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艾瑞西婭低聲應道,"是的,我聽到了。納桑,我……"艾瑞西婭搖了搖頭,向最近的一張椅子慢慢走去,"我只是不知道……"
"現在你什麼都明白了,"納桑說道:"經過昨晚之後,我認識到你並不會覺得我這人有多麼仁厚的品格,也許,你還會發現我發起脾氣來是一等一的惡劣。我無法為自己辯解什麼,我只能告訴你這種情況不會經常發生。"
艾瑞西婭抬頭看了他一眼,"真是令人安慰。"她嘲弄道。
納桑明朗地笑了,他走了過去,在艾瑞西婭面前彎下了腰,將她的雙手握在掌心,"我斗膽懇請你原諒我。但是只要你願意,你可以盡情地臭罵我一通,我絕無怨言,我不會假裝自己不是罪有應得。"
"你應該受到更嚴重的懲罰,"艾瑞西婭聲音仍然不太穩定,"但是我不打算那樣做。"
'你是說你會原諒我?"
他說的確實相當可信,艾瑞西婭認真地想了一下。但是一當她想起昨晚納桑對她的所作所為,心裡便升出一股憎惡之情,"你怎麼能夠那樣對待一個——一個你認為你所愛的人呢?"艾瑞西婭問道,"你怎麼能夠說出那麼可怕的話?"
納桑低頭看著被他握在掌心的她的絞成一團的小手,"我有一個朋友是心理醫生,有一次我們聊到這類話題,奧斯汀對我說有時候人們越是面對著自己喜歡的人越是容易引出巨大的怒氣,比如說父母和孩子,丈夫和妻子之間。"他停了一會,像是在揣摩下一個問題,然後抬起頭,問道,"難道你的丈夫不曾說過可怕的話傷害你嗎?"
艾瑞西她搖了搖頭,"艾達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如果他覺得心情不佳,他就會對我說,然後讓我離他遠點做自己的事直到他的情緒好轉,然後我們會把之前的煩惱一笑了之。不管什麼時候我們之間出現了問題,我們都會開誠佈公地講出來,所以,艾達從未情緒失控過。"
"了不起的男人。"納桑簡潔地讚道。
"是的。"
納桑斷然合攏了嘴,他鬆開了艾瑞西婭的小手,站起身來,"我不知道是將一切解釋清楚了,但是,艾瑞西婭——你願意讓我彌補昨晚的錯誤嗎?願意和我共進午餐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好主意。"艾瑞西婭緩緩說道。
"我發誓我不會再傷害你……"
艾瑞西婭搖著頭,"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如果你真是像你說的對我有那樣的感覺——"
"你對我的愛不能有所回報……?你害怕我會遭到拒絕?艾瑞西婭,我是個男人,不是一個一墮入愛河就暈頭轉向的毛頭小伙。有足夠的成熟的年紀懂得照顧自己,有足夠的自信認為有一天你會被我感動。"
艾瑞西婭咬著嘴唇,一隻手下意識捋捋持頭髮,納桑握住那隻手,輕輕地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吧,"他說道:"現在好點了嗎?"他的唇落到她疼痛的額角。"還是頭痛?"
"我好多了,"艾瑞西婭說道,真是奇怪,急促的疼痛居然緩解了不少,只剩下輕微的痛楚。
"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嗎?我們可以出門散散步。"
"這主意不錯,會比阿斯匹林有效多了。我需要換換衣服嗎?"
"不需要,你看上去非常好。"
勃森拜大道沿街都有一些小餐館,三燈的購物中心附近也分佈著一些餐館,由於是禮拜六客人較多,艾瑞西婭希望隨便去一家,但是納桑說道,"我想買些食物帶回公寓吃。"
艾瑞西婭疑惑地看著他,納桑伸出溫暖的手溫柔地握住她的胳膊,"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重回'罪惡現場'或者重新開始整件事,我不想讓你認為我的公寓是一個在你的記憶中永遠感到恐懼的地方,好像是強姦犯的住處。我想我們需要努力掃除一切與昨晚有關的討厭的聯想。"
艾瑞西婭擠出一絲笑容,"你攪混了比喻。"
"哦,對,那個你在行。你願意嗎,艾瑞西婭?"
"好吧,"她已經隨著他走了好遠了,她也想走完剩下的路程。昨晚以來她的感情仍未恢復過來。萬箭穿心的痛,但是在這種心情下,納桑幾乎還是難以拒絕的。雖然她在心底依然對他保持警惕,但是她相信納桑不會再度傷害她。
他們買好午餐食物回到納桑的公寓。納桑打開門的那一瞬,艾瑞西婭一陣猶豫,無法壓抑心底憎惡的涼意嗖嗖升起,"來廚房,好嗎?"納桑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在那兒吃飯。"艾瑞西婭感激地跟在他身後。
艾瑞西婭非常驚異於納桑的廚藝,他買了一些鱷梨,把它們對半切成兩半,撒上大粒的鹽粒和鮮艷的黑胡椒粒,作為午餐的開胃萊;切成薄片的鵝肝和新鮮的沙拉作為主菜,佐以剛出爐的硬皮麵包和冰冰的蘋果酒。他倆在餐檯上解決午餐,坐在澄黃的銅管和黑色的皮革製成的椅子上,艾瑞西婭對這兩把椅子頗有印象,與昨晚她在另一個房間看到的是一套。
納桑將純制的橄欖油淋在盤子裡完成了沙拉,把做好的沙拉遞給艾瑞西婭,艾瑞西婭有感而發,"你蠻喜歡家庭生活的。"
"我單身獨居,喜歡可口的食物。一盤子大堆的罐裝的豆子可提不起我的胃口。"
"你不是經常一個人住,對嗎?"艾瑞西婭謹慎地問道,手中的叉子拌著沙拉。
"沒有女人在這裡長住,"納桑告訴她,"我永遠都不想要那種令人窒息的關係,到現在為止,一直是這樣。"
橄欖油悄悄從叉子上滑落,艾瑞西婭連忙舉起叉子,"對不起,"她說道,"我沒有權利問這個的。"
"我給你這種權利,只管問你想知道的事情,不必壓抑自己。"
納桑居然向她求婚了,到現在,艾瑞西婭幾乎都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她拿著餐叉的手不停地在顫抖。
"怎麼了,沙拉有問題嗎?"納桑問道:"有蟲子沒弄乾淨嗎?"
"哦,不,沙拉很好吃。"她握緊了餐叉,開始吃午餐。
吃過午餐後,他們把剩下的蘋果酒帶到了客廳,艾瑞西婭怎麼也想不到的是,納桑拿出了國際象棋手把手地教她玩。當她掌握了足夠的技巧有信心來獨立對棄對,他們進行了一場比賽,納桑當然是把她擊得落花流水。艾瑞西婭笑道,"下次我們比賽拼字遊戲,總有一天,我會贏回來的。"
"我沒有拼字遊戲板,你有嗎?"
"哦,是啊,艾達——艾達和潘多拉還有我過去經常玩這個。"
艾瑞西婭看到當她提起艾達時,一絲陰霾掠過納桑的臉,不過很快就消失了。納桑望著她,答應道,"我期待著那一天。對了,潘多拉最近怎麼樣?"
"很好啊。她和山姆就快結婚了。"
"肯定還會有什麼事發生。"
"我還沒有——"艾瑞西婭遲疑了一會兒。
"還沒有接受我,"納桑笑道,替她說完了想說的話,"我很清楚這一點。好啦,艾瑞西婭,我並不打算逼你。"
納桑邊把棋子收進盒子裡,邊說道:"想喝點咖啡嗎?"
下午四點大約已經過了,艾瑞西婭在回家之前又呆了一會,喝了杯咖啡。
然後納桑送她回家。當她問他是否願意進去坐坐時,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不,謝謝。你明天有空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開車出去玩一玩,先在威瓦熱吃午餐,然後去游泳。如果潘多拉和山姆有空,可以邀請他們一塊來。他們會喜歡戶外運動嗎?"
他們肯定會的,艾瑞西婭肯定。他那麼明顯地表現出希望他們一同前往的願望,她怎麼忍心拒絕,天平早倒向一邊了,"是的,"艾瑞西婭說道:"我會邀請他們的。"
"好的。"納桑低頭吻她時,艾瑞西婭略微偏開唇,他的吻落在了兩頰上,納桑緩緩地直起身體,從他的眼睛中看不出什麼情緒,他什麼也沒有說便鑽進了車裡。而艾瑞西婭一進屋裡,便立馬打電話給潘多拉告訴了她週日的安排。
威瓦熱的白色旅館坐落在山腰處,納桑、艾瑞西婭一行四人在那兒吃過午餐之後,剩下的時間便開始納桑安排好的節目,他們在恆溫游泳池裡盡情地暢泳,累了就回到露天吧檯喝點冷飲;在鄰近的海灘愜意地散步;極有興致地穿過灌木林向峭壁攀巖,欣賞沿路風光。納桑是個隨和而富有情趣的主人,艾瑞西婭知道這一天潘多拉和山姆也過得相當開心。只是在高興之餘,艾瑞西婭的心情未免有些複雜。她極其喜歡明媚的陽光、溫暖的池水、新鮮的空氣和朋友間有趣而不失親密的交談。雖然一度被激起的對於納桑的沉重的警惕心還未消失,但是,那種鮮活的感覺已經弱化為內心裡的一種潛在的懼怕感,使她一想起納桑就會有更多的焦躁不安的情緒產生。納桑煞費苦心地為她營造安全感,並費心地想讓她感受到自己正處於這種安全感的包圍中,她並不傻,她知道他為她做的一切。甚至當潘多拉和山姆極其親密地在水中玩身體接觸的捉迷藏遊戲,納桑提都沒提一下要加人他們,甚至當他們四人一行登山,走在灌木叢生的陡峭的山路上時,納桑扶著潘多拉,而把艾瑞西婭留給山姆照顧。
偷閒的時光短暫,結束一天的出遊後,納桑首先送走了潘多拉和山姆,然後載艾瑞西婭回家,在艾瑞西婭的家門口,納桑再一次地拒絕了她請他進屋坐坐的邀請。
當艾瑞西婭像往常一樣踏進屋子,家裡顯得格外空蕩和冷清,穿過屋子的腳步的回聲彷彿是在附和著這種死寂。鳥鳴山更幽。
這一年的十二月初,潘多拉和山姆舉行了正式結婚儀式,雙方父母和親戚朋友濟濟一堂。納桑和艾瑞西婭作為一對戀人被應邀前往,婚禮前的六個禮拜他們和潘多拉以及山姆四人相處了很長時間,與其說是戀人倒不如說是搭檔。
婚禮上,艾瑞西婭把納桑介紹給潘多拉的母親和姐妹們。納桑只是淡淡地禮節性地打了招呼,當艾瑞西婭和她的婆婆講話時,他便只是站在她的身邊。
"親愛的,回家裡過聖誕節,好嗎?"肯太大問艾瑞西婭,"今年所有的姐妹都會到齊,十分熱鬧。"往年總是有一個和幾個姐妹要去她們的丈夫家,和他們的家人歡度聖誕,但是無論是誰只要得空,都會回到威克沃斯,陪母親度過聖誕日。肯家的姐妹已經達成了明確的共識,那就是艾瑞西婭也是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去年的聖誕節是個悲劇,完全被艾達的死籠罩著沉沉的哀傷氣氛,但是,呆在艾達成長的家庭,和他的最親的家人在一起,的確給艾瑞西婭從悲痛中走出來很大的幫助,艾達的家人也是如此認為,艾瑞西婭能感覺到她們也覺得她於她們也有相同的安慰作用。
"謝謝,"艾瑞西婭答道,"我很樂意。"
"你知道你根本無需我的邀請,你也是我的孩子,"肯太太把艾瑞西婭的手握在手中,說道:"嗯——"肯太太看了納桑一眼,後者正低著頭有禮貌地傾聽著潘多拉的大姐談話,"——如果你想帶某個人來,我們也十分歡迎。"
潘多拉也許對她母親講過納桑這個人,艾瑞西婭想。艾瑞西婭的小手在肯太太的掌心裡一陣緊張,"謝謝。"只有再次道謝。
婚禮結束後,納桑送艾瑞西婭回家,他對她說道:"我試圖說服你能同意聖誕節時去拜訪我父母。"
"哦?"艾瑞西婭突然冒出一句,"我——他們住在惠靈頓,對吧?"
"是的,有航班到那兒,如果開車去,只有一天的車程。"
"呃——我將和我婆婆一塊過聖誕節,多謝你的邀請。"
"你不打算改變主意嗎?"
"我——我不認為需要改變主意。實際上,婆婆說如果你願意,可以一同前去。"
"多謝,"納桑說道:"但不必感恩戴德。"
艾瑞西婭一點也不喜歡他硬邦邦的腔調,"我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她挑釁似地說道。
"是的,"納桑說,"這是個好主意。我只是不——""不什麼?"納桑沒有說完,艾瑞西婭婭頭看著他,"不什麼?"
"不想和你在我開車時吵架。"納桑有條不紊地說道:"不利於集中精神。"
"我沒有和你吵架,"艾瑞西婭彆扭地說道,納桑不解地看著她,沒有吭聲。
當納桑的車停在她的家門口時,艾瑞西婭僵硬地說道:"感謝你送我回家,希望今晚你過得愉快。"
艾瑞西婭的手剛落到車門柄上,納桑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適時地阻止了她下車。"你在生我的氣。"納桑說道:
"我沒有生氣。"
"不,你在生氣。看在上帝的份上,艾瑞西婭——你怎麼能期望我在內心裡找到同你丈夫的家人一起過聖誕節的願望?"
"如果肯太太心胸寬大地邀請你——"
"我也應該心胸寬大地接受邀請?"
"那倒不一定。但是至少你得對肯太太的邀請表示一下感激吧。至少,她能夠對你做出邀請是經過一番掙扎,付出一些代價的。"
納桑並不隱藏他的憤怒之情,他說道:"我確實感激她的邀請。我只是不認為我可以同你一起呆在那裡。我根本無法忍受一丁點你在他家的想法。"
艾瑞西婭木本地說道:"你無權那麼想。"
納桑沉默半晌,然後繼續說道:"我或許不具這個權力,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這完全不是我們任何一方可以干預的事情。"
"我不會斬斷同艾達家的聯繫,"她說:"他們是我生命中血肉相連的一部分。"
納桑點點頭,"我從未想過要你這麼做。但是,我們結婚時,怎麼能和他們一塊過聖誕呢?"
艾瑞西婭望著自己的手指頭,"我還沒說……"
"我知道你還沒答應。我一直在給你時間考慮,但是等待的限度不是以永遠為單位來計量的,艾瑞西婭。"
她抬起頭,眼神中夾雜著挑戰的意味,"這是最後通碟?"但是她的心裡可不是這麼想,想到納桑可能會離開她,類似於波濤洶湧般的怒意混合著漸沉的懼怕貫穿了她的整顆心。不知何時,納桑已經巧妙地使他自己成為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與此同時,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多麼不願意失去他。
"這是警告,"他說:"我不是一個真正有耐心的男人。我說過打動你的心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我就會等多久。但如果你執意要孤獨地堅守過下半生,贏得一枚勳章的話,請再考慮一下。"
艾瑞西婭冷冷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天涯何處無芳草,是嗎?"
"不,那不是我的本意。"納桑說道:
"那麼,你是什麼意思呢?"艾瑞西婭轉過頭來看著他,眼睛大而明亮,像兩顆漂亮的綠寶石,"對於我來說好像你說的聽起來就是這個意思——'你買不買?否則我賣給別家。"'
納桑的嘴唇緊抿,繼而說道:"我的意思是同你保持距離是一種考驗並提高忍耐力的方式,而且,我不知道這種折磨人的方式我還能堅持多長時間。我的自制力是有限的,艾瑞西婭。"
"我……明白了。"面對著他眼中跳動的火花,艾瑞西婭垂下了眼簾。
"是嗎?"納桑苦澀地問道,"是的,也許,你瞭解。有時候我非常想知道你是不是在懲罰我。這是你一直以來引我上鉤的原因嗎?為了報復我曾對你做過的一切?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已經報復得我太多了。"
"我沒有報復你!"
"艾瑞西婭,對於我來說一切看起來就是這樣。"
艾瑞西婭搖搖頭,"我只是一一和你在一起感到有點緊張,我想你知道這個。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你——為什麼你從未認真地想碰我的原因。"
"我不碰你是因為我有極端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你討厭我碰你。"
艾瑞西婭慢慢地抬眼望著他,"好吧,"她說道:"它並不討厭。"
納桑身上出現了猶豫的沉默。一會兒,他喚道,"艾瑞西婭!"他的雙手分握著她兩邊的頭髮,將她的頭拉向後方,然後,當他意識到此舉是多麼粗魯時,他鬆開了雙手,輕輕落在她的兩頰上,溫柔地捧著她美麗的臉,"艾瑞西婭?"他再度喚起她的名字。
艾瑞西婭嘴唇顫動著回給他一個微笑,"什麼,納桑?"
"你願意嫁給我嗎?"艾瑞西婭感到了雙頰上的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唇在她的上方游移,他的眼在詢問她的答案。
"是的,納桑。"她輕聲答道。
納桑注視了她好久。然後他的手滑向她的後腦,以一種以前從未用過的方式吻著她,一種陌生、甜蜜的混合體,混合著百般呵護的溫柔和因勝而喜的激情。
艾瑞西婭把胳膊伸進他的夾克裡,溫潤的小手撫摸著他溫暖強健的脊背,剝奪已久的熱情又回到了她的身體裡,她把這股熱情傾注在親吻中,回吻著他。沒有被他像這般擁在懷裡似乎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她盡情地品嚐著他給予她的親密擁抱,給予她的新的溫柔。
最後,納桑將她拉離了他的懷抱,說道:"你最好是下車。這可沒有適合整夜纏綿的空間。"
"你要進來嗎?"
"不!"
艾瑞西婭對於他激烈的反應表示驚訝,詫異地看著他。
"不,寶貝兒。"納桑更為溫柔地說道:"我不進去了。但是我希望你明天能來我的公寓,好嗎?我們得計劃一下結婚事宜,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散步過去,"艾瑞西婭建議道,"我想早鍛煉。畢竟今晚的婚禮上我吃得太多,我得處理掉它們。"
"除了迷倒眾生的危險之外,你不會遇到任何可以稱之為危險的事情,"納桑說道,眼睛上下打量著她。"我幾乎不能伸手阻止你去散步。"
飄飄然舒適的感覺從心底升起,艾瑞西婭笑得花枝輕顫,"恭維是你拐我進你那'野獸巢穴'計劃的一部分嗎?"
"不,"納桑相當莊重地說道,"我計劃保守地羅曼蒂克地等待我們的新婚之夜。"
"哦。"他再次使她滿心驚異。
"失望?"納桑椰揄著她。
艾瑞西婭搖著頭,"不,我一向對這個很堅持。"她堅定地說道,她的眼睛敢於直視他的不信任。
"這也是我的觀點。"
換她懷疑地看著他了,但是他臉上的表情水波不興。
"明天見。"她說著,打開了車門,"不要打攪我下車。"
納桑托住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最後纏綿地深情地依依不捨地吻著她,"晚安,"他說道:"我親愛的。"
聖誕節後,艾瑞西婭和納桑靜悄悄地結了婚。在城市裡的一個小禮拜堂裡舉行了儀式,來賓只有潘多拉和山姆,雙方的父母是證婚人。婚前,艾瑞西婭寫信告訴了父母她的結婚計劃,並邀請他們來參加,同時私下在聖誕日也給艾達的母親寫了一封信,對於她喜歡她的選擇表示感謝。納桑對於她所堅持的聖誕計劃幾乎保持了沉默,而且也沒有再試圖功服她改變計劃。
她的多數衣物都被搬到了納桑的公寓,婚前的一晚,當艾瑞西婭忙著將衣服收進他的衣櫃時,注意到納桑重新換了一張床。
而當納桑走進房間時,艾瑞西婭正站在那裡盯著它看,然後,她幾乎是內疚地面對著他。納桑瞟了一眼新床,沉默地回望著她。她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其它女人到過這兒,這個房間,這張床,最後一次她自己也和納桑在上面有一次可怕的經歷。他買一張新床是明智的選擇。
"收好了嗎?"他問。
"是的。"艾瑞西婭經過他身邊,走到客廳,站在那裡欣賞掛在牆上的一幅畫。
"如果你不喜歡它,"他說道:"我們再買其它的。"
艾瑞西婭轉過身來,一時不能肯定他指的是床還是畫,但是,他正看著那幅畫。
"我喜歡,"艾瑞西婭說道:"我自己也有一些相當喜歡的畫。我可以找些地方掛上它們嗎?"
'當然。"她覺得他的聲音裡隱藏了點什麼,但是這時,納桑背對著她。他走到酒櫃面前,拉開櫃門,"想喝點什麼嗎?"
"我們應該為美好的明天祝酒,對不對?"
納桑環顧一下櫃裡的酒,對艾瑞西婭笑道,"是啊。假若那樣的話,那麼我們就開香擯。"
婚禮的那天,開始天氣不太好,天色灰暗還下著濛濛細雨,不過當他們禮成從教堂出來,太陽也就出來了。新郎新娘一行八人在附近的一家餐廳悄悄進行了慶祝會餐,然後,山姆載新郎新娘去麥切裡斯灣,直升飛機在那裡等著帶他們飛往威赫克島。
在他們身下的海港寧靜,海水幽藍,蕩漾在海中的小舟像是浮在浴缸裡的玩具。散佈在豪拉基灣中的小島,像是從水中升起來的一個一個小圓山丘,有的覆蓋著深色的灌木林,另外一些覆蓋著一層毛茸茸的草地,從機上向下看,可以看到羊兒在緩緩的斜坡上吃草,山谷中密密地擠著一群紅瓦的農舍。許多白色的海灘和陡峭的山崖都鑲了一圈紅邊,新西蘭特有的常青樹正處在花朵怒放的季節裡,紅似火。
行程短短十分鐘就結束了,直升機降落在一個圍場裡,離一處叢生的灌木一百碼處,透過灌木林,艾瑞西婭可以瞥見那座黑磚和褐色相間的大別墅。
駕駛員幫忙提著行李,把他們送到別墅大門前。直到現在,艾瑞西婭才看清楚這別墅是建在兩座山的山谷間的一大塊空地上,位於樹林和海洋之間。樹林為它擋住了穿至峽谷的大風,同時也為別墅設置了別緻的背景。別墅門前,地勢緩緩地形成一個小海灣,呈新月牙狀,用不規則的岩石圍起來,常青樹的枝葉橫到這邊,低著它們沉甸甸的頭伸向白色的沙灘。
別墅朝向大海,U形的別墅周圍國著寬闊的磚砌地板,別墅的主體部分是兩層主樓,有些房間帶有伸出戶外的大陽台。
當納桑把艾瑞西婭引到臥室時,艾瑞西婭發現他們的房間也帶有一個很大陽台,足夠放上一個小小的精緻鐵桌和兩把帶坐墊的椅子,另外還有一把木製帆布椅沐浴在陽光裡,像是在召喚你去享受日光浴。艾瑞西婭放下她帶的大包,投人到午後燦爛的陽光中。