不開未來的每一天,還是早點將話攤開來說,就算最後的結果是她們仍不肯接納她,她也好有個心裡準備。

    方允淇送走了哥哥,關上門來到客廳,輕蔑鄙視的態度立刻不再隱藏地表現出來,她雙手抱在胸前,不客氣地盯著程雨姮問:

    「都已經分開八年了,你還來找我哥哥做什麼?」

    「允淇,你在說什麼呀?誰跟誰分開八年?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方母一臉迷糊,搞不清楚狀況的表情。

    「媽!你還記不記得八年前,哥交過一個女朋友,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分手後,哥就完全變了?你看哥這些年來活得那麼不快樂,這全都是那個拋棄他的女孩子害的!」

    「那……這又關雨姮什麼事呀?」

    「媽!您還不明白嗎?她就是當年拋棄哥的那個薄情的女人嘛!」

    方母呀的驚呼一聲,將視線轉向程雨姮、專汪地瞧著,好像她才剛剛認識她一樣。

    程雨姮低下頭尷尬地絞著手,冷汗涔涔而下。她想方母的下一個動作就是要跳起來破口大罵,並且將她這個害慘他兒子的害人精打出去。

    突然,一隻溫軟的手掌拍拍她的肩膀,將她嚇得跳了起來,她定過神一看,方母正溫柔地對她笑著。

    「兩姮,我看得出你是一個好女孩,也知道大澤這個孩子算不上十全十美,難免會有很多讓你嫌棄的地方,不過,沒關係,雨姮,你儘管將不滿意的地方告訴我,我會叫他改,這樣你就不會再離開他了,對不對?」

    方母體貼又仁慈的話,終於將程雨姮的淚給逼了出來,她偎進方母懷裡失控地哭喊道:

    「我不是惡意要拋棄他的,我從來都不想離開他,我真的很愛他呀!」

    方允淇噘起嘴,小聲地說:「他現在有錢了,你當然愛他啦!」

    即使她的批評很小聲,程雨姮還是聽見了,她拚命地搖頭,惶恐地說:

    「不!不是的!我八年來一直愛著他,從來沒有改變過,我絕不是因為他飛黃騰達才答應嫁給他。這八年來我不肯接受別入的感情,就是因為我一直在等他。」

    「哦?那請你告訴我,你們八年前為什麼會分開?當初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拋棄我哥哥的?我希望你老實地說,否則將來被我知道了,我可不會對你太客氣!」

    方允淇這副咄咄逼人的女金剛模樣,還真像她哥哥方允澤,有趣極了!可惜現在程雨姮面臨重大考驗,一點都笑不出來。

    「這件事說起來是一個誤會,卻讓我們分離了八年,事情是……」程雨姮開始鉅細非遣地將當年發生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說明,方母和方允淇聽得很專注,並沒有插嘴打岔。

    程雨姮說完之後,方允淇才疑惑地問:

    「你是說,當初你對哥哥是真心的,只不過因為無法對抗父親的權威,所以才會對哥哥造成這樣的傷害,是嗎?」

    程雨姮點點頭,淒然說道:「我知道即使再多,再好的理由都彌補不了允澤所受的傷害,但我真的不是存心的,傷害了他,這八年來我比誰都痛苦,我也同樣受到懲罰了呀!」

    方母和方允淇總算明白當年事情發生的緣由經過了,方母仍然一逕溫和地笑著表示:

    「事情過去就算了,況且這也不能完全怪你啊!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方允淇在心中的陰霾散去之後,對她露出了進門以來第一個笑瞼,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程姊姊,對不起,我似乎誤會你了。以前我還一直以為是你拋棄了哥哥,害他傷心,卻沒想到這之間還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內幕。」

    「沒關係的,允淇,我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了你哥哥好,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反正……他也是一直這麼以為,我已經習慣了。」

    「別擔心!哥哥肯娶你,就表示他仍然愛你才會這樣做的。」方允淇好心地安慰她。

    「他不是因為愛我才娶我,他是為了報復才決定娶我的。」程雨姮不忍欺騙方家母女,讓她們對自己的婚姻抱持樂觀。

    方允淇歪著頭沉思道:「是這樣嗎?我覺得很奇怪,大哥既然不再愛你,幹嘛娶你進門?照理說恨一個人應該是希望永遠不要看到她才對,怎麼反而會把她娶回家每天朝夕相對呢?」

    「我不知道,大概是他認為這樣做,要報復我比較方便吧!」程雨姮試著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他可能厭倦了兩地奔波地找我麻煩,所以想乾脆娶回家放著,哪夭想到不高興了,還可以就近找我碴、消消氣呢!」

    「允澤不會這麼可惡吧?」方母憂心仲仲地蹙著眉道:「他要真是這樣做,我可不會輕易饒他!婚姻大事怎麼能拿來這樣開玩笑?都三十歲的人了,還這樣意氣用事,我還指望他快生個孫子來讓我抱抱呢!」

    程兩姮不知如何回話,只能尷尬地笑著。

    方允淇心理仍然存著很大的疑惑,她實在想不出她大哥這麼做的目的為何!恨透一個人卻要把她娶回家?這是什麼奇怪的論調呀?

    雖然大哥沒說什麼,但她能夠察覺得到,他娶程雨姮的事情絕不光是復仇兩個字這麼單純,但如果不是為了復仇,那會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愛?

    她猜不透。

    方允澤一進書房,方允淇連忙隨後跟了進去。

    「我現在要辦公,你跑進來做廾麼?」方允澤坐在書桌前,蹙著眉頭瞪著自己這個鬼靈精怪的妹妹。

    「沒有呀,聊聊嘛!」方允淇露出一個無辜、可愛的笑容。

    「有什麼好聊的?你除了一天到晚四處閒晃惹禍之外,還有什麼光榮的事跡可以拿出來說的嗎?」

    「喂,哥!你這麼說就太過分了,好歹現在我也是堂堂一個助理服裝設計師耶!」

    其實正確地說,應該是首席服裝設計師身邊那個專供使喚、跑腿的人。

    沒辦法,誰叫她放著家裡的事業不幫忙偏偏說要去實現什麼遠大的志向現在好了,每天像個陀螺一樣給人使喚得團團轉。

    「是——嗎?」方允澤拖長的尾音深深表示他的不以為然。

    「好了,不談這個了!哥,你幹麼要娶程姊姊呀?」方允淇改變話題,直接深入問題核心。

    「你問這個做什麼?」果然方允澤聽到這個問題整個人倏地繃緊,像刺蝟一樣防衛的瞪著她。

    「沒有啊!我只是想像她那樣見風使舵的女人,哥哥一定不可能愛上她才對。」

    「沒錯!我的確不愛她!」方允澤回答得太快,太急,反倒教人難以相信他話中的真實性。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要娶她?」

    「因為我恨她!」方允澤急促得推開椅子站起來。「像她那樣現實勢利、愛慕虛榮的女人,該要有人給她一個教訓。」

    那也不一定非要你不可吧?方允淇心裡嘀咕著沒說出口。

    「所以你娶她是為了……」

    「折磨她,我要讓她痛苦,讓她後悔,不該這樣戲耍我方允澤!」

    「哦——原來如仳!」方允淇點點頭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這種借口連三歲小孩都騙不過,她又怎麼會相信呢?

    「那太好了,我可以幫你!」

    「你要怎麼幫我?」方允澤懷疑地看著妹妹。

    「我可以幫你虐待她呀!等她嫁過來之後呀,她可就慘嘍!我要命令她每天早上四點鐘起床,做好早點等我們起床,接下來要把家裡每一個角落打掃得一塵不染,如果被我發現有一點不乾淨呢!就罰她晚上不准吃飯!愈完家事之後,還得去院子裡種菜,挑水,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點才准她上床睡覺。」

    幸好當初阿信上演的時候,方允淇每集都有看,否則這種虐待人的招數她哪想得出來呀!

    「你——」方允澤氣得渾身發抖,雨姮的身子那麼纖弱,要是讓允淇這樣虐待,還有命在嗎?「這是我的事,不用你來插手,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許找她的麻煩,聽到了沒有?」

    「哥,你好自私呀!這麼好的事情卻要留著獨自享受,你沒聽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嗎?我不但要虐待她,而且還要找媽媽一起虐待她,那樣才叫痛快呢!」她朝哥哥吐了吐舌頭,然後飛快地開門溜走。

    「方——允——淇!」方允澤怒不可抑地狂吼,隨後追出書房時只看到妹妹遙遠的背影。「不許你亂來!聽到沒有?方允淇!」

    回答他的是方允淇銀鈐般的笑聲。

    她已經達到了目的,何必真的去虐待未來的嫂嫂呢?

    哼,哥哥還說什麼報仇?都是欺騙自己的話而已!一聽到程姊姊受虐待就緊張成那樣,還說恨著人家呢?恨一個人會捨不得讓她吃苦受罪嗎?

    鬼才相信!

    看來,她可以安心讓程姊姊嫁過來了。

    舉行婚禮的前一天,程雨姮抽了個空到禮服公司取回自已訂購的禮服,碰巧在門口遇到一個多月沒見的何齊仁,就一起到附近飯店裡的咖啡廳去喝杯了咖啡,順便聊聊彼仳的近況。

    後來因為程雨姮隔天要舉行婚禮不便久留,他們又匆匆離去。

    離開的時候何齊仁直說要送她,程雨姮看他那副慇勤的模樣,心裡很清楚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便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咦?今天學長這麼慇勤,為的可是奴家的小妹,小敏秀是嗎?」

    何齊仁發覺自己的想法被她識破,有點不好意思地緬腆笑說:

    「自從上次在你家最後一次碰面之後,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到她了,說真的還真是挺想念她的。」

    程雨姮當然不會忍心拆散這對有情人,於是便順理成章地搭了一次便車、讓何齊仁假借送她回家的名義,會一會他心中朝思暮想的人兒。

    他們在步出飯店大門的時候,卻非常不巧地讓趕赴飯店與外國客戶洽公的方允澤看見,他滿臉陰驚地站在陰暗處,看著他們狀似親密的背影漸走漸遠,心中妒恨的怒火愈燒愈旺。

    好啊!你這個不安於室的蕩婦,居然連婚禮前一天都還不放棄和舊情人幽會的機會,而且還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為自己的清白辯駁,真是寡廉鮮恥至極!

    他惱怒得幾乎想衝到程家去,拿回上次還給程冠遠的股票,並且告訴那個偷人的無恥蕩婦,他不再要她了,叫她和她的舊情人一起滾下地獄去吧!

    可是,他不甘心!非常的不甘心!

    為什麼她擁有可以輕易左右他的利器,而他卻什麼也沒有?

    他不甘心自己為何總是只有任人宰割的分,難道竟沒有一個將他由劣勢裡拯救出來的方法嗎?

    有的!他可以娶她,讓她永遠不能再和她的舊情人私會,只要進了方家大門他不會再讓她有任何機會背叛他。

    他不會碰她,也不屑碰她!但是他仍然要娶她,他要讓她終生獨守空閨,作為對她水性楊花的一種懲罰。

    對!就是如此。

    他娶她的最終目的,不就是要折磨她、讓她痛苦的嗎?

    他會面得很好的!方允澤相信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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